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儿嵇绍,吾去时方十岁,不知是否受此牵连。”
果然,天下父母是一样的心思。
“山涛那哥们挺讲义气,照顾得不赖,你儿子非但没受牵连,反而搞起了仕途。小伙儿自己也争气,才貌双全,现在有个词用来夸人,鹤立鸡群,说的就是你儿子……”
“仕途……”
我咽了口吐沫,生怕这家伙再把锤子轮起来。
然而嵇康没有任何暴走的迹象。
“若得巨源兄扶持,也是意料之中。既然做官,可得善终?”
“呃。”
望着对面满怀期许的眼神,我顿时心中涌进一万个“妈卖批”。
这让人怎么说?
说他自己因为得罪一个姓司马的被下令处斩,他儿子却因为保护一个姓司马的被乱箭射死?
然而历史不可篡改。
生死之事,我也不能骗他。
听完我的吞吞吐吐,出人意料,这位大哥既没有以头抢地,也没有捶胸顿足,异常平静。
我以为他是哀莫大于心死。
“兄弟,这个事吧,也不能怪孩子。他和你不一样,往大了说,人和人都不一样。”
“我不怪他。”
嵇康的声音很低沉,为我空杯斟酒时,双手不禁有些发颤:
“只是想到,他日一定有好事者会以此做文章。”
照他这么说,杜甫、朱熹、王夫之、顾炎武等等诸位的棺材板怕是要压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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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做文章,还是你厉害。”
嵇康抬头冲我淡然一笑,没有接话。
讲真,连我自己都觉得这个转折非常生硬。
“你,你的那个,那个,那个……”
在七八句 “那个”之后,我终于沉默下来,气氛也终于更加尴尬。
虽然大家都晓得中散大夫文采斐然,然而,从小学到高中,我的语文课本上竟没有一篇他的大作。
更别提“背诵全文”这种极端的荣耀了。
“《养生论》,对,《养生论》!你的养生论写得特别有道理。”
嵇康显然没有我那么激动,只手抚巾,嘴角微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