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夜宴:白鹤

2020-11-27 04:25:04

古风

少年挽弓搭弦,英气潇洒,利箭破空射中一只蛇妖。二十年后,蛇妖回来复仇了。

1.老妖婆

“音音,你怎么又来这个老妖婆这里来了,小心她把你吃掉!”

穿着皇子服饰的七皇子林钧年方十五,小小年纪却生得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一把提溜起妹妹青黛公主的衣领,就那么拎了起来。

七岁的小公主张牙舞爪地在空中蹬脚丫,林钧半点不动容。

“坏哥哥,放我下来!”小丫头奶声奶气的,“轻轻姐姐在给我讲故事,你不听就不要过来打扰我们!”

林钧这下疑惑了:“怎么,我是你亲哥,还不如一个小宫女在你心目中的地位重要?”

小丫头哼哼唧唧的,也不好当着外人面落自家哥哥的短,生气地闭上了嘴。

我看着那边二人你来我往,觉得有趣:“七皇子殿下误会了,我可不是什么老妖婆。”

的确如我所说,我面前的池水倒映出我在暖阳下白皙剔透的皮肤,不说有多美,起码看上去年纪绝对不超过双十之岁。

可在这个十五岁的林钧眼里,怎么就成了老妖婆了?

他古怪地看了我一眼,拉着自家妹妹快步离去。

待走到一处僻静的场所,林钧蹲下身与青黛四目相对,小声说:“青黛,你还记得那个老妖婆是什么时候进宫的吗?”

“啊?这个嘛……听宫人说是十一年前。”

“对,那时她已经是二八年华了,可是你看,如今过了十一年,她都没有变老,说是十六岁估计还有人相信,你觉得这正常吗?”林钧的语气越加严肃。

小丫头越听越不对劲儿,越想越后怕,可还是抱有一丝丝不切实际的想法:“兴许只是保养的好,咱们母妃不也是都三十好几了,不还是如同少女一样吗……”

林钧的语气变得轻快:“妹妹啊,你觉得她和母妃一样吗?母妃是贵妃,身边有许多人跟着伺候,万事不愁,只要舒心了干什么都行,可是那个老妖婆呢,她只是一个宫女而已,一个宫女翻了天也还是个下人,怎么能和贵妃相提并论。”

这或许是林钧对青黛说话最严肃、最长的一次,小姑娘几次三番欲言又止:“皇兄……”

“叫什么都没用,她有什么魔力让你天天围着她转,以后离她远点。”

那兄妹二人距离湖心亭的距离不说远,也算不得近了,可一字一句全都清晰无比地传入了我的耳朵里。

因为他的确没有说错,严格意义上来说,我确实算不得人。

只是我猜不到,他是如何知晓的。

2.漠北神女

我孤寂许久,青黛公主活泼可爱,伴我许久。俗话说得好,由奢入俭难,每天有人陪伴身边的日子过得久了,再回到一个人孤零零的时候,就怎么都不适应。

都怪林钧那个坏哥哥,说我是什么老妖婆,不知给青黛那丫头讲了我什么坏话,弄的这小丫头都不来见我了。

“小丫头不来,那我就去找她好了。”

我偷偷溜达到青黛院落去找,无意之中在那院中看到了一个女子。

她披着厚厚的狐皮披风,但那还是无法遮掩她离地而立的脚,她是悬空而立的。

我以前在漠北山上见过许多这样的“人”,拥有人的形貌,本身却不是人。

他们本身是妖怪,修炼多年学着人类的言谈举止才变成如今这样,可妖怪终究是妖怪,皮囊再怎么变化,本性总是改变不了的。

她是妖。

明白这一点后,对于青黛我更加担心了,她还那么小,身边又没什么可以相信的人。

她的坏哥哥林钧又不准她和我接触,我不能贴身陪伴她,便不能保护她……

我眯起眼睛,小心翼翼地靠近,尽量不去打草惊蛇。

就在我距离她不到一人之距时,她似有所感地转过头,闪着红色邪芒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像是要把我盯出一个洞来。

系在腰间的玉佩突然光芒大作,这是我的本命法器,女子被光芒逼得被迫倒退几步。

可她面上毫无惧色,甚至勾起嘴角笑了笑,如同猎人看向已经深陷陷阱的猎物,胜券在握。

她看向我,眸里似乎有怀念:“漠北神女,那你可还记得我?我们可是老相识呢。”

她发出的声音似人似兽,像是男人又像是女人,可又什么都不像,配合着此情此景,实在渗人得紧。

暮色四合,这一幕若是落到哪个胆小的宫女眼里,怕是能吓得尖声尖叫到崩溃。

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她居然知道我的身份——漠北山神。

百年之前的漠北山早就荒凉了,没有几百年的岁数,估计都不知道曾经有过这个地方,更何况是我这个籍籍无名的小山神。

“你到底是谁,别装神弄鬼!”

我大喝一声,也不再客气,捏了个法诀击向她。

奇怪的是,她像是能够预判我的攻击范围和力量一样,每次都恰好躲过,金色光球总在距离她衣袂半厘处打歪、消散。

这无疑是赤裸裸的挑衅。

可她到底是谁?

宫中女子的确很多,大多都是皇帝的妃子,而她又是其中哪一个?

“我们还会再见的。”留下这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她原地消散。留我一头雾水,仍然是满腹疑惑。

林钧虽然才十五岁,可他是皇帝膝下唯一的儿子,珍之重之,宝贝得紧,自然肩上的担子也不会轻。

更何况他还有一个调皮捣蛋的妹妹——鬼丫头青黛,每日烦心的事一堆,笑容在他脸上非常少见。

青黛也并非如同表面上看着那么无忧无虑,毕竟是没有亲娘庇护的孩子,再怎么没心没肺也不可能什么都不懂,她清楚哥哥的难处,也想为哥哥分忧,可是无奈力量太小,根本帮不了哥哥。

奶呼呼的青黛公主于是找到了我:“轻轻姐姐,我知道你非同常人,你帮帮哥哥好不好?”

我怎么忍心拒绝这么可爱的孩子可怜巴巴的求助呢。虽然我对于林钧实在没有什么好印象。

“我就知道轻轻姐姐对我最好了!”

“说吧,你要我帮你干什么?”我不太情愿地问她。

“哥哥被琬妃娘娘惩罚了,现在都在抄经书,门口有人把守不让我进去。”

我知道,他们亲生的母亲去世后,两个人就被皇上的新宠琬妃膝下所养。

听说是皇上的意思。

小丫头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可能也知道我不喜欢她哥哥,“轻轻姐姐,哥哥从上午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吃饭,你帮我把这个食盒送给她好不好?”

她大而晶莹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我。

来到林钧院落的时候,我只能叹一句美色惑人。

夜色之中院落黑漆漆的,可我毕竟曾经当过神,很快就发现其中蹊跷,月夜之下有一女子悬空而立,仔细看去,那不正是那天见到的妖女吗?

而后寂静夜里响起一声奶声奶气的呼喊:“母妃。”

声音是我熟悉的,是托我给她哥哥带饭的小公主青黛。

青黛刚刚不是说,门口有人把守,她进不去嘛?怎么现在和琬妃在这里母慈女孝。

我有很不好的预感,似乎一切都在朝着坏的方向发展。

我想起来我此行的目的,我的本命玉佩如果发光,那么那个人或者妖就是我要找的人。

这个琬妃,何许人也?

她是青黛和林钧的养母,更是皇帝最宠爱的妃子,生得美艳无比,徐娘半老的年纪也勾得皇帝夜夜笙歌。

我思考许久,暗自下了一个决定。

我决定去找忆安帮忙。

忆安是我当山神时遇见的一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除祟师,凡人易生邪念,邪念便生邪祟,而邪祟若是经年累月就会有了灵智,因是邪念所生,有了灵智就开始为祸一方。

这种邪祟往往容易酿成十分惨重的祸事。

想想那张数十年容貌不老的年轻脸庞,真是有些想念了。

许久不见的故人了,又要麻烦他替我跑一趟了。

……

小院里的枇杷树散发着醉人的清香,几缕黑气从琬妃身上弥散。

小公主青黛的瞳孔开始涣散,最后啪嗒一声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而琬妃眯着眼睛,看着轻轻远去的身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3.杀手

那日过后,琬妃突然害了急病,她身边的宫女被皇上召见,出来时眼泪汪汪的,随后林钧被唤了进去。

琬妃年纪渐大却一无所成,终于看不下眼皮子底下这个七皇子了。

这位不惑之年的九五至尊目光锐利,看着林钧。他也不躲不闪,直勾勾地与这位父皇对视。

“你母妃的事,你可知情?”帝王之言,如雷贯耳。

他心中短短刹那九转十八弯,并没有说是或者不是,只是说道:“儿臣这些日子一直在为母妃和父皇抄经,祈求父皇母妃平平安安,想是这几日倦怠了,才被上天不喜,害的母妃害了病。”

说罢以头磕地,声泪俱下。随着林钧话音落地,身边便散发着晶莹剔透的洁白光芒,仿佛能荡净世间所以恶意。这是上古瑞兽特有的圣光,能洗净世间所有生灵的无端恶意。

帝王见了那白光,停顿了一会儿,身体之内一缕黑气水汽般蒸发,帝王动了动身子骨,感觉浑身上下都被阳光普照,于是开怀大笑:“钧儿倒是孝顺。”这劫便过去了。

“只不过,朕最近听说你和一位宫女走的很近。”

林钧立刻知晓那就是轻轻。

“你应该懂朕的话。”帝王不想自己最为看重的儿子为情所困。

临走前,帝王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倒是没有刻意为难。

可这附在琬妃身上的蛇妖生性记仇,一计不成再施一计,那之后,太医院忙得不可开交,只因琬妃害了急病,就连太医院院首都束手无策。

也不知是谁传的流言,说是七皇子林钧见不得这个后娘,暗中下毒妄图残害琬妃。

皇上也不知是信不信,处置了传流言的宫人,亦将七皇子禁足。

那病也不知是什么病,断断续续的一年多才好。琬妃继续受宠,林钧继续受欺压。

可是不知道是否是林钧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位和他交集不多的母妃,像是和过去不一样了。

琬妃未进宫前是丞相之女,书香门第养出来的女儿,总归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平日喜爱读书,性子孤冷高傲,尤其喜欢穿浅色衣衫,戴珍珠孔雀发钗。

如今病好后,琬妃却爱上了那些大红大紫的华衣锦袍,妆容也是浓艳至极,只怕是与楚馆秦楼的舞女相比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且她往常最是不喜和那些尖酸刻薄的妃子共处一室,最近却一反常态和她们以姐妹相称。

她们常常一起到小厨房做些精致糕点送给皇上,也不知道那里面是不是放了什么其他的东西,皇上圣体愈加差了。

在皇帝日渐昏聩之时,琬妃媚眼如丝,掐着细腻温柔的嗓子,柔柔问皇帝:“我和你儿子林钧,谁更加重要,你更加喜欢谁?”

老皇帝眼神溃散,如同木偶般笑着扑向琬妃:“美人儿……”

琬妃娇笑着应下,然后一脚踹翻皇帝,白皙修长的手指勾起皇帝肥厚的下巴:“凭你也配?”

然后一个法诀过去,凡人身躯的皇帝便昏迷不醒了。

而女子模样的琬妃也倒在地上,如同失了支撑的布娃娃般,一股黑烟从她体内袅袅升起,在不远处聚成一个模糊人形。

不久,她身旁站起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美得雌雄莫辩。

“林钧,我定要让你一报还一报!”口气狠辣决绝,不容反驳。

究竟是怎样的欺辱,逼的堂堂一位七尺男儿委身附于一个妃子身上,学着女人的言谈举止去讨好另一个男人,并且时日长达数十年。

该说这妖生性坚韧,还是说这妖古怪残忍?

4.蛇妖

大清早的,琬妃也不知是抽了什么疯,居然点名让我这个几百年都不露面的小宫女去给她梳头。

“这手倒是白嫩的很。”她笑眯眯地夸赞。

我不知如何回答,只好狗腿地说:“哪里哪里,琬妃娘娘才是国色天香。”

不知这马屁有没有拍到马腿上。

至于我为什么还要在宿敌面前讨好,这又是另一桩事了。

凡族人皇百妖不侵,身上自有一道保护气罩。

别说是妖怪了,就算是得道成仙的神仙也靠近不得。

但是这蛇妖不一样,她附身在了皇帝最宠爱的妃子身上,躯体是凡人,自然和我不同,而我人形的身份又比不过她,自然不好当面和她争执。

她笑意不减,摸着自己那张脸,问我:“那你可喜欢?”

嗯?

这让我如何回答?

“那不如就留下来,一直侍奉我可好?”

可好?当然……不好!

林钧都说了,他的母妃是个大变态,我活腻歪了要和一个大变态朝夕相处?

林钧恰在这时推门进来,俊朗的面目在看到我和琬妃独处时疑惑了一瞬:“轻轻,你怎么来这儿?”

然后,他深沉地看了琬妃一眼,行礼后,站于我身侧。

“钧儿来了。”琬妃明艳的脸绽开一个惑人的笑容,挥挥手示意我离去。

我最后还是留了下来。

由不得我说不,她是万千荣宠于一身的妃子,我只是这深宫中千万人之一的小宫女,身份的悬殊摆在那里,仍我如何挣扎,最终还是留在了她的身边,做她的贴身宫女,伺候她的日常起居。

也渐渐发现了一些怪异之事。

比如,她晨起时唤我的时候是男人的嗓音。

比如,她总是用膳的时候喜食生肉,爱看女人跳舞,貌美女子尤甚。

也会偶尔问我,还记不记得曾经当山神的时候,偷偷放走过一只蛇妖。

“不记得了。”我说。

她搭上我的手,语气满含遗憾:“那还真是可惜了。”

她抓着我的手不放,那手冰凉彻骨。

5

琬妃让我给皇上送羹汤,她当着我的面在那汤里下了药。我若去了,皇上死了我就得替她背锅,我若不去,她的利爪已经紧紧捏住我的咽喉。、

她说:“如果你不去,小公主青黛的性命,我可以让她消无声息地从宫里消失。”

我怒瞪着她。

“你有两个选择,你可以把它端给皇上,也可以把它端给我的那个好儿子。”

无论给谁,相信我的下场都不会好。

她的利爪逐渐收紧,我要是再不作答,要不了一时三刻我的尸体就都凉透了。

我想她的目的应该是七皇子林钧,而不是已经垂垂老矣并且非常迷恋她,对她言听计从的皇上,可即使有仇怨,那也是上一代的恩怨,何苦为难林钧。

或许是我忽略了什么。

有什么是假琬妃必须置七皇子林钧于死地的原因呢?

权利?她不缺。

财富,她更加不缺,就连妖怪苦苦追寻的唯爱她都唾手可得,还是什么是她要妄造杀孽的原因?

难道林钧的存在会威胁她?

是什么?假琬妃是妖,妖怕什么?怕死。

林钧是除妖师嘛?

可我从他十二岁到现在十六岁,并没有看见他身上和寻常人不同的地方。

莫非,林钧身上有什么东西,是她想要的,而那东西,必须得杀了那东西的原主人才能得到?

我端了药走了出去,假琬妃在得知我的选择时,饶有兴致地望着我笑:“没想到你会选择他,可你不是喜欢他吗?真是狠心啊。”

是的,我把这碗毒药端给了林钧。

那毒药猛烈,林钧不过堪堪沾唇便已倒地,屋外狂风大作,接着一阵腥风吹过,期间夹杂着一团乌黑的黑雾。

是附身琬妃的蛇妖。

女子面容,男子声音,古怪又和谐的一体。已不知是人是妖,是善是恶。

“死了吗?”她悄无声息地走过来,眯着眼睛探了探林钧的鼻息,触手冰凉,毫无生息。

她的笑意于是加深,“想当年你父亲也是一方霸主,狩猎场上当众猎杀一只赤蛇出尽风头,有虎父在前,你这个当儿子的,怎么这么轻易就死了?”

“不过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今日也是你罪有应得,父债子还,谁让你有个喜欢残害生灵的爹呢!”

他似乎心情很好,对我说:“你做的很好,轻轻……”

我安顺地在她身后低头聆听。

“你替我除了心头大患,说罢,你想要什么,我都满足你。”

“我想要……”就在她放松警惕的一刹那,我拿着腰间铜镜掷向她。

铜镜光芒大作,这是好友忆安送于我的收妖镜。本以为可以在她得意忘形时把她一举拿下,没想到这妖怪还挺聪明,不仅打碎了我的铜镜,还乘机溜之大吉。

夜色朦胧,她跑得很快,我生怕她一去不复返,急忙追上去,手被人拉住:“给我站住,摔碎了我的铜镜就想跑?”

“忆安?你怎么来了?”眼前的小哥眉清目秀,故作严肃的皱起眉,猛一看还有那么几分气势。

待到我和忆安来不及叙旧,蛇妖早就跑的没影了。

“都怪你!”一个破铜镜能值多少钱,若不是他拦我,我早就把那蛇妖收了。

“什么,破铜镜?!你可知是它救了你的性命!不然你早死八百回了。”

6

二十年前,当今圣上还是皇子时,在一场狩猎上当众猎杀一只赤蛇,出尽风头。

圣上龙颜大悦当即册封其为太子,而那只蛇妖腹部中箭却还未死,扭动身躯妄想逃脱,可惜四处都是士兵虎视眈眈,它就躺在那里扭动着,鲜血流了一地。

“炎儿拜谢皇恩。”林炎从马背上下来,叩首拜服,旁边的萧妃,也就是林炎的母妃笑得合不拢嘴,原先空荡荡的坐席边也立即围满了人,巴结奉承的话说个不停。

“炎儿,你今日可真是给你父皇长脸。”萧妃开口,又看着地上凄惨的蛇妖,“听说赤蛇有灵,食之大补,比什么千年人参,万年灵芝有用多了,便拿去给皇上炖汤吧。”

“哎呀!你看这蛇,它的眼珠子怎么像是在瞪着我?”萧妃大惊失色,急忙往皇上怀里躲。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自己儿子现在已经是太子了,萧妃的地位也跟着往上抬,往日发生这种事萧妃是不敢这么做的,可如今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们这些奴婢,还愣着干什么,没看见萧妃害怕吗,还不给朕将这赤蛇抬走!”

“是!”立时有几个小太监出来将那赤蛇抬走。

蛇妖一向凉薄,尤其记仇,自此与那人的梁子结下了。

而我是那山中的山神,凡人习惯唤我神女,看不惯生灵惨遭凌虐,我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深夜放走了蛇妖。

赤蛇临走前回头看我一眼,突然口吐人言:“假以时日,这份恩情我一定会还。”

“快走吧。”

就在赤蛇即将离开这里的时候,一阵白光从天而降,一只白鹤立于赤蛇身前,白鹤的眼睛看着我:“它今日必有一劫,贸然放走它,于你而言功德有损。”

这只白鹤头顶一抹红,足见不沾地,通身雪白并且泛着白光,看上去就很厉害的样子。

在我沉迷于他的美色之时,电光火石之间,他已经把已经身负重伤的赤蛇再次重伤一次。

看到希望而又再次破灭后,蛇妖便恨上了我们。

所以他附身于宠妃琬妃身上,迷惑当年抓住他的林炎,每日在他的膳食中下毒,又引我和白鹤来此,想利用我一举干掉白鹤。

白鹤下凡,附在林钧身上,也是为了将这蛇妖抓住。

蛇妖一族都极为记仇,赤蛇一族尤甚。

但是白鹤是神,他是妖,自古邪不胜正,更何况他残害了那么多无辜凡人,天道不会放过他。

他机关算尽最后也还是没有落得好结果,也是咎由自取。

宫门大开,离得远了,就看不清蛇妖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容貌。

观那形态,貌似是熟悉的,脑海里模糊有了些印象。

似乎许久之前见过一个即将化形的蛇妖,身负重伤被人族凌辱,我救下他后对我感恩戴德,还说日后定会报答我。

初见之时,还是怀有善心的啊,怎么如今……

世事难料。

一人自宫门处走来,身量不很高,容貌稚嫩,神情参杂着少年人的傲气和饱经世故的肃严,两种不相干的神情奇异地结合在一起,居然不显得奇怪,似乎他本该是这样。

这人便是除祟师,忆安。

蛇妖被我暗算,身受重伤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翻不了身。

少年忆安祭出浮生若梦镜,细密银光繁复缠绕铜镜边缘,勾勒出神秘的花纹,明净的镜面中缓缓浮现出一个类似于漩涡的东西,观之圣洁不可侵,忆安厉喝一声:“大胆蛇妖胆敢犯乱,看我浮生若梦镜!”

蛇妖残破的身躯飘散着被浮生若梦镜吸附住,然后被吸进其中,最后一道残魂被吸进镜子里。

不费吹灰之力便收了作乱宫闱的蛇妖。

少年忆安收起圆盘,宝贝的不得了,小心再小心地将铜镜放进腰间的布口袋:“听说漠北蛇妖可厉害了,这下我的浮生若梦镜又可以升级了,就离追上师傅的步伐更近一步了!”

林钧像是和这位小哥熟识:“忆安小公子,这次多亏你了。”

原来他们也认识。

名叫忆安的少年不在意的挥挥手:“大恩不言谢,当然了,如果能请我去御膳房坐坐,吃顿饭什么的,我也不会推脱的了!”

“如此甚好,我和轻轻便恭候忆安小公子大驾光临了。”

忆安一脸满意地点头,连连感叹:“你挺上道啊。”

他随身携带的小包袱里浮生若梦镜轻微震动,随后光芒一闪,一切终归平静。

灵感来源于《山海经·西山经》:“有鸟焉,其状如鹤,一足,赤文青质而白喙,名曰毕方,其鸣自叫也,见则其邑有讹火。”

顾忧乐
顾忧乐  VIP会员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山海夜宴:白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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