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试过一个月都待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就一定能理解我为什么会成为橘未的杀手,为他杀人放火,洗脚穿衣。
“钟哥,今天的嫩条打了吗?”这个正在给我点烟的男人,是橘未新收的小弟。
一头染得五光十色的杂毛,脸上化着奇怪的妆容,男不男,女不女。
我叫钟意,是一名武术指导,曾经是。
“没打,一起?”
小弟听到我的话脸色瞬间变了,吓得手里的打火机差点没拿稳,甩了甩头跑开了。
远处有打斗的声音,这是一个跟地下停车场差不多的地方,烟抽了一半,没劲,掐熄了之后没扔,放在了衣服口袋里。
地上有根木棍,我顺手捡起往打斗的地方去,目光所及之处全是一群赤身肉搏的男人,唯独最远的角落有一个穿着紧身短袖的,虽然同样是短发,但她是个女人。
橘未说这次新来的一批人中混入了卧底,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我提议让他们全部参与此次运货,橘未罕见地否决了我的提议。
但他并不是突发善心,他远远比表面上看去更加残忍,运货就是橘未故意设计的一次‘自杀’,每年都有,他心里有一套严格的淘汰准则,把认为没用的人亲自送上路。
很遗憾,这群人没有中选,但他们并不幸运,因为橘未把他们放到了这里,他引以为傲的作品,水晶兰之岛。
水晶兰听上去像是朵浪漫的花,但实际上它被誉为“幽灵之花”。
来到这里的人,很可惜,在他眼里连淘汰都算不上,只能算残次品,废物。
“钟哥,你什么时候打嫩条?”铁网后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问我。
“等会儿”
我看上去应该很敷衍,因为今天我根本不会再打嫩条,眼前的这些人通通要进入第四层地下室,在他们眼里或许会认为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其实这已经是死亡的开始。
水晶兰之岛,幽灵岛,上岛之人绝不可能再有出岛的机会,我是个例外,因为我在第七层待了一个月没死,橘未认为我生命力顽强,是他的福星。
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是送饭的人到了,这些看着强壮无比的男人们,一天只能吃上一顿饭,一顿饭就是一头生牛,抢到的人吃,没抢到就饿着,等待下一次送饭。
今天送饭比以往早了半个小时,那头大黑牛被人牵进来的时候对面那群人的眼睛里有嗜血的光芒。
我一直想不通,这样的一群人不正是最好的杀手吗,有一回我躺在床上,橘未刚洗完澡出来,我就问他:“若拿幽灵岛来培养杀手,岂不是更加有意义。”
橘未穿着睡袍,没合上,前面大开,他很意外我会突然提起幽灵岛,走到床边拿了一瓶红酒仰头喝光。
“意义?我不需要那么多杀手,有一个像你这种死不了的就够了。”
我没再继续那个话题,因为橘未每次喝红酒就代表他不高兴了,这次整整喝了一瓶,说明他不喜欢我提幽灵岛。
后来有很久,橘未都没来找我,也没让我去找他,更没有派任务给我,直到上个月,他让我带这群人来幽灵岛。
我看着面前为了一头牛争得头破血流的男人们,他们身上没有任何利器,但有人徒手杀死了牛,是那个女人,血溅到了我的脸上,旁边的人递来了几张纸。
“什么时候送他们下去?”我问。
旁边的人没应声,过了许久他用手捂着耳边的麦,有人在说话,我一听就知道,是橘未。
不知道橘未说了什么,反正面前的男人眼神变了,看上去很慌乱,他是在害怕?
我嗤笑了一声,这样的表情我见过很多次,但在橘未手下的脸上一次也没看见过,我忍不住调侃他:“这表情,你估计要去运货了。”
他依旧很慌乱,我看了眼头顶上的摄像头,这下真救不了了,估计橘未现在肯定连监控都不想看了,我都想象到他可能又砸了一台电脑,嘴里叼根烟说着不入流的垃圾话。
“老大让你把今天的嫩条打了。”他说着,身子颤抖得厉害。
我立马就反应过来了,橘未挑中了眼前这个男人跟我打嫩条。
我倒没觉得有什么,只是面前的男人一直抖个不停,竟让我心里升起一丝同情,只有那么一丝。
那头牛被一群胜利者分而食之,没吃到肉的只能舔舔地上的血,有几个直接放弃蹲在一边泣不成声。
这样的人连成为垃圾的资格都没有,杂毛带头,带着人把那几个放弃争抢的人抓了出来,拉去了对面的一间小屋子,里面有台机器,像工地上工人们用来搅拌水泥的,轰隆隆响了起来,没一会儿就停下了。
这样的机器每一层都有一个,只有第七层没有。
“来吧”我扔了手上的木棍,对面前的男人说道。
他看上去实在太弱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橘未会让我跟他打,比起这个男人,铁网里随便选一个也更强些。
他虽然还是很害怕,但为了活下来,还是勇敢的站到了对面。
铁网里的人都围过来看,这有什么好看的?这男人实在太弱,扛不住我三拳。
果然,在第二拳的时候他就倒在地上站不起来了,我面无表情的走过去,掰断了他的右手手腕。
这也是橘未想出来的东西,把人的手腕生生的掰断,然后抽出手腕中间的一节断骨,这就叫打嫩条。
我每天都会在铁网里选人出来打嫩条,这是橘未安排的,我也享受这样的过程,因为能让监控对面的橘未看到我的实力仍在,没人能比得了我。
有人过来把男人抬走了,他的手废了就相当于没命,嘴里有些涩口,刚刚打斗的时候他发了疯似的来咬我的嘴。
我吐了吐口水,再次吞咽口水的时候愣住了,不可思议的看向头顶上的监控,晃了晃头有些迷糊。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被那男人喂的药起作用了,我看到监控的红点熄了,周围的人喊着撤退,晕倒之前只看得见杂毛想过来扶我,被人强行拉着离开了。
我不懂,百思不得其解,橘未竟然把我跟这些人一起送下了第四层。
第四层开始便没有其他人了,也再也没有送饭的,我坐在墙角,像看戏似的看着这些人还在期待大黑牛。
时间不多了,过一会儿四面的墙就会合拢,对面房间的搅拌机会启动,是选择被两面墙夹死还是自己跳进机器里,似乎是个很难的决定。
但我来过,我知道唯一的逃生路是在机器旁边,那里有个洞口,能容纳最多十五人,意思就是说这群人中只有十五个人能留下来。
没有人敢走过来跟我说话,想必是因为我现在的脸很臭,臭到如果有人出现在我面前我会毫不犹豫的拧断他的脖子。
“覃可鱼,可以叫我小鱼”这群人中唯一的一个女人走到了我身旁。
我很欣赏她的勇气,伸手便扼住了她的喉咙,她发出了痛苦的呻吟,按照我以往的实力,不会让她有喘息的机会,现在估计已经人头落地了。
但我的心情很差,听到这种求救的呻吟声会觉得好受点,小鱼被我掐得脸通红,已经透不过气,我隐隐感觉到她的手往自己的紧身短袖里伸了伸。
正想一探究竟,一群男人跪在了我面前:“钟哥,小鱼不能死。”
不能死?呵,这是我成为橘未的杀手之后听过最可笑的一句话,来到这里的人就已经被上天给抛弃了,生死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说说看,她为什么不能死?”我问道。
我本来要把只有十五人能在这里活下去的消息告诉面前这群跪着的人,但突然转念一想,他倒是想看看,到了生死关头,他们还同不同情弱者。
于是我放开了小鱼,她几乎快被我掐死,躺在地上难受的呼气,有几个男人还上去把她扶了起来。
我是真的很想笑,这样的场景我曾经也见到过一次,很类似,不过那时候濒临死亡的人是我,后来那群跟我称兄道弟的人成了最可怕的野兽。
大家都用自己最舒服的方式或坐着或躺着,这时我望向头顶,因为一直黑着的红点亮了起来。
我起身走到监控下,周围的人都看着我,不知道我在做什么,但他们知不知道不重要,橘未知道就行了,我在问他,为什么再次把我送下来。
我没有说话,只是盯着监控,但我知道,橘未懂我的意思,这里是有喇叭的,只要他愿意跟我说话我就听得见,但是他没说,监控红点再次熄灭。
呵,难道我陪伴他这么多年,临死前换不来一句解释吗?
人不可能这么幸运的,彩票也不可能连中两次,身后的墙开始隐隐动了起来,有几个警觉的人已经开始发现了端倪。
他们是抱着希望闯过这些地方然后成功出去成为橘未的杀手,可我不一样,我知道,此次我必死。
人群开始躁动起来,有几个不怕死的上前来问我:“钟意哥,那面墙是在动吗?”
我没回答他们,径直往前面的小房间走去,里面是那台机器,有几个人跟着我一起过来,看到机器被吓傻了,又离我远了些。
“他根本不想用我们,想让我们死在这。”
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话,所有人开始骂骂咧咧,我很高兴,这群人比想象中聪明,猜对了,橘未根本不屑于用你们这些垃圾。
有人开始想逃,使劲拉着铁网,但越是这样,墙移动的速度就越快,直到他们反应过来,那面墙已经开始用最快的速度在移动。
“小鱼,想想办法啊!”有人开始求助。
小鱼望向我这边,我自认为没有透漏任何表情,但她往我这边走了过来。
“你知道出路对不对。”她问我。
我知道,可我不想告诉她,她不是这些人的智囊吗,如果聪明的话就能找到出路。
要让她在这么多人中留下十五个,会不会很有趣,很好玩。
轰~小房间里的机器启动了,所有人开始慌不择路,求救无果,有几个男人打起了我的主意,我笑他们天真,想从我嘴里套出东西,也得问问看我的拳头答不答应。
没两下我就干倒了十几个,剩下的都不敢再轻易上前,直到那面墙开始推着人走,有人害怕受不了了,自愿跳进了机器,然后陆陆续续有人跳了进去。
我还有点想不通,这些人就这么扛不住压力吗,宁愿主动去死也不相信会劫后余生。
我仔细回想当初我是怎么坚持住的,好像想起来了,在我稳不住想跳进机器的时候,有人把我拉住了。
突然我手上一紧,有人扯着我进了那个洞。
我看着本来是最后一个进洞的人,他用了一个很无助的眼神看着我,我摊了摊手,不知道是谁拉我进来的,但我想说他们的决定是错误的。
以为拉着强者就能生存到最后,错了,这根本不是一个强者的游戏,只是一个纯粹靠运气的游戏。
我原本是想就那么被那面墙压死也不错,没想到他们会带上我,事情变得有意思了,既然这样,我就好好陪他们玩玩。
咣咚一声,我们十五个人掉进了一个大的水箱里,水箱对面是还有一个更大的水箱,里面全是鱼,各种各样食肉的鱼。
我们来到了第五层,鉴于刚刚他们带上了我,我决定帮助他们过了这一层,我并不是善心大发也不是想报恩。
而是我不喜欢待在水里的感觉,这种感觉比在黑暗里更加可怕,有人又牵住了我的手,我用力的甩开了。
我决定在接下来的路上要是再有人来拉我的手,我会毫不犹豫爆掉他的脑浆。
我在水里跟这十四个人比划,只要我们全部人同时敲打一个点,幸运的话就能把水箱敲破,他们信了我的话。
在水里用力是很累的,这时候就体现出了智囊在里面并没有什么作用,小鱼再怎么强悍也终究是女人,跟男人比起来,尤其是我们这样一群男人,简直可以用无力两字形容。
所以在水里耗的时间远比我第一次的时候要长,有人开始憋不住气,沉入了水箱底部,对面水箱的鱼儿激动得游来游去。
但那些鱼只能看吃不到,因为那不是这一层的机关。
等终于到了第六层的时候,活下来的人只有八个,小鱼奇迹般的又活了下来。
到了这一层,我也无能为力了,我反射性的看了眼监控,还是黑的,橘未似乎并不关心我是死是活,我想他现在应该在哪里逍遥快活着。
即便到了现在,我还是想不通,橘未为什么会舍弃我。
我们有几个月相处得很愉快,他带我出国游,出海游,我们在大庭广众的地方手牵手,他站在百米高的灯塔上对我说:“你是我的幸运星,唯一的幸运星。”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对,不对!他是一个那么相信运气的人,怎么可能抛弃他的幸运星,我努力在脑海中找寻某些细节。
好像就快找到了,马上就要找到了,突然面前的男人给了我一拳,我他妈的,反手一拳把人给打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刚好,七个人了。”小鱼说。
原来他们刚刚在商量谁留下来,这人想趁我想事情把我搞了,我嗤笑,真是多次一举。
小鱼走到我面前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说了一句更加有深意的话:“马上最后一层了,出去之后好好做人,好好生活吧,别替橘未卖命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笑了,狂笑不止,这是我迄今为止听到最可笑的一句话,于是我认定,卧底终于找到了,就是这群人中唯一的女人,小鱼。
我很想问她,到底为什么要来这一趟,也很想告诉她到底知不知道因为她的存在害死了这一群人。
但我什么都没说,他们开始进了舱体,第六层,看似最简单的第六层,摆放着七个下第七层的舱体。
为什么我会说这是个运气游戏,因为不管前面的人多么强悍,多么厉害,只要到了这一层,通通没用。
我跟着前面的小鱼,她走到最后两个舱体面前,问我上哪个。
我客气的伸出手:“你先。”
她毫不犹豫的进了最后一个,我便进了倒数第二个,进到舱体可以望见第五层的水箱,我看着那群活泼的鱼儿们,它们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正在欢呼美食即将来临。
我深情的看着它们,它们曾经,吃掉了我的运气,我爱它们,同时也憎恨。
舱体里释放了一种气体,在我即将和我的运气合二为一的时候,保留着最后一丝注意力,我倔强的看向监控,灯还是没有亮,它再也不会亮起来了。
砰!舱体发射了出去,眼前一片昏暗,我进入了深度睡眠。
我从没想过我还能再醒来,橘未引以为傲的水晶兰之岛对我很残忍,一而再再而三的给我生路。
让想死的人活着,想活的人去死,这才是最残忍的惩罚。
昏暗中又有人拉住了我的手,我说过,如果再有人拉我的手,我会爆掉他的脑浆,我毫不犹豫的杀了面前的人。
我不知道那是谁,是谁对我也不是很重要,这里伸手不见五指,就是传说中的地狱七层。
“还有人吗?”小鱼在离我很近的左侧说话,我不想理她,默不吭声,接着她便哭了起来。
女人真是麻烦,我有点后悔,刚刚不该轻易杀了面前的人,起码还能有人去应付她。
她一直哭,哭得我心烦,于是我开口道:“别吵了,人已经死光了。”
“钟意?”她听到声音立即就停止了哭声,很惊喜。
“为什么他们都不见了,不是七个舱体吗?”她问道。
我笑了笑,反正快死了,说几句话也没什么,于是回答了她:“只有三个舱体是真的,随机,你挑到说明你很幸运。”
“那其他人呢?”
“水箱。”
喂了那群鱼,否则那些鱼凭什么活那么久,小鱼不再说话,安静的环境令我几近崩溃。
她又突然问道:“不是三个舱体是真的吗?还有一个人呢?”
“在我面前。”
她好像松了口气,我嘴角一扯,她随即反应过来,若那人还活着,为什么不说话?
于是她循着声音往我这边走了过来,可能摸到了另一个人的尸体,她停住没动了,我这样嗜血的人物,她是怕再离我近点会有同样的后果吧。
“这一层又是什么?怎么出去?”她又问道。
我没再回话,这一层,出不去,永远都出不去了,橘未不可能再像上次一样,在我熬过了三十天之后打开那道门,然后伸出手对我说:“我的幸运星,我来接你回家。”
这里是无尽的黑暗,什么也没有,连小房间的机器都没有,你只能选择掐死自己,或者就这样坐着,直到饿得说不出话,分不清是非伦常,静悄悄的死去。
不,我说错了一句话,不是静悄悄,我记得之前那两位死前还在挣扎着,嘴里发不出来声音就用喉咙,奋力的嘶哑,就像是被毒舌咬住了脖子。
最后痛苦的趟在地上,我往旁边靠了靠,手里不自觉的往四周摸了摸,我在想,会不会摸到类似于尸骨的东西。
但随后又讽刺一笑,有什么用呢,就算是尸骨,也不是他的尸骨,那人没有尸骨,他不够幸运,和那些鱼群做了伴。
就这样一直坐了十五天,小鱼好像快崩溃了,嘴里念叨着几个人的名字,我对这些名字很熟悉,是一起进来的人,死在了前面。
小鱼可能已经放弃了希望,她说:“我是卧底。”
我在橘未身边做事这么长时间,从来没有见过自认身份的卧底,由此我断定,水晶兰之岛如果拿来训练杀手,橘未应该会有一个更强大的犯罪帝国。
因为没人能熬得过第七层,如果这个时候他像一道光出现在面前,是个人都会紧紧的抓住。
所以我应该是没错的,即便从一个武术指导沦为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但只要橘未不放弃我,我就不是孤身一人,他爱我,他肯定是爱我的。
小鱼说此次是规模最大的行动,她和几位兄弟都是自愿牺牲的,为的就是找到橘未犯罪的直接证据。
只要她成功出去,不光是橘未,这座幽灵岛也会彻底被毁,这可是橘未的作品,我怎么能让她得手。
小鱼还想说话,但支吾了两声硬是没说出来,我知道那种感觉,那是嘴唇干巴说不出话了。
既然小鱼不能说话,那我就说几句吧。
比如我其实知道出口在哪里,凭着记忆摸索,如果在第一天开始就找,肯定能出去。
因为第七层的出口就是一道门,一道很普通的门,只要一推就能开的门。
但现在没办法了,我对小鱼说:“如果你早点说出卧底身份,或许我能送你出去。”
我为什么会故意这样说呢,因为有趣,一想想就有趣,我亲手把卧底送出去杀死橘未,是不是就等同于我杀了橘未。
“你应该早点来。”我对小鱼说。
小鱼对我这句话感到不解,艰难的嗯了一声表示疑问。
我没再说话,又过了两天,我听到倒地的声音,小鱼应该是快死了,我突然觉得没趣,若就这样死了多没意思。
“我知道这里的出口。”我钓着她,让她想死不能死。
然后我感觉腿边被人踢了一下,不得不说小鱼的耐力很不错,若是以前的橘未,或许会让她成为一个很好的杀手。
橘未可不怕警察,相反他喜欢挑战,喜欢看着他们很想抓他又抓不到的无力感。
又过了两天,我感觉到小鱼好像没动了,我又说:“有道门,有一道轻易就能推开的门。”
但没人再回应我,她应该是死了,她是我见过死得最平静的一个,连挣扎都没有。
我大声笑了,真奇怪,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我还能有力气笑,我不像他们,我什么都做得出来,就像那第三个人已经成了骨架。
我不相信小鱼没动过一点念头,但人就是这样,为什么要守着那点原则呢,为了原则,良心,可以不要自己的命吗?
又过了十天,我也坚持不住了,太安静了,我不喜欢这样的安静,我想着若是现在有一道光出现该多好。
可再也不会有光了,光被我亲手熄灭了,我想着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哦对,是我问了橘未幽灵岛吗?我不该提那样的意见是吗?会让他觉得我想代替他,成为第二个他。
可怎么会呢,我心里只有他,还是说我不够狠,不该偷偷放掉那几个运货的小子,可橘未没有怪我,他还把其中一个人找了回来放在我身边。
难道就是因为杂毛?他曾经说希望杂毛成为他第二个幸运星,是这样没错了,他找到了自己第二颗幸运星。
我开始说不出话,我快死了,我也不害怕,比小鱼还要平静,终于解脱了,可以去陪他了。
昏昏欲睡之际,我居然感觉到了脚边有动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还活着!!?
嘭~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亮眼的光,那声音,是打火机,小鱼的短袖下面居然是个打火机,是谁给她的,是杂毛吗?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蹲在我面前的小鱼,打火机泡过水居然还能用,火光很弱,但我还是看到了她的脸,整张脸十分可怕,嘴上还有血。
我大概知道她是怎么坚持下来了,是那人的血。
更可笑的是我在那一刻想的居然不是杀了她,而是拿起了口袋里抽了一半的烟。
就这样,凭着烟的微弱光芒,我们找到了那道门,看到了那片大海。
是小鱼把我叫醒的,我也不知道在海边睡了多久,小鱼手里有把枪。
她说:“警察已经来了,我把你藏在这儿,快走吧,这座幽灵岛即将被捣毁。”
“为什么放我走?”我问,我杀了那么多人,不是该抓我回去吗?
她笑得特别灿烂,跟那道光一样,虽然一张脸还是很可怕,她说:“你心不坏,以后找个正经的工作,橘未肯定会被抓,别再回去了。”
我没再说话,转身走了。
小鱼可能是被关了太久,神志不清了,居然说我的心不坏。
我站在一块无名碑前,身后来了个黑衣人,他说:“老大,按照你的吩咐,只要你出来,炸弹就启动。”
我淡淡笑了,很想亲自在墓碑上刻字,但此刻身上没有工具,突然一阵枪响。
我回头,黑衣人死在了我面前,对面用枪指着我的人,是杂毛。
我摊开双手:“我的幸运星,怎么,见到我不开心吗?”
杂毛双眼猩红:“这一刻我等了很久,你真的是个恶魔,橘未。”
哈哈哈哈哈,我狂笑不止,他怎么叫我橘未,原来我是橘未。
原以为那样都不死,是钟意还爱我,不想让我死,结果是想让我死在这。
嘭~
枪声再次响起,远处警铃声大作,我倒在了墓碑前,还有意识的几秒钟我在想,是小鱼发现我的身份还是水晶兰之岛已经炸了呢,我才是橘未,亲手把钟意送进地狱的橘未。
我走过了他走过两次的幽灵岛,他没有我幸运,他在第二次就喂了鱼群。
钟意,我才发现,幸运星只能有一颗,你永远永远,是我唯一的幸运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