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初,人未如故

2018-08-16 21:00:33 作者:圆周率派派

“如果说爱情和面包,我选择了后者,你会不会恨我,柳晗,墨韵,两个如此美的名字,却始终无法写在一起。我们哪,终究输给了造物弄人。”合上书,两行娟秀的小字渐渐挪出视线。她轻抚那已稍显破旧的封面,泪水再也控制不住,顺势滑下。冰凉的触感似乎吓了自己一跳,慌张的起身,出门,却又弄得像离。当她对这里的一切没有了念想,不再留恋的时候,她已经知道,他们那,再也回不去了。呵,墨韵啊,墨韵。

1,

“我跟你说,咱就别矜持了,万一,你说,你俩真应了那句话,一个以为不会走,一个以为会挽留,那到头来,不白忙活一场嘛。”陈莺莺真是充分验证了人如其名这句话,每天都是她的大嗓门萦绕在耳边,柳晗很苦恼哎。她揉了揉太阳穴,歪头半认真半玩味的一笑,“相信我,一会儿就好。”说完,将头埋到胳膊里补起觉来。

果然啊,柳晗口中的“一会儿”才十分钟不到。陈莺莺略显无奈的叹了口气,暗自气到“你就不能有点小脾气吗?这么宠她。”双手托腮望着走近的人。其实,讲真的,两人算是超配了,一个温润如玉,一个儒雅大方,一个是老师眼中的重点培育对象,一个是小有名气的网络写手,虽说还算不上作家,但才气不容小觑,家世嘛,不太乐观,但两家人是世交,不会在意这么多的,毕竟软件到位,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只是,只是,不经意间瞟见他左侧空荡荡的衣袖,陈莺莺才回过头神来。

墨韵轻抚上那垂下来的发丝,转头问“她生气了啊?”明明是疑问句,却分明从他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就说你,才几分钟就憋不住了,不应该是你生她的气吗?。”见惯了他们平时相处模式的陈莺莺无奈的耸了耸肩,便识趣的走开了。墨韵浅浅一笑“啪”的一声打开便当的盖子,香气瞬间飘了出来,柳晗一下子坐了起来“是我最爱的糖醋鱼。“小馋猫,就知道吃”墨韵虽满脸的嫌弃,但又宠溺的帮她挑着鱼刺。那眼里的温柔啊,至今还刻在脑海里,每次回忆到这里,她都能偷着笑好一阵。

家中独女的她啊,难免被娇惯坏了,什么都顺着自己性子来,更何况又有一个愿意永远陪她折腾被她欺负的青梅竹马,没错,就是青梅竹马,柳晗、墨韵两家世交,据说从爷爷开始就是生意合作伙伴,只不过生意没做的多兴旺,两家人倒是冥冥之中添了几丝缘分。柳晗与墨韵同年同月同日生,只不过一个在凌晨,一个在傍晚。而这个也就成了柳晗欺负墨韵的光明正大的理由,大几个小时也是大不是吗?

每次生气啊,其实明知是自己的错,却还是蛮横的要他道歉,他也不恼。而这次是她第一次意识到真的是自己错了,可碍于面子,还是固执的选择了等待,不过第一次她感觉到了危险,却还是面不改色的对陈莺莺说“一会儿就好”,果然啊,还是他先来了,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那是他和一个网站的约稿,耗费了他一个多月的心血,终于要提前交稿了,她却吵着要和他打游戏,不满被忽视的她一怒之下拔了电脑电源,一切都付之东流了。他担负着太多的风险,也许所有的创作都成了一种徒劳,但他还是没有忘记按时去给她送便当,虽然两人只是隔壁班,但她依旧被他伺候的如同小公主一般。

事后,她也曾问过,“墨韵啊,你真的不会生气吗?”墨韵眼底流露出一种掩饰不住地骄傲“因为我是公主的骑士 ,你见过哪位骑士会和公主生气的吗?更何况,”他顿了顿,竟带了几分羞涩“什么事也没有你重要啊。”声音有些低,却还是真真切切的落入了她的耳朵,这算是表白吗?虽然夜晚天气微凉,但她脸颊却无比的烫。

2

说好不会和我生气的,那么这次你真的还会一如既往的原谅我吗?桌上的糖醋鱼早已凉了,那酸甜的滋味依旧是原来的味道,明明是自己最爱吃的,涌上来的却是无比的苦涩,甚至还多了一丝咸味,她伸手摸向脸颊,才发现自己又哭了,最近怎么了,以前自己很坚强的,她有些不情愿的胡乱擦干眼泪,放下筷子,才发现偌大的房子只有自己一个人,孤独感再次袭来。她有些不受控制的冲出门,驱车来到了那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地方。

院子里长满了杂草,满地的尘土表明这里已经好久没有人来过了,也对,这里或许只有我们才愿意踏足吧,但,现在,连他应该都不会来了。本应该是满满的失落,到最后竟无比的释然,也好,又何必留下念想呢。她转身离去,像她来时那般决绝。只是,她没有见到他,只晚了那么几秒,而这几秒的以后,他和她,再也没有机会和缘分相见。

她刚将车拐出巷口,他便拿着清扫工具走了进来,干劲十足的开始了大扫除,这里啊,满满的都是他们的回忆,人都走了,留着这么一个地方有又什么意义?他也不知道,只是不允许自己脑海中的任何一点回忆遭到破坏。她应该不会回来了,但是至少我还在,这就够了。他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一点异样,心里却狠狠地揪了一下。

从上小学起,这里便成了他们两个的天下。这是一所破房子,没人会来,而每次两人心情不好,或是闲时无聊,都会来这里消磨时光。小学六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大学四年,算来已经十六年了,连那颗无人打理的小树都长得那么挺拔了。而我们呢,从出生便在一起,如今,却连个陌生人都不如,你问我,恨不恨你,可是我又怎么会恨你,只是不想再去迁就。其实我都懂,怎么会不懂,只是,却仍愿意相信这只是一场梦。

一个人的忙碌显得无比疲倦与无聊,更何况~~他费力用一只手将盆子装满水,怕端的时候出现意外,故意放在地上拖着走,人呐,就是这样,怕什么来什么,尽管一再小心,还是洒了一地水,他颓废的坐到了地上,无视被水弄湿地鞋子和衣服,有些无奈的扯出一丝笑,真的,自己啊,真的只是个废人呢。

3

“你给我闭嘴,”一声呵斥响起,整个屋子都安静了下来,“你是残了,但并不代表你废了,你自己都不想要你自己了,那好啊,我要,以后我来照顾你。”本是略显霸气的语气,到最后竟带上了哭腔。墨韵被吓得不轻,愣了好一会,才有些无措的帮她擦着眼泪。“以后”这两个字多美呢,不管柳晗是算间接表白呢,还是仅仅因为愧疚,他刚才的难过与颓废一下子消失的一干二净。一条胳膊换回她一条命,多值啊!只是啊,谁也没有告诉他,“以后”到底是多久呢,一年,十年,还是一辈子。

你说,多奇怪呢,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偏偏喜欢爬树,墨韵惊恐的看她徒手灵活的在树干间跳动,心都快飞出来了,可她还有空做着鬼脸,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却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可能自感无趣,柳晗折腾一会儿就准备下来了,墨韵这才松了一口气,可就在这时,柳晗感觉到了不对劲,脚下一空,“啊!”的一声,便从高空落下,墨韵回过神,条件反射般张开了双臂,尽管树并不是特别高,但柳晗也已是一个大姑娘了,墨韵依旧一个踉跄倒在地上,柳晗抱着劫后重生的念头吐了口气,却隐约听见了细微的呻吟声,转头,那面目清秀的男孩脸色苍白的微闭着眼,眉宇间挂满了痛苦与挣扎,柳晗这才慌了神,慌忙将他送了医院。

小时候,她抢他的零食,抢他的玩具,上学后,她霸占了他所有的同桌,抄遍了他所有作业,她说,“我的都是我的,你的也都是我的”高高扬起的下巴使她骄傲的像个公主,只是,没想到,这次,她要的是他的一条胳膊。她慌了神,他会不会恨死了自己。作为篮球队主力的他,一举手一投足,都能引来迷妹一片,而以后他,恐怕 再也拿不起篮球了吧。生就优秀,不愿落后于人的他,讨厌怜悯,自尊心极强的他,那个开朗阳光的大男孩会不会就此一蹶不振?柳晗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过。

而只有墨韵一个人知道,以后的他不但没有怨过她,甚至还有一些庆幸。没错啊,以后他确实再也没有碰过篮球,甚至连篮球场都再也没有去过。他不太喜欢出门了,一个人在小屋里敲敲打打,随手写的文章竟相继开始发表,小露锋芒的他似乎一下子找到了出路,也许冥冥中就该这样。若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发现自己还有另外的才华,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每天都有她的陪伴,有时候,他竟然能偷笑好一阵,年少的喜欢,这样懵懂,又那么显然易见。

日子啊,又慢慢回归了以前的平静,但是柳晗和墨韵啊,心里却总感觉,哪里和以前不太一样了。这种感觉太过奇妙,就像所有人都感觉他们两个会从纸尿裤到校服再到婚纱,一起走进婚姻殿堂一样,充满了粉红色泡泡,而他们也是这样以为的。

4

结婚,曾经无数次出现在过梦中的场景,是不是终于实现了呢?无意中两人路过一家婚纱店,一位模样青涩的小姑娘正在试婚纱,那婚纱的白是柳晗这辈子都忘不了的,白的那样纯粹,那样让人过目不忘,裙摆柔顺的划过肌肤,散在身后,那腰间几只蝴蝶似乎灵动的快要飞走一般。头纱顺滑,那头秀发更不甘于逊色,白与黑的反差,却将女孩衬的无比惊艳。

柳晗在窗外看着店员笑的殷勤,看着穿婚纱的女孩在镜子前转身,微笑,她竟然也笑了。如果说每个女孩都有一个婚纱梦,那么此刻的柳晗就正在做着这个梦,并由婚纱想到了结婚,而且都未经思考,她在脑海中的婚礼上自然而然的看到了墨韵的身影,也因此笑的更加灿烂。

墨韵并不知道这短短的几分钟内柳晗想到了那么远,但是他无比肯定,柳晗喜欢那个婚纱。“喜欢吗?”墨韵的声音响起,柳晗终于回过神来“嗯?”然后目光顺着他的目光循去,再次定格在那款婚纱上。“其实,你发现没,你和她长得蛮像的呢,不过,我们家丫头穿起来肯定比她还漂亮。”柳晗盯着他一脸严肃的说完,“噗嗤”笑出声来,但随后又似乎想到了什么“臭小子,管谁叫丫头呢虽然只大了不到一天,好歹也算你姐姐吧。”见形势不对,墨韵转身就跑,柳晗也顾不得形象,把包往肩上一甩,就追了上去。脸上气呼呼,心里却喜刷刷,臭小子,谁是你家的啊?

没有惊天动地的追求攻略,也没有温馨感人的浪漫告白,两个人就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两家人更是亲上加亲,一边感叹着自己已经老了,一边笑得合不拢嘴,没事两家人就凑在一起商量着是不是等两个人毕业就准备结婚。

两个人倒是无比淡然,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甚至自己还不知情,只算是发展到了哪一步呢,都开始商量婚事了,算了,管他呢,反正自己早晚是要嫁给墨韵的,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于是,一切变得更加理所当然。没课的时候,柳晗就爱去墨韵的班上蹭课,以前算是霸占了他的同桌,现在是理直气壮的坐在墨韵的身旁,别人多看一眼都怕是抢,会细心地站在他的左侧,揽住他的腰,挡住他空荡荡的衣袖;墨韵一如既往的负责一日三餐,吃穿住行,会一只手熟练地帮她系鞋带,偶尔在新写的文章里将彼此写进去,诙谐俏皮的语言逗得柳晗“咯咯”直笑。

如果一直就这样发展下去该多好,两家人会从合作伙伴变成欢喜亲家,两个人会从青梅竹马变成郎才女貌,结婚生子,一切都理所当然。虽然平淡无奇,但是只要幸福就够了啊。可是后来他们才知道,自己错了,错的离谱。有些事可遇而不可求,有些缘分即使是天注定的也说散就散。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请节哀。”望着哭倒在地的妈妈,望着惊慌失措的伯母,望着白刷刷的一片,柳晗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她不知道是忘了哭,还是眼泪已经哭干,眼角干燥的有些疼。这是她那天最后的一点意识,再次睁开眼已是第二天的晚上。

抬头看见守在床边的墨韵,那满眼的血丝再次将她拉回了现实,她最后一丝防线也崩塌了,扑到在他怀里嚎啕大哭。

两家父亲在做生意上确实没多少天赋,可是却耐得住失败与挫折,多年成果也算颇有起色,两人白手起家创办了一小型的广告公司。

据说,人都是这样的,穷的时候想着怎样赚钱,而挣了钱之后呢,又想着怎样赚更多的钱,如此往复,不愿停步。有梦想的人是可敬的,但是人们经常忘却,他们此刻坚守的到底是梦想,还是简单的欲望。

公司行创立不久就接了几笔大单子,业绩越来越显著,公司的规模也越来越大,两个人也慢慢开始享受起了老总的生活。不知是算树大招风,还是班门弄斧,一个刚刚入行的小公司抢了头号巨牌的生意,那势必会发生什么事,果然,该来的总会来的。

那可是一笔不容小觑的单子,交易金额是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的天文数字,这无疑就是天上掉的一块大馅饼,还是不偏不倚的砸到了他们头上,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或许就是入道不久还未留城府,金钱的诱惑还是让他们丧失了理智,一步一步走进了别人的圈套。

合约的报酬那么丰厚,违约的赔偿金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而违约这件事是早在意料之中,只是他们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中久久走不出来,才如此鲁莽的接下了单子,逾期未果,才发觉问题的严重性,赔偿金的数目是笔天文数字,倾家荡产也不够凑钱,身后还有那一个公司的人等着要工资,两人走投无路了,决定冒险赌一把,连夜出,这次,两个人真是赌的太大了,赌进去了两条命。

两个人生意场上的事家里人并不了解,直到出了事才了解清楚,可是两家人还未从失去亲人的悲痛中走出来,便又出事了。

那个象征着两家人荣誉的公司早已狼狈不堪,催帐的,挑事的,一时间汇集到了一起;那个温馨,幸福的大家庭也变得破败不堪,墙上涂满了油漆刷的字“欠债还钱”,每一个字都深深的扎在了墨韵的心头,他现在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了,他得挺住,他得做些什么。

6.已经十天了,柳晗呆呆的坐在窗前,墨韵已经十天没有出现了,要是以前,三个小时不见他都会着急的,柳晗眉头皱在一起,家里的变故让她本就瘦弱的身体变得更加的虚弱,脸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白。

学校里三五成群说说笑笑着走过,家里冷清孤寂满是可怕,她一个人抱着书坐到了图书馆,强忍住泪水没有流下。她翻开手机的消息,班主任的消息已经被置顶了好多天,她获得了国外留学的保送名额,那个曾经心心念念的学校,那个打败了多少竞争对手的保送资格,她本应该是高兴的,可是她却犹豫了,拿什么去留学呢,即使是保送,可是没有钱有什么用?

想到钱,她似乎想起那些讨债的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去闹过了,想到这,柳晗竟莫名其妙的笑了,笨蛋啊,没有人来要债还不好吗。直到陈莺莺找到了她。

“柳晗,柳晗,我看到你家墨韵了。”她气喘吁吁的跑到柳晗身边,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什么?在哪?”“就在学校对面的西餐厅啊。”柳晗都来不及回她一句就冲了出去。

果然啊,她发现了那个显得疲惫不堪的少年,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擦着桌子,她红着眼向那个身影挪去,一步一步,好艰难,她不愿意看到他这个样子,终于还是停下了步伐,转身向他们经常去的小屋去,有一次坐到了树上,尽情的荡起了双腿,这次没有人在下边催她快下来,也没有人在下边随时准备充当肉垫。她无奈的扯出一丝笑。直到天黑了,她才从树上下来,推开门,好久没来了,还是很干净,其实她已经猜到,这几天,墨韵一定躲在这里,可是,这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秘密基地却被她忽视了。

柳晗突然发现了什么东西般一个箭步走到书桌前,那熟悉的笔迹他最熟悉了,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着他和谁借了多少钱,旁边用不同颜色的笔写着还差多少,在桌子上还有一个便利贴,是与不同的出版社的约稿日期,地上散落的全是面包袋,她再也抑制不住,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手里的纸被她抓的有些褶皱。

墨韵回来已经天黑,开门便看到了柳晗大哭的场景,他立刻反应过来,上前拉起柳晗揽在怀里,她紧紧捉住他得衬衫,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墨韵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说“傻丫头,哭啥呢,很快就好了,相信我。”柳晗不说话,哭的哽咽,墨韵只是轻轻的拍着,轻轻的拍着。

催债的确实好长时间没有来过了,因为墨韵借遍了所有的人,终于凑够了一部分钱,打发了一部分人,但是这只是九牛一毛啊,不过没关系,现在自己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了,他得挺住啊,这是墨韵在自己累了时常对自己说的。没错,他要担起责任,如果没有那个如果的话。

7.如果真的有如果,一切又会怎么样,如果当年柳晗没有那么贪玩,害的墨韵丢掉了一条胳膊,叔叔就不会拼了命的想要赚钱为墨韵的将来打下基础,也就不会这样,那么,是不是到头来是自己的错,其实这一切谁又说的清呢,只是柳晗却不愿放下,甚至多年后,回忆起来,她都在后悔那一天,如果当时她没有进那个办公室,柳晗和墨韵会不会还是永远在一起呢?没有人回答她。

一个星期的考虑时间,柳晗瞒着所有人偷偷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她犹豫了好久才鼓足勇气推开办公室的门,没有一句废话,开门见山。“校长,我不想出国了,谢谢学校给我这次机会,这个保送名额还是留给别人吧。”说完便深深的鞠了一躬。校长很明显怔了一下,但随即就反应了过来。“是不是为出国的费用担心啊,没关系的,你是保送,同时学校再给予一定支持,你完全可以放心的。”“谢谢校长,我,不想去了。”柳晗转身,刚要出去,身后响起陌生的声音“同学,这次保送名额有限,错过了可就没有机会了,如果有特殊情况呢,可以大家一起解决,如果真的是费用的问题,这个我就可以帮你。”

柳晗回头,这才注意到办公室内除了校长还有一个人,她不认识,后来才知道他只是校长的一个朋友,那天刚好是去通知校长参加自己女儿的婚礼,阴差阳错,遇到了柳晗。要是别人,也就罢了,可从柳晗进入办公室的那刻起,他就愣住了,都说自己的女儿长的像及了自己的夫人,今天见到柳晗,却仿佛见到了本人一样。这算是缘分吗?

柳晗依旧礼貌的谢绝了,出了办公室。她不知道自己短短几分钟的出场激起某人内心多大的波澜,她也不知道从此刻起她的人生就要发生转折了。

张应齐是本地一个巨大的房地产开发商,说简单点,就是一个典型的金主,大富豪,妻子早就去世,只留下一个女儿,过几天这个陪伴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女儿也要出嫁了。二十几年没有再娶,今天见了柳晗,却心动了。

他开始有意无意的“偶遇”柳晗,一开始是以保送的事做借口,后来直接干脆毫无理由的邀请她一起吃饭。柳晗出于礼貌没有拒绝,慢慢也觉察出什么。尤其是那天无意看到了他手机上的相片,那个婚纱店试婚纱的漂亮姑娘乖巧的依偎在他怀里,两个人有着同样迷人的酒窝,而下一张则更是吓了她一跳,那是她的脸,但那不是她。柳晗终于明白了。

她开始下意识的躲着张应齐,虽然都没有明说,但是都心知肚明。柳晗甚至感到有些可笑,这样戏剧性的情节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不过,我的墨韵那么优秀,有他就足够了。至于钱嘛,慢慢挣,总会有办法的。

那天,几乎成了她一生的噩梦。每每回忆起都会泪流满面。

哭喊声,打骂声,还间断夹杂着东西摔碎的声音,“咚”,随着一个人的倒地,这场闹剧才算结束。一群人放下狠话就离去了。柳晗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母亲静静的躺在地上,一旁墨韵正在焦急地叫着救护车。母亲终究还是去世了,心脏病犯了,已无力乏天。说难过吧,她一滴眼泪都没有流,说无助吧,她一手操办了整个葬礼,即使没钱,即使有债主追债,母亲的葬礼也要办的风光。

葬礼结束了,她却消失了。

都说钱是万恶之源,钱呐,不能买来幸福的,可是,就是因为钱,弄的她家破人亡,两个至亲啊,就这么没了,果然啊,人只有在有钱的情况下才能说钱没用。

面对主动找上门来的柳晗,张应齐掩饰不住的兴奋。钱,他有,对她的感情,他也有。柳晗也是看准了这一点,现在她别无选择,墨韵已经是她最后的希望,他必须要好好的,对不起啊,终究还是丢下你了。

后来那些人再也没有来要过债,墨韵每天的生活就是写稿子,兼职,找柳晗。可好几个月过去了,你到底去了哪里?

一切似乎都未发生,生活又回归到了平静。只是好多事他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没有再来找过麻烦?为什么那个被拒无数遍的小说突然就被出版了?为什么那个破产的公司又奇迹般的死而复生,归到了自己名下?为什么柳晗要消失在自己的世界?

那日他从公司处理完授权手续,回家路上,遇上一支庞大的迎亲队伍,大红的喜字刺的他有些恍惚,今日是本市首屈一指的富豪张应齐再婚,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好疼,要是柳晗在,他们也快结婚了吧。只是他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人儿已为别人穿上嫁衣。

车内柳晗没有一丝表情,从现在开始,过去就已经和她没有关系了,但是心中那个刻了二十几年的身影,忘不掉了,忘不掉了,她不是他的傻丫头了,如今应叫张太太了。

其实或许也不是太糟,她和张应齐差距确实不小,但他对她是真的好,也许这就够了吧。

她要出国了,那个曾经的梦想现在成了她的救济,这次她真的想重新开始了。她回了那个老房子,充满了回忆的地方,却终究是没有遇见他,也好,见了只会更加不舍。

她在结婚前就回去过一次,在一本书上写下了一段话,那本书是墨韵的处女作,是写给自己的。现在已经出版了,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那句话。她顿了顿,大步向前,登上飞机,头都没回。

其实墨韵看见了那句话,只是他一直都不愿意相信,还抱有一丝幻想。但是好多年了,原来你真的不要我了。

大家都说时间会冲淡一切,或许是真的吧。

柳晗在美国落了户,又为他生下一儿一女;墨韵也娶了一个温柔贤惠的女子,公司也渐渐有模有样。一切都步入了正轨。只是没有人知道,柳晗的孩子为什么叫张思墨,张思韵。也不会有人知道,为什么墨韵的每本书里都会提到一个柳小姐,或主角,或配角,都美的不可方物。

时间忘了你,但我没有,只是生活还要继续,我们别无选择。如此,安好,便是我最大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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