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誉

2022-08-13 00:02:20

爱情

1

当第一抹太阳照射在地平线上时,平旷的草原上只有两个身影。

“安然,作为一名骑士,你要记着,承诺比性命更重要。”

“爹,为什么?”

“那是骑士的荣誉,比太阳光都耀眼。”

2

安然十八岁的那年,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岁数,介绍过很多女孩子,却总是不和他意。

“儿啊,你要是再不找媳妇,我这辈子都抱不到孙子了。”

安然对父亲的抱怨只能微笑着说知道了,却依旧拒绝着每一个来提亲的媒人。

安然二十岁的那年,老爹板着脸的对他说:“你的亲事我帮你定了,后天完婚。”

3

安然明白爹爹是想抱孙子了,只是他不愿意随意接受自己的婚事。

烦恼之中,身边突兀的出现一个白胡子老头,背着手笑着对他说:“小伙子,不想被包办婚姻,对不?我带你去个地方,你一定会喜欢的。”还没等安然开口拒绝,就被老头子一把抓起,转瞬间就消失在在房里。

4

“喂,醒醒,醒醒。”

当安然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黄昏后。自己正躺在道路旁,一个穿着他从未见过的衣服的女孩把他摇醒。

“你在演死人吗?穿着这么古怪?可是这附近也没剧组啊。”沈月自顾自的说着,就要便要离去。

安然一脸茫然的看着四周,却发现这里的一切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当一辆摩托车打着喇叭,擦着安然的鼻子过去时。安然本然的从想怀中抽出长剑,摸到的却只是空气。

“拍戏了不起吗!听不到喇叭吗!”

安然茫然的看着身边的一切,高耸的大楼,疾驰的车辆,灯红酒绿的招牌在他的眼里全是要对他不利的妖魔。一切让他本能的感到害怕,紧靠着身后的墙壁,不断短促的呼吸着。

摩托车司机的叫骂声将沈月的注意力再次拉回到身后的安然身上,此刻的安然瘫坐在墙边,捂着自己的脸不断喊着不要。

5

当沈月把安然带回自己家,打开白炽灯时,安然再一次大叫了出来。所幸,这一路上,沈月已经习惯了安然不时的惊呼。

“别叫了,这是灯。”

给安然倒了杯水,沈月静静的端详着面前的安然,好久才说道:“你记着自己的名字不?家在哪?家里人的电话记得吗?”

一个小时过去了,沈月得出一个结论:这个叫安然的家伙,是个妄想症。看着挺清醒的,说的全是骑士小说里的胡话。什么他家住在凯安城堡里,管着好几万的平民,送他回去,就给自己封地与赏赐。不是妄想症是什么?

“你今晚睡那间房,灯应该会开了吧?明天早上再带你去警察局。”沈月放弃了。决定明天把所有的事都交给警察。

安然进到自己的房里,小心翼翼的将手触向门边的开关,稍微一用力,随着嗒的一声,房间里充满了光亮。吓得安然又赶忙将开关关了。片刻后,又是“嗒”的一声,灯又开了。紧接着又被安然快速的关了。连续几次,最后才沉寂于黑暗。安然用手压了压与他印象中不一样的床,然后走到窗边,试图看到些什么,只见到地面一片灯火,天边没有熟悉的漫天星斗,就连月亮,也只剩一个角,让安然感到陌生。只有黑暗依旧是他所熟悉的黑暗。

6

沈月无奈的带着安然从警察局出来,一脚踢飞路边的石头。想起刚刚的场景,她就很气。什么疯子不归警察局管,再不走就告她妨碍公务的话语,让她恨不得把那个警察的嘴巴撕烂。

但更让她无奈的是,刚刚安然竟然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只手套,甩向那个警察,要与他决斗。若非她赶紧从警察局里出来,说不定他就要被一帮警察以袭警的罪拘留十天八天了。

要不真把他送到精神病院?沈月将目光投向不远处正在盯着广场上大屏幕发呆的安然,默默思考着。

“小姐,你有钱吗?”沈月这才回过神来,原来是安然正和自己说话。

沈月连忙摸出一张一百,递给了安然。在她认为,也许安然想起了自己家,打算和她要点车费回家。接过后,安然有些愣神问道:“这是钱?”

沈月点点头,对于这个没有生活常识,连灯都不认识的家伙,不认得钱又有什么奇怪的。下一秒却差点没把沈月气得半死。因为她亲眼看到这个家伙,转手就把刚给她的一百,丢在一个四肢健全的乞丐碗里。

“喂!你刚刚干嘛了!”

“救济弱者。”

“你没看出来他是职业乞丐吗!”安然的话差点没把沈月气死,被骗了还能这么振振有词,让本来就心烦的沈月简直崩溃。

“骑士不能对每一个需要被救助的人袖手旁观。”

安然的话,让沈月本就气得冒火的心一下烧得更旺:“你这么喜欢帮助弱者?那我拜托你,自己想办法回家吧!”沈月说完,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广场。

7

当夜幕再一次降临时,沈月满肚子的气也消了大半。她开始担心什么都不懂的安然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

“我和一个傻子计较什么!”想到这里,沈月赶忙回到与安然分开的地方。

凌晨一点,放肆的狂风卷动着广场上残留的垃圾。整个广场上静悄悄的,只有安然裹紧了衣服坐在椅子上,抬头看着只剩下时间的大屏幕。

“干嘛不回去找我?”看着瑟瑟发抖的安然,沈月剩下的气一下子消失无几。几分怜悯从心中升起。

“骑士的尊严。”安然连声音都在颤抖。

“你真的没骗我?你真的是骑士?”

“毋宁死,不诳言。”

似乎是入冬的征兆,今晚的风刮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猛烈。

8

一晃眼,便是几个星期。那晚过后,沈月不再怀疑安然。虽然每天多了一份快餐的钱,但是沈月觉得挺划算的。至少有人给自己看家,无聊时也有人能陪着聊聊天,

这天,当沈月拎着快餐回来时,整个房间一片黑暗。

“安然,你在吗?”没有任何答复,客厅中空无一人,让沈月有些害怕安然自己跑了出去。

推开安然的房门,沈月正要开灯时,安然的声音响起了:“别开灯。”直到此时,沈月悬着的心才放下。

借着客厅的灯光,沈月这才发现,安然坐在窗边,大开着窗户,任风吹乱自己的长发,吹动自己的长袍。

“黑暗是我在这里唯一熟悉的。请不要把它赶走。”

安然有些错愕,片刻后也明白了。这里的一切都与他的认知不同,连星星都变得奢侈的地方,唯一不变的也确实只有黑暗了。

“你很想那个时代吗?”

黑暗中的安然并没有吭声,只是点了点头。

“在意的人不在身边的感觉一定很难受吧?”

安然依旧只是点点头。

沈月陷入了沉思,许久才出声:“那明天咱们去找回去的方法吧!”

似乎是这样的话让安然有些想象不到,一直背着身子的安然缓缓的回过头来,问道:“你不上班吗?”

“天天上班有啥意思?生活中总得有些不一样,不是吗?”

9

第二天一早,带着换上牛仔裤,皮夹克的安然,沈月莫名的觉得,这样的他比起原先更精神,也更干练。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毫无疑问,他们没有任何的收获。白胡子老头见得不少,却都不是要找的人。比起满肚子失望的沈月,或许是在房里待久了,安然对于眼前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走过大街,坐上公交,听着电视机的新闻。这些那个时代没有的东西,他曾经连想都不敢想。他甚至很羡慕那些在公路上咆哮的摩托车手,他觉得,也许能够拥有一辆那样的摩托车,一定是那个时代最伟大的骑士。

当又一辆摩托车从安然的眼前飚过时,安然的眼神里充满了羡慕。

“你也想要吗?”

“没,只是想起了我的马。”安然下意识的说道。

“其实你就算想也没用,一辆摩托车我得上好几个月的班才买得起。”沈月挎着包走在安然的身旁,黯然的说道,她明白想要而不敢要的那种感觉。

10

一连好几天,他们跑遍这座城市的每一个地方,见识到社会不同阶层为生活而打拼的群众。一起吃过早茶,蹲过大排档,在深夜两三点,守在小吃摊上吃夜宵。跑过公园,跑过海港,甚至每一个老年活动中心,他们都去了。绕来绕去,他们把整座城市逛了三遍,也没有找到老头。

当他们再一次的披着月色走在郊区的山道上时,安然开口了:“对不起啊,浪费你这么久的时间。”

突如其来的歉意,让沈月有些惊讶:“没关系啊,其实我应该谢谢你的。不是陪你到处走的话,我也不会发现这座城市还有那么多好玩的地方,你看,就连夜空也不是永远都那么惨淡。”顺着沈月的手,在呼啸的风中中,再一次见到了久违的漫天星斗。远远的朝着市区看去,就连忙碌的城市也开始休息,零星几点灯光像星星一样点缀着城市的夜,像夜空倒映在湖泊之中,分不清哪里是天空与城市的界限。

“谢谢你,我开始喜欢这里了。”安然停下了脚步,走到一旁的防护栏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片刻后,又转过头来对沈月说道:“我放弃了,如果他想带我回去,应该会来找我的。”

盘山公路上,一辆敞篷车飞驰而过,刺眼的灯光让沈月和安然眯着眼睛。车上的四五个青年男女的欢笑声不断远去,空气中的只剩下股淡淡的酒味。

“走,带你做回现代人。”

11

山脚下的大排档里,安然和沈月对坐着。寂静的夜里,只剩下大排档里嘈杂的重金属音乐,以及叼着根烟,随着音乐不断扭动身躯正在烤烧烤的中年老板。

一盘烤肥牛,一盘烤羊肉,一盘烤凤爪,一盘烤鱼,还有一箱酒。沈月很自然的拿起两只啤酒,牙一咬,便把酒盖开了。安然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沈月,道:“你的牙这么厉害的吗?”

“你也可以的,牙齿卡在盖子边缘,轻轻往上抬。”说完,又从箱子里拿出一瓶酒给安然:“试试?”

接过啤酒,安然学着沈月的模样,用力一咬,没有想象中的轻而易举,反而觉得牙齿有些痛。

“错了,卡在瓶盖边缘上的两点,轻轻往上抬。”安然纠正道。

不服输的安然,再一次用了点力,似乎感觉到瓶盖的松动,让安然有些兴奋,牙口又一用力,便咬了下来。张嘴一吐,差点没把沈月笑死:“你咋把瓶嘴咬下来了?”

似乎是有些尴尬,让安然一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愣着干嘛?吃啊。”沈月拿起一串就往嘴巴里塞,接着又是一口啤酒。

安然摇了摇头,道:“在我那个时代,贵族是不吃这些的。”

安然的一番话,被沈月鄙视的看了一眼,道:“你那个时代的烧烤有这么香吗?”说完,又撸了一串。

安然愕然,说实话,走了一天的路,此时的他早已饥肠辘辘。只是,他的贵族礼仪却依旧压制着他。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顾虑,沈月突然低声的对他说道:“现在你可不是贵族,没人会看到。”

周边人家的狗狗似乎被香味勾起馋虫,不时的就传来两三声犬吠。此刻,安然脚下横七竖八的倒着一堆瓶子,而沈月也满脸通红。大排档老板依旧伴随着重金属音乐扭动身姿,而安然他们行酒令的叫嚷声也此起彼伏。

“喂,你那个时代,有行酒令吗?”

“没有吧。”安然摇摇头,又道:“也许有吧,只是我不知道。”

似乎这样的回答,让沈月有些失望,一直拿着自己手中的酒瓶子发呆。

“你不高兴吗?”

“没有,我只是在想,其实有些时候我也想做个古代人,过一些简单的生活。”

大排档里的重金属音乐迎来了高潮,老板肥胖的身躯也扭动得比之前更加厉害。沉思片刻,安然突然说道:“要不,我教你跳宫廷舞吧?”

说完,也不管沈月愿不愿意,拉起她的身子,就在大排档门口的空地上跳起。

“还是不要了吧?怪难为情的。”

“怕啥?他不也在那跳吗?”

“要开始了喔。”

“嗯。”

似乎是为了配合他们,就连大排档里的重金属音乐也刚好从头播放。

“左脚,左脚,换右脚。”

“脚尖点地,转一圈。”

“哎哟。”

安然不自觉的叫了一声,沈月满怀歉意的说道:“对不起啊,踩到你了。”安然示意没事,又道:“别停,踩着节奏,咱们接着来。”

“跳起,退后,转圈,别动,等我过去。”

没有人烟的郊区外,在寂然的黑夜里,昏黄的灯光下,身后不时的冒起一阵油烟,伴随着节奏强劲的重金属音乐,是油腻的老板不断扭动的肥胖的身子,还有两道不停旋转跳跃的影子。

“多少年了,喝醉酒跳舞的人见过不少,跳这样舞的人,倒还是头一次见。”油腻的老板从口袋里又摸出一支烟,伴随着音乐不断扭动身子说道。

12

当第二天艳阳高照之时,他们又再一次出了门。因为大排档的老板告诉他们,这附近有个占星师,挺灵的。

拐过几条小巷,一间不怎么大的小木屋出现在他们的眼前。没有过多的装修,这间名叫占星屋的小店,能见到的地方都是木头本来的颜色。一张蓝色的帘子垂在门口,看不清屋内到底有什么。

当他们准备进门时候,帘子被一双手掀开了。一位没多少皱纹的老太太对他们笑道:“明年,你当初认识他的那个时候,你们要找的人就会出现。”话说完,放下帘子就离开了,只留下安然两个有些诧异,在他们正纠结着还要不要再问个详细的时候,老太太的声音从屋内传出:“珍惜时间,你们只有一年。”

一番话让安然他们感到莫名奇妙,不知所云。追进屋子里想要再问些什么,空旷的房间里,却不见一人。无奈的坐上回市区的地铁,一阵铃声响起,沈月低头一看,是公司的HR打来的。

“沈月,你以后不用来上班了,公司的事情比较多,可能不太适合你。你这个月的工资,过段时间财务会打到你的卡上。”突如其来的电话,让沈月一下懵了,片刻后才缓缓的道了一句:“谢谢。”然后把电话挂了。一瞬间,沈月突然觉得眼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流下来,鼻子突然一酸,眼泪便止不住的往下掉。似乎是怕自己哭出声,沈月下意识的用手捂住了嘴。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电话里说的,他全部听到了,只是他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从包里拿出一包纸,递给了沈月。下一秒地铁的门开了,还没到站,沈月就跑了出去。生怕她出事的安然,连忙追了出去。没追几步,安然就停下了脚步,因为沈月跑进了洗手间。

在门口等了好久,沈月才从洗手间出来,此刻的她双眼和鼻子都是红的。安然没有问什么,在下一辆地铁到了的时候,和沈月又上了车。

13

当傍晚来临时,安然看着坐在窗台边上静静发呆的沈月,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当黑夜替换了黄昏,街道上是叫嚷的小贩,不远处的立交桥上堵满了车。沈月抱着腿静静的看着一切发呆。当夜深人静之时,路灯的影子被拉得斜长,好半天才走过一个人。凌晨的拂过沈月的脸,将她鬓角上的发髻吹动。屋子里的灯整夜没开,所有的悲伤与难过都在黑暗中被隐藏。

“吃点东西吧,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沈月抬起头,是安然递给了她一个面包。沈月没有接过面包,也没多说什么,依旧发着自己的呆。安然也不勉强,只是一屁股坐下,和沈月一起享受冷风拂面带来的清醒。

“你不用陪我的,我自己静静的呆几天就好。”许久,沈月开了口。

“我只是想看看月亮。”

沈月抬头看了看午夜的天,黑蒙蒙的一片,哪里有什么月亮。回过头时候,刚要发问,只见安然正笑着看她,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下,是安然温柔的目光。突然间,沈月似乎明白安然看的月亮是什么了。顿时又扭过头,不再理会他。

“别撩我,你这模样让我想打你一顿。”沈月冷冰冰的说道。

“你板着脸的模样真难看。”

空气中的沉默又一次弥漫了整个房间,让人不知如何打破沉默的尴尬。

“好吧,月亮不给看,那就看星星吧。”安然又开口道。只是这次,沈月并没有接他的话茬。安然也不觉得尴尬,接着自己说自己的:“一颗,两颗,三颗,今天晚上竟然有三颗星星。”沈月依旧没有理他。

“那颗是猎户座的,还有那颗是狮子座的,最亮的那颗是北极星。”

“你知道北极星吗?在我那个时候,迷了路的人看到它就会找到回家的方向,失意的人也会重拾信心。”

不自觉的,沈月抬头看了看天,在充满雾霾的大城市里,零星几颗挂在天边,北极星却始终是最亮的,让人一眼就能认出它。

“沈小姐。”突然,安然的语气变得严肃了起来,沈月回过头望着他时,安然也在望着自己。

“如果可以,我愿意去用生命和血肉去守卫你。”虔诚的目光下,让沈月一下不知所措。

似乎是怕沈月不相信,安然突然竖起三指,道:“我以骑士的荣誉起誓,我将用生命与血肉去护卫你,不受欺凌,不受压迫,享受生活,永远幸福。”

在狂风的肆虐下,门框上的风铃随风舞动,叮铃叮铃响得透彻。

14

这一晚,沈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是醒来的时候,自己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身上盖着的是安然的被子,而窗子早就被关好了。一旁的桌子上摆着豆浆油条,却不见安然的身影。叫了两声,也没有回应。

“估摸着是出去了。”沈月喃喃道,脑袋里突然浮现起安然的那些话。原以为不一会儿,他就会回来,可直到晚上也没见到安然的影子。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直到下午,沈月坐在饭桌上,看着另一头空荡荡的位置骂道。

直到晚上十一点,门铃响起。打开门一看,正是安然。

”你这一天都去哪里了?“沈月愤愤的问道。

“去找工作了。”安然回道。

沈月有些意外,她实在不知道要学历没学历,要经验没经验,满肚子都是骑士的信条的安然能做什么,便又问道:“做什么的?”

安然却没有答话,从手中拿出一个小蛋糕,递给了沈月:“帮人家画画。对了,我在你的日历上看到,你在今天的日子上画了个叉,想着应该是个特殊日子,就想给你买个蛋糕......”

沈月从安然的手中接过蛋糕,正要开口时,安然又开口了:“对不起......蛋糕有点小,我回来时候迷路了,找了几个小时,最后打的才回得来。”

不知为何,沈月突然觉得眼眶有些湿润,拼命的想要把眼泪憋回去,却最终决堤。

“你咋哭了?”

“是吗?眼睛进沙子了吧。你快进来,让我把门关了。”

为什么会流泪,沈月不知道。其实每年的今天,她都会自己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哭,因为今天是她失恋三周年纪念日。以前,都是想起过去的事而哭。今天,她却分不清到底是感动而哭,还是习惯性哭。

“对了,今天我在街上见到那个占星师了,她的身边跟着个老头子,我看不清是谁,不过背影挺像带我来的老头子。我想追上去看看,又找不到他们了。”安然随意的说道。

15

过了一个星期,沈月也重新找到了工作。生活似乎回到了正轨,每天他们一起出去上班,然后,沈月在家里下班为安然做饭,直到安然回来,才一起吃饭。每一天,他们都忙碌着自己的工作,然后晚上享受属于两个人的温存。不时的,在放假时候,也不跑远,就在这座城市的周边转转,到湖边钓钓鱼,在山顶看日出,不时的,还会去郊区那家大排档吃烧烤。伴随着重金属音乐的节奏跳起优雅的宫廷舞。

这天,正在上班的沈月手机响了:“请问您认识一位叫安然的人吗?”

“我认识,怎么了?”

“麻烦你现在到第一人民医院来签一下手术协议,伤者的情况很严重,麻烦您快点。”

这一通电话将沈月的思绪全部打乱,和同事打了个招呼,拦了辆的士就火燎燎的来到医院,见到了浑身都是血迹与泥灰的安然,旁边是三四个戴着黄色安全帽,浑身同样是泥灰的汉子。直到此刻,沈月才明白,安然隐瞒大半年的谎言。他哪里会画什么画,在这个学历至上的社会,他有的只是一身力气。在工地上工作了那么久,每天上班前,他会把穿出去的衣服换下,换上一套工作服。然后直到下班就去洗个澡,又换上原来的衣服。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第二天中午,当安然睁开双眼的时候,见到的是瞪大了眼睛的沈月。

“说,为什么要骗我。”

摇了摇头,安然道:“我说过要让你享受生活的,可我找了好久工作,也没找到我能做的。”

瞪大了眼睛的沈月,双眼逐渐红肿,不停的哽咽。

“对不起。”

沈月不答话,只是不停地摇头,似乎有许多的话想说,最后只拼成了一句话:“我给你剥个苹果吧。”

窗外的鸟在叽叽喳喳叫个不停,透过窗子挥洒下来的阳光,温暖舒适。

16

“到底是什么啊?”

“你别急,到了你就知道了。”

今天是安然出院回家的日子,快到小区时,他的双眼被沈月用布给蒙了起来。

“到了吗?”

“到了。”

当安然将布条摘下时,正站在小区的地下停车场里,面前是一辆通体黝黑的摩托车,线条强劲,每一分,每一寸都体现出了力量。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安然不知道下一秒应该作什么。绕着摩托车好几圈,才将手轻抚过车身。

“多少钱?”

这话让沈月直接甩了一个白眼给他:“大猪蹄子。”

安然也意识到这话问得不对,尴尬的笑了笑。从沈月手中接过钥匙,跨上摩托车,这一刻,安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似乎那个离开自己大半年的身份又回来了,无畏艰难,勇敢向前。缓缓的松开离合器,脚下油门一踩,伴随着轰隆一声,安然摔了一跤。高兴过头的他忘了,自己只是在电视上看过开摩托,自己却连单车都不会踩。

17

人们总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安然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这句话的真理性。没到一个星期,安然的车技虽说不算顶尖,但是应付道路上的基本情况已经是错错有余。

这天夜里,睡梦中的沈月被安然拉起,不由分说的带上外套,就出了门。

寂静而冷清的道路上,只有一排排路灯相互陪伴,夜的静本不该被打破,却有一道黑影,带动呼啸的风,在黑夜中咆哮。宽广的马路上,被咆哮的引擎声所填满。

“你慢点!”沈月附在安然的耳畔喊道。

“再慢点就赶不上了!”安然用力一踩,咆哮的摩托车再一次加快了速度。

当摩托车停下的时候,安然与沈月已经坐在城郊外的湖泊旁的草地上,面前是波光粼粼的湖泊,身旁是点点萤火虫飞上飞下。

“我们来这做什么?”

安然做了个禁言的手势,道:“嘘,听我唱歌给你听。”

“仍然没有遇到那位跟我绝配的恋人”

“你根本也未有出现还是已然逝去”

“莫非今生原定陪我来却去了错误时代”

...

“情人若寂寥地出生在1874”

“刚刚早一百年一个世纪”

“是否终身都这样顽强地等”

...

安然唱得并不好,相反还有些跑调。但是这却是他最喜欢的一首歌,一首把他所有心里话都说出来的歌。当这首歌快要唱完的时候,一颗流星快速的从天空飞逝,还没来得及闪耀天空,就已经消逝。就在沈月正要懊悔没来得及许愿之时,三四颗流星又从天边划过。沈月急忙闭上双眼,双手祈祷。回过头,却见安然双眼正注视着她,连忙骂道:“你干嘛,还不赶紧许愿!”

安然笑笑,双眼从沈月的脸上移到天边,学着沈月的模样许下一个愿望。片刻后,越来越多的流星在天边上划过,在漆黑的夜里,闪烁出最闪亮的光芒,在最后的瞬间划出最美的流星雨。

“请带着安然回到他的时代。”

当天空中重归平静时,身旁的点点萤火汇聚在一起,拼凑出一个白胡子老头的模样。

“小伙子,我们又见面了。这一年玩得开心吗?”

直到此时,他们才反应过来,原来,今晚是他们认识的那天。在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习惯了对方,以至于时间过得太快,连一年不知不觉的过去了都不知道。

见到老头子,安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只是不停的后退着远离老头。嘴巴里不停的嚷着不要。像极了去年刚来到这儿的那晚。

老头倒是不急,只是坐在沈月的旁边缓缓的说道:“你劝劝他,他要是不回去的话,许多事情就会改变原有的轨迹。”

18

当夜风吹过湖面,荡起层层涟漪,拂过青丝之时。安然已经平静的站在老头子面前,只是手仍然紧紧的牵着沈月。

“我一定要走吗?”安然向老头问道。

老头点点头。

“你到底是什么人?”

“时光老人。”

“当初为什么要带我来这?”

老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道:“受人之托,至于是谁你就别问了。”

安然看了看老头,老头很知趣的走到一旁。然后扭头对沈月说道:“我要走了。”

“你会忘了我吗?”

“我是沈月至上主义者。”顿了顿,安然又道:“我突然明白,为什么我会一直找不到喜欢的人。因为那些人都不是你。”

当月从浓云中出来时,安然与沈月已经紧抱在一起。

沈月的脸上早已满满泪光,世间所有的情话在此刻都显得惨白无力。一名女子的脸红,胜过千万情话。

“你会不会骗我?”

“承诺是骑士最大的荣誉,比性命更重要,比阳光更耀眼。”

离别总是静悄悄,在真的要走时,空气中只剩下沉默。

“我会回来找你的!”

当一道白光闪过,这片草地上只剩下沈月一人。只有不远处的摩托车证明着他曾经来过。

19

五年后,在市博物馆里。

“各位请往这边看,这些油画是出自于中世纪的画家安然之手。他是个有意思的画家,也是个天才画家,据说他画每一副画时,都是倾尽全力去画。可惜天妒英才,他只活了二十六岁。画画五年,他的城堡里出土了六十幅油画,每个月都会画出一幅画。我身后这幅是他第一次画画的作品。可以看出他还是个新手。”

“顺着我左手方向的这面墙是他所有的作品,如果你细心,你会发现,他画的都是同一个人。”

“据专家们推测,画上的女子是他最爱的人。”

“现在大家自由欣赏,一个小时后,我们还在这里集合。”

当所有人都只是匆匆的浏览每一副画,不时的感叹一句,太厉害了时候,只有一个带着墨镜的女人在每一副画前驻足好久。她不止是在看,还在感受,她能够感受到他在作画时候的思念与痛楚。她仿佛看到那个在每天夜里因为思念而辗转反侧的青年。这份思念,并没有随着时间而消逝,反而日渐沉重。这份沉重融进了他的每一笔,每一分色彩之中。

“你在感受他的思念,对吧?”身旁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女人点点头,眼神却始终盯着画上。

“他一定是对那个女人承诺了什么。”

“我也这么觉得。”女人的语气似乎有些哽咽。

“我听说他曾经是个骑士。”这句话将女人的目光从画上移到了身旁的男子,那是个西装革履,同样戴着墨镜的男人。

“承诺是骑士最大的荣誉。”

20

这座城市的郊区外,白发奶奶的那座占星屋里。

“老太婆,我尽力了啊。”时光老人坐在白发奶奶的身旁,嬉笑道。

“嗯。”老太婆给自己倒了杯茶自斟自饮。

“我的呢?”时光老人问道。

“自己倒。”老太太呡了一口茶,说道。

时光老人似乎有些气不过,但是始终不敢发作,站起身,走了两圈,又坐下,扭捏的说道:“老婆子,你说过的,这件事办好了就吻我的。”

闻言,白发奶奶瞟了时光老人一眼:“你那是帮我吗?那可是咱们的第十八辈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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