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市局。
林琛问许觅：“你觉得他说的是实话吗？”
“他没有说谎，”许觅解释道，“神态自然，四肢放松，眼神正对我们，表示他敢于直面我们的问题，而且他全程都是这样，常人说谎是不可能达到这种程度的。”
“我有一个想法。”齐顺cos了一下柯南，“新机词挖一此莫禾多此！会不会闻人渊一直在暗中保护段诚风，他知道段诚风和院长跟主治大夫积怨已深，怕他们两个对段诚风不利，所以先下手为强，杀死他们以绝后患。”
“不可能。”一个声音远远的传来，是法医回来了：“这个给你们看看。”
一份报告递到了林琛的手里。“这是什么？”
“根据检验，在地下室发现的碎肢和人骨，大部分与最近几年办理离院手续的病人DNA吻合，而且我们找到了一个带密码的盒子，技术人员无损打开，里面是一些死者的随身物品。”
看着那沉甸甸的死者名单，闻人渊的名字赫然就在其中！
“林队，咱们技术科的人员调查了那个网站，它是一个交易网站，是违法的灰色地带，主要从事的是违禁品交易。”曹钧说道。
“院长和主治大夫他们，到底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
“他们生产了一种致幻药，通过高价交易牟取暴利，至于那些实验室中的尸骨，是因为致幻药需要活体实验。”
活体实验，顾名思义，也就是用活人来检验药效是否可行。
历史上有过很多令人发指，丧心病狂的活体实验记载。
在那些惨绝人寰的鼠疫、伤寒、痢疾、性病等多项细菌的活体实验、活体解剖里，被实验的人称为“马鲁达”，那些恶魔以毒气、冷冻、电击、干燥、饥饿、性虐待等令人发指的残忍手段，致使无数生灵惨遭杀戮，命丧黄泉，桩桩件件都令人不寒而栗。
但是没想到，这两个表面上妙手仁心，悬壶济世的医者，暗地里却是心狠手辣，泯灭人性的屠夫！
那些被他们带走的病人，在临死之前觉得已经痊愈，可以离开这个令人压抑的地方，可是当院长和主治大夫朝着他们下手的一刻，他们该有多么的绝望和恐惧。
他们以为离开的是地狱，殊不知自己正在赶赴地狱。
“不仅如此，主治大夫是在我们离开五分钟之内就坠楼死亡，而且我们当时并没有看到任何人进入，也就是说凶手本来就在楼内，恒生他们做了实验，五分钟之内要想赶到案发现场，并进行催眠杀人，凶手所居住的地方和案发现场最多不能超过一个楼层的距离。”
无论从哪一种角度，段诚风都是最大的嫌疑人。
“按照段诚风的家人所说，段诚风和闻人渊都是精神正常的，他们很有可能无意中得知院长和大夫的阴谋，一年前闻人渊惨遭毒手以后，段诚风决定为他复仇，同时避免更多病人遇害。”
许觅提出了猜测以后，林琛点了点头。
“有这种可能。‘’
“但是我想不通的是，为什么段诚风面对我们的盘问，可以表现得那么若无其事。还有，既然闻人渊已经死了，那么每晚跟他对话的又是谁？”
许觅道：“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林琛低下头凑了上去，在许觅的唇边吧唧一口。
许觅舔了舔嘴角，回味了一下：“在医学上有一种心理疾病，叫做多重人格症，每个人格有其个别的姓名，记忆，特质及行为方式。每一个人格在一特定时间占统治地位，这些人格彼此之间是独立的、自主的，并作为一个完整的自我而存在。”
从一种人格到另一种人格的转化通常是突然发生的，当后继的人格开始“执政”时，原先的主体人格刚开始是意识不到的，并忘却已发生过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段诚风在恋人死亡以后，接受不了这种打击，所以分裂出闻人渊的人格？”
“可以这么说。”
“那主体人格和客体人格在什么时候会发生转换呢？”
“一般是主体人格受到某些精神刺激的时候，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弱小的主体人格幻想出一个强大的客体人格，在遭遇危险的时候客体人格便会占据上风，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情。”
林琛若有所思：“段诚风臆想出闻人渊的人格仍然陪在他身边，但他深知在这里会有危险，所以闻人渊的人格就用催眠杀人先后让两名死者坠楼。这就可以很好的解释，为什么隔壁可以听见他和别人对话的声音，还有他镇定自若的回答。因为作案的是客体人格，主体人格并不知情。”
“但这些都是我们的猜测而已，没有真凭实据。”
许觅灵光一闪，“还记得段诚风桌子上那个水晶球吗？催眠师最常用的道具就是怀表或者水晶球。我有一个办法，可以逼闻人渊的人格现身！”
2
晚风凉，夜色浓。
林琛推开病房的门，段诚风正在对着那副画像发呆。
他的眼神深情而又温柔，但就是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段诚风，你涉嫌两起谋杀案，现在警方正式拘捕你。”
不由分说，便将手铐拷在段诚风的手腕上，看着银光闪闪的手铐段诚风拼命挣扎。
“我没有杀人，你们冤枉我！”
“这些话你可以留到法庭上，和你的辩护律师说。”
“你要干什么？”
“杀人偿命，拿你的命抵死人的命！”
段诚风的表情瞬间变得痛苦不已，他另一只手抱着头，好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等他再抬头的时候，眼神已经变得阴鸷，让林琛顿时觉得眼前的人变了，他不再是段诚风，而是闻人渊。
现在他身体里的客体人格，已经占据上风了。
还没等林琛反应过来，段诚风便伸出一根手指，在林琛眼前晃来晃去。
“从现在开始，放松你的警惕，卸下你的防备，盯着我的手指，三，二，一！”
段诚风打了一个响指，顺手拿过了桌子上的水晶球：“在这个水晶球里，有你埋藏在心底的秘密。它成为你人生中挥之不去的梦魇，告诉我，你在水晶球里看到了什么。”
林琛回装作意志开始变得混沌模糊，只剩下潜意识作答。
“我看到一个男人，他站在床前，搜寻着我的踪迹。”
“他想要伤害你，不过你不用怕，因为我会帮助你……”
话音未落，急促的敲门声便突兀的响起。
按照他们摔杯为号的约定，只要屋子里有声响，许觅就会配合林琛，逼问出闻人渊人格杀人的细节始末。
但林琛进去很久，迟迟没有动静，许觅实在担心，按捺不住便主动敲了门。
“门外站着的，就是要杀你的人，现在这里有一把锋利的匕首，只要你刺进他的胸膛，他就不能再对你造成威胁。”
段诚风一把水果刀塞到林琛的手里，他十分机械的转身去开门。
“你没事吧。”许觅忙问道。
“没事。”林琛扔下了水果刀，一把抱住他，抱住了自己的全世界。
段诚风的医学检查报告显示，他患有严重的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症，也就是俗称的多重人格。
《刑法》第十八条规定：“精神病人在不能辨认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时候造成危害后果，经法定程序鉴定确认的，不负刑事责任。”针对段诚风涉嫌两起谋杀案的法庭判决结果，由于嫌犯患有精神分裂症，在本案中具有限定刑事责任能力，所以对其犯罪行为可以进行从轻或免除处罚。
他最终选择离开精神病院，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他带着一个单薄的行囊，里面装着一颗沉甸甸的水晶球，一幅临摹好的画像，还有一道护身符。
是在地下实验室众多死者的物品箱里发现的，经过DNA检测证实属于死者闻人渊。
3
绚烂的烟火簇拥着黑夜，消失前留下了最温柔的风景。
一如段诚风初见闻人渊。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那时，闻人渊要表演一个很普通的小魔术，选了段诚风作为嘉宾配合。
“我能在一瞬间，读懂你的心，接下来我会让你做很多选择，我现在会将你稍后心里的最终答案写在纸上。”
“好。”
“由于时长原因，我们就控制在十以内的数字。”
“嗯。”段诚风扯了扯嘴角，笑意盎然的看着闻人渊。
“现在请你选择奇数或是偶数。”
“偶数。”
“请你在2，4，6，8，10中选择两个数字。”
“2和8。”
“好的，那么现在我们去掉2和8，请你在4，6，10当中再选择两位数字。”
“4和6。”
“好的，现在只剩下两位数字，请你再做出最终的选择。”
“6。”
“好的，那么揭晓的时刻到了，我到底有没有看穿你的心呢？”
闻人渊将小纸条缓缓打开，上面赫然写着一个阿拉伯数字6。
待到人潮散去，偌大的舞台只剩下两人彼此相望。
“闻人先生，关于你的魔术。”段诚风缓缓走近，直到近在咫尺，“表面上看起来决定权其实在我，实则还是你在掌控我的选择。纸上的数字始终是6，当嘉宾没选择6的时候，你就会排除他选择的数字；但是当嘉宾选到6的时候，你就会留下他选的两个数字。若是对方选择奇数，你就把纸条倒过来，这样上面显示的便是9，我的揭秘对吗？”
闻人渊淡然一笑，摊了摊手：“看来我要感谢刚才段先生没有拆我的台。”
“其实任何魔术都不会脱离科学，否则就是魔法了。”
“我想，我会表演一个很有趣的魔术，而且你会成为我的常驻嘉宾。”
“哦？拭目以待。”
后来，闻人渊真的做到了。
“我一生中最精彩最完美的表演，就是让你爱上我。”
“不管我本人再怎么平凡渺小，我始终觉得对你的爱很伟大。”
闻人渊曾在浪漫的情人节将玫瑰变成红酒，喝最烈的酒，爱最美的人。
他曾在寂静的夜晚用纸牌决定上几垒，A到10垒，J到K二垒，JOKER本垒。
他曾教段诚风如何玩转魔方，提高手速，保证性福。
也曾在段诚风失眠抑郁的时候，用水晶球助他入梦。
段诚风公然出柜，得到的却是同事的指指点点，朋友的敬而远之，家人的扫地出门。
他问，到底什么是离经叛道，什么是世俗不容？我们明明没做错任何事，却要忍受各种恶意的评价和议论。
他回，如果跟你在一起，就是离经叛道，这经离了也好，这道叛了也罢。
他们以为搬到精神病院，就可以躲避世俗的眼光。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迎接他们的会是天人永隔，永失吾爱。
他们稍不留神就踏进了一个万劫不复的地狱。
世俗没有将一个坚强爱着的男人逼疯，但当他爱的男人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再也回不来的时候，他的精神终于彻底崩溃。
他以为的粉红色，早已被世俗和人言抹黑。
精神病院其实是另一个世界，外面的人不想进去，里面的人也不愿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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