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原地没动,我妈竟也没管我。我偏头瞥了一眼老人的儿女,两人均一副不耐烦的模样,仿佛这个人他们不认识,对于不认识的人,人们通常都是缺乏耐心的。
我妈看了那两个人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我知道,她眼里定然是不屑与看不起的。
这样的人,确实不值得他人尊敬与尊重。
04
后来这个老人便成了我记忆里浓墨重彩的一笔,任岁月如何变迁,我依旧没有忘记过。
那发白的中山装,那磨掉的线头,还有那孤傲的眼神。
我收回望向三角棚的视线,继续抬脚往上爬,人生的路这么长,就像爬山一样,会遇到各种困难与问题,但没有理由放弃。
回到家,夜幕已经降临。
我妈抱着个手机玩消消乐,跟个小孩儿似的。
我在门口假装咳了一声,她抬起头看我一眼,说了句,“回来了呀。”然后又低头忙活去了。
我不禁感叹,到底谁是个孩子?手机玩得比我还溜,我恐怕是拍马也赶不上了。
换好鞋,脱下大衣,我走到沙发跟前,低头,“妈,我今天在路上看到了一个三角塑料棚。”
我妈消完最后一颗星星,放下手机,站起来动动手脚,说,“你这孩子,我就知道,你是不是又想起了那个女人?”
我点点头,“嗯。”
“你说你,多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也跟你没什么关系,你怎么偏偏就把她记了这么久?”我妈拉了拉手臂的筋,转头看我。
我仔细看着我妈的脸,她也不年轻了,鬓角已渐生白发,额头也有细细褶纹,时间以不可抵挡之势在她身上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我又想起了老人那只如枯树一般的手,心底一阵恐慌。
“哎,她也真是个可怜人,这么些年,也没见她后人给她烧个香烛纸钱啥的,一个人孤零零地活了一辈子,死了在阴间还是穷。”我妈感叹道。
我心里一动,对她说,“妈,明天我找点家里剩的纸钱和香烛去烧给她,你看怎么样?”
“看你自己,她也挺可怜的。”
“是啊,真可怜。”
我跟我妈两个人一阵唏嘘,彼此脸上都有些凝重。
我将我妈抱进怀里,她比我矮了将近一个头,我圈着她的肩膀,安慰她,“妈,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对您好孝顺您的,以后有我的面吃,就绝对少不了您的面汤喝。”
一听这话,我妈立马挣开我的胳膊,抬起手就揪住了我耳朵,“好哇,我现在才知道你竟然是这么想的,啊?我喝汤,你吃面是吧?”
“哎,疼!疼!疼!妈,您老手下留情,”我稍微弯了点腰,方便她的动作,一边假装疼得不得了的表情,说,“妈,那还不是因为你不喜欢吃面,就喜欢喝汤嘛……连这都要怪我……”
我妈轻咳了一声,一脸尴尬地松开手,松到一半,又拐回来顺手摸了一把我的头,就跟薅我们家哈士奇的狗头一模一样,薅完还拍了拍,道:“嗯,你这头发还挺干净的,不油。”
我:“……”
……能不干净吗,今儿才洗的……
我将我妈身子转了个方向,背对着我,“妈,看见咱家厨房了吗?我听见她在召唤你耶,她说,主人,快点来做可乐鸡翅,快点来做可乐鸡翅,我想吃可乐鸡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