1
十月的雍州再度过长达三个月的盛夏后，一场夜雨到来，宣布这片古老的土地正式进入了秋季，窗外的仅有的几只秋蝉还在声嘶力竭的“呼喊”着，试图在最后的几天里抓住夏天的尾巴。
烟幕中混着些许尼古丁的成份，一缕一缕飘出窗外，脚下是几块已经被踩成“长方形”的烟头，风从窗外涌入吹起了被翻出褶皱的档案表，看了一眼窗外的风景，我熄灭了手中的最后一根香烟，拿起了压在档案表上的烟盒。
“走吧！”我告诉林宇。
林宇一边走，一边在我耳边强调到：“记住，如果你感觉不对劲，就出来，我可不想你出事。”
虽然早就猜到他会这么说，但是出于好心，也为了让他放心，我装作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放心吧，我的命比你长。”
不一会，目的地到了，与其他地方一样，这里也有警卫，不过，其他地方是一个，但这里却多了一个，我觉得，林宇一定对我有所隐瞒，这次任务的目的恐怕不止于此，这一次肯定还有别的目的。
林宇递给我一个盒子，说到：“拿上这个。”
“这个是？”
“录音笔和笔记本，待会全程都会被记录下来。”
“哟，准备的挺充分啊!”我笑了笑，带上了他为我“量身定做”的装备，走到了禁闭室门前。
两个警卫打开了房门，气氛也在这一刻变得压抑，我不由得紧张起来，暗中握紧了已经有着冷汗的双拳。房间里只有一张长约两米的桌子，和两把椅子，其中的一把椅子正背对着门口，见到有人进来，那人把椅子转了过来。
似笑非笑看了看我，那人微笑道：“你来了!”
我抓住另一把椅子，坐下整理了一下衣角，说道：“你知道我会来？”
他双手抱住后颈，斜靠在椅子上，抬起右腿架在了桌子的拐角处：“不知道，但我知道是你选择了我。”
我推了推眼镜，想让自己看上去严肃一些：“别开玩笑了，没有你，我恐怕不会来到这里，应该是你选择了我吧。”
“哈哈……”听了我的描述后，他有些乐了：“我可并没有让你来见我，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是命运选择了你，而你恰好选择了我。”
我感到些许惊讶，问他：“你和每个和你谈话的人都这么说过吗？你很狡猾，小朋友，竟然和一个心理学博士，玩文字游戏和悖论，现在，我们终止这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吧！”
此刻，他又趴在桌上，两手拖着下巴，笑笑：“随你，我知道外面那群人想让你证明我不是正常人，最好还有反人类倾向，然后他们好找个理由除掉我。”
我觉得自己面前这个家伙挺有趣，便打趣到：“你很聪明小朋友，目前为止，你足以成为我见过的危险份子前十名，现在开始正式谈话了。”
我打开了不知道这两天被我翻过多少次的档案袋，念了起来：“田熙，男，现年17岁，13岁时因获全国黑客大赛第一名，被清华大学录取，16岁大学毕业，留学哈佛，一年前因特殊原因回国，很厉害啊小朋友，令我想不通的是，你这样一个像开了挂一样的人，怎么会有反人类倾向呢？”
我开始端详起了这个少年，略显稚嫩的脸庞，戴着一副黑框的眼镜，学生的标配小平头，还有那并不突出的身高，任谁都不会想到这是一个有反人类倾向的少年。
唯一不协调的就是他嘴角的那抹微笑，还有那深邃的双眼，仿佛看透了整个宇宙，看起来浑然不像是个少年，倒像是一个活了漫长岁月的老怪物。
2
我有些感慨，觉得是不是自己跟不上时代了，自嘲道：“难道智商越高的人越有反人类倾向吗!”
田熙冷哼了一声，取笑道：“愚蠢的人类。”
我挑了挑眉，显然他已经让我感到轻微的不悦了，我反问道:“你这算是承认你有反人类倾向吗？”
田熙摇摇头，一边扣着指甲，一边对我说到：“当然不是了，我为什么要反人类，我不就是人类，我是在拯救人类。”
我：“有意思，那你说说你是怎么拯救人类的。”
我感到心中的压力顿时小了不少，我认为，这不过就是个玄幻小说看多了的少年，总幻想自己是救世主，拯救世界罢了。
不过,接下来两个小时的交谈让我明白了，自己显然低估了眼前这个少年，和他将要带给自己的冲击，毕竟，在我之前，已经有几个我的同行，被这个少年成功“洗脑”了……
田熙右手手指放在嘴边，小声说到：“那你可离我近点，我只把这个秘密说给你听。”
“为什么是我，不是其他人。”我问到。
“还记得你来的时候我说过什么。”
“是我选择了你？”
“不错记好这句话。”
我继续问道：“说说你是怎么拯救人类的？”
田熙摸了摸头发，说：“在此之前，我们不妨先讨论一下人是怎么来的。”
我靠在椅子上，不假思索的回答道：“达尔文的进化论已经解释了！”
田熙呵呵一笑，仿佛是在嘲笑我刚才的话一般：“连达尔文自己都不敢肯定，老子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就算达尔文是正确的，那也不过是个“三”而已。”
我摊了摊手，看着眼前的少年：“那么说，你更偏向于宗教的神创论了。”
田熙摇了摇头，开始了他的讲述：“当然不是了，如果你是进化论的拥趸，应该知道物种大爆发和进化论之间的矛盾吧？”
他伸出食指，在桌子上缓慢而平稳地画了一道线，“在地球几十亿的种进化过程中，一直都是这样的模式，物种单一，平稳而缓慢，”说到这里，她忽然在直线上画了一道向上的斜线，像突然出现的一道阶梯，“但是，在这漫长而单调的进化过程中，却出现了几次物种大爆发现象。
以寒武纪为例，在3.5亿年前，地球上在一个相对短暂的时间内突然出现了像捕食生物这样复杂程度前所未有的新物种，中国的澄江化石群就属于此例。从水母、虫类、触手类、腕足类、各种节肢类，到最高的脊索或者半脊索动物，种类共有五十八门之多。
按照达尔文的进化论，生物应经过长期缓慢的演变，累积极微小的变异，再加上自然环境的选择，先有新的‘属’，新的‘科’，才能逐渐进化成一个新的‘门’。寒武纪出现如此多的生物必然要经历一个漫长的演化过程，然而事实上这中间并未留下任何进化或演变的痕迹。”
我当场反驳到:你说的寒武纪物种大爆发我知道，之所以没有留下进化的痕迹，是因为化石记录不完全的原因，我没有记错这个是高中生物的内容吧？”
田熙面不改色，反问道：化石记录不完全？你要知道化石记录可是随机的，为什么就单单漏掉了中间环节呢？”
我一时语塞，仔细想了想他的话：“确实，寒武纪初期大批生物突然爆发，需要大量信息被迅速注入生物圈。但这并不能驳倒进化论，古生代的物种爆发现象只是一种从量变到质变的飞跃。”
田熙好像提前洞悉了我的的想法一般，他又继续讲道：“我知道单凭这个，并不足以让你产生信仰的怀疑。好，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我们人类，包括一切进化到今天的物种，它的起源在哪里？”
我答道：“很简单，生命起源于DNA，它具有自我复制和遗传功能。”
田熙：“最初的那一个DNA呢？”
我：“当然是在原始的地球表面自然产生，当然了，如果《异形》是真的，不排除地球的生物是外星人的后裔。”
“不不不……”田熙讥笑：“一堆无生命体里忽然就蹦出了生命，你这种想法跟腐草为颖有什么区别？”
我有些生气了，我觉得这个小子完全是在胡搅蛮缠：“那你倒说说看是如何产生的？”
田熙指了指桌面，盯着我说道：“听好了，不仅是生物，包括整个宇宙，都是有“是”和“非”组成的，分别记作“0”和“1”,最初宇宙是一片虚无，所以我把他叫做“0”后来两个“0”相遇了，于是就有了“1”,在后来01101001……才有了现在的宇宙，包括你我。”
3
我忍不住拍了拍了拍掌，觉得自己开始被对方的脑洞给震撼到了：“精彩，是在是精彩，二进制竟然被你这么解释，可是也漏洞百出，为什么“0”和“0”相遇会成“1，”而不是“0”或者1,2,3,4,5,6……。”
田熙没有回答，继续笑道：“你到底还只是个人类，如果把宇宙看作一个集合，那么宇宙中自然无法出现两个相同的元素，没有也是一种状态，即使是“0”,还有至于为什么不是,2,3,4，5……
我已经解释了是“是”和“非”构成了宇宙，如果“0”是“是”的话，那么2,3,4,5……就是“非”了，某种意义上，他们就是“1”,因为它们都是“非”“0”的。”
“罗素悖论？那个理发师悖论吗？”我突然想到。
田熙点了点头，投来了赞赏的目光：“嗯，你终于理解了。”
我在心里偷笑了一声，这个所谓的高智商人才看来不过尔尔，除了胡搅蛮缠就是故弄玄虚。通过交谈，我相信自己很快就能找到他的致命漏洞，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这个趾高气扬的孩子目瞪口呆的表情。
经过了短暂的交流，我开始对眼前这个家伙感兴趣起来了，我问到：“你一个学计算机的，为什么对数学生物这么痴迷。”
田熙回应到：鲁迅一开始是学医的，后来不也是弃医从文了吗？”
我一本正经的回答到：“鲁迅那是为了唤醒愚昧的人民。”
“我又何尝不是呢？”田熙语气平和地说到，就好像是再说一件和吃饭喝水一样的事。
“呵呵……”我的心中仿佛有一万头草泥马跑过，如果不是职业的素养，我真想个这个孩子两巴掌，看看他是不是中二病犯了。
我尽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也是是防止不被他看出来：“那你倒说说看，你怎么唤醒人民了？”
田熙：“我设计了一个模拟程序，你可以管它叫‘主创程序’。这个程序里一开始什么都没有，除了一个源代码。这个源代码具有自我复制功能。我只给它输入了一条指令：存在。”
“然后呢？”
“一开始什么反应都没有，完全没有动作。我便将它拖进后台操作，不再理它。事实上，我都有些忘了这回事了，直到又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后我才想起这档子事来，便打开程序进行观察。”
我：“你观察到什么了？”
田熙：“我观察到在过去一个月的时间里，源代码进行了缓慢而平稳的自我复制，产生了大量的重复性代码。直到有一个代码在自我复制的时候出现了BUG。”
我一愣，问到：“BUG？代码自我复制怎么会出现错误？你设计的程序有问题。
田熙解释道：“不是主创程序的原因，永远没有完美的程序，就像这世界一样。”
我点了点头，认同了他的说法，因为自己也是这方面的专家：“好吧，这点我承认，然后呢？”
田熙继续讲道：“出现了BUG的代码开始与别的代码结合，产生了不同种类的代码。这些代码在自我复制的过程中，又产生了另外一些不同的代码，使得代码的种类越来越多。
但这个时候整个复制繁衍过程还是平稳而缓慢的，直到一个特定的时期，也许是因为量变引起质变的原因，代码的数量忽然间剧增，其种类也空前繁多。”
我皱了皱皱眉，似乎明白了他的想法了，我说：“就像……”
田熙脱口而出：“就像物种大爆发，而就在这时候，我发现了一个更令人震惊的现象。”
我有些激动，断断续续地问到：“难道是……吞噬？”
田熙略显惊讶，显然我的答案和他将要说的话如出一辙：“没错！为了执行我输入的那条‘存在’指令，代码之间为了争夺有限的硬盘空间而开始互相吞噬。
一些单调而简单的代码很快就被淘汰掉了，这样又使得大爆发之后的代码数量迅速减少，然后以一个相对稳定的速度继续复制繁衍。直到下一个特定时期，量变引起质变，又出现爆发，同样的情景重复上演。”
我明显有些震惊了，开始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这个少年：“你是在用数字来模拟物种进化？”
田熙摇摇头：“不只是模拟。你要知道DNA就是由A、T、C、G四种代码组成的长链分子，每一个符号表示一种嘌呤或嘧啶化学分子，就像计算机程序代码是由0和1构成的一样，它们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这才是我设计主创程序的真正意义。”
“可你设计的终究还是一堆代码。”我辩论到，觉得他的想法虽然理论上行得通，但是明显有些脱离实际。
4
田熙没有选择立刻反驳我，只是自顾自的说着：“在我所设计的程序里，随着代码不停地复制繁衍，其种类也变得越来越多。经过数次大爆发以后，那些没有竞争力的代码种类都被淘汰掉了，剩下的都是一些适应性极强且较为复杂的代码。
甚至有些代码经过若干次选择和组合后，还构成了简单的程序。”
我灵光一闪，脑海中突然想到了那个著名的“猴子猜想”，把一群猴子关在一个密闭的房间里，让他们不停打字，如果时间不限，猴子完全可能打出一本《莎士比亚全集》，这个实验和田熙的猜想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程序之中生成程序，就像……就像生命之中孕育生命一样，难以置信，田熙竟然在对着一堆电子生命扮演了一次造物主的角色！这令我感到瞠目结舌。
“那最后呢，最后的结果是什么？”我有些好奇。
田熙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最后，因为我发现随着代码复杂程度的提高，其进化速度越来越快，尽管互相吞噬，但数量还是越来越多，成几何级增长。在我观察到第四十五天的时候，因为内存的原因，主创程序崩溃了，所有数据全部清零。”
我突然想到：“假设内存无限，让程序一直运行下去，会怎么样？”
田熙看了看我，嘴角微微扬起：“你应该想得到。”
我摸了摸下巴，大脑快速地思考着：“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说，地球上的所有生物，包括人类，可能都是由一个类似程序里的源代码进化过来的吗？”
田熙点了点头，说到：“没错，我们可以同样叫它‘主创程序’。”
我突然回过神来，想起自己的任务是来做鉴定的，结果绕进了对方的逻辑怪圈，我不得不后背发凉，对方是个名副其实的逻辑鬼才，无论是从理论还是实践上，我近乎找不到地方的错误，这使我深感无奈。
我问到：“这就是你在网络上到处攻击服务器，散布‘cg’病毒的原因？”
田熙闭上了双眼，摇头道：“不，不止这个。”
我当场反驳道：“醒醒吧！我实在有些忍受不了你的歪理邪说了，我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身体，“看，这是什么？这是皮肤！是实实在在的血肉，而不是你所谓的什么程序代码！我们的大脑构成很复杂，不仅有智商，还有情感，这是任何程序也不可能模拟的！”
田熙睁大大眼睛，怒斥到：那都是你自己的想象和认为而已！就像主创程序里面的那些代码一样！你认为是错误的，那‘你认为’算不算唯心主义？”
他拍着桌子继续吼道：“是什么决定了你是你，我是我？每个人的个体物理上只是不同结构的神经元网络而已！因为结构不同，对同一信息的输出和反应就不同，人的成长其实就是神经元网络的进化！
这些神经元网络，跟那些电子集成电路板没有任何不同，只是数目上更加庞大而已！人的大脑约有800亿个神经元，是这个巨大的数字迷惑了我们！其实这才是一个从量变到质变的最佳范例——大量的简单构成了复杂，大量的神经元构成了不同的感觉载体！
人类感觉的实质就是不同神经元网络对于外界信息作出的不同反应，我们就把这个玩意儿叫做意识！”
不得不说，我又一次被田熙的理论击败了，而且是完败，握笔的右手不自觉加重了力气，神经开始紧绷，我知道接下来自己要认真听好对方的每一字，每一句。
田熙看了看语塞的我，一脸挑衅地说到：“我来告诉你你所谓的情感是什么东西！一切情感包括爱情都来源于你脑中一种叫做‘多巴胺’的激素！就是这种激素会在神经键中释放，造成快感。如果在老鼠的大脑中插入电极，再给它个高潮按键，它会一直按着那个键直到死！
人类同样如此！而且，不只是性欲，美食诱惑、功名利禄等等所有欲望都源自大脑内的‘奖赏中枢’，所有人，活着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满足大脑的那个奖赏中枢，让它带来快感，到死为止。
不管是什么样的快乐，不管看上去是多么的庸俗或高雅——爱情的甜蜜、权力的欲望、音乐的美感、受崇拜的飘然、重大发现的惊喜乃至宗教般的狂热，归根结底，都是因为大脑中的一次次电击！专家同志，你以为人类有多复杂？”
5
我又一次选择了默认，这是自我毕业以来，头一次被人怼到无话可说的地步，这让我在紧张至于感到一丝害怕，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我只能保持礼貌的说声:“好，你的见解很有意思，请继续。”
田熙此刻冷静了下来，他重新坐下，仿佛是感觉自己刚才有点失态，说到：“刚才我有些激动了，我知道这个理论很难让人接受，不过也没办法，要不然人类也就不是今天这么愚蠢的样子了。”
我长吁了一口气，说到：“确实很难让人接受。怎么说呢，虽然很精辟，但这毕竟只是你自己的想法罢了，一家之言，难成气候。”
“呵呵……”田熙突然笑了笑。
“你笑什么？”我问到。
田熙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斜靠在椅子上，望着天花板，说：“你知道么,有时候，我们对世界的看法可能还不如古人！”
“比如？”
田熙说到：“苏轼曾与客座谈，问客亦知夫水与月乎？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而又何羡乎！我辈不能究物理啊！”
我笑了笑：“看不出来，你还对文学还有哲学感兴趣？如果不是朋友所托，我倒想和你好好交流一番。”
田熙：“现在不就可以吗？”
我摇了摇头，否决道：“你还是没有回答我之前的问题，你有什么论证证明你的猜想吗？”
田熙微微一笑，他说：“不，严格意义上来说不止是我一个人的想法，在很早以前，就有人提出这个理论了。”
“还有谁。”
田熙：“老子和释迦摩尼。”
我感到有些诧异，没想到他会提到这两个人：“你信教？”
田熙：“我只是想用宗教的思维来解释科学，不是有句话说——科学的尽头是神学吗？现代科学源于哲学，不可否认，宗教是对哲学最早的发掘者。”
“这可不像你之前的说法啊？”我突然说到，我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对方逻辑的一个漏洞：“之前你的言辞可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唯物主义者，现在怎么会说只有唯心主义者才会相信的神呢？你这个可有点自相矛盾啊？”
“矛盾吗？”田熙突然盯着我的眼睛，这种被观察的感觉让我感到很不适应，但田熙似乎没有转移视线的意思，他说到：“哲学的根本问题就是辨析思维与存在，唯心主义者说我思故我在，唯物主义者会说我见既我知，唯心主义者说世界是不可知或不完全可知，唯物者则说世界是可知的，只是碍于技术，人类自身的局限性。
某种意义上来讲，如果世界可知，有可知者，则必然先有全知者神存在，而唯物主义却否认全知者的存在，这何尝不是一种矛盾？”
此刻，我感到大脑一片空白，就好像有那么一瞬间，自己的意识脱离了肉体一般，我似乎理解了为什么之前那么多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成了精神病人，眼前的这个家伙，格外的可怕，他的博识强记，以及理论知识的了解，已经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了。
“停停停。”我挥手制止到：“好吧，比起你刚才说的，我还是更好奇老子他们说什么了？”
田熙：老子说，‘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
他说在世界诞生之前，已经先出现了一样东西，这个东西是独立的，寂寞的，没有任何依托，是它创造了这个世界。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它，就勉强把它叫做‘道’！这还不明白吗？其实就是语言上的差异，他说的‘道’就是指创世程序。”
我摸了摸之前被我抓的有些凌乱的头发，问到：“如果照你所说，老子说的‘道’就是创世程序，那么关于创世程序的来历，老子又是怎么解释的？”
田熙叹息一声：“很遗憾，老子并不清楚，只是干脆地承认了‘吾不知谁之子’，他说自己也搞不清楚这个程序的来由。不过就两千五百年前的水平来看，他能有这个思想已经非常先进了。”
我：“我跟你的观点不同。我认为老子所谓的‘道’不是指创世程序，而是指宇宙大爆炸前的奇点。那是一个具有无限大的密度的点，经过一次爆炸后，从那个奇点中诞生了整个世界。”
田熙忍俊不禁，噗嗤一笑：“奇点，你还真是不折不扣的主流观念啊。大爆炸理论本身就漏洞百出，经不起任何推敲，我问你，那个密度无限大的奇点是从哪来的？凭空出现的？
“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从前有一名神枪手，在一个靶子上每隔十厘米打一个洞，设想这个靶子的平面生活着一种二维智慧生物他们中的科学家再对自己的宇宙进行观察后，发现了一个伟大的定律：那就是宇宙每隔十厘米，必然有一个洞。
他们把这个神枪手一时兴起的随意行为，看成了自己宇宙的铁律。而这个小洞后来成了你口中的“奇点”。
我觉得有些烦躁，点了一根烟抽了起来，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难道你没发现自己理论中有不合理的地方吗？比方说，我是一直生活在程序里的，为什么我从来感觉不到？”
田熙不屑的笑到：那是因为你太弱小了，甚至是整个人类。创世程序设置了临界线，之所以设置临界线，是因为如果人类继续进化的话，就会意识到主创程序的存在！这是一条最基本的创世规则。”
我喝了口水，企图让自己冷静点，思索了一会：“看来我们扯得太远了，还是回到当初的问题吧。你说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帮助人类，怎么讲？”
田熙：“说到这个，还是让我们先谈一下佛学吧。”
我还不太明白，问到：“你老是扯佛学干什么？这跟佛学有什么关系？”
田熙说：“怎么没关系？爱因斯坦就说过，科学是人类对佛学的验证。”
我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好吧，继续你的发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