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妖司:邪灵傀儡(上)

2020-03-02 18:04:03

悬疑

猎妖司:邪灵傀儡(上)

1.布偶杀人

长安城,六月初七,夜雨潇潇。

巡夜的队伍刚敲过子夜鼓,此时的长安虽然没有宵禁,大街上也很少看到人影。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

一个锦衣文士从庆春园走出来,他边走边唱,醺醺然很是惬意。这里是如意东街,长安最有名的章台柳巷,整条街都是风月场所,连雨雾中也弥漫着胭脂气。

那文士二十六七岁,身量不高,腰间系着一个铜酒葫芦,走路摇摇晃晃,曲子被酒嗝打得断断续续。

他叫程远,长安城有三位朋友和他一样附庸风雅,旁人为了巴结他们,就称他们是“梅兰竹菊四大才子”,久而久之这个字号传开,外人就信以为真了。

程远本想在庆春园混个通宵,可平日和他一起寻花问柳的“梅兰竹”三位好友都没来,只因庆春园几天前发生一件骇人听闻的怪事,闹得满城风雨。

园子里有位花魁,花名叫夏嫣然,以前是宰相府中妾,美艳自不必多说,论才学也是长安城三大名女之一,拜访她的王孙公子、文人骚客数不胜数,长安城盛传一句话,“千金难买嫣然一笑”,说的就是她。

可就在六天前,夏嫣然被杀了。

那也是一个雨夜,起早的粥铺老板看到街口牌楼上吊着一个红布袋,连忙到附近的军巡铺叫人,等官差上梯子打开布袋一看,都吓得脸色煞白。

夏嫣然身上插满几百根红线,眼皮、鼻翼、嘴唇、耳朵也都被红线串起来,长长的头发和手脚一起被吊在横木上,五官扭曲,满身血污,远远看去就像一个提线木偶。

仵作赶来验尸,说她死五脏六腑都已碎裂。她腰间还系着一个布偶,布偶有巴掌大小,后背用红线绣着“夏嫣然”三个字,做工惟妙惟肖。

一连三天,长安城里寻欢作乐的人少了很多,一提到夏嫣然,人们谈之色变,有的说她是开罪了大人物,有的说她抢了同行生意,被买凶报复,还有人说最近长安城百妖夜行,风尘女子阴气重,只怕她是招惹了什么凶灵怨煞。

风头一过,程远耐不住寂寞,打发小厮到三位好友府上邀约,可那三位好友都找个借口推脱了,他意兴阑珊,只好打道回府。

“是福不是祸,敢做亏心事,就别怕鬼叫门。”

程远边走边唠叨,步履蹒跚,走到街口那个牌楼下面,风雨忽然变大。他喝酒漱漱口,忽听头顶传来悠悠荡荡的呜咽声,急忙朝牌楼上面看,雨幕低垂,醉眼模糊,起初什么都看不清,可一条闪电炸开,借着惨白的光,他看到有个红色身影悬挂在牌匾下面的横木上,像一个人。

雷声接踵而至,程远想起夏嫣然就是在这里被杀的,被傀儡一样吊在那根横木上!

他慌忙揉了揉眼睛,倒退几步向上看,还好什么都没有。他长出一口气,正要加快脚步,一个物件砸在他肩上,吓得他浑身一激灵,跳出去几步远。

“谁?”

他奓着胆子走过去,那东西落在雨水中,黑乎乎的看不清,他捡起来定睛一看,竟是个布偶,翻过来再看,见布偶背上用红线绣着两个字,正是他的名字!

“她!是她!”程远彻底醒了酒,手一抖丢掉布偶,拔腿就要跑,却听一个阴冷的女人声音说:“程公子,庆春园的酒好吃么?”

程远闻声定住脚步,浑身力气似乎都被抽干,耳边传来那女人的狞笑,可他转不了身,急得满头大汗,余光看到一只惨白的手搭在肩上,手里还掐着一根绣花针。

“不是我杀的你!”

程远几近哽咽,话刚说完,那根绣花针猛地插进他后颈上的风府穴,他眼前一黑,就此没了知觉。

2.傀儡术

六月初八,一场雷雨过后,长安城焕然一新。

如意东街的红木牌楼被雨水冲洗得格外干净,牌楼四周围满看客,正对横木下方吊着的一个人指指点点,七嘴八舌。

温暖的霞光照在程远身上,他被几百根红线提起来,在微风中摇摇荡荡,红线拉扯他的眼皮、鼻翼、嘴唇,光芒涣散的瞳孔布满血丝,虽然已经气绝多时,可他的灵魂还沉浸在无边恐惧中,死不瞑目。

程远和夏嫣然被杀的手段如出一辙,一大早就传的沸沸扬扬,过不了多久就会传遍长安城。

新上任的年轻捕头秦笙站在牌楼下,眉头紧锁,夏嫣然的案子还没找到线索,如今又添了一宗连环案,上面督促他半个月破案,他怎能不急。

“让开让开,猎妖司的上官先生和杨姑娘请来了。”

人群外面有个破锣嗓子嚷嚷道,紧接着有几个捕快开路,人群中拨开一条缝,走进来三个人。

边走边嚷嚷的人又高又瘦,嘴歪眼斜塌鼻梁,满脸雀斑,呲着两颗门牙,说话有几分口吃,丑出了一定境界。这人叫吴六奇,跟在他后面的是一个少年,一个少女。

少年五官清秀,身材颀长,眉心有一个状若莲花的红印,玄门称作“点龙灯”,他手摇一把玄铁扇,腰间挂着乾坤袋和一只唢呐,犀利的目光盯着程远的尸身打量。

这少年复姓上官,名叫无邪,是鬼谷派弟子,跟在他身边那个少女叫杨小越,青衣白袜,英姿飒爽,是他的同门师妹。

秦笙急忙迎上来,“上官先生,杨姑娘,此案手段诡异,不得已才请两位出山相助。”

上官无邪一抱拳,“好说好说,猎妖司责无旁贷。夏嫣然的事我有所耳闻,这人……”

“此人名叫程远,在京兆府衙门做工笔闲差,和同僚几位好友号称梅兰竹菊,长安四大才子,但听人说是沽名钓誉而已。”秦笙答道。

“四大才子。”上官无邪稍作沉吟。

秦笙道:“他们是庆春园的常客,听老鸨说五年前夏嫣然刚来到庆春园,他们就是座上宾,后来有了四大才子这个雅号,他们经常同进同出。夏嫣然被杀后,另外三人都没再来过,程远昨夜独自在庆春园消遣,直到午夜才冒雨离开。”

“尸体动过了?”上官无邪问。

“先生不来,不敢妄动。”

“好,我上梯子看看。小越,六爷,你们到周围找找有什么线索。秦捕头,叫这些人别围着看热闹,当心煞气入替。”

众人各自行事,上官无邪爬上梯子,来到程远身旁仔细查验。他手中那把天机扇是鬼谷派的玄门法器,他用扇子轻轻戳程远的胸腔和腹部,发现红线所过之处皮肉千疮百孔,体内更是骨断筋折。

“好狠的手段,不是常人之力能做到,莫非是旁门左道用的傀儡邪术?”

他拿起程远腰带上系着的那个布偶,慢慢爬下梯子,“杀夏嫣然和程远的是同一个人,这人精通傀儡术。”

“傀儡术?”秦笙皱眉问。

“这不是寻常江湖卖艺的傀儡戏,是玄门邪术中的一种。傀儡术不但能操纵傀儡娃娃,还能操控人的身体和意念。”上官无邪道。

杨小越微微颔首,“好像听我爹讲过。”

杨小越的父亲叫杨晋安,是上官无邪的师父,猎妖司就是他一手创办。

上官无邪盯着布偶,“精通傀儡术的玄门高手杀人易如反掌。我猜凶手对夏嫣然和程远恨之入骨,百般折磨后才下的杀手。”

吴六奇问:“小爷,你是说这些线是他们活着时候扎进去的?”

“不错。”上官无邪将布偶凑到鼻子前闻了闻,“它是个女人。”

“何以见得?”秦笙问。

“布偶上面还能闻到脂粉气,这东西九成九是她亲手做的,没有几个男人有这样好的绣工?她杀夏嫣然和程远的手法是精心策划,她很享受这个过程,就像在做一个真人傀儡,而程远应该不是最后一个。”

秦笙接过布偶闻了闻,“下一个是谁?”

“凭这点线索还不能确定,但和夏嫣然、程远都有关系的人,第一个能想到的就是梅兰竹,那三位才子处境危险,同时也很可疑。”

“我这就派人盘查。”秦笙说。

“秦捕头如果信得过我,我去拜访他们。你再走访一次庆春园,还有如意东街的住户,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线索。六爷,你去调查夏嫣然和梅兰竹菊的档案,能找到多少算多少。”

3.梅兰竹菊

“梅兰竹”分别叫黄泽、陈文炳、杜谦,两个文官,一个武将。

上官无邪和杨小越跟随官差引领,先来到陈文炳府上,却听家丁说陈文炳抱病多日,连衙门都请假不去,一大早听到程远遇害的消息更是伤心悲痛,什么人都不想见。

他们转身又来到黄府,黄泽老婆说,黄泽三天前就离开长安城游玩山水,不知何时能回来。

杨小越心中起疑,暗想这两人一个抱恙不见客人,一个出城游山玩水,莫非心中有诡,不敢露面?

“大师兄,就剩一个杜谦了,他要是不见我们怎么办?”

上官无邪摇着扇子笑道:“事不过三,总有一个能见到。杜谦是武将,行伍出身的人不会那么畏畏缩缩。”

“你这么有把握?我看他多半也躲出去了。”

“打个赌怎样?”上官无邪问。

“赌什么?”

“如果我赢了,一个月内我说什么你听什么,若是你赢了,一个月内你烧什么菜我吃什么菜,不挑肥拣瘦,如何?”

杨小越皱眉想了想,“好你个上官无邪,这时候还耍贫嘴。案子办不明白,别想吃我一口菜。”

两人嘴上不闲着,日上三竿,来到位于城北的杜将军府,官差上前叫门,门开了走出一个老仆,说要通禀一声才能进门。

绕过雕梁画栋的亭台楼阁,还没走进后院,就听到一群女子吵吵嚷嚷的叫声。

“将军好箭法!”

“将军真是百步穿杨,箭无虚发!”

……

后院是个演武场,地方很大,十几个浓妆艳抹的舞女正围在一个高大健硕的男子身边,那男子三十五岁上下,虎背熊腰,鹰顾狼视,手拿一把犀角弓,正在射几十步外一颗柳树上的铜钱,他就是梅兰竹菊中的“竹”,杜谦。

杜谦几年前在西北戍边,调回长安做守备副将,虽然没读过几本书,闲来无事偏偏爱上书法,一手狂草写得银钩铁画,堪称长安一绝。

他将长弓交给小厮,打发那些舞女先到一旁休息,请上官无邪和杨小越来到梧桐树下的酒桌边落座。

“杜将军,程远的事想必你听说了?”上官无邪问。

杜谦笑道:“刚听那些歌女说的。程远这人最是贪财好色,也不知他得罪了谁,落得如此凄凉下场。”

上官无邪见他谈笑风生,问道:“将军不为他难过?”

“难过,以前程远到府上,杜某都是请二十个舞女招待他,如今只能请十个。”杜谦又笑起来。

杨小越叹口气,心中道:“果然是酒肉朋友,还什么梅兰竹菊,都不如猫猫狗狗。”

上官无邪淡然一笑,“果然情深义重。将军是否知道夏嫣然和程远是如何被杀的?”

“略有耳闻,被人吊在牌楼下面,五脏具裂,筋骨尽断。”杜谦说得云淡风轻。

“杀人者用的是傀儡邪术,还为他们量身制作一个布偶,程远的在这里。”

上官无邪从乾坤袋中掏出那个布偶放在桌上,杜谦握酒杯的手轻轻一抖,转念笑道:“邪术?就这么个玩意儿?”

“杜将军别小瞧这玩意儿,它上面写谁的名字,谁就会步夏嫣然和程远后尘。”

杜谦哈哈一笑,拿起布偶稍作端详,眉间忽然见了怒色,“杜某纵横沙场,杀敌如麻,向来不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不妨让它写下杜谦二字,看它敢不敢来找晦气。陈伯,送客。”

见杜谦下了逐客令,上官无邪只好起身告辞。

走出杜府,杨小越抱怨道:“大师兄,你怎么不问程远的死和他有没有关系呢?”

“人不是他杀的,但他应该知情。”

“你怎么知道?”

“杜谦虽然胆量过人,可见到布偶那一刻,他还是怕了,真正的怕藏不住。”上官无邪摸了摸下巴,“像他这样勇武之人,除非刀架在脖子上,不然他不会怕,这布偶就是刀,他肯定知道用刀之人是谁。”

“那为何不抓他?”杨小越问。

“你是不是傻?他官职比京兆府尹小不了多少,手下还有兵,没有确凿证据,怎么抓?”

“那岂不是徒劳一上午?”

上官无邪叹口气,“你要是有我一半聪明,师父也就不用愁你嫁不出去了。这件事和梅兰竹脱不了关系。去看看秦捕头那边有何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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