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朝,依惯例要先沐浴更衣。
今日不知为何,总想着要立马见到柳南星,顾不上礼节。
许是,方才右丞相进了言。
柳南星长得很像父亲,又也许是更像母亲,只是他从未见过罢了。
他母亲在世时,右丞相入宫赴宴便只携正妻。如今,更是。
“朕今日去阿星那里沐浴,你不必跟着了。”
管事太监不敢阻拦,可方才早朝时太后派了人来传话,请皇上下了朝过去一趟,太后娘娘的懿旨,自然也是没胆子不传。
京墨在心里算了算,自从前日与母后因“纳妃”事有了分歧后,已有两日未去请安,今日的确该去。
“知道了,朕先去沐浴,一个时辰后再去给母后请安。”
昨夜把那个清瘦的人折腾的厉害,不知现下是否已起了床。
柳南星的居所是他入宫之后,京墨特意请能工巧匠建造的。
整个建筑临湖而卧,呈残月形,四周栽满了从全国各地搜罗起来的并蒂莲,只一座拱桥与湖岸相连,岸上则是一片合欢树林。
合欢花有宁神静气之效用。每每花落,京墨皆命人收集起来,待来年春天,可做药用,那人心思细腻,夜里时常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见皇上来了,ㄚ头们都迎了出来行礼,说话却是小声,柳南星便知,那人尚在安睡。
“公子今日起的晚了些,皇上可巧又是早来了。”
“无妨,朕今日尚未沐浴更衣,你们且先去准备吧。”
丫头得了吩咐下去。
京墨轻轻推了门,重重幔帐之后,白色的人影正半坐在床上,手里捧着一本书。
知皇上来了也不起身,全天下怕是只有他,行事如此“嚣张”。
正好,京墨也希望,只有他。
“她们说你未醒。”
坐到床塌上,那人尚未梳洗,发冠也未戴,乌黑的长发就这么没有丝毫约束的倾泻下来,衬得肌肤愈发白皙。
脖子上还残留着昨夜的痕迹,想来被睡袍遮盖了的身体上也全都是。
想到这里,京墨的心尖又有些痒痒的。
“你来之前是未醒,你来了便醒了。”
他生来就是个不爱表露情绪的人,永远都是淡淡的,却能在别人的心境里引起汹涌波涛,像一只蝴蝶,每一次振动翅膀,在别处都会是一场风暴。
尤其对于京墨而言。
翻了书页,其实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京墨在这里,他哪还能把注意力分给其他。
他比京墨大五岁,对情爱的事,懂的自然更早,所以才会有那一年雨中,惊落的那把雨伞。
若把他囚禁在皇宫里的人换做别人,他断然不会屈身,大不了是一死。
可是面对京墨,又是不舍,又是难堪。
他知道,但凡还有能在一起的别的办法,京墨绝对不会这样。
实在是没有了后路。
天子和丞相之子,注定无法像湖中的并蒂莲那样,也永远不能合欢。
“别看书了,看看我。”
京墨把他手里的书拿走,倾斜了身体把他抱在怀里。
淡淡的紫檀香气。
“就上个早朝的功夫,这么想我吗?”
脸埋在京墨肩上的缘故,说出来的话带点糯糯的口音。
京墨抱的更紧了些,像个孩子一样去蹭柳南星的脖颈。
“早上你父亲进了言。”
听到“父亲”两个字,柳南星依旧是敏感的把倚靠在京墨身上的上半身收了回去,垂下了眼睛,端坐在床榻上。
他的情感可以在心爱之人面前溃不成军,理智却还是叫嚣着想保住男子的尊严。
“他说何事?”
原本是劝戒皇帝另纳后宫。
“不过是减免赋税的事罢了。”
丫头在外敲门,说是准备好了,请皇上去沐浴更衣。
柳南星这才注意到京墨身上的朝服跟早上出门时一样。
“今日怎没沐浴就来了?”
“想早些见你而已。过会还要去见母后,午餐不必等我了。”
又把书送到柳南星手里,这本是去年他生辰,京墨手抄的《中庸》。
“怎么又开始看《中庸》了?”
柳南星浅笑着抚上书页,“近日觉得,你的字写的愈发好看了。”
见字如面,其实我也和你一样,刚分开就开始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