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军营里私藏了一位娇滴滴的小美人(上)

2022-08-11 21:01:47

古风

1

我从小就知道北方边塞是苦寒之地,可是万万没想到,这隆冬时节数九寒天的低温,差点要了我的小命。

连着下了一天一夜的鹅毛大雪终于停了,正午时分,天地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微弱的阳光毫无生气,纵使光芒万丈也照不暖我僵硬冰冷的身体。

鼻青脸肿的小九从一处炊烟袅袅的村落跑了过来,爬上我所在的山坳子,冻的通红的双手紧紧抓着一根红薯,献宝似的小心翼翼放在我面前。

“公主,我们终于有吃的了,快看。”

我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持续的高烧让我这三天以来脑子都处于宕机状态,差点分不清今夕何夕。

好在小九明亮清澈的双眼把我拉回了现实,我从怀里掏出仅有的财产金疮药,递给他,虚弱的柔声说道:

“怎么搞的?又被村民打了?再这样下去你会没命的,帮助我逃婚出来已经害的你前途尽失,犯不着再搭上一条命,不值!”

小九并没有理会我,也没有接过那瓶宫中顶级的金疮药,自顾自的在背风处准备点火烤红薯。

我叹了口气,目光从小九满是胡渣但不失英俊的脸庞上移开。

真是造孽啊,他作为前途一片光明的御前侍卫,本来可以在皇后的欣赏和提拔下步步高升,却没想到因为我这个不受宠的公主,搞得狼狈不堪,与我一同逃亡到这鸟不拉屎的西北苦寒之地。

一阵阵香味直冲我的鼻腔,没多大会功夫,一个烤的软乎乎热烘烘的红薯就出现在了我面前。

咬一口,香甜软糯。

再咬一口,我就晕了过去。

凌若月啊凌若月,真是没出息,你就不能等吃饱了再晕吗?

2

“公主,坚持下去,我们去找大夫。”

“公主,你别怕,小九一定会治好你。”

剧烈的颠簸感和似真似幻的呼唤声让我睁开了沉重的眼皮,呼啸而过的狂风吹在脸上像被刀割。

我趴在小九宽阔的身体上,他正背着我在官道上狂奔,目的地应该是前面的慈安县城。

“小九,别……”

我想刚提醒他我被整个大虞国通缉不宜在公众场合抛头露面这件事,远处就传来一阵地动山摇般的马蹄声。

我抬眼望去,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快马加鞭踏着纷纷扬扬的飞雪从对面飞奔而来。

为首的那人身材高大,骑着包裹着皮甲的黑色烈马,他银光粼粼的铠甲背着光,差点闪瞎我好不容易才刚刚睁开的狗眼,好一副天神下凡的威武样貌。

我低下头,心里忐忑难安。

不会又是狗皇后派来抓我回去的人吧?

“小九,小心前面那几人,快靠边低头。”

我用仅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警示他前方的危险。

小九会意,拖着我身体的双臂更紧了,低下头站到官道旁边让行。

那队人马显然注意到了我们,为首那人凌冽探究的目光在我身上一扫而过,然后放慢速度继续往前走。

我心中的总算松了口气,看来他们只是路过。

好死不死的是,那黑色烈马经过我身边的时候,突然被一支冷箭擦着马屁股射过,它受了惊,猛然嘶吼一声发了狂,铁蹄子高高抬起,毫无征兆即将对着我狠狠落下。

在这生死存亡之际,我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下辈子一定天天吃马肉!

我闭着眼睛,预想中的铁蹄并没有落下。

只听见“砰”的一声,那发狂的烈马飞了出去。

而由于重心不稳,小九带着我一个酿跄,摔倒在了地上。

他磕的头破血流,不省人事。

而我也好不到哪去,重重摔在冰凉的雪地上,身上的单衣被冰碴子割破了好几个口子,冷风呼呼往里灌。

3

在疼痛的刺激之下,我的大脑异常清醒,感官也灵敏无比。

是为首那人在危难之际,飞身下马,然后一拳击在马脖子上,拯救了差点凉凉的我。

他走了过来,半蹲着查看我的伤势。

那人长得极其好看,刀刻斧凿的脸上镶嵌着一双幽深的眼眸,就像凛冬深潭的一汪寒泉,高挺的鼻梁一如他身上的盔甲让人不敢亵渎。

原来是一位将军。

他的视线从我蓬头垢面的头上下移,然后顿住,幽深的眼眸泛起一丝涟漪,有一种意味不明的表情。

我很疑惑,顺着他的目光低头,就看到自己衣衫破损之处是春光乍泄,此时我那不甘平庸的两个小姊妹正努力想出人头地。

我满脸黑线,还以为是英雄救美的故事,没想到却是落难小公主和老色批的恶斗。

“感谢将军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给您磕一个了。”

我先下手为强,双手抱胸,防止小姊妹们继续作妖,拖着酸疼无力的身体准备给他来个最高规格的知恩图报,然后他一高兴,不就放了我这毫无分量的小屁民。

“磕头就免了,我受不起。是我的黑云不懂事,险些误伤姑娘,你没事吧?”

你看我像没事的人吗?我现在这破碎的身体,严重营养不良,外加高烧和车祸,阎王爷都要直呼内行。

“不碍事的,一点点小伤而已,我自己能处理,不劳将军挂心。看您行色匆匆,想必是有要紧的事,您去忙吧。”

我硬撑,努力挤出一丝微笑,违心回答他。

我也是个惜命的人,奈何我和小九的通缉令贴满了大虞国的大街小巷,实在是不敢和任何人有密切接触,况且对方还是个将军……

他望了一眼昏死过去难辨生死的小九,和衣衫褴褛奄奄一息的我,深深叹了一口气,然后用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

“看姑娘的样子,想必是精通医术,我军中正好缺个军医,要是不嫌弃的话,何不投效于我?”

你从哪里看出来我精通医术?

“不……”

“回程!”

好吧,看他转身上了一匹高头大马,我确定了这不是商量,而是明抢啊。

就这样,我和小九被“请”上了一辆简易的马车。

崎岖山路颠簸难行,我在马车里再次昏了过去。

4

梦里是狗皇后那张狰狞狂笑的脸,活像一朵蜡黄色的菊花盛放,她用尖细的大红色指甲指着我骂道:

“凌若月你这个小贱人,就和你那死鬼母亲一样的不堪入目,既然你成天顶着一张狐媚子脸蛋在我面前招摇晃荡,那我就让你尝尝人尽可夫的滋味!!!”

她张狂的扑过来撕扯我的脸和头发,我避无可避,浑身颤抖挣扎,就像掉入湖泊濒死挣扎的人一样,身体慢慢变冷。

突然,一股精纯的暖流从我冷汗淋漓的手心传来,我挣脱出梦魇,苏醒了过来。

是他?

白天救我的那个老色批?

他身穿一袭黑色劲装,笔挺的坐在床头,面部轮廓立体挺拔,眼神深邃望着我。

我不承认自己是颜狗,但是如若我那未婚夫云州刺史袁今朝能有他一半模样,那我也就毫无怨言嫁了。

“醒了?我让人熬了点粥,一会儿就来。”

“嗯,谢谢。”

手心的温热提醒我这个男人此时还紧握住我的右手,他的手温暖极了,带给我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不是我不知廉耻不愿挣脱,谁叫此时的我使不上一丝力气呢。

尴尬而又旖旎的气氛在帐篷里面蔓延。

我用眼神示意他这样不合规矩,可是这位爷选择当一个睁眼瞎。

“我叫萧屹乾,敢问姑娘芳名?”

他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做起了不合时宜的自我介绍。

“感谢萧将军救命之恩,小女子名叫……林月。”

我咳嗽了两声,还是没敢说出自己的真实姓名。

他竟然就是镇北将军萧屹乾,我虽然是连个封号都不配拥有的在冷宫长大的五公主,但是也听说过萧屹乾的赫赫威名,手下十万虎贲军尽是我大虞精锐,守在北方边境线上压着胡人等异族不敢来犯。

皇后为了拉拢这位权臣,还把云阳长公主凌楚玉许配给他。

所以说,眼前这位正是我的未来姐夫。

“你病的很重,这几天好好休息。”

“嗯。”

谢天谢地,一个大头兵端着餐食和药碗走了进来,打破了这奇奇怪怪的氛围。

“我衣服呢?”

我突然余光瞥到自己原本破破烂烂的衣衫变成了一身蓝色衣袍,心中暗道不妙,声音也拔高了一个度,惊骇不已望着萧屹乾。

“丢了。”

萧屹乾波澜不惊稳如狗的的脸上终于闪过奇异的绯红色,局促不安起身离开了。

看他的样子,我再傻也知道是谁帮我换的衣服了。

我瞪大了眼睛望着帐篷顶,一脸的生无可恋。

芭比Q了,我不干净了……

5

伤好了以后,我成了军营里随行的军医。

风餐露宿的生活让我这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娇弱公主感到一点艰难,但是却比流亡的日子舒坦了许多,最起码不用每天饿着肚子。

我是军医当中走后门进来的,自然也就多了几分圆滑的眼色,主动承担起挑水做饭的任务,为的就是掩饰自己那气死华佗逼疯扁鹊的半吊子医术。

这十万人中大抵就我一个女人,所以每次轮流沐浴时我都推脱了。

但是今天遇到一点特殊情况,尴尬到我能用脚扣出三室一厅来。

谁知道我添了个水的功夫,再次回来,沐浴专用帐篷里就出现了很多哼着小曲互相打趣的兵士,他们无一例外都是赤条条的拎着水桶自顾自洗浴。

不堪入目啊!

我撇过头去,满脸通红,正想溜之大吉,就被拦住了。

“林医官啊,我头一次见你来沐浴,男人也要讲卫生嘛,要不要一起。”

有点脸熟的士兵甲盛情邀请我加入他们。

“林医官,您用我这桶吧,还热乎呢,他们的水都太脏了,我这水干净。”

士兵乙指了指自己漂浮着一层白花花污垢的半桶水,讨好上司般一脸期待看着我。

“我昨天洗过了,你们慢慢玩啊。”

我讪笑着婉拒,涨红着脸低头快步往外面走。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谁知我脚底下一个滋溜滑,顿时摔了个四仰八叉,噼里啪啦撞翻了几桶水,躺在地上衣衫不整浇了个透心凉。

营帐里突然冒出的哄堂大笑声,只坚持了三秒就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望着我。

此时,我宽大的衣袍紧贴在身体上,勾勒出一个活色生香的曼妙曲线,凹凸有致的玲珑身形被湿哒哒的衣袍紧紧覆盖,黒瀑一般的秀发在一地的污水中发出柔和璀璨的光芒。

我是女人这件事,大抵是暴露了。

我羞愤不已,面红耳赤手脚并用往起来爬,突然身体一轻,被一人打横抱了起来。

萧屹乾眼神中有薄怒,瞪了一眼那几个惹是生非的兵蛋子,转身离去。

我湿漉漉的衣服紧贴着身体,被寒风一吹,打了几个寒颤,喷嚏一个接一个,都快喷到萧屹乾脸上了。

“萧将军,我自己可以的,放我下来吧……阿嚏!”

他薄唇微抿,目视前方,一副正人君子的端正姿态,全程没有理我。

可是,可是这大冬天的,他怎么在流鼻血啊。

不管了,好冷。

我索性紧贴着他滚烫的身体,贪恋这炙热的体温使劲钻在他怀里取暖。

奇怪,他鼻血流的更多了,有点要喷出来的样子。

“萧将军您没事吧?”

“没事,天干物燥,最近有点上火。”

他淡定的擦了擦鼻血,深藏功与名。

最后,萧屹乾把我囫囵扔在他营帐里一个盛满热水的大浴桶中,幽深的眼眸中染了几分愠怒,嘶哑开口:

“林姑娘,这军营里都是男人,还请你自重。”

我把头部以下的身体都缩进温热的水中,驱散了身体里的寒凉之气,片刻后抬头,对上他那漆黑如墨恼怒的眼眸,丝毫不惧,挑衅道:

“萧将军莫不是忘记了自己对我做过些什么?”

这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万分,凌若月你个没脑子的东西,寄人篱下还如此嚣张傲慢。

我垂下眼帘示弱,准备服个软道个歉,娇滴滴说一声小女子错了。

没想到萧屹乾竟然欺身过来,一双大手扶着浴桶的边缘,自上而下俯视我,不怒反笑:

“哦?看来林姑娘很介意那天在下的应急之举,既然看也看了,那不如……”

他与平时大不相同,眼中有化不尽笑意,玩味的看着我,手指哒哒哒轻敲着浴桶边缘。

我内心狠狠颤动了一下,没想到平时霸道威武不苟言笑的镇北将军,竟是如此——禽兽。

他看着我,离我越来越近,让人窒息的压迫感扑面而来,我甚至能看清他根根分明的修长睫毛。

可是,这话我真没法接啊。

我使劲往水里缩着身子,直到肺里传来灌水后猛烈的炸裂感。

“咕咕咕咕——”

“哗啦啦。”

萧屹乾一把将我从浴桶里捞出来,眼底尽是不可思议,眼神冰冷看着狼狈的我。

“林姑娘,是在下唐突了,告辞。”

他临走前,还若有所思望了一眼我锁骨下那殷红色的梅花胎记。

6

我在浴桶里把自己给玩溺水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咳咳咳……”

我弯下腰疯狂的咳出肺里的水,然后精疲力尽滑坐在浴桶外面。

脑中一团浆糊,这男人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他该不会以为我宁愿淹死自己也不从他吧?

真是造孽啊。

这件事以后,我感受到了与众不同的气息。

几乎身边所有士兵看到我眼中燃烧的都是熊熊的八卦之火,背地里交头接耳笑出猪叫。

我还捕捉到几个关键词,例如什么“金屋藏娇”“柔弱无骨”“禁脔”之类的。

我羞红了脸气呼呼找萧屹乾去主持公道。

“萧将军,我希望您能证明咱两只是一清二白的雇佣关系,顺便再给我点精神补偿费。”

萧屹乾拿着公文的姿势纹丝不动,轻飘飘回我一句。

“在下相信谣言止于智者,林姑娘不必担心,另外在下也是受害者,何来精神补偿费这一说?”

这里除了五大三粗的汉子就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你跟我说智者?

我被他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临走之前不忘提醒他。

“你书拿反了。”

经过我毫无水准的抗争之后,谣言愈演愈烈,毕竟一帮糙老爷们茶余饭后的唯一活动就是八卦上司。

“听说了么,昨夜将军营帐内有奇奇怪怪的动静,早上我去洒扫,床都快塌了。”

“啧啧啧,林军医那身段是一绝,凹凸有致,柔弱无骨,也难怪将军把持不住。”

“嘘,小点声,林军医看着呢。”

我气的肺都快炸了,可是也无可奈何,总不能上去干一架吧,对方可是十万人。

数九隆冬的节气过后,气温终于稍稍回升了一点,军营里每日操练频繁,人人都严阵以待,金戈铁马的肃杀之气渐盛,山雨欲来风满楼。

我这个闲散的军医更加没事做,每日打杂摸鱼顺便养膘,脸上稍稍有一了点好颜色,一补以前的身体亏空。

一日,我如往常一样烧水烹药,突闻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从中军营帐走过来。

几个年迈的医官背着药箱子快步进了我隔壁的营帐,他们神色匆匆,手忙脚乱。

我趴在门口听到一个震惊的消息。

萧屹乾中了埋伏,重伤而归!

7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顾一切跑到他营帐门口。

一盆又一盆触目惊心的血水被端了出来,刺的我眼睛生疼,呼吸困难,心口就像被什么揪着一样难受。

我快步走进去,萧屹乾面色苍白躺在床上,胸口原本白色的绷带不断往外渗出鲜红的血液,旁边的医官满头大汗,这血怕是真的止不住了。

萧屹乾抬眼看了我一眼,眼神不再冷峻凌厉,而是带着淡淡的眷恋和不舍。

“张医官,怎么会这样?现在情况如何?”

我蹲下身去,忍者颤抖的身体观察伤口。

“将军中箭了,那箭上有毒,现在毒素已经拔除,可是这伤及动脉,金疮药一遍又一遍往上盖,血还是止不住啊!”

张医官显然是有点崩溃,职业生涯受到了巨大的挑战。

对了,金疮药。

我转身跑回自己的营帐,拿起那瓶宫中顶级金疮药就风一般回到了萧屹乾身边。

“让我来。”

我揭开绷带,把那瓶千金难求的医圣特制限量版神器不要钱似的往上倒。

“够了够了,有效果,姑奶奶你省着点啊,止住了止住了。”

张医官惊呼一声,心情激动万分,又迎来了职业生涯的曙光。

萧屹乾的命总算被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他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我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突然脱力,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哎呦,姑奶奶啊,你可真会给我整活儿……”

我在烛光中醒了过来,眼前是萧屹乾似笑非笑的棱角分明五官立体的脸。

他斜靠在床上,而我,蹲在床边抓着他的胳膊。

我尴尬的抽回了手。

“萧将军,你好些了么?”

“嗯,在下已经无碍,感谢林姑娘救命之恩,本将军无以为报,只能……。”

“磕……磕一个就免了吧,你也救过我,我们算扯平了。”

不等他说完我就慌张开口回复,可是他显然不满意,压低了声音。

“凌若月,本将军救了你两次,这如何扯平呢?”

两次?

我一脸茫然。

等等。

他刚叫我什么?

他知道我是凌若月?

我茫然之后继续一脸震惊,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怎么?你有胆子和侍卫私奔,就没胆子承认自己的身份?”

萧屹乾继续抛出一个重磅炸弹,他的脸色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惬意放松,恢复了往日的冷冽锋利。

是了,他既然能查出我是凌若月,想必也是看见了狗皇后发出的悬赏通告,那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

大虞五公主凌若月,在嫁与云州刺史的新婚前夜,不顾廉耻与大内侍卫私奔逃窜,有线索者赏赐千金。

8

我站起身来,一言不发。

我是大虞最不受宠的公主,从小到大就连父皇一面都没见过,原因是母亲身份低微,被宠幸之后有了我,却在临盆前夕突然暴毙。

我成了遭人唾弃的遗腹子,顶着个公主的头衔被扔到冷宫自生自灭,幸好有蕙兰娘娘拉扯我长大。

同样的,她是冷宫弃妃。

所以我们母女两的生活艰难困苦,处处遭人白眼。

蕙兰娘娘病重,我深夜去御药房偷药材,不料在隐蔽处发现了皇后和一个男人苟合。

这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可是他们完事后偏偏嘴碎,商量起来陷害太子助四皇子上位的惊天秘闻,被我一字不落收入耳中。

那件事情之后,我自认为隐藏得天衣无缝,却不料还是露出了马脚,被皇后草率的许配给了好色成性的袁今朝,美其名曰赐婚,其实就是做妾。

我还记得那次皇后尖锐的指甲死死的捏着我的脸,眼神里是震惊加愤恨,恨不得吃了我。

我不知道她与我那生母有什么过节,但总归是有点故事,不然她堂堂的一国之母也不能平白无故骂我“小贱人”。

我受尽了命运的捉弄,不会再任由任何人摆布,逃婚的唯一的出路。

小九是孤儿,也是在这皇城囚笼中忠心于我的唯一可信赖之人。

他助我逃出了都城。

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萧屹乾见我一言不发冷冷的盯着他,嚣张的气焰顿时矮了几分,语气依然是咄咄逼人。

“五公主这是敢做不敢当?”

我没来由火了,天下人耻笑皇后强加给我的污名也就罢了,可偏偏是他,也如此认为,我挺直了腰板站起来,轻笑一声。

“萧将军莫不是盘算着如何拿下我去领赏钱,足足千金,够你这十万大军几个月的粮草了。”

他怒了,嘴唇越发苍白。

“绝无此意。”

“哦,我倒是忘了,您可是皇后娘娘的乘龙快婿,抓我回去也不只是因为赏金,当然是想在未来的岳母面前好好表现。”

我说这话也没经过大脑,又菜又勇说的大概就是我这种人。

这话气的萧屹乾重重咳嗽,抓着床边的双手指节发白,不断颤抖。

“咳咳……咳咳……我没有……”

“萧将军好好休息,本公主就不打扰了。”

9

说不上心里是酸楚还是气愤,这种感觉让我压抑难安,但是最紧要的还是目前的处境,身份暴露意味着我随时有可能被抓回皇宫这座囚笼,所以我必须脱困。

从萧屹乾营帐中出来,我径直去了小九那里,一个多月的休养生息,他的伤已经大好,跟着军营的士兵一同操练,英姿勃发,朝气蓬勃。

“小九。”

“公主,让你吃苦了,都怪小九无能,才让萧屹乾那个王八蛋对你……”

他低下了琥珀色的眼眸,面带愧疚,不敢直视我,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他大概是天底下唯一把我当做公主尊敬爱护的人。

“没事的,萧将军没对我怎么样。”

我轻描淡写解释道,但是他依旧是义愤填膺隐忍着,双手握拳,青筋暴起。

“小九,别听信谣言,都是子虚乌有的事,咳咳。”

万般无奈我只能耐心解释,小九也终于不抖了。

“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我们待的时间越久,暴露的风险就越高。”

“无论公主去哪里,小九誓死相随。”

“小九,我想好了,等这次逃出去之后,我们就分道扬镳吧。

我是一个逃婚公主,失去了身份的庇佑连普通人都不如。

而你不一样,满身的武艺即使不能报效家国,也能在江湖上混的风生水起,再不济,当个杀手总能养活自己。

何必跟着我走到穷途末路。”

小九鼓起勇气抬起头直视我,明亮的眼眸中星星点点。

“公主……你是要赶我走?”

我支支吾吾,总感觉自己像个渣男一样无情。

“不是赶你走,就是觉得吧,你离开了我,才会过上属于自己的人生,总不能一辈子躲躲藏藏跟着我当逃犯吧?这也不光彩啊。”

我想摸摸他的头,就像儿时那样,从一群等待被宫刑的少年中救下他那次。

然后我尴尬的收回了手,一个月不见,他身高又窜出一大截,这萧屹乾军中伙食这么好的嘛?

该死,我又在想谁。

“既然公主不赶我走了,那小九就继续陪您往西走,看看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奇景,寻找你心中念念不忘十分上头的孜然香料。”

……

听人劝,吃饱饭,这孩子一定是饿死鬼投胎。

看着他眼中闪烁着与年龄不相符的小星星,我无奈点头。

“那……好吧。”

夜晚的风冰寒刺骨,我缩着脖子蹲在军营外面一处山包后面,拿着半截斑驳的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紧密计算着逃跑的具体策略。

小九蹲在对面连连点头,赞叹连连。

“公主妙计啊,都能想到堂而皇之从大门走,好一招瞒天过海。”

我笑笑,深藏功与名。

“公主真是睿智,不过假传军令会不会被抓起来……砍了?”

我给了他一记爆栗,感觉这么大块头蹲在这里问这种幼稚的问题像个大傻子。

“跑都跑了,他砍谁?你是不是傻?”

“有理有理,公主英明。”

“你赶紧先回去吧,我要复盘一下自己的计划有没有漏洞,你这智商在这里影响我发挥。”

“公主小心,属下告退。”

10

半刻钟后,我心满意足站起身来,用脚尖唰唰蹭掉留在地上的逃跑攻略,蹑手蹑脚离开了。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有一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如芒在背,心里也是毛毛的。

这感觉伴随我一直回到营帐才消失无踪。

侦察兵?或者是,闹鬼?

无暇顾及那么多,跑路计划势在必行。

乍暖还寒时候,西北的草木将将开始冒出嫩芽,就被浩浩荡荡的金戈铁马席卷践踏而过。

北方的胡人突然撕毁了止战协议,由原本的频繁骚扰大虞边境,调整策略全面进攻,几万人的铁骑袭来,好在虽然大虞朝廷猝不及防,但是冬末就开始整军备战的萧屹乾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天。

匈奴乌籍单于亲征,萧屹乾严阵以待,忙的不可开交。

好机会,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前方战事焦灼,中军大营的灯彻夜亮着,我收拾好细软准备溜之大吉,却在转弯处鬼使神差走到萧屹乾营帐前,他壮硕的身形轮廓在昏黄色灯光的剪影下甚是好看,尤其是硬朗的面部线条让人拍案叫绝。

我一时看的痴了,心里莫名有了一个眷恋和不舍的小人儿奋力拉扯我,喊我留下来。

“公主,公主,再不走来不及了。”

小九急促的呼唤拉我回到现实,快到亥时了,军营的大门即将关闭,这么好的机会千载难逢,因为我得了军医营的命令,要去附近的县城寻找大夫和采购大量的药材。

“走吧。”

收回自己说不清是什么情绪的目光,我随手留下还剩半瓶的金疮药,转身离去。

正值二月,山林里鸟兽苏醒,草长莺飞,一片欣欣向荣的春日盛景。

小九驾着马车,我在车内心情无比愉悦嚼着蜜饯,哼着小曲,快活似神仙。

又是一阵有节奏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山路对面走来一队风尘仆仆的贵气逼人的车队。

我掀起帘子只看了一眼,肠子都悔青了。

“小贱人,原来你躲在这里,本公主真真是好运气,去寻屹乾哥哥的路上,也能顺道拿了你去母后那里领功。”

对面的人正是云阳长公主凌楚玉,生的高挑窈窕,面容雍容精致,穿着大红色罗云织锦,带着玲琅环佩摇曳生姿,真不愧是倾国倾城之貌。

“长姐万安。”

我心中暗骂自己倒了八辈子血霉,脸上挂着诚挚的微笑向她行礼。

“小贱人你不要乱攀亲,你不过是贱婢所生的野种,怎可与我相提并论。”

“长公主万安。”

我忍。

“听说你大婚前夜与侍卫私通,皇家的脸面被你丢净了,来人,拿下!”

曲意逢迎苟且偷生也没有逃过被抓的命运,我眼神一片晦暗。

我和小九被五花大绑在凌楚玉放杂物的露天马车上,车队浩浩荡荡,继续往前行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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