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吃我一计摸脸杀
文/王木木
大燕国第一美男子白惊羽白大将军遇到个能撒豆成兵的奇人,此奇人哪里都好,就是有一恶癖——爱美人,男女通吃的那种!
1.你娘亲怎么生的你,怎么生的这么好看?
义庄近日有异动,总有人听到古怪的声音,有大胆的山民去义庄探寻,却没一个回来的,大将军白惊羽也派了将士过去,竟也无一生还。于是,他不顾众人阻拦,独自一人趁夜去了义庄。
夜色浓深,天上只有几颗星子,凉风倒是吹得芦苇窸窸窣窣,显得尤其阴森。
白惊羽几个起落,落在了义庄的屋顶之上,揭开瓦片一看,庄内密密麻麻都是棺材,有沉闷的声音从棺材里传来。
白惊羽皱眉,又将几片瓦揭开飞身下去,结果甫一落地,居然不偏不倚踩到了一个大活人——方才他从屋顶往下看时,分明没看到一个人!
那活人还是个夸张的角色,不过被踩了一脚,便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啊!哪个没长眼睛的,居然敢踩你流光公子的鞋!这鞋面可是天蚕吐了一百年的丝才制成的,这事儿没完!”
白惊羽没被这鬼气森森的气氛吓着,倒是被这人的惨叫声吓得浑身一颤,不小心撞到一具棺材,那棺材立刻有脾气地剧烈抖动起来。
白惊羽本能地跳开,拔出长剑,低喝:“是谁?不要装神弄鬼!出来!”
刚刚还在惨叫的男人眼睛一亮,傻不啦唧地往前冲:“原来要活人才能唤醒啊!我说我怎么试了半天没动静呢。”
听闻此言,白惊羽又惊又疑。
他看了一眼身侧的男子,虽然义庄内漆黑一片,看不清人,但对方活蹦乱跳,一看就是个热乎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坏了,居然把自己归类为“非活人”。
他忍不住开口道:“这位……流光公子,此处不甚安全,你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流光没好气地说:“你当我想留在这里?”
他不等白惊羽阻止,抬手拍上棺材,棺材板被震得飞起,一具干尸直挺挺地站了起来,腐败的臭味扑面而来,白惊羽吓得脸都绿了。然而这还不算什么,随着第一个干尸起来,棺材板纷纷自动掀飞,腐臭味如毒药般冲天而来。
流光公子花容失色:“大爷的!美人道士没告诉我这玩意儿这么臭啊!早知道,我就是不画他,我也不来这鬼地方帮他除晦啊!”
他只顾嫌弃味儿,完全没注意身后的干尸已经伸出十根尖锐的手指,朝他袭来,白惊羽大喝:“小心!”
他挥剑将干尸斩断,然后以流光为中心,奋力厮杀起来,一边砍杀,一边抽空对流光道:“你找个地方藏起来,别出来!”
流光愣了一下,然后“哦”了一声,居然真的找了个角落躲着。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只是挥挥袖子,就将一块积满灰尘的青石板拂得锃光瓦亮,然后乖巧地坐下来看热闹。
白惊羽一开始还很勇猛,然而那些干尸很顽强,除非斩得碎碎的,否则哪怕是一只手臂,也能弹起来对他发动攻击,渐渐地,他就体力不支了。
被一只爪子划破了衣襟,又被一拳捶在后心,白惊羽吐出一口血,艰难地对流光开口:“兄台快走!”
流光见他一副打不过的样子,很失望:“打不过你还让我藏起来闻臭味?不是诓我吗!”
白惊羽差点儿被这混蛋气得又要吐血。那些干尸见他已经不那么费事了,于是便开始寻找新目标,此处没有第三个人,准备开溜的流光自然成了目标。
白惊羽察觉他有危险,勉力过去救人,一把抓住了流光的手腕,带着他往屋顶上飞。
干尸哪肯让他们逃走,纷纷嘶吼着扑上来。白惊羽自觉体力不支,正想要让流光先走,没想到流光冷笑一声,也不知从哪里抓了一把黄豆,五指张开,黄豆落地成兵,握着利刃和那些干尸打斗起来。
白惊羽的嘴角还挂着血,目瞪口呆之际,反被流光带着逃上了屋顶。因为太过震惊,他一屁股坐在了瓦片上,连带着扯得流光也摔坐了下来。
流光公子生气了。今晚他先被这个男人踩了鞋子,现在又被他扯得摔坐下来,当他没脾气还是怎么的?
他正要动手,就着点点星光不经意间一看,看清楚了白惊羽的脸,揍人的动作像是被人点了穴一样,瞬间僵住了。
白惊羽虽然是个将军,但实打实是大燕国排名第一的美男子,因为长得太好看,初来北疆时,将士们都怀疑他女扮男装,排队扎堆地给他献殷勤,直到他打赢了来北疆的第一战,因为太开心,便跟众将士一起洗了个澡……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向他献殷勤了……
流光被白惊羽的容貌惊住了,白惊羽被他撒豆成兵的本事惊住了。
两人坐在屋顶上对视半天,待白惊羽回过神时,流光的手不知道啥时候摸上了他的脸,诚心诚意地夸他:“兄台,你娘亲是怎么生你的?怎么生得这么好看啊?”
白惊羽尴尬了。
他一把打掉这货的手:“你有如此奇能,为何方才不出手?”
流光专注地看着他的脸,答:“不是你让我一边儿藏着吗?”
白惊羽发现自己居然反驳不了他,一口气噎住。
流光很想再伸手摸他的脸,但见白惊羽十分抗拒,只得悻悻道:“兄台,就此别过。”
白惊羽心中一动,伸手拦他:“且慢。我乃大燕国白惊羽,正在这北疆抗敌,流光公子有如此奇能,不知……”
“没兴趣,不想,不愿意。”
不等白惊羽说完,流光打断他的话,给出了三连拒。
白惊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流光作势要跑,白惊羽出手捉他,两人过了几招,流光不耐烦,随手在半空中画了几下,白惊羽便看见无数荼蘼花绽放,死死地围绕住他,遮挡了他所有的视线。
只听得流光道:“要不是看你长得漂亮,我早就把你打哭了。再见,别跟着我。”
白惊羽面前的花飘了许久才落地,风起,一片绯色的花瓣纷纷扬扬,这时若有人路过,定会以为是天界的花仙无意间下到凡尘,不然怎会美得如此动人心魄?
义庄内已经没了动静,白惊羽从屋顶看下去时,里面一片狼藉,干尸们碎得稀烂,唯有那些黄豆在夜色下泛着幽幽的光,撒了一地。
2.你若助我退敌,脸随便摸
白惊羽从义庄回来之后,众将士就觉得自家将军怪怪的,每日都盯着一把黄豆发呆,还问他们信不信黄豆能变成神兵。
众将士十分担忧将军是不是在义庄冲撞了什么,中了邪,于是偷偷摸摸寻了个江湖道士,向他询问如何才能给自家将军解除这魔怔。
道士准备好的满腔言辞还没说出口,白惊羽忽然掀开帐篷,道:“美人。”
众将士:“啥?”
白惊羽:“去找美人,多找一些。”
众将士面面相觑。
将军你不正经!
于是一向治军严谨的白大将军,在两军对阵的阵前设起了晚宴,晚宴上各色美人花枝招展,搞得敌军一脸蒙逼,连夜开会分析情势,深度怀疑这是白惊羽的阴谋诡计。
而白惊羽这边,众将士都要哭了。因为将军虽然找来美人,开设了晚宴,但是他不让人碰美人啊!大家只能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美人们看得见,摸不着,简直就是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折磨!
晚宴开到第三天,岿然不动的白惊羽忽然起身了。众将士精神为之一振,看着将军走进了美人堆,他们激动不已,心想将军终于忍不住了,他们的春天也即将到了。
正美滋滋地想着,他们的将军身手极快地出现在一个红衣美人面前,二话不说,一掌劈在了红衣美人的后颈处……
众将士蒙了。
红衣美人正是流光。这货醒来之后就闹,指着白惊羽的鼻子骂:“你以为你长得漂亮就可以这么不要脸吗?我说了我没兴趣,不想,不愿意,你为什么要强迫我?”
众将士目瞪口呆。原来他们的大将军并非坐怀不乱,而是喜欢男人啊……
白惊羽任他胡言乱语。流光骂完人抖抖袖子,准备走人,白惊羽伸手阻拦。
流光:“我是打不过你,但是从你手上溜走对我来说,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
白惊羽沉默片刻,道:“你若肯助我退敌,脸……随便你摸。”
流光:“噗……兄台,你为了留人真是不择手段啊!”
白惊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正大家都是男人,又不是姑娘家,给他摸几下也不吃亏。只要能兵不血刃地退敌,随便摸!
于是流光留了下来,闲着没事就摸白惊羽的脸,根本不分场合和时机,令众将士不忍直视。然而到了白惊羽同他讲谋划布局的时候,他又昏昏欲睡,懒散不已,令白惊羽很是头疼。
白惊羽忙的时候,流光自然要给自己找些乐子,找乐子免不了就要有人配合,于是军营中众人无不是他戏弄的对象,搞得白惊羽每天收到的告状比军情还要多。
最过分的一次,流光居然使用幻术让所有的士兵脱光了衣服跳舞,那些士兵清醒过来,正要群起殴之,流光往白惊羽身后一躲,白惊羽……忍了。
众人觉得自家将军变了,再也不是那个赏罚分明的将军了。这一切肯定不是他们英明神武的将军的问题,肯定是那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流光的问题。
以小先锋吴先为首,众将士一致通过决定,要好好整治流光一番。
于是这群常年布兵打仗的将士们,群起谋划一番,成功地将流光诓进了北疆出了名的魔鬼林中。这林子常年瘴气弥漫,听闻里面还住着妖魔鬼怪,众人想着吓唬这货一下,让他也尝尝被戏弄的感觉,吓个屁滚尿流,日后再不敢胡作非为。
结果流光进去半个时辰也没见出来,众人慌了,出事了!
谁也没料到,被诓进魔鬼林的流光公子,正靠着一棵生满苔藓的大树嗑瓜子,他嗤笑:“愚蠢的凡人,跟我玩计谋?也不看看你们流光公子是谁!要不是我想要的东西已经得手了,需得将计就计脱身,就凭你们也能诓到我?”
他从袖子里摸出一本册子,册子里已经画了不知多少美人,可惜都已经发黑,看不出美色。
他翻看一遍,感叹道:“师父说我画的美人皆空有皮相,美不到骨子里,可我遍寻北疆,也没见到一个比白惊羽更美的美人,然而小白的骨子……实在一言难尽啊!”
他卷起册子,不远处忽然传来巨兽嘶吼的声音,流光吓了一跳:“哪个白痴惊醒了此处沉睡的山兽?”
他存心去看热闹,过去一看到来人,立马脚一拐就想开溜——那个白痴正是白惊羽啊!
“妖兽,今日我必定除了你替流光报仇!”
白惊羽怒叱一声,再度拔剑冲了上去。流光闻言脚步一顿,疑惑地看过去。只见杂乱石乱草之间散落着几片绯色的布料碎片,还洒着几滴鲜血。
这货扯了扯自己身上的红袍子,恍然意识到白惊羽定是误会那是他了。
流光暗骂一句:白痴。
本不想管这人,结果妖兽口吐人言,诱哄白惊羽道:“你是真心想救你的朋友流光?你若真想救他,不如拿自己的性命与他交换啊?”
流光心道,妖兽太不要脸,为了不用打架就白白得到一口肉,居然撒谎骗白痴!
白惊羽闻言,居然蹙眉询问:“你说话算话?”
山兽露出狡黠的笑来:“自然说话算话。我食一人就饱,吃你吃他无甚区别,就看你是不是真心想救他了。”
白惊羽毫不犹豫道:“于公,他因我之过才遭此横祸;于私,我视他为兄弟,自当以性命相护。”
流光愣了一下,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他画美人,为画得入骨,得摸美人。但从前他摸美人的脸,往往都是被一巴掌呼在脸上,白惊羽不仅没呼他,还任他摸。他画册里的美人,唯白惊羽画得最是入骨三分,惟妙惟肖……
流光公子难得觉得良心有些痛。
那边白惊羽已经丢下了长剑,昂首阔步朝山兽走去。妖兽的利爪亮了亮,只等这白痴再走近几步,就将他撕了大快朵颐。
流光忍不住跳出来,喝道:“你这么白痴,也好意思称是我兄弟?你流光公子那么爱美,能叫这么丑的山兽给吃了?”
白惊羽猛然回头看见他,大喜,反手甩出一把匕首飞向山兽最脆弱的胸腹处。只可惜流光跑出来太早,他没能离山兽足够近,所以那匕首并不致命,反而激怒了山兽。
山兽发出愤怒的嘶吼,将白惊羽震开,流光长袖一挥,无数银针凭空出现,刺向山兽。与此同时,白惊羽翻身后撤,脚尖踢起长剑,剑径直向妖兽飞去,山兽负伤,哀叫着逃跑了。
流光赶紧奔过去扶住白惊羽:“小白,你没事吧?”
白惊羽反捉住他上上下下摸了一遍:“你没受伤?”
流光翻了个白眼:“你流光公子又非凡人,怎会受伤?”
白惊羽还想说话,一群将士冲了过来,纷纷拔剑持刀,吴先满脸担心:“将军,您没事儿吧?”
流光从白惊羽身后探出脑袋,笑眯眯地向众人打招呼:“哟,诸位,又见面了?”
众人神色各异。
3.小白你太丢人了
众将士被罚在校场挨军棍。
搞出这个事儿的吴先挨得最多,他咬着牙,大汗淋漓,却仍是不服:“将军,我等做错了事情挨罚,认了。但那流光捉弄我等在先,将军却如此偏袒,我等不服!”
其他将士纷纷咬牙忍痛挨棍子,虽然不言语,但明显也是认同这番话的。
流光好整以暇地瞧了瞧身侧的白惊羽,后者却突然卸甲脱衣,光着上半身也跪了下来,面无表情道:“流光有错在先,本将军绝无偏袒,只是他是我强行留下来的,所以他之过,我来受罚——打吧!”
重重的军棍落在白惊羽的背上,一两下皮肉就青紫了,又挨了几棍,很快就皮开肉绽了。吴先回过神来,惊呼:“将军!”
流光也回过神来,看着那点点滴滴落在地上的刺眼红色,有些茫然。
白惊羽醒过来时,流光正捧着个青瓷小瓶子看着他,见他醒来,先是一喜,继而又小声问道:“小白,你还疼不疼?我这儿有上好的琼浆玉露,保证你一日就伤好,两日就消疤,皮肤比以前还好!”
“多谢。”
白惊羽由着他将被子掀开,给他上药。
沉默片刻,白惊羽开口:“流光,之前是我之过,不问你的意思便强留你在此。若你真的不便相助,我也不再强求,你走吧。”
流光给他上药的手指僵了僵,费解地问:“小白,你们大燕国能打仗的就只剩下你一个了吗?你说你好端端一个美人,为什么想不开要上战场?”
白惊羽想了想,道:“蛮人好战,年年侵扰北疆,妄图吞并我大燕国。若让他们得逞,必定生灵涂炭,血流成河。”又道,“你有奇能,可以不损一兵一将退敌……罢了,我既决定不再强求你,又何必和你说这些。你走吧。”
流光试探他:“那我真走了?”
白惊羽坦坦荡荡道:“嗯。”
流光觉得心里有些不大舒服。嗯,定是画了这个美人,人家却不追着索要报酬,他良心有点儿痛……
流光还是走了。
白惊羽的伤果然如流光所言,一日就好,两日就恢复如初。第三日,敌军按捺不住,突袭过来,白惊羽利落地领兵上阵杀敌。
蛮人换了军师,一改从前的战术,白惊羽不察,被围困在荒漠中,避无可避,只能领兵奋力厮杀,战事残酷,死伤无数。
白惊羽满身鲜血,手上的血黏稠得几乎握不住刀,他撕下衣襟将刀绑在手上,拼死杀敌,可敌众我寡,他眼睁睁地看着将士们在流矢里一片一片地倒下。他心中悲怆不已,终于体力不支,无力挥刀。
一支支利箭朝着他飞来,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红光从天而降,飞花满天,那些流矢仿佛被定格一般,随后被无数颗圆润的黄豆弹飞,发出悦耳的磕碰声,仿佛仙乐。
黄豆落地成兵,战局陡然被扭转。
白惊羽落下马背,被流光捞了起来,这货俯身问他:“美人,我助你退敌,你那脸还给摸吗?”
流光偷偷卷了卷袖中的画册,其实他已经画完了,没必要摸了……但是良心有点儿痛啊!
白惊羽勉强睁开眼睛,透过血色看着他,忽然就笑了,坦荡地将满是血污,脏得不忍直视的脸扬起:“流光兄,随意。”
流光却怔一了瞬。
那日,敌军被流光造出的异象吓破了胆子,一溃千里,黄豆兵乘胜追击,直接将蛮人逐入大漠深处再不敢来犯。
蛮人派遣了使者与大燕国求和,战争结束,在北疆守了五年的白惊羽终于可以回王城了。然而他站在城墙上,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漠,只觉五味杂陈。
若战事没有结束,他就不用回王城那乌烟瘴气的地方了。
他给了自己一巴掌——这真是个混账的想法,北疆的百姓终于能安生过日子了,将士们都眼巴巴地等着回家跟亲人团聚呢,打赢了是好事儿……
白惊羽班师回朝,与流光辞行。流光公子眼巴巴地看着他,表示:“听闻王城美人多,你看,我帮了你的忙,咱们打个商量,要不你带我去王城玩一玩?”
白惊羽犹豫了:“王城多的是尔虞我诈,你又有奇能,我怕你受伤。”
流光跳起来,本想说自己本事大,话到嘴边,脱口却道:“你一个上阵杀敌的大将军,还保护不了我?小白,你太丢人了。”
白惊羽又被噎住了。
大军班师回朝,一路上白惊羽殷切地叮嘱流光,万不可对外展露自己的本事,以防被有心之人利用。流光懒洋洋地背对着他坐在马背上,被他念叨得烦了,抬手化出一片繁花似锦,惹来此起彼伏的惊叹声。
白惊羽真是无语了。
4.他们说什么上下?
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