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享受这冰凉的肉体带给我身心满足的时候,却全然没有发现,儿子在我的实验室门外目睹了这一切。
他就那样疯掉了,儿媳带着我的小孙子远走他乡。儿子去了他该去的地方,提早颐养天年。
我一下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我得继续去做我要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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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到了老梁最常去的洗浴城,花钱盘下了那里。我并不想再继续当什么老板了,我只想当一个搓澡工,也去学学什么盐浴按摩。
澡堂子里那些胖的瘦的、长的短的、油腻腻的中老年男人的身体起初让我感到作呕,他们的身体毕竟比不上我妻子的那样美白。
老梁第一次发现我在这里做搓澡工时,好像也没有觉得特别惊讶,他应该是知道了我几年遭逢的生活剧变,他知道了我家破人亡,儿子发疯,孙子远走。
他甚至是带着一种怜悯的心态来面对我这个旧时的朋友,曾经的合作伙伴,过去老情人的无趣丈夫。
他只是不能理解为什么我这样一个过去很讨厌泡澡的人,现在能够天天泡在澡堂子里,搓着各种男人的身体,他大概也不去多想,还是只顾着享受着搓澡按摩带给他的身心放松。
除了这个澡堂子里一个我的心腹员工之外,没有人知道我这个年近六十的搓澡工,还是这家洗浴中心的老板。
也是为了感谢这个员工的忠心不二,我后来决定把这个老板的位置让给他,以换取他对我做一件事情的默认和协助。
同样是在我的那个已经荒废了的实验室里,同样是用着老梁多年前赠与我的那套刀具,我把他也分成了一块一块。与我妻子的身体不同,他的身体,充满了肥腻的油脂,也散发着一股股恶臭,但我同样很享受地帮他的每一部分涂上了消毒水,并抹了一层厚厚的盐,塞到大玻璃瓶子里存放起来。
我让他跟他的情人,也是我的妻子,永远地挨在一起,由内而外互相打量着对方最赤裸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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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有几年没有再回到那实验室里去照看他们了,我习惯了澡堂子里的生活,习惯了给这些胖的瘦的,长的短的男人们搓按着身体。在搓按的同时,我偶尔会打量着他们的赤裸的面皮,想象着我那闪着寒光的刀在这些身体上面横竖划线,渗出丝丝红线的情景。
我感觉平淡又幸福了。
那两大瓶子里的水该会发黄了,就像现在桌上那瓶没喝完的啤酒一样。
小年轻儿听我说到这里,也下意识地望了望那半瓶啤酒,此后再也没啜一口。
我们俩走出小饭馆,在岔路口即将分别的时候,我还是照例问了他一句,
“你下次还来让我给你搓澡吗?”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