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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零雨飘摇
深邃的夜空泛不起一点波澜,白茫茫的露水在空中晃荡不止,地球外的那些仿佛在“铃铃铃”响着的小星星都被蒙住了双眼,活像是被不知哪里窜出来的黑色狗熊偷吃了,血盆大口一开,“a mu”地一声就吞了下去,再不见踪影。
“喂,再过两个月我就要出国去了。”杰全身倚在天台的围栏上对我说。
“哦?”
“美国。”
“哦。”我把生命力已然消耗殆尽的香烟朝围栏外扔出去,只见那一抹奄奄一息的亮光“咻”地一下就掉到了一楼,弹起一下掉进水洼里。隔得老远都能听到烟头“滋”地呻吟了一声。
“我爸已经过去了,现在我和妈妈住在一起。等我爸找到合适的医院我也回过去。”
久久的寂静无声,俨然一切的声音都被空中的露水尽数吸食。我只是定定地看着白茫茫的夜空,上面反射出市区的各色霓虹灯光,红色蓝色紫色黑色等等乱七八糟的光粒子和露水混在一起。在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糅合时,浩瀚的夜空不禁显得混乱起来,一时间觉得,如果继续看将下去的话,整个人肯定会晕头转向地摔倒在地上团团打滚的。
“什么时候回来?”我拿出手机,旋转着把玩起来。
“唔,也许不会回来了。”杰抬头看向天空。
夹杂着红色蓝色黑色的云朵由远方向我们移来,我高举右手,只见云朵越来越近,再靠近一点儿就能够抓在手里了。但是,就在临界值到来的前一刻,云朵忽的一下又飘远了。
“啊,是吗?”我呆愣了一下,而后又不知该说什么了。
“会想我吗?像想念许久不见的异性恋人一样的想我,如果做得到的话,像想念同性恋人一样想我也是可以的。只要是想念,我都一概接受,全部收下,一把关进我孩童时期大大的宝贝抽屉里,好好收藏起来。”杰说得手舞足蹈,还张开双手笔画着,让我想象那个箱子是如何的大。
“杰,现在不是准备放长假了嘛?怎么尽提一些不开心的事情呢?现在不是一切都还好好的嘛,到底是你在无缘无故地担忧而已吧。”我压住自己的愤怒说。
“啊,也是呢,寒假就在眼前,好久没放过长假了,现在一下子就要放四十几天,也真是够开心的呢。”杰说着就笑了起来,不过笑得很是勉强,接着杰的声音又渐渐轻了下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个暑假有五十五天,一个寒假又有四十五天,一年就有一百天的长假了。”
“对啊,作为学生,对放假这件事还是比较期待的啊。”
“可是,直到二十岁的今天,读了十五年的书,充其量我也就只有一千五百天的假期罢了。”杰越说声音就愈发低沉。
“杰。”我厉声地叫了他的名字。杰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低下头去,我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么对杰的,现在弱者是他,需要关怀的是他。苦闷还是该说出来的,要有一个可以供内心的负能量宣泄的出口才行。只有我是那个出口,除我之外别无他人。
“杰,”我声音放缓了不少,“还记得《麦田里的守望者》吗?”
杰盯着我回想了一下,接着仰起头对着天空喊道:“我*你妈,命运。”
这是我们一起阅读《麦田里的守望者》时讨论出来的结果,每当收到生活中无论是家长、老师或是同学和朋友的不公平对待时,我们就会默契的叫骂这句话,虽然它并不能给予什么实际有用的东西给我们,但当你用尽全身力气去做一件事情时,那件事情就会瞬间生出一种莫可名状的意义来。这就是呐喊的力量。
我也跟着杰喊了一次。
弥漫在空气中的水雾愈发浓密起来,糅合了各种各样嘈杂东西的露水飘进我的嘴里,我只感觉自己要窒息一般。心想,主角霍尔顿·考尔菲德最后不是向命运妥协了嘛。
“喂,我们是不是都会败给命运啊?无论我们如何奋力挣扎,都如同是在囤积着黏稠淤泥的沼泽地里翻滚不止,对不对?无论翻滚与否我们最终都会沉下去的,只是时间上的快慢罢了,对不对?”
我默不作声,一手从口袋拿出烟盒。只剩下最后一根香烟了。
“没错,”我点燃烟深深地吸了一口,顿了一下,氤氲的烟气在肺部来回翻转,最后从嘴里吐出来,“人当然会死,没人不死。但是,最后你是甘愿于‘死得其所’,还是来一个惊艳四座的翻转,给还存留在世上的、爱你的人留下最艳丽的那一幕。”
“好像鸡汤。”杰不明觉厉地笑了起来,笑完后说:“可以试试写作,就随便写写看,可以的吧。”
我叹了一口气。好歹是没事的,那便一切都没事。安慰人可从来不是什么易事,甚至还可能发展成吃力不讨好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