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机前,老林嘱咐阿梅:“去上海找个好男人嫁了吧!听说上海男人对老婆好。”
阿梅说:“争取吧!”
两人挥手告别。
两个月后,阿梅从上海回来,带了很多上海的特产,学了几句上海话,人也穿得很洋气,包了一个场请了一波人搞派对,邀请了老林。
老林见到人群里的阿梅,感觉她很陌生,她开始用深色号的口红,手指上总夹着一根烟,身边陪着一个二十出头,长得粉嫩的小鲜肉。
派对进行到一半,巴结阿梅的人都散开了,小鲜肉也没有围着,老林才有机会靠近阿梅。他问阿梅:“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以前就抽,你没注意。”
“我不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跟衣锦归来的小三似的。”
“你滚!谁要你喜欢?”
老林夹起包:“那我滚了,要约我单独约,别搞这么多事,显得你能。”
半夜三点,阿梅在酒店卫生间里吐了一地,靠在洗漱台上猛漱口,漱着漱着突然就哭了起来。
她打电话给老林,对老林说:“我很孤独,我真的很孤独。”
老林在电话里回她:“那你要我怎么做?”
“怎么做?做爱呗!”阿梅玩世不恭起来。
“我现在的作用就是跟你做爱是吧?”
“我的作用不也就是跟你做爱吗?!”
他们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伤害到彼此的友情,即便他们的友情早就已经脏得不能更脏了。
当天晚上他们又抱在了一起。
老林用手指梳理阿梅的头发,对她说:“在上海做得不开心,就回来吧,你一个广东女人,背井离乡的跑去上海奋斗,没什么意义,大广东多好。”
阿梅说:“我不是工作得不开心,我只是越来越不知道自己赚这么多钱干嘛,为了谁赚这些钱?”
“其实我们咬着牙找一个人结婚会有多难?”
“是没什么难的。”阿梅说,“怕只怕婚姻是另外一场骗局。我们仍然孤独,彷徨,流眼泪,过非常不好的一生。”
“阿梅,嫁给我吧!”老林说。
“神经病!”
“将来要是真的老得嫁不出去了,至少记得有个男人跟你说过这句话。”
“谢谢你!畜牲。”
“不客气!傻逼。”
国庆节,阿梅给自己休了一整个星期的假,陪老林回老家,参加他堂弟的婚礼。老林迫于父母的压力,让阿梅扮演自己的女朋友。
阿梅问他给堂弟包多大的红包,老林说,八百。阿梅说,我要一千。
婚礼是那种最俗的排场,许多远房的亲戚也是在这里来打第一次照面,相互尬聊得非常累了,逐渐发现外地媳妇阿梅是一块话题的宝藏。一个个说着一口塑料普通话,争先恐后的来问,跟我们家林仔是怎么认识的?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结婚之后是留在广东还是这里啊?婚后打算生几胎啊?你这个岁数要赶紧备孕了,我们家是不介意未婚先孕的,要不趁这几天有空,去领个证?年底我们就给你们办酒席!
阿梅压着音对老林说:“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再转一千块!”
老林二话不说,点开微信就转了。
接下来的几天,老林带阿梅去参观他念过的小学,初中,高中。讲了一堆打架的故事,初恋的故事,逃课抄作业的故事。两个人手拉着手探他小时候经常去吃的几家小食店,找到偷父母的钱去打游戏的游戏机店的旧址,还带她去见了几个留在老家做生意的高中同学。
那些同学当着阿梅的面,用家乡话说:“你这个女朋友新鲜的咧!”
老林扭头就给阿梅翻译,新鲜是好看的意思。
阿梅笑得很甜。
夜里十点,小城里只有路灯还亮着,阿梅靠在在老林的肩膀上往回走。他们的影子倒映在自己的脚边。
阿梅说:“你看我们的影子多恩爱?”
“是啊!太像一对情侣了。相恋多年的那一种。”老林说,“我们家没有一个人看出来我们是假情侣,如果我们一辈子假装是情侣,大概一辈子都没人发现吧?”
“真奇怪啊!假装相爱比真的相爱还要涓细绵长,不容易击碎。”
“你说那些幸福生活了很久的人们,是不是都在假装相爱?”
“很有可能!”阿梅同意。
又走了一段路。
阿梅笑着问:“你是不是对我暗恋多年了?”
老林笑着回:“我一直认为是你对我暗恋多年了好伐!”
这个世上真的存在爱情吗?在老林和阿梅心里始终是个谜。正如他们永远都想不通,他们两个之间,是不是存在爱情。
也许大多数时候,我们是遇不到爱情的。大多数时候,我们只能遇到那种跟你配合得很好,走在马路上每个人都会羡慕,假装相爱的人。
2018年10月7日,老林和阿梅坐上回深圳的飞机,他们打算到达深圳的第一件事,就是领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