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局回头一看,心头“咯噔”了一下。
“咔嚓。”海风按下了快门。
秋莺看到了这一幕:一个脸色黝黑,满脸皱纹,包着头巾的妇女,带来了三个孩子。她蹲在地上,怀里抱了一个三岁左右的女孩。旁边站着一个男孩,背后的布袋里卷缩着他的最小的尚不能漫步的弟弟或妹妹。
怀里的女孩,裸露着一只浮肿的胳膊。长长的伤口上,罩了凝固的柏油渣一样的结疤。整只小小的胳膊,胡乱地涂抹了紫药水。
妇女脸上的皱纹有了松动。她结结巴巴地告诉秋莺:“她那精神生了病的父亲,把烧开的水,浇在了女儿身上……”
六局看到秋莺眼泪汪汪,快要哭出来了。
小店的食物已经掏空,只剩下三卷挂面。六局买了来,装在一只黑色的塑料袋里,给了那个背着布袋的小男孩。
人群一阵骚动,那只装了挂面的塑料袋,撞到了他三岁妹妹的手臂上,一大块结疤脱落下来,露出鲜红的血肉。
小女孩“哇——”地哭了,尖利的哭声撕心裂肺。
秋莺见状,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她摸出500元钱,卷成一圈,塞给这位妇女:“这钱是给孩子看病的,一定要到医院去看,不能毁了她胳膊!”
海风大喊一声:“我们走吧,后面又来一大帮人了!”
土坎上的一缕炊烟,渐渐隐入暮色中去。
山道上远远地走来一个人。他像个荒山野岭的独行侠,慢慢地把身影放大了。看样子不像个当地的山民。
他走近了,好奇地看这三个人的红背心,驻了脚步,又走了过来。
“请问,你们在这山坡上干什么?”独行侠问道。
六局一听“请问”两字,便觉得有文化,也很有亲切感,便告诉他:“我们是来送温暖的,给一座学校的小学生送旧衣。”
“你怎么一个人走夜路?”秋莺问。
“嘿——”,独行侠调侃说:“县里开会,传达十九大精神,把我们乡村教师也叫去洗脑了!”
“哟,原来是老师,我们有缘,有缘,我们正要到学校里去呢!”海风说。
“来来,我们坐一会儿,聊聊。”六局邀请道。
老师一屁股坐了下来。
他告诉他们,他姓樊,叫樊长兵。毕业于西安一所大学的政治系。这年代,政治系毕业的大学生,在社会上找工作不好找,就到这里来当支教老师了。
六局取出一只塑料杯,刚要倒酒敬他喝一杯,被樊老师打断了。他说:“你们晚上住到我学校里去吧,学校虽然破旧,但总有四堵墙挡风,大凉山日夜温差大,在这里过夜,要冷的。”
秋莺首先表示赞同,她说山里可能有野兽,碰到狼、野狗之类就麻烦了,况且衰草里还有野虫字……海风接上说,明天出发,还可以叫樊老师给我们指指路呢。六局也点头说,对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