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阿娘寻来的时候，我已经和他们眼中的“乞丐”拜了堂，成了亲……入了洞房。
人人都言：宁要林家一片瓦，不要京城半块砖。只因林家在江洲城不仅是当地首富，还因为林家有七个女儿，各个赛过貂蝉，美若天仙。
城中男子挤破脑袋，也想当上这林家闺婿。
1
我名唤阿七，阿七是我的乳名。只有我阿爹阿娘和家中的姐姐们才如此唤我。外人只知晓我是家中小妹，皆称呼我为林七娘。
今儿九月十六，大吉，宜嫁娶。
我听着喇叭声逐渐消失，眼泪也落了下来。我最喜欢的五姐姐今儿嫁人了，家里好生热闹，我却难过的坐在家中后院，暗自垂泪。
家中一共六个姐姐，一位兄长，都乃一母同胞，阿爹的姨娘们皆无所出。传言我阿娘替我阿爹纳姨娘的时候，就给这些姨娘们吃了不少含麝香及藏红的药膳，我阿爹看阿娘多年辛劳付出，管理着庞大的家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摸着怀里的狸奴，今儿家中大喜，无人管我，于是我带着狸奴去寻我一位好友。我阿爹阿娘素来不喜我与他结交，只因他家境贫寒，整日只知挑水砍柴。
若不是六年前他出手救了我阿爹，他怕是连住的地方也没有。
林家很大，家中园林、假山、树木应有尽有，主子和丫鬟的住所就有六七十间，更不提那些接待客人以及用膳的场所了。
最西边小门出去，紧连着的就是林家的庄子，这里为林家生产了大批财富。林家家业甚广，丝绸，纺织，茶楼，酒楼，金银首饰等等……
我穿过又长又宽的庄子，看见远处一座小小木屋竖立在竹林中，木屋上方飘出寥寥余烟，我抱紧怀中的狸奴，疾步走去。
狸奴是一只黑白色的长毛小母猫，是木屋的主人赠予我的。
当年他救了我阿爹一命，不求锦衣玉食，只求让他有归隐山林的住处。
我阿爹想起庄子上西北角的竹林。
这里背靠深山，杂草丛生，鲜有人踏足。前面有一条小河流，仅凭借着一个残破不堪的木桥维持双方来往。而他选择在河流、深山中间的竹林处，建起了两间木屋过着他的隐居生活。
2
“九叔，我来了！”还不曾进入竹林，我便远远的喊上一嗓，这木桥太过危险，尽管九叔为了我一修再修，但还是“咯吱咯吱”的彰显着它不久的寿命。
最后几步我小心翼翼地踩过去，抬眼便见到九叔端着空碟出来洗碗。我蹦蹦跳跳的跑过去：“九叔，你今日用膳怎么如此早。”
被我叫“九叔”的男人抬起头来，他虽身着一袭黑色布衣，但雄姿英发。袖口微卷，露出精壮的小麦色手臂。满是肌肉线条。他如琼枝一树栽在黑山白水间，终身流露着玻璃般的光彩，漆黑不见的眼，如一潭深水直淹没的人无处喘息。翘挺的鼻子下面是又长又浓的胡子，密密麻麻的掩去了他一半尊容。
他看着我，只淡淡和我说：“你怎么来了？”
我撅着嘴：“我前日不和你说过，我五姐今日成亲，她待我最是要好，我不舍她。”我难过的摸着狸奴，肚子也开始“咕噜噜”作响。
九叔看了我一眼：“今日多做了些，你且来。”我听完便喜滋滋的跟了上去，他是早知我今日会来的，所以多做了一些，平时他才不会多做，粮食与他紧张的很，平时都是靠卖柴火换来的粮食。
我望眼看去，一盘青菜，一盘鱼，主食是黄粟，这是大部分贫穷人家吃的黄米，白米只有稍微富裕的人家才吃得起。我虽有些吃不惯，但是这是九叔亲手做的，我还是吃的喜滋滋。
我想起第一次与九叔见面。
四年前我不过豆蔻之年，与家中其他姐姐闹了变扭，气的走出庄子。谁知越走越偏，竟无意发现了住在小木屋的他。
那时他看上去不似现在近人情，那一次他发现他的领地有人闯入的时候，他举着一把长剑直直刺向我的喉咙，速度之快我完全来不及反应，若不是我大声呼喊救命，可能就嗝屁在他剑下了。
后来发现这里真的是个清净的好地方，我常来常往，他便也就习惯了。慢慢熟稔起来，问他叫什么，他只告诉我唤他九叔。
他安静的坐在桌边陪着我：“天总会黑，人总要离别。”
我知晓他在安慰我，但我还是难过：“为什么大家不能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啊！为什么人总会有生死离别，我们不能一直在一起吗？”
他目光投向窗外，轻轻地说声：“不能。”他又转向我：“这世间，除了自己，没有人会永远陪着你。”
我听着难过的不行，“九叔，你难道不会永远陪着我吗？”
他甚至一秒犹豫都没有：“当然不会。”
我心中大受打击：“为什么？”
他收走我吃完的碗筷，头也不回：“你既吃完了便早些回去，免得你阿爹来寻你又得折辱我。”
我跟了上去，我老在这玩，阿爹自然就从他人口中知晓了。阿爹虽感激九叔的救命之恩，但是每每我与九叔接触，他都会口不择言的说九叔只是一个贫穷粗鄙的乡下人。
哪怕当着九叔面说。
“他说他的，干我何事。他整天一副看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凭什么。”我最是看不惯我阿爹那样儿。
他洗好了碗，说了句：“人言可畏。”便不再理我。
我抱着狸奴观赏着九叔种的田间小菜，又看到九叔拿着叉子轻车熟路的叉鱼，腌制，做鱼干，第一次觉得九叔真是个好男人。
“九叔，将来谁要是嫁给你，可真好。”我捂着嘴偷偷一笑，看着狸奴在玩剩下放在小水池里小鱼说道。
九叔劳作的手停了一下：“嫁给我，只会不幸。”
我没听清，转头看向他大喊：“你说什么？”
他朝我走来，顶着夕阳，身影若影若现，我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脏“扑通扑通”。
“我要去趟集市，你无事早些回去吧。”说完便把狸奴放我怀里，赶我出门，关门，走人，一气呵成。
我不死心：“喂！喂！九叔！喂！”男人越走越远，我只能气呼呼的回去了。
九叔半月去一次集市，每去一次便带回半个月的吃食。每次都是快日落才去，这时街上摊贩都快无人了。
3
又悠闲地过了半月，马上就是我十六岁生辰了。
午时刚过不久，我院中的小桃快步走近我身边，福了下身：“小姐，夫人请您到前厅说话。”
我不高兴的翻了下身，午膳后我都要小憩一会。无奈打着哈欠穿上衣服。
小桃连忙拿出前段时间蜀锦做的绛纱袍：“小姐，夫人交代了，让您穿这身去。”我疑惑看着小桃，阿娘这是做什么，平常这些蜀锦，云锦，宋锦，壮锦做成的衣裳都得过节气、或者初一十五上香才穿。
今日为何如此隆重。
我疑惑不解，不一会小桃这双巧手便将我大变了模样，我看着镜中一双淡眉如秋水，如柳玉肌伴轻风的人儿，微微一笑。
小桃捂着嘴甜笑道：“小姐真真是美丽极了，尤其这双清水似的双眼，奴婢多看一眼都觉得罪过，亵渎了小姐。”
我嗔笑：“你这丫头，真是讨打，院中丫鬟就你数嘴贫。”心里却打起鼓来，不知阿娘此事何为？
很快我就明白了阿娘要干嘛了，我一进前厅，就看见那王媒婆插着腰在我阿娘和另一位夫人左右周旋，口若悬河。见我一进来他们都停了言语。
阿娘走了下来拉过我：“陈夫人，这便是小女了，”阿娘看向我，笑着对我说：“七娘，见过你陈姨母。”
我心中了然，阿娘这是要同我说亲事啊。
我规矩的福了下身：“七娘见过姨母。”
被我唤作“姨母”的女人亲切扶住我：“好孩子，不必多礼。”她拉着我一同入座，我这才看到我六姐姐也在这。我刚要同六姐姐打招呼，我阿娘便说：“六娘，你长姐前几日差人同我说明日回府，你去看下她院中可还缺什么。”
六姐姐瞬间脸色难看的很，然后又恢复如常：“是，阿娘，姨母，六娘告退。”
我不明所以，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仿佛有什么变了。陈夫人又对我热情的很，缠了好一时辰阿娘才放我出来，我刚出来，便看到六姐姐等我多时了，“六姐姐。”我怯怯地唤了她一声。
我从小就害怕这个姐姐，因为她不同于别的姐姐，她什么都要同我争，同我抢，她从不谦让我，反而会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欺负我。如果我告状，她总有太多的说辞反咬我一口，久而久之，我也就懒得说的。
她冷笑的看了我一眼：“七妹妹真是好手段，哄的陈夫人心花怒放啊！”
我不明所以：“姐姐……我……”
她打断我：“别告诉我你不明白我在说什么，”她慢慢靠近我。“你知道今天这陈夫人是直接过来商量定亲的事嘛？”
我朝她摇摇头。
她哈哈大笑：“林七娘！装！你接着装！阿娘带着我见过这陈夫人好几次，这陈夫人今天就是来提亲的，可是，我不明白她为何提出要见你，”她顿了一下，“现在我想来是明白了，她这是看上你，舍弃我了。”
我心中大骸：“六姐姐，你听我解释……”
她再一次打断我：“你不必解释，我同你争了这么多次，你同我争也是正常！可是！你知不知道这陈夫人是什么人！”她如同疯魔般：“你知道的，农士工商，我们商人啊，看着风光，但在士大夫眼中啥也不是，这陈夫人可是文玉公主驸马的亲妹妹！”
……
听了半天，我明白了，本来与陈夫人家说亲的是我六姐姐，但是不知道为何这陈夫人临时变卦定了我。
六姐姐看了我一眼，摘下了一朵花戴在我的头上：“我们七妹妹真是长大了呢，”她讥笑的看着我：“你今天这身，是蜀锦吧，真是难为你了。拿出压箱底的宝贝儿。”说罢便要离去。
我叫住她：“六姐姐，不管你信不信，我不曾想过抢你任何东西，这蜀锦是阿娘叫我穿的。我……”
她呵呵一笑：“林七娘，总归陈家因你让我脸上无光，我就不可能再原谅你！”
我看着她远去的背影。
六姐姐那么争强好胜的性格，是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4
晚上，阿娘唤我过去。
我走进屋里，阿爹也在这：“见过阿爹，阿娘。”
阿爹摆了摆手：“一家人，规矩就免了。”
我阿爹虽是个糙人，魁梧高大，但黝黑的脸上仔细看去眉眼还是俊俏的。我阿娘温柔美丽，我们姐妹几个都随了阿娘。
阿娘让我坐下来：“今日你应该明白，陈家定下你了。”她悠闲的喝了口茶。
我站起来：“不！我不嫁！”
阿爹冷漠地看着我：“不嫁？”
我坚定着看着他：“不嫁！”
他冷笑：“你究竟读了哪本圣贤书，教你忤逆父母的！”
我看向他，不高兴的说：“为什么非要嫁给陈家！”我是不会同我姐姐抢男人的。这句话我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只会让暴怒的阿爹找六姐姐的麻烦。
阿爹气的拂袖：“无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儿女婚嫁，媒妁之言，当由父母做主！由不得你胡闹！这乃人之常理，不得忤逆！”他转过身不在看我，
我走到他面前：“那阿爹，倘若我跟别人定了亲，按常理！我可否可以拥有两个丈夫？”
只听得“啪”的一声，脸颊传来火辣辣的疼。
阿爹如毒蛇般的目光射向我：“我倒是想看看跟你“定了亲”的是谁！你若再敢胡说八道，我就讲你关进柴房，再将你身边的婢子全部处死，既约束不了主子要着也无用！”
他说完便看向我阿娘：“我一直忙于外事，尚不知你竟将阿七教成如此模样！你若再管不了她，想料你也治不了这家。这掌家大权你就交给梅姨娘吧！”说完不理我与阿娘便出了门，往梅姨娘方向去了。
我死死的咬着嘴唇，不让眼泪落下。
阿娘安抚的摸着我的手：“阿七，你听到了吧。你理解一下你阿爹，我们林家需要陈家帮忙。”
我眼泪终于落下：“阿娘，我不愿意！先不论我不曾见过陈家公子，先是六姐姐那儿，我就对不住了呀！”
阿娘心疼的替我擦掉眼泪：“可是陈家那边看上你了，纵使是阿娘也无法啊，你六姐姐……”她叹了一口气：“只能对不住她了！”
我摇头哭着说：“阿娘，我不要……”
阿。“把七小姐带回去，除了我和老爷的吩咐不许让她出来。”
春夏、莲心：“是，夫人。”她们上来就架住我。
我挣扎：“阿娘！……你们放开我！阿娘！阿娘你不能这样！阿娘！！！！”
……
……
5
回来后我哭了一夜，不甘于认命，可是我又出不了门。
小桃给我端饭，我连滚带爬起来：“小桃，打听的怎么样了。”
小桃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窗外，过了一会听我们两个没动静又走了。
“小姐，我打听到这陈家，是前两年刚搬到我们这江洲城来的，原因是陈家公子在京城惹了他们惹不起的人，被贬过来的。但是由于和皇亲沾了点关系，所以还是有一官半职在身上，”小桃凑近我的耳朵：“而且我听说，这陈家公子啊……有花柳病……”
我捂住嘴巴！
这嫁过去哪是好事儿！分明是往火坑里跳！
我不，我不要！
后面我和小桃爆发了激烈的争吵，并且打了她一巴掌，把她赶出了门。
“小桃”捂着脸伤心的跑了出去。看门的两人对视一下，心想这七姑娘也不似表面看上去文文弱弱。
我来到了九叔这里。
我求了小桃，她也不忍我跳进火坑，于是她留在房里假扮我，我逃了出来。
我摸了摸脸，这小桃，打得可真疼。
远远的看到九叔开了门准备出去，于是弄乱了自己的头发：“九叔救我！”我哭哭唧唧的冲九叔跑了过去，本想往他怀里跑，谁知他身子一闪我扑了空。
等他看到我脸上掌印之后，他眸中杀意顿起：“这是怎么回事？”
我心中真的一股悲凉中来，小桃都知道我嫁过去是往火坑跳，可是我阿爹阿娘却害怕我不跳进去。
我把原委告诉了九叔。
他从一开始的发怒，到后面慢慢沉静下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帮不了你。”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九叔！为什么！你难道不顾我们往日的情分吗”
他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拂了我放在他手臂上的手，背对着我：“我们之间并无半分情分，如果说有，那我也只能好言相劝，你若不听，”他转过身来，“我们便是半点情分也没有了。”
我眸中的光一点一点的变弱，即使是我缠着他，那也是四年不是四天啊，他怎么就如此绝情。
“那我这条命……是不是于你而言也不重要了。”我紧紧盯着他，不放弃他脸上任何表情。
他神色终于有一点松动，但还是说出最伤人的话：“自然。”
心脏仿佛被手掐住了般喘不过气来，我半点犹豫也不曾有。我奔跑着，跳进河中，既然对他不重要，那也就无人帮我了，与其进火坑，不如自己痛快了结了罢！
一路下沉，呼吸不过来了。
迷糊中好像有人向我游来，嘴里也度进了甘甜的空气。
我在做梦吧？
应该是了。
……
6
……
嗓子痛，痛得不行。
我睁开眼，一眼看过去，这个房间多余的家具也没有，真是“一贫如洗”。但是我内心有点庆幸，幸亏他没有通知人把我送回去。
只是……我这衣服好像换过了。
“你醒了。”我循声看去，他端着一碗白米粥进来。
“既然醒了，那就喝了这碗白米粥早些回去吧。”我看着这碗白米粥，想来定是他平日舍不得吃留给我吃的。
我伸手接过来，却发现自己的衣服被换掉了。
！！！！！！
我看向他：“我的衣服呢！”
他神色不自然：“咳，洗了，已经快干了。”
我试探的问他：“应该……不是你换的吧？”
他听闻看着我：“除了我，这里还有第二个人吗？”
我捂住被子，“那你！那你……”
他不再不自然，仿佛说着无关紧要的话一样：“看光了。”
我半天不曾有反应，我想过他带我走，带我去流浪，但是……我不曾想过他……
如今我若再不抓住他这个救命稻草，只怕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你娶我！”一句话把他说的皱起眉头。他不语的看着我。
最终还是吐出三个字：“不可能。”
我真的抓狂了，先不论我的家世，最起码我不丑吧？而且他都多大岁数了看上去跟我阿爹差不多大似的！凭什么对我嫌东嫌西！
我打翻他手中的米粥，他的眼中闪过一点心疼，但是我却觉得刺眼极了。他宁愿心疼一碗破粥，也不愿意心疼下我这活生生的人吗？
“为什么……”为什么不愿意娶我。
他默默的捡起破碎的碗：“一身清贫怎敢入繁华，两袖清风怎敢误佳人。”
我咬着唇：“九叔，我不在乎这些，我也可以吃苦，只要别把我送回去嫁给别人。再说了，我都被你……”我有点不好意思，但是想起若不逼他娶我，我下场会很惨……而且嫁给九叔，应该也不是一件坏事：“我清白已经没了，你只能负责到底。”
他仍旧辨别道：“事发突然，理应情有可原……”
见此招不行，我开始伤痛的眼中含泪，哭的委屈极了：“你若不娶我，也可以。我回去就吊死得了，九叔！”
双眸含情默默：“此生不见了……”
九叔：“……”
我走到木桥这，也不见有任何动静，有点绝望，当真要回去嫁给那个混账。
“只要，你不后悔。”不知何时跟在我身后，他默默的吐出一句话。
我回头看向他。
他的手中有着不知从哪里采来的野花。
我扑进他怀里，抬起头看着他：“九叔，阿七不后悔，错过你，阿七才后悔！”四年，为数不多的看见了他的笑容。
“那何时成婚。”他松开我，把我扶正。
“嗯……”我歪着头想了小桃的话，“今天是十月初三，我出阁……阿爹阿娘定的十月十四。”
我对他正经的说道：“明天后天没得区别，我们今日便成婚吧！而且多拖一天会有一天风险。”
他面露难色：“家中什么也不曾准备，就连喜服……”
“不要紧，我若在乎那些，我就嫁给陈家公子好了。”
他还是坚持：“你且等着，我去做点红绸缎来。”说完将我关进屋内，“你放心，这院中都有机关，他人一时半会闯不进来。”
我乖巧的点点头，“你早点回来。我等你。”
他摸了摸我，最终还是如蜻蜓点水般吻了我的脸颊。
……
不出一个时辰，他便带回来好大一堆东西，龙凤蜡烛，挂在屋上的红绸缎，还有我们两个的喜服，上等丝绸，质地柔软。我想，他为了我，应该几乎全身家当都花了吧。
我看着他穿着喜服去拿交杯酒，那一霎那我觉得他也好似二十左右的小郎君般俊俏极了。
这酒，我好像还没喝。
怎的就醉了。
当夜，我们就成了亲，拜了堂，入了洞房。
有缘过门聚白首，同步偕婿结青鸳……
7
第二天。
等我醒来已经全身酸痛，下床时更是双腿无力的摔了下来。
他冲过来抱住我：“阿七，你如何。可要紧着？”我顺势搂住他的脖子，摇摇头。这九叔，看着好似岁数不小了，可是精力却相当旺盛，等要入睡时，天边已经泛白。嗓子也哑了。
“哈哈哈，九叔，你的胡子又扎到我了。”九叔扯开我胸前的衣襟，雪白的皮肤上除了昨夜恩爱的痕迹，还有就是被胡子刮出些红印了。
他抱住我，心疼的摸了摸我的皮肤。又摸了摸我的头发，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对不起，要不我等会把胡子剃了吧。”
我惊讶的看着他：“这胡子从我初见你就有，你可舍得？”
他蹭了蹭我：“为了你，自然是舍得的，再说，你不想看我到底长何模样？”
我摇了摇头：“我要的是你，不论你丑俊，我都不在乎。”我笑了一下：“倒是你，昨天，今天，你对我态度变化太大，我觉得可不真实了。”
他轻轻的笑了一下：“昨天你是高高在上的林家大小姐，今天你可就是我的妻子了，我若不对你好些，你跑了怎么办。”
咦～打死我也想不到成了亲的九叔这般肉麻。
吃过午饭，九叔就拿着剃胡子的刀递给我，我摇摇头：“九叔，不剃没关系的。”心中又有些期待。
他似看穿了我一般：“无碍，以后我们接触多，我不愿再伤了你。”我被他说的不好意思。看着他慢慢的剃了起来。
怎么说呢，
我是长这么大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男子的。
我兄长我认为足够英俊，可还是远远不够。
在烈日照耀下，只见他五官如刀削般俊美，整个人也散发出威慑之气，即使身着布衣，还是让人觉得此人不可小觑。俊美的脸上此刻噙着一抹坏笑。
我心脏好似跳出来般。
九叔好笑的看着我：“怎么了，不认识我了。”他仅仅说出一句话，我就脸红了。真的好像不认识了一般。
我干笑着，把他剃下来的胡子又放到他的脸上，又拿下来。这确实是一个人……
九叔，可真好看啊。
和九叔过了两天幸福日子，我们就迎来了我阿爹阿娘。
来的人不多，阿爹，阿娘，兄长，小桃，六姐姐。其余仆人一个没带，许是觉得此乃丑事吧！
他们看见九叔一愣，再三确认才发现就是九叔。
阿爹冷着脸看我：“胡子剃了倒是有个人样，倒是你和此人在一起，成何体统！”
我看着小桃伤痕累累，只觉得心里难过极了：“阿爹，你有什么冲我来！为何如此对待小桃。”
“你让她替代你的时候就该想到被发现是什么后果！”阿爹仿佛一只黑熊，下一秒就要将我撕碎。“快点跟我回去！”
我躲过他抓我，跑到九叔身后，九叔护住我。“我不会和您回去！我也不会嫁给姓陈的，你们别再痴心妄想了！”
阿娘满含热泪的看着我：“阿七听话，跟娘回去。”
兄长默默的扶着，劝导道：“七妹妹，你……”许是他也觉得那是蛇窟说不出来了吧。
老天作弄人，六姐姐想嫁嫁不了，我不想嫁逼我嫁。
“阿爹，阿娘！”我跪了下来。九叔想扶我被我拒绝了：“我已经和九叔拜了堂，成了亲，是他的人了……”
阿爹阿娘似乎从未想到我会如此离经叛道。
两人都一口气没上的来，其余三人也很震惊。
阿爹怒吼：“你再说一遍！”
我脑子从未如此清醒过：“再说千次也如您听到一样。”
阿爹气得跳脚：“反了！反了！”他看向我阿娘：“你教出来的好女儿！！”他又看向我：“你这不知羞耻的贱人！我今天要打死你！”说罢他便到处找东西要动手，只见他拿着菜刀便砍了过来！
九叔帮我挡了好几下，我心里明白若不是顾虑他是我阿爹，他早就动手了。谁知在大家都看不到的情况下，阿爹掏出袖中的匕首刺向九叔，眼看九叔就要被刺到，我冲了上去妄图拉开他，但腹部却不慎被阿爹划到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连阿爹也保持手持匕首的姿势定在原地。
“阿七！”我听到九叔撕心裂肺的叫我，过来抱我，按着我腹部也无法阻止汩汩鲜血从伤口流出。
阿爹似乎也没想到我会来挡，颤抖的扔下刀。阿娘急忙上前却被他吓住：“你今天若敢上前一步看她，我就休了你！”
阿娘吓了一跳：“老爷！你的心怎如此狠！她是你的女儿啊！”
“我没有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儿！”他愤怒的看向我和九叔：“我林有道今日在此！与逆女林七娘断绝父女关系！你若死了就赶紧死，不死赶紧给我滚！这儿也是我的地盘！若明儿你们还在这，我就放一把火！”
他恶狠狠的说道：“移平此地！”
九叔淡淡的环视了一圈：“阿七若有事，林家二百三十三口人。”
他蛇一般盯住阿爹：“都给她陪葬！”
众人皆被他威慑住。
阿爹反应过来后：“我不你们废话！赶紧给我滚！”说罢便和阿娘兄长他们说道：“对外就称林七娘突发疾病暴毙而亡！”最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阿娘和兄长欲言又止，但他们最后还是带着小桃走了。
小桃：“小姐！小姐！您不必管我，您要保重。”
我看着远去的小桃：“小桃……小桃……”
小桃的哭喊声渐渐远去。
九叔抱我到床上：“你放心，我一定把小桃救出来。”
我嗯了一声便没了意识。
8
再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身处客栈。
九叔的下巴又开始出了一点青丝，看来这两天他照顾我花费了精力：“你刚退热，想吃什么同我说，我给你买来。”
我虚弱的摇了摇头，此刻一点胃口也没有，再说，知晓他囊中羞涩，不忍再浪费钱。
“九叔，我们租个房子吧，不要大，一间房就够了，这客栈，住了太贵了些。”我环视了一下这客栈，环境挺好，应该不便宜。
“阿七，你伤口可还痛。”我看着九叔担忧的眼神。
微微靠在他的肩膀上：“九叔，阿七没有家了。”眼泪默默流了下来。他一听愣了一下，随即紧紧环住我。
“阿七放心，此后夫君定不让你再受委屈。”我的心听了暖洋洋的。
……
后来我们寻了一个还算不错的住处住了下来，很清雅。我觉得这个应该很贵，但是九叔却和我说让我放宽心住，住不了太久，我不知什么意思。
我伤好了一些，看着九叔每日劳作，心想找个活也帮他一点，谁知刚出门不久就遇到六姐姐。
六姐姐有点不悦的看着我：“怎么，你那便宜丈夫还没治好你。”我不出声，如今我什么都没了，和家里断绝关系，她怎么样，我怎么样，彼此自然无关。
“嫁了人，哑巴了不成。”她围着我上下打量：“八岁那年阿娘带你我上香，遇寺庙和尚说你此生大富大贵，如今想来，他许是说了反话，”说完呵呵一笑：“不过，你那便宜夫君倒是好看的紧，若你们生活不下去了，他去清倌坊的时候我定去捧场。”说要哈哈大笑起来！
我愤怒极了，拿起手中准备卖的蔬菜就往她嘴里塞，如今我反正是“死人”一个，脸面什么我也不要了，她一个黄花大闺女被人当街塞菜叶子我就不信她不害臊！
塞完后趁她“呜呜呜呜”的时候我又塞了两个：“姐姐不会说话还是少开口说话，得罪妹妹不碍事，要是不知情得罪了高官贵人，可有你受的！”说完便不理会她往家里去。
就是心疼我的青菜了。
回到家时，夫君已经做好了饭菜。
他微怒：“你哪去了，我到处寻不到你人。”我讨好的凑到他身边，“哎呀，天天在家里有点闷，我就去转了转。”
他听完捏了下我的鼻子，“下次出门留下纸条。”
我乖巧的点头：“好，夫君。”
又一连过了几日，这段日子是我过的最好最幸福的日子。每日闲暇之余和九叔种种花草，写写诗词。只不过感觉近来身子乏得很，可能天渐渐凉了起来，人也懒了。
9
一切都很美好。
可突然有一天早上醒来，身边被褥早已经冰凉，只留有一张纸条：等我。
再无多余言语。
我独自一人在家待了五个月，期间我阿娘长姐五姐姐偷偷来看我，他们皆以为我被男人骗了，一个个出了门就哭，只有我知道，他不会这样对我的。
可一天两天，一个月，五个月过去了。
我渐渐不确定了。
“您可是方夫人？”我正准备买菜，家门口就出现一黑衣劲装女子问我，我摇头。我不是什么方夫人。
她契而不舍，掏出九叔身上玉佩，那是他的家传玉佩，从不离身，怎么会？在她身上。
我警惕的看着她，“你是何人？”
她笑了笑：“方夫人莫慌，卑职奉方丞相之命接您回京城。”
我不理解，即使她有玉佩我还是不敢轻易跟她走：“你认错了，我真的不是什么……”还未说完我就感觉有一阵晕眩。
临倒前听到：你这是作什么，她怀着大人的孩子呢！
另一个人回答：大人说了，不惜一切方法都得带她回去。
……
……
等再醒过来时，我已经在马车上。
“小姐，你终于醒了！”我循声望去。
“小桃，你怎么……”我眸中瞬间聚满泪水。我真是对不起小桃。害她受了这么多的苦，我看她淤青的手臂暗自悔恨。
小桃哭着安慰我：“小姐，自从你走后，奴婢就被发卖了，奴婢不肯接客就被打，好在……奴婢以为将要低头的时候，你把奴婢救出来了。”
我怎么也想不到，因为我害得小桃如此，更没想到阿爹如此恨我。
马车走了有五天，终于到了他们所说的丞相府。
我在小桃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走进巍峨的府内……才知道林家与之相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进了前厅我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的天之骄子，他身着墨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的镶边，腰系玉带，手持一把象牙的折扇。
小桃在我旁边说：“小姐？那是……姑爷吗？”
其实我也不知道，虽为枕边人，却从不曾告知我他的底细，对他的了解还是这两天听带我来的女侍卫说的。
10
方九龄，京城人士，先帝之师方遗爱唯一的一个儿子。方老先生五十才有了这个金疙瘩，疼爱有佳，更是教导毕生所学。
在京城乃传说，三岁识千字，五岁能赋诗，长大更是钻研于策略军事，当属运筹帷幄之师。
六年前，方老先生辞世，先帝身体一直不好。储君的位置备受争议，大皇子，也就是太子，德不配位，众人弹劾。二皇子表面温和，背地一直推行暴政。三皇子看似不争不抢，实则暗地笼络重臣。
……
时间久了，一直辅佐先帝的方九龄也开始被搅进泥潭，本着不能为己所用也万万不能辅佐他人的想法，时常被人所迫害，若不是有些本领在身上，大概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后来方九龄逐步厌恶诡谲多变的朝堂，无奈亲自设计了自己遇刺掉落悬崖的剧本。
本来一切都趋于平静了，
可后来都发现，朝堂无九龄，内政不稳，外敌猖狂。于是坊间传闻：只有得九龄者，方得天下。
于是本来歇下来的皇子们，又开始了搜寻方九龄之路。
五月前，就是九叔离开我那短时间，五皇子找到了方九龄……
五皇子深明大义，爱民如子，英勇善战，方九龄愿从。
五皇子登基后，方九龄派人接回了我。
原来，他叫方九龄。
原来，他也不过二十八，心思却如此缜密。
我慢慢走过去，宽松的衣服遮住了刚刚凸出来的肚子，虽埋怨他，到底也想他。
双目含泪：“夫君。”
这时，一个老太太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虽慈眉善目，可说出的话，让我无地遁形。
“到底是边陲小镇来的，看见自己的丈夫还不行礼，呆呆地叫着算的什么规矩体统。”
我咽了咽口水，求助的看向方九龄，他说：“这是我娘亲。”
我福了下身：“娘亲……”
她打断我：“这茶不曾喝，认得哪门子亲。”
我无措极了，看向方九龄，他扶着老夫人：“母亲，七娘坐了几天的马车有些累了，规矩什么的，来日再说吧！”
他的母亲慈爱的看着他：“你啊！”拍了拍方九龄得手：“别的可免，但是这见过当家大夫人，可不能免。”
方九龄皱眉：“母亲！”
什么当家大夫人？
我彷徨的看了小桃一眼，小桃也紧张的摇了摇头。只见老太太抓过她身后的女子，见了她我知道什么叫“美目盼兮”，“巧笑倩兮”。
“这是阿九的妻子，你快些来见过她。”
我看着方九龄，嘲笑的看了他一眼，几天的劳累再加上突如其来的打击，便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只听得小桃惊喊：“血！”
11
我不想醒了，
我想回到竹林。
我想回到只有我和他的家。
如果可以，
还是不曾遇见吧。
我睁开眼睛，印入眼帘的就是方九龄拉着我的手。他欣喜的看着我：“阿七，你醒了。”我抽回他握紧的手，眼中无半分感情。
“阿七，你有了身孕怎么不早和我说？幸亏只是动了胎气。”
我打断他：“你们给过我说的机会吗？我一来就给我下马威。”
他安抚的摸着我的肚子：“阿七，莫说气话，我母亲以前是宫中的教习姑姑，规矩多了些，我不能护你。越护，她越变本加厉。你晕倒后她自责不已，如今在佛堂为你祈福了。”
我冷笑了看着他：“那我是不是该谢谢她。”
方九龄皱眉：“阿七，你怎么了。”
我大声喊：“别叫我阿七！”我看着陌生的他：“我不认识你。”眼前这个浑身散发贵公子的人，我不认识！我要去找我的九叔。说完我便下床。
方九龄按住我：“大夫交代让你卧床休息，为了孩子你听话。”
孩子，母亲，没有一个是为了我。
我倏的抬头：“我竟不知，方丞相已有了美娇娘！”
方九龄似是没想到我这么问，“她……是我对不住你们。”
我笑了，笑出了眼泪。
“那你说，我们谁做大，谁做小？”
他拉着我的手放到心脏位置：“阿七，我心里只有你一个，我保证，除了许她当家主母外位置，我不会与她同床共枕，更不会有孩子！”
我苍白着脸，难以置信我看向他：“你要我做妾？”
方九龄艰难的点了下头。
我想我此刻最狼狈吧。
“我不管你是方九龄还是九叔，想让我做妾，做梦吧你！还有，“我生气的靠近他的耳朵，慢声说道：“你不会以为，这孩子是你的吧，不是！不是！”
方九龄大怒！“你再胡说，我……！！！”
“你如何！”我呵呵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下来了，娇声说道：“你不知道你走后第二月我就饥渴难耐与他人苟且起来，你想知道我们恩爱细节吗，他最喜欢我在他上……诶，你别走啊，我细说与你听……”
我看他气的拂袖离去，心里痛快极了。
他知晓我最不喜欢在上面。
小桃不忍心：“小姐，你怎么把姑爷气走了。”
我难过的看着小桃：“姑爷？”又是自嘲一笑：“他不再属于我了。”
12
我被软禁了，走，走不掉。留，我不想。
不知我阿爹从何处知晓我“嫁”了丞相，急忙带着我六姐姐来了，这也是我被软禁三个半月来唯一一次出门。
阿爹来了，先是情面上的嘘寒问暖，又说以前是他不对，狗眼看不低，不知贵人在身边。让我给方丞相吹吹枕头风。
甚至不知从何处听来了我从正妻变为妾，使劲劝我接受，方丞相的妾都是大家出身，我给他做妾都是攀高了。
从头到尾，我只是乖顺的迎合，阿爹说，我比在家懂事了，是啊，不在乎了，自然也就无所谓了。
阿爹又说：“你如今怀着身孕不方便，我给你六姐姐带来了，有她帮你争宠，总比别人来得好。”
我问他：“六姐姐同意吗？”
阿爹说，这就是六姐姐提出来的，她来争宠，总比别人好。
阿爹说男人三妻四妾正常。
我听的烦了，只得说：“好，但得不得宠，全靠六姐姐本事了。”
阿爹大喜：“如今你如此懂事，阿爹内心甚是欣慰。得了，我事情已了，这就启程回去了，好生照顾自己同你六姐姐。”
我没有再留阿爹。江洲城，我想回怕再也回不去的地方。
我当晚就吩咐人把六姐姐洗干净送给了方九龄。意料之外的，他很快衣衫不整的出现在我面前，这是我三个月多来第二次看到他。
“林七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挺着大肚子起身：“怎么？丞相大人不喜欢？”
我看着眼前发怒并且脸色难看的男人：“丞相大人不喜欢，我喜欢呀，你要不给我送两个男人来？”
我想把他气走。
可他破天荒的没走，还不要脸的说：“我怎么样？”
我冷冷一笑：“我喜欢乡野村夫，丞相大人这般青年才俊，我可配不上。”我现在看见他就来气。
“我倒是想问问丞相大人，我何时能离开。”他本来还算温和的脸霎那间又开始阴沉的仿佛滴水。
他说：“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
我生气了，发怒，砸杯子，看到什么扔什么，慢慢的，我感觉肚子很痛，一阵热流从裙底流了出来。
方九龄怕极了，大声喊着找稳婆，稳婆在半月前遍已经接到府中，不一会，我的房内就来了好多人，好痛，好痛好痛，尤其这稳婆还把手伸进去。
好痛啊……
好累啊……
我还在吃力的用着劲儿，
恍惚间我看到自己飘在空中，
小桃不停的哭喊着：“小姐！小姐！你醒醒！”
方九龄从门外冲了进来，老太太和那“当家主母”也帮我祈祷着，这一刻好像全是好人呀。
方九龄死死的抓住我的手：“阿七，阿七你醒醒，快了，快了！还有一个月不到我们就可以归隐山林了！我不告诉你就是想给你个惊喜！阿七……阿七你醒醒！我求求你，我知道你和我说的都是气话。阿七！”他的声音渐渐染上了哭腔。
13
随着一声清脆的啼哭。
稳婆开心呢报喜：“恭喜丞相大人，老太太。是位公子。”
我再也没力气了。
最后只听到，
不好了，
夫人大出血了！
……
……
我只能说我命大，
这样居然还能活过来。
救过来之后，方九龄就再也不肯离开我了。哪怕我依旧冷着脸，怎么赶他他也不愿意走开，困了我不让他上床他就睡地上，孩子生下来后我也没给他找奶娘，选择了自己喂。
因为我总感觉会带着孩子离开，离开后我是请不起奶娘的。
方九龄那高傲的母亲也来看我，向我道了歉。但是希望让我劝劝方九龄，让他不要轻易的放弃仕途。
我没说话，我接受她的道歉不代表我原谅她。我终究不会留在这诺大的京城。
至于方九龄，我真的累了……
那“当家主母”柳嫣嫣也和我道出了实情，她和方九龄并未成婚，只是二人从小定了亲事，柳嫣嫣父亲又是因为方九龄而死，所以一直住在方府，下人早已把她当成主母，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什么都不是啊。
后来听说，方九龄认了柳嫣嫣作义妹。
这下整个方府都交给她了。
再后来，已是两个月后，我们又重新回了江洲城，回了我们的竹林小家。
这一次，
大概不会再离开了。
（完）
方九龄番外
我是方九龄，
初到江洲城的时候，我只有22岁。
我年纪轻轻便已是朝堂重臣，我亲眼看着几位皇子为争得皇位头破血流。
我知道，我的父亲觉不是平白无故去世的，是二皇子为了让我无后顾之忧帮他毒杀了我父亲。
我知道，我不能再留在京城了，不然我怕是也保不住我的母亲。
权臣又如何？
臣就是臣，君就是君。
于是我设计了自己失踪，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以为我死了。
只有我落下悬崖，堵上九死一生，真正的活了下来。顺便救了被狼群撕咬的林有道，换得了可以栖身的住所。
我初到林家远远瞧过那林家小女，堪堪十岁，竟出落的如此标志。
此后我一人居住在后山之中，长达两年。每半月去一次集市，闲来无事打打鱼，砍砍柴，浇浇水。
直到遇到这林家小女。
两年不见，模样变了好多。一开始看见她她仿佛小兔子般红了眼眶，整个人怯生生的。
慢慢的，她来我这多了起来。
我平日喜静，一个人多日不说一句话，她来了以后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很快她来这被他阿爹知道了，她阿爹称呼我为破乞丐，她被带了回去关了禁闭。
我想，
再不见都好。
可是她依旧偷摸往这跑，我眼睁睁看着她越来越漂亮，看着自己却仿佛一个糟老头般。
无法，我此模样哪怕我母亲我不认得，更别提那些追查的人。
后来，她浑身乱糟糟脸上还留着巴掌印过来找我，那一刻我只觉着心里一痛，被压制的方九龄似乎又出来了。
听完了她的话，原来家里为了定了婆家，又听闻那人是前京城的恶霸之后，我才明白这是我当年的遗留问题。
那姓陈的仗着有个驸马舅舅胆大包天抢了我同撩的女儿，我本为他伸冤，却因为公主前来求情对他往开了一面，惹得我与同撩离了心，那姑娘也失了清白也寻了短见。
如今这火烧到了林七娘身上。
我暗自发誓，一定会替她们讨回公道。
后来我与她成了婚，她天天怕我们吃不饱穿不暖，其实她不用担心，先前我以他人名义存了好多钱在钱庄，我想那笔钱买下五个林家都够了，至于吃糠咽菜，不过不想他人注意我罢了。
从答应和她成亲那天起，我就知道我总有一天会回归朝堂。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皇子中最不起眼的五皇子找到了我，他虽年仅十四却看的通透，我想他将来定是位明君。他也许诺我等安定下来特许我辞官归隐。
我离开了她五个半月，助新帝登基后，我首先参了一本江洲城陈家，新帝大怒！
陈家小儿被斩首示众，
其他人全部流放苦寒之地，且大多死于半路。
长公主也气的休了驸马。
一夕之间，风光无量的驸马没落了。
再后来，
我回家才发现年少定的亲的姑娘还在等我，那姑娘也二十有六了，我不在这几年她将我母亲照顾的很好。
我提出不会娶她后我母亲气的晕了过去，只得答应她让柳嫣嫣做正房。
我以为七娘的反应不会那么大，
我还没来得及说等孩子生下来我们就离开这里，她就一个劲把我往外推。
我原以为离开后管她什么正室小妾，我只要她一人。
没想到她这般在乎。
后来她为了气我说孩子不是我的，我知道她是气我，可我还是气疯了，气的想将她的屁股揍开花，若不是她有身孕的话。
我气的好久不去看她。
……
……
但我怎么也想不到她居然把她亲姐姐送上了我的床，我愤怒，生气，她说她不会与姐姐抢男人，如今，我是不是在她心里算的无关紧要的人了。
连夜派人将她姐姐遣了回去。
我去找她，争执让我忘了她还怀着孕，气的她早产。看到一盆一盆的血水端出来，见过尸山血海的我竟手抖了。
我怕极了。
好在，母子平安。
我母亲说孩子和我小时候一模一样。
再后来，我认了柳嫣嫣作义妹。
……
最后
带着她和孩子离开了京城，我只知道，在竹林小屋里，她才是我的林七娘。
今生太短，我只愿她开心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