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一点抹茶
01灰蒙蒙的天空笼罩大地,凛冽的寒风瑟瑟地吹着道路两旁微黄的树枝。南国的初冬永远伴随着绿的叶,灰的天,似乎整个世界在闭着惺忪的眼眸。
学校门口的空地,俨然成为校外食堂。大大小小的车停在这里,从搬出一张小板凳和桌子,将刚装盘的饭菜摆放在桌子上。这里坐满了穿着蓝色条纹校服的中学生,孩子的父母一边看着他们吃饭,一边不停地问着在学校里的情况。
有些学生挨在妈妈的怀里,撒娇道:“好想快点到星期五啊,早点回家陪陪您。”温婉可亲的女人脸上露出欣慰而幸福的笑容,笑着说:“读书要紧,你可得努力学习呀。”
在这冬日里弥漫着一股股温情,融化了寒冬的冰冷。
可这时我却注意到了那个人,我总能在人群里第一眼就看到她。一名中年妇女,身穿一条黑白相间的毛衣,一双老式黑皮鞋,手里拎着一个不锈钢保温饭盒。她就站在校门口的老树下,时不时踱着步子,时不时踮起脚尖向里面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
她的目光转向我,浊黄的眼睛似乎露出一丝光亮,尔后朝着我招手示意。她嘴角的弧度向上扬起,那笑容如同寒冬遇到了暖阳,枯木逢春,那么夺目,那么充满 生命力,也给浑身的暗色调增添了一抹彩色。
“婷婷,妈妈在这呢!”她喊着我的小名。
前脚刚迈出,就听到熟悉的声音:“班长,你在等人吗?”原来是我的同班同学雨寒。
“嗯。等的人还没到呢。”我对她淡淡一笑。
“我妈也还没到,哎,来了,我先不跟你聊了。”雨寒像只欢乐的孔雀奔向她妈妈,只见她妈妈身穿一件亮丽的的连衣裙,画着精致的妆容,挎着一个名贵的包包,一举一动都透露着优雅。看得出雨寒是爸妈的掌上明珠。
我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天更冷,不觉裹紧了衣裳。
02大树下的妇人依旧不停地照着她微胖的手臂,时不时喊喊我的名字。“婷婷,妈妈在这呢,看到没?”
我慢慢地挪着步子走向她,一边走一边四周张望,一会儿来到她跟前,她特别开心。心情一好嗓子也跟着大起来,嘶哑而粗糙的声音不停地唠叨,像呱噪的乌鸦在屋顶叫着。
“多喝点汤,你看你都瘦了。 ”我不紧不慢地喝着汤,没有回答。
“以后妈经常给你带汤过来。我打算啊,在学校附近租个便宜的房子,方便照顾你。”说着她眉上的神色越发出彩。
“嘭”一声将饭盒放下,拉着她的衣袖低声吼道:“你不要老是过来骚扰我啊,我学习很忙,不像你那么闲!”
“妈也是想多照顾你。”她不禁黯然失色,耷拉着脑袋,犹如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是小孩子吗?我不用你照顾。”看着她懦弱的模样就不由火大,语气也越来越重,“我要上课了,你赶紧回去。”说完,便一个人跨步离开。
“婷婷……”她在背后喊着我,细弱的声音似乎被大风吞没,什么也听不到。
03又是一年夏天,墨蓝色的夜空像被泼洒的墨,一点点氤氲染开。空中的星星偶尔闪烁,一闪一闪,给静谧的夜晚带来几分童趣。
躺在操场上,闭着眼,感受细嫩的小草扎在身子的麻醉感,闻着风吹来的混着青草的气息,深深的吸气,呼气,整个人都陶醉于夜的美好。
“终于可以离开这座小城市了。我的梦想终于实现了!”内心不禁呐喊,三年前就给自己定了目标,考上大学,远离小城镇,离开她的掌控。
回想着她无数次跑到学校,以“送各种东西”的名义经常出现在我面前,有时候我明明在电话里说了没空去取东西,一下晚修回到宿舍,发现我的床位放着汤。
想起舍友戏谑我的场景,我都不想看到她。我恨她吗?我问自己。
“不。”我只是不希望别人知道我的妈妈是这幅模样。
她不再随便进入我的生活,不再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和我的朋友打交道。上大学,意味着我可以自己生活了。
这一天就要来了,甚是欢喜。
04闷热的夏天,人潮拥挤的火车站。人如大海中一粒沙粒,渺小得难以捕捉。我和她拖着一个大而沉重的行李箱,挤在人群中,一路走到K188列火车。
站在检票处,我接过行李箱,对她说:“行了,你回去吧,送到这里就可以了。到了我会给你打电话。”
她额头的汗珠还没不及擦,匆匆忙忙地说了句:“等我一下。”
过了一会,她拿着月台票,对我说:“我买了看台票,我帮你把东西放在位置上。”
“果然。”我心里吐槽,一脸不情愿地跟着她屁股后面,她不停地交代我,“上了火车睡觉要注意行李,别被别人牵走了。”
“去上厕所一定将包里的贵重物品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