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枚印章(番外):红鸾

2020-03-31 14:45:47

古风

洪馨儿自小身体不太好,父亲后来得了一个主簿的位子,上任时不大方便带她,把她送到外祖母跟前养着,带着母亲和弟弟去上任。

洪馨儿的父亲不大不小的也算个官儿,加上外祖父和外祖母也偏爱,前几年在外祖家过的也还如意。后来父亲被牵连进一桩案子里,当时受牵连被斩首的人不少,馨儿的父亲就是其中一个,母亲和弟弟在流放途中去世。

原本洪馨儿也该被流放,只是当时负责案子的人和父亲有些交情,看这么一个小丫头就没做那么绝,在父亲一些好友的运作下,洪馨儿成了自幼病亡逃过一劫。

适逢洪馨儿外祖父去世,三个舅妈向来看不惯外祖母偏心馨儿,加上馨儿父母弟弟相继去世,与外祖母的关系越发不好,三个舅舅也因为没了父亲压着,都帮着自己媳妇儿,外祖母和馨儿的生活受到了严重的影响。外祖父一辈子就是个卖力气的,嫁了女儿又给三个儿子娶了媳妇儿,手里也没什么余钱了。

其实馨儿的祖父家,洪家家底还不错,当年馨儿的父亲因为读书耽搁了娶亲,馨儿母亲嫁过来时她父亲已经是秀才。因为是高攀了,洪家人并不待见馨儿的母亲,连带馨儿也不受待见,所以父亲上任时才送馨儿去外祖家,好在馨儿父母的关系一直都很好。

现在馨儿的父亲遇上这种事,虽然没牵连到家族其他人,但是也没人愿意接手馨儿以后的教养事宜,馨儿就这么继续跟外祖母一起生活。

大概月余,一位自称是父亲好友的人找上来了,叫沈威,说受父亲所托,以后负责照看洪馨儿,想把馨儿带走,还拿了一封父亲的亲笔信。

外祖家都是粗人,哪里有识字的人?馨儿小时候父亲到是亲自抱着她教她认过一些字,可当时还太小,认识的字少不说,到现在基本上也忘的差不多了。不过,她还记得父亲的名字和自己的名字是什么样,也记得父亲有一枚私印,还记得印的图案,这信里都对上了。

馨儿知道舅舅舅妈们和外祖母的矛盾都是因为自己,想着自己要是离开了,外祖母兴许能过的好一些。

这一年洪馨儿才九岁。

沈威在衙门挂了个闲职,不上不下,加上祖上留下的家产,生活也过得去。家里俩儿子,大的十五岁叫沈清,小的八岁叫沈墨。可是沈夫人偏偏不喜欢儿子,喜欢女儿,后来沈家收养了一个女儿,旁人也没有奇怪的。

洪馨儿到沈家后改名沈红儿,还多了一个哥哥和弟弟,一大家子就这么一个女儿,全家人都宝贝似的宠着。

沈清在外面得了新奇的玩意儿,回家先拿给红儿妹妹,妹妹玩腻了才轮到沈墨。沈墨自幼就跟父母哭闹着想要一个姐姐,如今愿望成真,瞬间化身迷弟,成了姐姐的小跟班,红儿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红儿以前在外祖母家里野惯了,沈墨自幼也是个调皮捣蛋的,如今姐弟二人组凑到一起,真有些所向披靡的架势。闯祸了怎么办?有沈威兜着,再说了,两个孩子能闯多大祸?

沈墨是打心底接受并喜欢这个姐姐,要知道以前闯了祸,哪回没叫父亲的家法给训一顿?自从姐姐来了,从来没被训过不说,有时候惹到麻烦了,父亲还亲自帮忙善后,沈威的同僚也都知道,原来怕老婆的沈威,现在变成了一个女儿奴。偶尔做的过分了,父亲也只叫大哥委婉的训诫一下,什么事都没有,好在姐弟二人闯祸还是有分寸的。

话说这沈威宠女儿宠到什么程度?女儿说想读书识字,立马请了西席,女儿说一个人读书闷的慌,第二天,一身男儿装穿在身上,跟着沈墨一起去了书塾。

沈威这么宠女儿的直接后果就是,红儿及笄,该谈婚论嫁了却很少有人上门提亲。即便有提亲的,沈家父子三人也是横挑鼻子竖挑眼,哪个都不满意,沈家人满意的,人家又没这意思。被沈家父子挑剔过几次后,就没人上门提亲了。

沈威是个女儿奴,沈清据说进士及第,以后的成就肯定在沈威之上,偏偏又是个妹控,沈墨更不用说了,根本就和沈红儿的跟班没区别。有这样的老丈人和大舅子小舅子,谁家要是娶了沈红儿,敢跟她立规矩的婆婆可不多。何况,据说那沈红儿自小就跟个野小子似的,进了门还不得翻了天?

这一拖,就拖到了沈红儿十八岁。

这一年,府城衙门里一个主事病亡,补缺的是一个叫傅铮的人。

这个傅铮和沈清有些交情,只是沈清在外地做官,就拜托傅铮帮忙去看看自己的父母。

傅铮知道沈家,虽然门第比自己家稍微差些,可是因为与沈清是少有的谈得来的朋友,也愿意维持这份关系。去沈家做客时偶然遇见了红儿。

这个红儿跟别家的小姐都不一样,不说那标致的样貌和身段,她的性子也格外的特别,没有寻常小姐的娴静,是个活泼开朗的,娇蛮中透出一些小任性,却又从不蛮横霸道,没有别家小姐的扭捏做作,一身爽朗的做派却更惹人喜欢。

第一次见面时,红儿穿了一身男装,刚从外面回来,见家里来了客,就来打招呼,被沈父以检查功课的理由赶回了屋子,她对傅铮说,她叫沈宏,宏大的宏,是沈清的二弟。傅铮也没认出来这是个女孩。

沈宏前脚刚出去,后脚沈墨就进来了,沈父热情的介绍自己的小儿子,傅铮也热情的应付着,心里却想着:还是刚才的沈宏看着比较有眼缘,和沈清一样一身读书人的做派,这沈墨明显是个不喜欢读书的,一身短衣装扮,别是个仗着家里时常在外面横行的二世祖。算了,回头寻个机会,让沈清帮着介绍认识吧,谁家父母没个喜小偏大呢。

傅铮对沈家人口并不太了解,沈清也从没对傅铮说起过,又刚刚来到阳城,得知傅铮这次来阳城上任,沈清才写信请他去家里坐坐。

傅铮真是冤枉沈墨了,沈墨虽然有这么书香气的一个名字,却自幼喜欢舞刀弄枪,还曾经立志要做一个保家卫国征战沙场的武将呢!才不是什么惹是生非的二世祖。

傅铮给沈清去了一封信,简单说了想与沈家二弟结交,沈父却有心阻拦的事。后来这封信到了沈威手里,沈威专门把傅铮请到家里,叫红儿着女装露了一面。

傅铮这才后知后觉,原来沈家那个不被喜欢的二公子,竟然是个女娇娥,整个心思又不知道飞到哪儿了。沈威看着傅铮这心不在焉的样子,心下也有了计较。

后来,傅铮时不时的找机会去沈家,明眼人也都看出来是什么意思。

阳城的人看到有人看上沈家女儿,都在帮着说好话。不是有句老话叫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嘛!何况沈家女儿一天不嫁出去,阳城人人自危,生怕自己家被沈家给惦记上。

这边沈家又范了难,这傅铮家里有些复杂啊,已经娶了亲不说,也还有一个定了亲没过门的。甭管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沈威都不愿意自己女儿去跟人家做小啊。

傅铮也知道,让沈家女儿给自己做妾,委屈了,可是给自己做正房,门第不够,何况自己不光定了亲,还娶了妻,就算没这些,门第不够,母亲也看不上。他之所以坚持,是因为他后来了解到这个沈红儿并不是沈家亲生的女儿,只是一个养女,如此到也不算委屈。

傅铮的诚意,阳城人都看到了,可是沈家就是不松口,没人知道沈家在发什么神经,好不容易有人愿意娶他家女儿,还不赶紧给人家送过去,拿乔什么呢?小心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有不少人私下去劝沈威。

沈红儿也约摸知道一些,哥哥的好友曾经来家里做客,大约是看上自己了。能叫哥哥请来家里做客,估计人品心性也都不错。那日的一面之缘,沈红儿也觉得对方长得不错,却不知父亲为何不答应。她大概听说过,这傅铮的家族是云城望族,难道父亲担心自家门第不高,自己嫁过去受委屈?可是自己这个年纪还没嫁出去,父亲只会更发愁吧。

后来沈红儿才知道,父亲担心的不是门第,而是傅铮这个人。得知傅铮的意愿后,父亲问过大哥,大哥说傅铮的心性能力都挺不错,只是傅铮上任前刚刚娶妻,他还送了贺礼,并且还有一个定了亲的没娶进门,怕不是个长情的人,妹妹要是嫁了,得给人做小不说,迟早难免会受到冷落,因此并不赞同这桩婚事。

原本沈威也已经数次拒绝傅铮,只是傅铮这次下了决心,辗转托人在沈红儿跟前说了不少好话。

沈红儿了解前因后果,思虑良久,她知道父亲因为自己迟迟没出阁遭了不少白眼,眼下要是错过这个机会,还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沈红儿知道傅铮一直在探听自己的行踪,一次故意泄露自己的行程,引傅铮前来,想亲自试一下他的人品。却不知道现在整个阳城的人都盼着沈红儿出嫁,很多人都成了傅铮的眼线,沈红儿的动作和心思,傅铮也猜出来几分,很顺利的通过了沈红儿的考验。

沈红儿哪里知道自己精心设计的一切傅铮都了如指掌?

沈红儿去求父亲答应傅铮的求亲,沈威无奈答应。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沈清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板上钉钉。沈清若在,一眼就能看穿傅铮的小把戏,妹妹那些所谓的考验根本就如同儿戏,可惜一切都晚了。

傅铮计娶沈红儿惹怒了沈清,傅铮自知理亏,可是佳人已然在怀,沈清又能怎样?到底是沈清更在乎妹妹,先放下了姿态。

傅铮吹吹打打的把沈红儿娶进门,官府的婚书上写的是贵妾。也是,哪里有娶妻却没有父母高堂在场?不过,阳城里知道沈红儿是妾的并不多,此时距离傅铮娶妻不过三月有余。

新婚夜,傅铮对沈红儿说,遇到了红儿才知道何为红鸾星动,遇到了红儿才知道什么叫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遇到了红儿才明白人生的意义,他定用他的生命来爱护红儿。不,红儿这个名字配不上她,该叫红鸾才好。

傅铮和沈红儿的婚事过去没多久,沈墨就去参军了。

阳城人都知道,傅铮对沈红儿宠到极致,为了配上她的名字,每一件衣裳的料子都是傅铮亲自挑选,几乎件件都是大红色。

傅铮还对沈红儿说,说大红色才配的上红鸾这明艳的性格,自此,沈红儿把自己所有的衣裳都换成了大红色。

将近年关,公事虽然也繁忙,可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差别不大,何况傅铮娶了新妇,总得回家见公婆。傅铮人缘不错,同僚们也乐意帮忙,大家伙儿把他的活儿一分,傅铮提前得了闲,就告假带着新妇回家。

沈清提前跟沈红儿提过醒,傅家不像沈家,傅家人也没那么好相与,要她细心留神,实在遇到困难了,跟大哥写信,别让父亲忧心。

傅铮回家,阖府都炸了锅,身边跟着一个美貌少妇,眼瞧着就是个妾,偏偏穿了一身大红色,倒是衬的那正房夫人莫小余低眉顺眼的像个妾。

这一妻一妾第一次交锋,貌似是红鸾更胜一筹,傅铮更喜欢红鸾了,每天都和红鸾宿在一起。原本私下里讨论说一个妾穿大红色不合规矩的声音,也被傅铮的实际行动压下去了。

红鸾是个明艳张扬的女子,二夫人格外看不惯,经常气的头疼,后来索性关上门不见她。

二夫人的态度红鸾到不是很在意,仗着傅铮宠爱,到渐渐在傅府站稳了脚跟。一次意外,得知一个叫张狗子下人,因为家里贫穷耽误了弟弟娶亲,不免叫她想起自己的弟弟,一番感怀,顺手帮了张狗子,那张狗子也知道感恩,千恩万谢的,说自己以后就是红姨娘的人了。

通过张狗子,红鸾在傅府也笼络了一些人,知道了好多事。比如,和傅郎定亲的是任家小姐,家世还不错,又比如,那位夫人是因为冲喜才娶进来的,傅郎根本不喜欢,还有人传着说,傅郎和那位到现在还没圆房,之所以在府里站稳了,一个是因为那个病殃殃的老太太,另一个就是因为二夫人。

红鸾知道先前有一次,二夫人撮合傅郎和那位夫人一起吃饭,原以为是他们夫妻俩闹了矛盾,想着对方是正房夫人,自己一个妾不好大闹,原来竟然是自己想岔了,根本就是给他们俩培养感情的。

第二次,二夫人撮合傅郎和莫小余吃饭,红鸾和傅铮闹了好久,金豆子掉了许多,还说傅铮忘了当初的誓言,哄骗了爹爹和哥哥,把自己娶进门就冷落了。如今傅铮和红鸾正是蜜里调油,你侬我侬的时候,哪里听得了红鸾的这些话?哄了好久才哄好。

第三次,傅铮和莫小余吃饭,红鸾没发脾气,只是事后去莫小余房里闹了好久。

这是红鸾第一次近距离认真打量莫小余,这位正房夫人,怕是比自己年龄还小吧?红鸾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来闹事的。

这一天,刚好小余房里的丫头都不在,就小余一个人,两个美人就这样吵起来了。红鸾瞧不起莫小余和一个妾抢恩宠,小余看不惯红鸾一副张扬的做派,吵着吵着,红鸾说起了自己和傅铮的恩爱情深,莫小余却没有接话,眼里还含着泪,泫然欲泣。红鸾被吓到了,自己什么都没做,这怎么就快哭了呢?后来才想起来,莫小余是因为冲喜被骗嫁进傅府,与傅铮哪里有什么情谊?赶紧去哄着小余,就像哄自己的妹妹一样。

“这怎么说着说着还哭了?你快别哭了好吗?我不跟你抢傅铮总行了吧?”

红鸾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小余直接放声哭出来了。

自红鸾进府,府里人拜高踩低惯了,原来因为尽心侍奉老夫人和二夫人精心为她维持的势力瞬间瓦解。傅铮对红鸾的独宠大家看在眼里,自己和傅铮,府里人谁不知道。如今院子的那些人,偷懒的摸鱼的不少,只春杏和春桃还尽心些,可是春桃昨天被二夫人的人叫走今天还没回来,也不知道什么章程,春杏早上也被大夫人的人硬生生架着给借走了,自己还无能为力,如今在加上红鸾的这些话,小余终于忍不住哭了。

小余哭了好久,红鸾哄了好久。好在红鸾来的时候没带人,倒也没有其他人看到这一幕。

小余终于停下哭泣,抽噎着说:“姐姐要是喜欢那个傅铮,只管霸占着,我又不喜欢他。”小余知道红鸾比自己年长。

小余没说,对于一个新婚夜就把自己晾在一边好久的夫君,自己干嘛要去喜欢?

其实这一点傅铮比较冤枉,前厅宾客散去,傅铮就遣人去后院报信要小余自己休息。只是他前脚派了人去给小余报信,后脚又让人把那两个丫头叫来了。这大宅院里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瞬间传遍全府,小余院里的人自然也收到了风声,故意怠慢小余。

在小余最艰难时,还有人刻意把这事拿到小余跟前说过。

“好好好,姐姐不喜欢傅铮,我喜欢他,以后我就霸着他了,好了吧?快别哭了,呦,看看这小脸,这一哭就像个小花猫呢!”小余是正房夫人,红鸾叫一声姐姐是应当应分。

红鸾自幼跟一帮男孩子一起长大,不知道该怎么哄女孩子,模样很笨拙,却是真心心疼这个哭的惨兮兮的傻姑娘。

两个人的情谊,就这样在一个哭一个哄当中产生了。

二夫人原本看小余心性好,也上进,想扶持她成傅铮真正的夫人,可奈何一个小小的红鸾就让她丢盔弃甲,全军覆没,想着再琢磨琢磨,大不了,还有茜茜。却不知,正是二夫人的放任,才叫小余的处境更加艰难。

红鸾自幼在沈府长大,虽算不得世家大族,也不是平头百姓,何况从小在男孩堆里长大,这些人的竞争比后宅还激烈,阴险,也更加防不胜防。红鸾的心思和手段比起小余自然不知道强多少倍。奈何小余现在所处的困局,红鸾也不知该如何解。

烦心的事不说了,这姐妹俩竟然越说越投机,还结了金兰姐妹,二人约定,人前,红鸾管小余叫姐姐,人后,小余叫红鸾姐姐。小余笑的傻兮兮的,红鸾到是更心疼这个凭空多出来的妹妹了。这事,连春杏都不知道。

这天红鸾从小余房里出去,整个人气色都不大好,回房摔了很多东西出气。后来还有人传着,说小余气色也不大好。众人不知这次的交锋谁更胜一筹。

红鸾既认了妹妹,就得为妹妹打算。可是在傅府,表面上,红鸾和小余是永远不可能和平相处的关系。

傅铮听说了好多自己离开后,小余在府里的事,还得了祖母的喜欢,不免对小余也有了好奇心。这次借着母亲的撮合,打算再跟小余吃一次饭,看看小余究竟有什么魔力。

第四次,傅铮和小余吃饭,刚坐下,红鸾直接上门,二话不说,把傅铮拉走了。

这次的交锋,阖府上下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二夫人打算彻底放弃小余,饭桌上都能叫人家把人拉走,还能干什么?

后来,众人才发现,除了在傅铮的事情上小余落下风,其他事情红鸾可是从来没在小余跟前占过上风。比如,原本红鸾从来没跟主母请过安,后来竟也开始守规矩,时不时的去跟小余请安。

二夫人在暗处,冷眼旁观,虽然不知道莫小余用了什么法子叫红鸾收敛,却依旧不看好小余。

红鸾郁闷了,年节下事情多,傅铮没时间多陪她,二夫人不见她,又不想去找小余麻烦,无聊。

红鸾后来发现大房有几个妾也是不大安分的,可算有的玩了。

是大房一个小妾生辰,到了才发现没什么好玩的,送上一份贺礼后就扬长而去。

红鸾自己喜欢穿大红色衣服,送贺礼自然也送的一件大红色衣服,还是当着大房傅铭夫人张氏的面送的,偏偏这过生辰的洛姨娘现在正得宠,又一心想学二房的红姨娘,就大大方方的收下了,至于穿不穿,红鸾也不清楚,反正红鸾已经走了。

红鸾认下了小余做妹妹,自然要为小余打算。她仔细琢磨过小余的事,论家世,根本无法在傅府立足,和傅铮之间也没有什么情谊,离开是最好的选择。可要离开也不容易,根源在老太太,她是傅家为了冲喜娶进来的,如今老太太身体勉强好了一些,可傅府也不会因为这个就放人,如此,只能等老太太走了再谋划,好在老太太也没几天了。

红鸾在傅府,虽然有傅铮的宠爱,又有张狗子这个自己人,可傅府毕竟是个庞然大物,靠这些立足根本不够,何况傅铮和二夫人一直没提自己入族谱的事,外人看来自己就是傅家随时能打发的一个,红鸾不光得为妹妹打算,更得为自己打算。

小余是靠着老太太活命勉强得的一个福星撑着,红鸾肯定不行,红鸾靠的是傅铮,傅铮又是个孝顺的人,几乎事事都从来不反驳自己的母亲,比如,和任家定亲,又比如,娶亲冲喜,只把自己带回家没问过母亲,可二夫人不喜欢自己也仅仅是因为嫌自己性格行事过于张扬,从来不是因为不敬主母,这样一来讨好二夫人就有路可寻了。

以红鸾的聪慧,讨好一个二夫人易如反掌,这不,转过年二夫人还打算把红鸾留在身边教导呢。二夫人和别人不太一样,喜欢人的方式也不一样,喜欢谁就教谁规矩,比如小余,比如红鸾,也许是二夫人喜欢的人跟别的人不太一样吧。

二房如今对傅铮的夫人莫小余什么态度,旁人都不大清楚,只是周妈妈最近在小余房里不大尽心,也可能是二夫人那里实在事情多,可春桃还是很尽心。

后来,傅府老太太去世了,再后来,任家小姐任茜茜来了傅府做客。

二夫人很久没见这个外甥女了,很欢迎。小余和红鸾也一起迎接。

“这就是任家的表妹啊!一直听夫人念叨,果真是一副又漂亮又机灵的模样!”

一身红衣的年轻女子先开的口,任茜茜想着,这位大概就是傅表哥年前带回的妾室了,既然是妾室,肯定和主母小余处的不好,这是天仇,只要和小余不好,那就是自己一条阵线的人,“早就知道傅表哥娶了娘子,一直没机会见到,今儿可算见着了,你是去年表哥娶的新嫂子!”

正经的嫂子站在另一边,偏偏来管一个小妾叫嫂子,二夫人脸黑了,小余还是不动声色,红鸾心下却乐了,这原来是个傻的,不知道的可以问,这样乱认,既丢了她自己的脸,又叫二房没脸面,她以后可是也要嫁给傅铮,如今到是先管一个妾给叫上嫂子了。

任茜茜明白过来这一切的时候,先是懊恼了一阵,后来又自我安慰:没关系,不管怎么样,我们的目标都是斗倒莫小余。这是任茜茜的一厢情愿。

任茜茜一直不遗余力的在找莫小余麻烦,可每次莫小余都跟没事人一样,紧接着红鸾就会出现,以各种借口把任茜茜引开,什么新得的弹弓,什么粘知了的粘杆,什么风筝等等,任茜茜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小姐,这些新奇玩意儿都只听说过,很好奇,几次过后才反应过来,红鸾是在给莫小余解围!你说气人不气人!

原来这妻妾俩统一战线想把自己给排挤了!甚至红鸾挖了好多坑让任茜茜深陷其中而不自知,比如,红鸾不让任茜茜管她叫嫂子,让她叫姐姐,红鸾年龄略大一些,任茜茜都没反应过来,就那么傻傻的叫了。

知道真相的任茜茜当然不干了,也想了办法想找回场子,可是她说也说不过红鸾,心机也玩不过红鸾,几次下来都落了下风,后来终于想到一个办法,想要在傅姨母的餐桌上好好杀杀这两个人的威风!

后来就不用说了,任茜茜又挖了一个坑,填吧填吧把自己埋了,这不,二夫人大发雷霆,把任茜茜也禁足了。

后来,任家姨母来了,说是来做客,谁不知道是来带女儿回家的?偏偏在傅府又住了几日,整天和二夫人在一起,两个人倒也是姐妹情深,有着说不完的话。

红鸾虽然被禁足,可并不是对傅府的风吹草动一无所知,张狗子这几天给红鸾带来的消息叫红鸾出了一身冷汗!

当初给老太太冲喜,定好的要去观里还愿,马上就是第三次还愿的时间了,这事得小余亲自去,可一行安排什么的,一直都是大房在负责,这次任茜茜悄悄找人塞了一个人进去,这是原来早就打听到的,可自从任太太来了,二夫人也安排了一个人,先是把原来抬轿子的一个人打发去乡下,后来又把二夫人奶妈的女婿专门从外面调回来,强塞进去,说这个人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正好补了缺,也不用劳烦大夫人劳神找人了。

关于这个大头,张狗子以前可是专门跟红鸾讲过,这个人不好惹,对谁都是一副老好人的样子,实际上心狠手辣,否则怎么能娶到二夫人奶妈的女儿?说不定在外面手上还沾了血,毕竟二夫人在府里名声太好了,可是得罪过二夫人的人不在少数,只是后来都以各种理由被调离傅府,不少人就此没了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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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枚印章(番外):红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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