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白梨安
只要一想到将来，他会长大，会有自己的天地，会有朋友，会恋爱，会不再那么需要我，我就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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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蹦仔睡着了。
一手紧抓着我的前襟，一手被我皱巴成一团的睡衣压着。十分钟前，他还坐在婴儿车里冲我笑呢。
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我又闻到飘荡在室内的屎味。没错，他是被屎憋醒的。我是被他踹醒的。
大概半个小时前，蹦仔于睡梦中啼哭起来。我一边小声安慰，一边伸手在他尿不湿上一摸。热的。
然后，他停歇片刻，从我的左侧蠕动到我的右侧。从我的腋下，闭眼爬到枕头上。由于光腿，我怕他着凉，便往他腿上一摸，竟湿答答的。把手指放在鼻前一嗅，新鲜的屎味。
我大惊，赶紧爬起来一看，屎从尿不湿的缝隙间遗漏出来，已经染了蹦仔半条腿。我一把将他抱起来，并在房中找到他的浴盆，把他放了进去。
然后，我便一边看着他一边准备洗脸水。又把纸巾、擦脸巾、湿巾纸拿过来，放在他身侧。只待他一拉完，我就给他处理掉。
蹦仔很乖，紧抱着我的一条腿站在浴盆里，让我给他擦屁股。等擦完屁股，把他转移到另一个装着洗脸水的盆里，他就开心地玩起水来。刚刚能够自由发挥的双臂，如两只小浆拍打着水面。水花溅到他的脸上，他也浑然不觉。
玩了两三分钟，我就把他拎起来，用浴巾擦干。然后抱到床上，给他重新戴了尿不湿。
五分钟不到，他就再次睡去。一手紧抓我的前襟，一手被我的睡衣压着。我小心将他的手松开，意欲换个较为舒坦的睡姿，他却执拗地重新抓住，不肯放我。
我只得待他睡得更沉一些，等他自己把小手松开，然后再背对他而眠。
-2-
昨夜先生问我：“如果当初把他拿掉，你会后悔吗？”
我说：“不会。那样的话，我现在过得会是另一种人生。”末了，我还是不忘礼貌地回问一句“你呢？”
先生说：“我会后悔。”
我有些诧异，说：“当初可是你说的他来得不是时候。”
先生说：“那也还是会后悔，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
彼时蹦仔在婴儿车里玩着。偶尔爬起来，看着我与先生笑。
没有什么比婴儿的笑声更具魔力。它能融化人的心灵。
每逢暴躁忍不住发火的时候，蹦仔一笑，我就忍不住紧紧抱着他，对他道歉忏悔：“对不起，妈妈爱你。”
他越长越大，越大越爱笑。有时候闹腾起来，我会跟他说：“蹦仔乖啊，不要哭，我们蹦仔现在是大宝宝了。”
可是有时，我又希望他永远是现在这般大小。一直在我怀中，依恋我，需要我。
只要一想到将来，他会长大，会有自己的一片天地，会有朋友，会恋爱，会不再那么需要我，我就热泪盈眶。
-3-
前天早晨，我在吃早饭。一碗红薯粥加两个鸡蛋。鸡蛋不是十分熟，蛋黄还是粘稠的液体。我对先生说：“给他喂点吧？”
先生点头，我便吃了蛋白，只拿蛋黄给他喂。结果，吃了两三口，蹦仔就开始抓挠自己的脸。同时，他的脸颊与眼皮都开始红肿起来。
先生说：“完了，这是过敏了。你赶紧吃饭，吃完我们去医院。”
我刨了两口饭，食欲顿无，索性撂下碗筷去换鞋。“我不吃了，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