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是张致南。”
“你……你好,沈秋白。”
沈秋白吞吞吐吐地说完,也把手伸出来缓缓放到张致南的手上。
这,就是他们的第一次相见。
1.
沈秋白瑟瑟索索地斜倚在巷角,漏出可怜巴巴的眼睛,眼睁睁地看着几个混混翻找着他的书包,边翻边骂骂咧咧。“小鬼,怎么回事,就这一点钱,可真是越来越不顶事了。”
沈秋白小心翼翼地往墙角缩了又缩,一张被吓的煞白的脸上不仅有着肉嘟嘟的婴儿肥,还有着几块脏兮兮的痕迹,两只眼睛滴溜溜地看着他们不停地翻找,不知所措。
“放开他。”一个挺拔的身影走了过来,看身形似乎也是个学生。
“呦,这算是英雄救美吗?这可是个臭小子,不是什么小姑娘啊。”
随着混混头子的话音落下,几个小混混就调笑起来了。
沈秋白抬起眼朝那声音的来处看去,只看见背光的影影绰绰,不似真切。
“可我已经报警好一会了哦。”似是为了印证他的说法,四周确是响起了警笛声。
“靠,下次别让我遇见你。”混混把包恶狠狠地扔在地上,拿着钱跑路了。
“沈秋白,怎么是你啊。我还以为是个小学生。”
“同桌?”
沈秋白怎么也没有想到刚刚成为同桌的转学生张致南会救了自己,他自然也没想到更狗血的还在后面。
沈秋白看看自己家,又看着自己家的对面,怎么都没有想明白刚来的转学生、自己的新同桌竟然一不小心又成为了自己的新邻居,还说以后可以和自己一起去上学,这……这可真是太好了。
沈妈妈看着自己的儿子浑身脏兮兮的,轻声询问:“脏兮兮的,这是怎么了,是有人欺负你了吗?”
“没有,没有,就是回来的路上摔了一跤。”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沈妈妈早些年和沈秋白的爸爸离婚了,本来只是家庭主妇的沈妈妈好不容易找到了工作,还要经常加班出差,以此来支撑家里两个人的开销。
沈秋白本来就是个懂事的孩子,自从父母离异后就变得更加懂事了,生活中也多了些小心翼翼,是一点也不想让妈妈操心。
2.
第二天沈秋白就在门口苦苦等待张致南,正想着要不要敲门,门突然间就打开了,沈秋白果不其然在门后见到了自己等待的那个身影,绞尽脑汁地想着说点什么。
那团影子倒是先开口说话了,“怎么不敲门,我还以为你没有起床呢。”
“额,那个,我刚来,正准备敲门呢。”
“哦,那走吧。”
沈秋白看着自行车愣住了,“南哥,那个,我没有自行车。”
“嘿嘿,既然你叫我一声南哥,我肯定得罩着你,喏,那个后座现在是你的专属座了。”说罢张致南便一脚跨上自行车。
沈秋白愣了一下,专属座位啊,专属,随即喜滋滋地坐上了后座。
“你要吃点什么吗?”张致南停下车子看着面前的包子店。
“想要豆沙包。”
“老板,两个豆沙包,三个肉包,再来两杯豆浆。”
沈秋白坐在后座上,一只手抓着张致南的衣角,一只手捧着俩豆沙包吃的嘴巴鼓鼓囊囊的,慢悠悠的把包子里的豆沙吃的干干净净。
沈秋白是喜欢吃豆沙,可是不喜欢吃包子皮,可怜那两张包子皮一会就要进垃圾桶了。
少年干爽的发丝随着自行车骑行带来的微风翘动着,似乎还能嗅到那发尾处的淡淡香气,沈秋白一抬眼就是这样的情景,顿时感觉心跳都有点加速。
沈秋白就这样呆呆地望着保护过他的男孩,就这样坐在后座上总是莫名的安定。
3.
“南哥,你怎么回事。这次考试你怎么又退步了,我考试前不是给你划过重点吗?”
“这考试也太烦人了吧,我考试前没看……哎,好好说,你别打人啊。”
“南哥,这都高二了,你还不好好学习,你准备上什么大学啊。”
“对啊,这才高二嘛,不着急,不着急。高三这不还早吗?”
“可是,你,你不好好学习,我们以后还能上一所大学吗?”
“哟,小白白,南哥也想和你一起啊,可是,南哥的实力不允许啊。学习真的太累了,真的。”
“那,我可以和你一起学习。我,我可以监督你。”
“别,可别,我已经很累了。”
张致南听着“砰砰”地敲门声,睡眼惺忪地去开门,“谁啊?”
“南哥,是我。我来和你一起写作业了。”沈秋白从打开的大门后面探出头来,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向里面那人。
“我的小祖宗,你还真来了。我不是说过我不想学习吗?噢。我的天啊!”
沈秋白没有说话,只是用他那含水的大眼睛定定的看着他对面的那个人。
瓷白的小脸上还是有着些许的婴儿肥,两个可爱的小酒窝挂在脸颊上,齐整的刘海遮住了眉毛,只留下那可怜巴巴又带着一丝恳求的大眼睛。
果然,张致南望着这双眼睛竟然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来。
正在他愣神的时候,沈秋白就从夹缝中钻了进去。张致南叹息着关上了门,“进都进去了,我总不能把他撵出去吧,对,就是这样。”
“喏,这就是我们今天要完成的内容。”
张致南看向沈秋白指着的那一堆,顿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也太多了吧。”
“你的成绩又不差,就是成绩波动有点大,我只是帮你巩固一下基础就好了,真的很快的。”
“这个题就是,先……”
张致南看着认真为自己讲题的小人,越看越觉着沈秋白真的是太可爱了。嫩嫩的小脸蛋,认真的大眼睛,当然还有那为他讲题一张一合的小嘴巴,张致南居然觉得心脏跳得有点快。
“你在听吗,南哥?”
“啊,我在听,在听的。”
沈秋白走后,张致南摊在床上想着刚才的场景。
“我不会是喜欢上那个小傻子了吧。”
“怎么办,好像是有点。他好像也不是同。”
“那我就静观其变?嗯,就这样。”
张致南就在一夜之间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并确定了作战方案,然后进入了梦乡。
4.
“同学,可以麻烦你把这封信转交给张致南吗?”
沈秋白看着那封画着爱心的弥漫着恋爱气息的粉红色信封,又看了看脸上洋溢着羞涩笑容的女孩,有点不知所措。
“为什么不自己送,要给我?”
“那个,我不好意思,而且你是他最好的朋友,所以……拜托一定要给他,谢谢你啊,同学。”
说完,女孩转身就跑了。只留下依然有些呆滞的沈秋白。
沈秋白把信封塞到抽屉里,正想着怎么把信交给张致南,突然,一只手拍在他的肩上。
“怎么了,怎么傻傻的样子?”
“啊,没什么。”沈秋白脑子乱乱的,随即脱口而出。
“那快让我进去,累死我了。”刚从厕所回来的张致南也没有在意。
沈秋白连忙给他让位,脑子里却想着等到放学再给张致南,以免影响他学习。可是张致南是好好学习了,他自己却是一晚上都没有学到心里去,就是感觉脑子里乱乱的,什么都看不进脑子里。
“叮铃铃~~”放学了。
“你怎么了,我感觉你今天怪怪的。”
“我……”
话还没说完,一张粉红色的信封随着沈秋白拿书包的动作掉了出来。
“我说你怎么状态不对,呦,有女孩和你表白了。你,该不会喜欢她吧。”
沈秋白一愣,顿时一股无名之火涌上心头。
“这信可不是给我的,是一个女孩让我给你的。我正想着怎么给你呢,正好,给你,你慢慢看吧,我先走了。”说罢背起书包就往外走。
张致南接过信不怒反笑,刚才的醋意也抛到九霄云外了。他连忙迈出自己的大长腿去追沈秋白。
“小白白,你是不是吃醋了。”
“什么?我怎么可能会吃……”沈秋白说不出来了,他觉得自己好像就是在吃醋。
“沈秋白,我喜欢你。”
“啊!”
“是真的喜欢呐!我是同性恋,我以前就已经和家里坦白了。我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是我确实是喜欢你的。小白白,你呢?你也是,喜欢我的吧。”
“我,我……我不知道。”
“我知道这可能有些突然,我先把你送回家,你明天再给我答案吧。”
5.
沈秋白坐在张致南的后车座上,眼睛止不住的看向前面的少年,脑子里乱糟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怎么办啊?
裹着被子,望着天花板,沈秋白脑子里一直在重播刚才那一幕。喜欢,不喜欢,喜欢……还是不喜欢啊,应该是喜欢的吧。
想到那个少年定定地望着自己,说着:“沈秋白,我喜欢你。”现在,依然是小鹿乱撞,心里也是甜丝丝的。
一大早张致南就怀着忐忑不安的心,等待他的小白白的答案。
“南哥,我应当是喜欢你的。”
见着对面的人温柔而又渴望的盯着自己,沈秋南的小脸一下子就红了,呆呆地盯着自己的鞋子,不敢往旁边看。
“我就知道小白白你一定也喜欢我的,我太开心了,走,南哥带你去吃包子。”
“老板,和以前一样。”张致南停下自行车,后面的沈秋白两只手扒拉着他的衣服。
“去上学了啊,来,好了。”
沈秋白像个小松鼠一样啃着他最喜欢的豆沙包,把包子里的豆沙吃的干干净净。
“南哥,张嘴。”
沈秋白就这样把他吃剩的包子皮塞到张致南的嘴里。
“你个小坏蛋,就给你南哥吃包子皮啊。”
就这样,包子皮终于摆脱了进垃圾桶的命运。
6.
话说沈秋白和他南哥一起学习还是很有效的,这不,张致南的成绩一直在进步,一年半,总算是赶上了沈秋白。
高考成绩下来后,倒真是没有辜负沈秋白的期望,不用和南哥“分居两地”,还准备一起在假期旅游,张致南自然是为了自家的小白白,制定了旅游攻略。
微凉的风拂过站在楼下的两个少年的脸颊,一股暧昧的暗流在两人之间流淌。
“明天,我们去……”
沈秋白的身体瞬间被束缚进一个有力的怀抱,未尽的语声淹没在满是情意的吻里面。微冷的舌滑入口中,贪婪地攫取着属于他的气息,用力地探索过每一个角落。这一瞬间的悸动,使彼此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沈妈妈在阳台上望着楼下的两人,眼睛死死的盯着,脸色骤然煞白。她悄悄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妈,我回来了,明天我要和南哥去旅游,你……”
“过来,你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你知道吗,你的爸爸就是个同性恋。他骗了我,和我结婚,有了你,可是,他,他……”
沈秋白确实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同性恋,但是这不能成为他和南哥分开的理由啊。
“妈,我是真的很喜欢他,我不可能放弃他。”
“闭嘴,我不可能同意你们的,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会和那个人一样,为什么?”
沈秋白第一次见他温柔如水的母亲脸上,看到如此愤怒而又悲痛的表情,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些什么。
沈妈妈的啜泣声若隐若现。
沈秋白拿着偷偷藏起来的钥匙打开了自己的房门,他知道,妈妈在今天去上班的时候一定会把自己的房门锁上,早早就藏好了钥匙。
“南哥,快带我走,我妈妈知道了我们的事,她把我锁在了家里,我们快走。”
这是沈秋白第一次不听妈妈的话。
张致南听懂了一些,这可是沈秋白对他最赤诚的爱,二话不说带着沈秋白去了他们计划的地方,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够给他的安全感。
在路上听着沈秋白抽泣的讲述昨晚发生的一切,张致南环着他,在心里暗自承诺,一定要护着他的小白白,最起码要一生一世。
这边沈妈妈找不着自己的儿子,辗转反侧了好几夜,找到了张致南的家人,希望可以和他联系一下。
“你好,哪位。”
电话那头静默了一会儿。
“我是沈秋白的妈妈。”
“啊,伯母,您好,我是,是张致南,小白……沈秋白是和我在一起,我真的很喜欢他,我……”
“我现在确实还不能完全接受你,但为了秋白,我愿意慢慢接受,但是你必须要一直一直对他好。这是他第一次不听话,第一次离开我……”说着说着沈妈妈哽咽了起来。
“我一定会的,一辈子。”
“南哥,我和你一起走了,我把余生都给你了。”
“嗯,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