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小朱穿着皱皱的开裆裤,坐在火热的炕头,含混不清的叫嚷着:“我憋不住啦!”
可是,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长凳上的一头肥猪身上。
小朱又拍了拍窗子,布满冰霜的玻璃上瞬间浮现出一个又一个小小的手印——宛如垂死挣扎的猪蹄。
老朱叼着烟——狂乱的烟雾和纷繁的飞雪让他有些睁不开眼睛。他紧了紧棉裤腰,松了松棉袄扣子,提起尖刀,汹涌而浪漫的刺穿了肥猪脖子下的动脉。
“我憋不住啦!”
小朱又绝望的叫一声,仿佛自己的膀胱,也要被刀尖扎爆了。
院子里响起了一阵诸如“啊呀呀”、“哇哦哦”之类的惊叫欢呼,激昂的声浪压过了小朱的叫嚷,以及,肥猪濒死的哀嚎。
猪血开始喷涌,老朱猫着腰拽过一口铁盆放在长凳下,众人瞅着盆中哗啦啦逐渐上涨的血水,纷纷毫不掩饰的咽了一大口唾沫——应是不止一个人闻到了血肠儿的香气。
小朱的膀胱也开始喷涌,他的鸟儿喷出了尿,由点到面,从炕头流到炕梢;由平面到空间,宛如温吞的瀑布,顺着炕沿飞流而下,直至地面。
“我憋不住啦。”
小朱哭咧咧的絮叨着,他的鸟儿犹如一把失控的大容量气压水枪,每个哽咽都会带起一缕漂亮的弧线,那清澈的尿液淹没了炕席,打湿了墙壁,浸透了年画上的大美人儿,当然,也沾到了拎着尖刀、喜气洋洋踏进房间的,老朱的脸上。
“你是要造反了。”老朱把刀洗干净,放到了柜子里。
“我憋不住啦。”小朱红着眼睛,盯着老朱。
“以后,撒尿,去那里。”老朱睫毛上挂着霜,指了指墙角的尿壶。
“可我憋不住啦。”小朱拽了拽湿漉漉的开裆裤,横竖不舒服。
“别说了憋不住了,”老朱一边用抹布擦着炕沿儿,一边撸起袖子道,“再说憋不住,我可就真他娘的憋不住要揍你这个小王八蛋了。”
小朱嚎啕大哭。
“这老朱咋还跑屋儿里去杀猪了呢?”
有人问。
“听这声儿,还他娘是个猪崽子。”
有人答。
2.
几天后。
小朱穿着干爽的开裆裤,站在火热的炕头,尖厉的叫嚷着:
“我憋不住啦!”
可是,所有人的注意力,还是集中在长凳上的另一头肥猪身上。
那天没有雪,院落中刮着凛冽而呼啸的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