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红盖头从天而降,带着如梦似幻的我走进了他的家。
我坐在床边盯着脚尖,听着外面的喧闹声,当然还有肚子里发出的抗议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来了。
我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有着一种淡淡的高粱香,我偷偷地扫了一眼,只见到一双黑色的布鞋,还是纳的千层底儿,上面罩着蓝色的长衫,从脚型看,似乎的确有些高大。
正当我还在细细探究时,他向我走近,越来越近,我都能闻到他身上的甜香。一瞬间,我的红盖头掀开了,我抬着头惊讶地瞪大眼睛看他。
二哥果然没有说错,他高高大大的个子,看上去的确丰神俊朗,再配色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简直让人怀疑他到底是女娇娥还是男儿郎。
他实在是太高了,我必须得仰着头才能看到。
我想我们的身高真不匹配。
不过,他好像不这么想。
看着如此娇小的我,他竟没有丝毫的吃惊,甚至还露出明媚的笑容:“等这么长时间,一定饿了吧?我是我刚从厨房端来的一碗面条,你赶紧吃了吧!”
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面条,我犹豫再三,最终抵不住肚子的严重抗议,大快朵颐起来。
见我狼吞虎咽的模样,他居然偷偷地笑了。他的笑容实在太过闪亮,让我的心一下子沉沦了下去。
这一晚,我们桌上的红烛伴着春宵化作点点星光绽放开来。
03到第二日,我醒来时,他早已帮我准备好吃食。虽只是一碗清澈的面汤,我仍然觉得很幸福。
直到此时,我才开始细细打量我未来将要生活一辈子的地方:泥土砖块盖的房子,中间用一块黑色的土布隔开,前半部住着婆婆还有一个小土灶,灶上似乎还有烟火,土布后面就是我们的新房。
看着如此简陋的房屋,我内心竟有些惶恐,我没烧过火,没做过饭,更不用谈洗衣服下地干活了。可是未来这些我都得学会,而且还得做得得心应手。
我为我的未来担忧,更为我们刚刚燃起的爱的火花担忧,更为我们未来几十年的婚姻担忧。
好在现在还是新婚的亲几日,婆婆也没有怎么使唤我,只是不管做什么都把我带在一旁,一边忙活一边跟我细心地讲解着。
我默默地学习,默默地记,我知道终有一天会轮到我上阵的。
慢慢地,婆婆开始放手让我自己去做一些事情,自此我的每一天都伴随着伤痕和眼泪结束。
烧火的时候,我把土灶前的柴火点着了;洗衣服的时候,我把衣服丢进了水塘;在地里干活的时候,我总是把自己打到,似乎没有一件事可以干好。
婆婆见状,总是跟旁人说:“我们家这哪是娶媳妇啊,分明就是娶了个大小姐啊!”
我默不作声,心里默默想着我本来就是大小姐,只是嫁进到你这么个破落户,到头来竟然还责怪我娇气。
尽管婆婆常常指桑骂槐,但是他却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一句重话,甚至为了我常常跟婆婆顶嘴,而每到晚上,他总是会想方设法弄来各种古怪药膏给我涂抹伤口,这让我又感动又难过。
我想即使不为他,就为自己争口气,我也要学会洗衣做饭。
就这样,日子不经意的流淌着,我真的从大小姐变成了穷人家的小媳妇。
我们的爱也在这岁月的磨练中渐渐深厚,我们的婚姻似乎也变得和谐起来,一切似乎都在变好,除了我们这个一贫如洗的家。
04我常常在想究竟是什么原因父亲竟然会同意我们这样一桩婚事呢?
在归宁的时候,我问父亲他是否知道我婆家的穷困潦倒。
父亲说他和大哥二哥都打探过,大概也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当初之所以同意这门亲事是因为他们打听到阿恒(我的夫君)这个人很本分,而且还读过私塾,这总比那些庄稼汉强一些啊。
当父亲问我阿恒对我究竟如何时,我脑海中总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他对我的甜蜜微笑,他为我上药时的眼泪,还有我们在一起时的美好。
我告诉父亲我过得很幸福,虽然我需要干很多我从来没有做过的活,但是因为有了他的呵护和爱,我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