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吻她之后

2022-08-24 12:01:32

爱情

大冒险游戏中,他吻了别的女孩,于是当晚我就睡了他的兄弟。

一.

四月十六是我的生日,也是子间棋社的创社纪念日。那天上午宋涵问我晚上去不去棋社的聚会,说是顺便帮我庆生,我当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谁让我跟他不在一个城市。上次见面好像还是元宵节,我们各自在生活和工作中摸索着忙碌着,四舍五入已有百日不曾见面。

去宋涵那里需要开车四个小时。我推开手头积压的文件,下午三点,整装待发。

莫东山在我打开导航的前一秒打我电话,说:“不行的话就坐高铁来,你那开车技术太烂了,别好好的聚个会,把我们都聚到交管所去。”

他一定是在阴阳我。大概在前年吧,我让他们陪我去处理过一个小小的事故,他竟然记到现在。怪不得宋涵老说,无论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莫东山这种小心眼的男人。

“今天是我生日,我要坐在C位听到宋涵给我唱生日快乐歌才行,快闭上你的乌鸦嘴!”

听筒里传出对方低沉的嗤笑:“行,把行程和酒店分享在群里。”

群里就三个人,我,宋涵,莫东山。

有什么好发的,我不屑地想着,但还是发了过去,并且艾特了宋涵。

在莫东山面前,我从来不隐藏自己对宋涵的小心思。在宋涵面前,无论口述也好暗示也罢,我也从不遮掩对他的喜欢。今年是认识他的第七年了,我有强烈的预感,转正必在当晚!

路况不佳,我一路骂骂咧咧,晚上八点才到达预定的酒店,匆匆去大套房里放下行装,又狂野疾驰到KTV楼下,待小弟帮忙停好车,没想到第一个见到的竟然是莫东山。

他穿着件特别骚包的v领无袖背心,淡定地站在马路牙子上抽电子烟,手臂抬聚间隙,肌肉过分嚣张。我从背后边靠近边观察着,发现自己想多了,骚包的根本不是背心,而是因为他宽阔的背阔肌在薄薄的面料上撑出了肌肉的形状。

啧啧啧,有那个时间锻炼肉体,不如多花点时间锻炼一下情商。

我说:“东哥,你不进去喝酒,在这儿杵着当保镖呢?”

莫东山一怔,回过头来:“你怎么走路不出声。”

他瞧见我没有穿高跟鞋,眼神特别复杂,又拿出那套居高临下的姿态来。之前他就总揶揄我说每次见宋涵都不穿高跟鞋——宋涵个子不高,不超过一米七五,而我身高一米七。偶尔生宋涵的气的时候我也能想通,活该宋涵这个死矮子被大高个内涵。

“你管我?还不快带我去包厢?”

我食指点在他坚硬的胸肌上,像指使一个小厮。

“去当然是要去的,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他拿开我的手。

“准备什么,我准备得够美了。”

我甩着大波浪丝毫不知天高地厚,女强人当惯了,自信堂堂唯我独尊,在任何场合都没有在美貌上出过差错,难不成聚个会还能在他兄弟伙面前给他丢人?

进了包厢,大概只有莫东山见到我吃了屎的表情。我先剜他一眼:这么多女的,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

莫东山耸肩,带我去里处坐。错失C位,只能坐某XYZ位。

抚一把火辣的红色包臀裙坐定,我挺着老腰数了一圈在座人数,八个年龄少女,三个老狗比。这三个里面包含宋涵和莫东山,另一个没有存在感,正坐在另一个XYZ位与小女孩调情谈恋爱。二十出头,多好的年龄,那个时候我也很想和宋涵谈恋爱。

宋涵的脸在昏暗的环境下显得黑红黑红,当然我的脸也是黑红黑红,他见不着我生气似的,还上赶着来往我边上挤压,揽住我的背,向大家介绍说:“各位各位,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陈大美女,啊,大!美女!”

他那最后两个字说得尤其重,我二十八年的老脸抽动了好几下。他拍拍我的背,迷离地看着我,仿佛在暗示我发言,我只好眯着眼睛陪笑:“大家好呀,我是陈汝岚。”

“岚岚姐好啊。”这么多妹妹中,我唯独听到C位这位妹子口音尤其香甜。我向她点头示意,她余光与我毒战。

桌上摆了太多太多酒瓶,姑娘们清新的歌声此起彼伏,我喝了两口野格,斜脚玻璃杯咣当置于桌上。我偏身问向莫东山,他窝在单人沙发里,目光呆滞,宛如隔世。

我打开手机:“这是什么聚会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妹子!”

他微信我:“因为今年棋社开了成/人兴趣班。”

“所以呢?”

“有几个是新招的老师,他的学妹;还有几个是学生,女大学生。”

“可是今天是我生日!”看到他后半句我更气,噼里啪啦拿键盘出气,被宋涵逮到的瞬间,他带着酒来搂我的肩。

我咬着后槽牙,真想一脚顶在宋涵肚子上。可我爱他,我不高兴是因为我感受不到我是他的唯一,也感受不到他对我的喜欢。

虽然我们这七年一直调情推拉,你追我赶。

莫东山蓦然起身,他说:“你们先玩,我出去抽口烟。”

“我也要去!”我向他伸手。

他不肯救我,关上房门:“别,你先玩。”

我有什么好玩的?和谁玩?玩什么?

差一点我就想翻脸无情、不告而别,而宋涵那双无辜的眼睛在祈求我:“留下来嘛,一起啊。”

我忍气吞声。等了半天,没有蛋糕,没有生日快乐歌,没有C位,宋涵也不是我的。四个小时前,我兴致勃勃,从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至少在我的设想里,有一枚求戒指,它藏在蛋糕里。在女老板强悍的躯壳里,我还是那个爱做梦的女孩。

我二十八岁了,单纯地爱着宋涵,一爱就是七年。我也曾和宋涵一起合唱过情歌,做他一人的酒伴。

不知是谁起头说要玩真心话大冒险。我忽然期待起来,轮到我坐庄的时候,我一定要问他:“真心话,宋涵,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这个我等了很久的回答。

可是瓶口指向不是我,反而是他!一女孩问他:“宋老师,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真心话!”

“那,宋老师,你有爱的人吗?”

我的目光也随大家而去,有吗?

哪知宋涵拍桌:“这算是什么问题?我、我还是大冒险吧……”

缩头乌龟。我看着迷糊的宋涵,拳头紧了紧。

女孩很会玩:“那就,随便找个女生亲一口吧!”

宋涵傻笑,这个他喜欢。然后他就毫无悬念地去向C位,在一片煽风点火中,亲了那个甜甜的、羞羞的女孩。

唇贴唇,面贴面,多么美好的画面。我腾起身,拿起包,这时,莫东山打开了门,他也见状错愕。宋涵这“一口”是亲入迷了,多少秒了?我看着聚成一团的骚/乱人堆,气得不知作何反应。

“走——”

莫东山大力扯动我的手臂,我很难扯啊,他大概感受到了我的不甘。

“你走不走,走啊——”好脾气的人少见大喝一声,众人声噤,在他们齐齐看向我之前,我被莫东山拉了出去。

我不得不上了莫东山的机车,他是个喜欢刺激的机车男,机车开得很猛,直接冲向我订的酒店。我下车时摘下头盔,他看见我哭的泪流满面。

“你有什么好哭的,宋涵什么德行你第一天知道吗?啊?”他叉着腰,训斥我,不是很耐烦。

仿佛错的是我。

我哭得更大声,酒店保安来问我是否需要帮助,莫东山指着我:“跟他说,我们是朋友。”

“我们是朋友。”我还乖乖地点了头。

他送我上楼,顺便问前台要了一沓冰啤酒。

“是因为今天我来晚了,没人管他,所以宋涵喝醉了。如果我来早一点,他清醒着,就不会失态。”

我失落地坐在窗前,面向KTV方向,酒过三巡,还能替他解释得逻辑分明。

“你真的要在这个时候为他说话吗?”莫东山冷漠道。

“那你呢?你不帮他说话吗?你也找个理由给他啊。”

“我没什么可说的。”莫东山抓耳挠腮。

“你们不是兄弟吗?”

“兄弟就应该劝和不劝分?就应该给他洗地?”

我点点头,我的世界观是就这样的。

我跟宋涵纠缠这么久,从没得到莫东山的一句支持或是劝阻,他长久都是冷眼旁观。

他忽然烦躁,捏掉了手里的啤酒罐,眸色暗沉道:“陈汝岚,你听着,他不喜欢,但我很喜欢。”

他说这话时没有看着我,意味不明。

“你喜欢什么?”我又问了一句,难道是我先前一直想听的?

他这才瞥我一眼,脾气上来一腔烟嗓:“你是傻子吗?你你你!我喜欢你陈汝岚!行了吗!”

我微怔。这句话,应该是宋涵跟我说才对。

然后事情是怎么发生的,说不太清。但是我没有失忆,也没有喝醉,大概是我先吻他的吧,我们一路去了浴室、卧室、沙发和阳台……由于快感太强烈,我累得…几乎一夜没睡。

——没错,我跟莫东山睡了,不是睡着的睡。是我二十八年从未体验过的睡,与一个肌肉猛男充满肉/欲的睡。

二.

第二天一早,莫东山看到沙发上我的黑色欧根纱衬衫和那火红的半截包臀裙,举起来在我眼前晃晃,说:“你一个大姑娘,穿得这么性感,在我面前。”

他这话没说结束,我自行脑补完非常欠扁又油腻的最后一句:所以昨天晚上就是你勾引我的下场,明白没?

而我非要说:“你才是被睡的那个。你知道的,姐姐我,很有钱。”

并且姐为自己的行为买单,不后悔!

我光着起身,洗漱,换衣。经过昨晚的放肆,我好像一切都释然了,无论是宋涵,还是性。可能是他打通了我的任督二脉。

我刷牙时,他绕到我身后看着镜子里的我,又嗅我的肩:“你也不要这么无所谓吧,没什么想说的吗?”

“我建议你穿上衣服再说话。”我移开他的脸,看向烘干机。

——宋涵啊宋涵,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就是那么洒脱的女人,轰轰烈烈几场结束还能惦记队友第二天有没有衣服穿,哪怕在半夜也要把衣服洗了烘干。

他讶异:“你这么贴心,不会洒了毒粉吧?”

“是啊,我撒了毒粉,你不喜欢?”

莫东山不说话,无论是因为说不出口,还是因为我一语成谶,我不想他下不来台,说:“没事,由不得你喜不喜欢。我高兴就好。”

我们一起去酒店自助餐厅吃了早餐,我吃得很快,莫东山问我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安排。

“该办的事情已经办完了,那我就回去了呗。实体国际贸易业务繁忙,你这种富二代应该不太能体会。”我翻看着邮箱里昨天漏掉的邮件,“你的咖啡店,今天不用开门吗?”

他挑眉:“有人打理啊。”

“啊,”我明了,“你是收钱的监工啊。”

“本来就没什么事情做才开的咖啡店,不像你,目标明确,艰苦创业。”

“哪样不是赚钱?自主创业不过是赚钱的一种方式。”我也不是瞧不起他富二代的意思,“你…其实还不错啦。”

我其实是想说他事业做得不错。他毕竟还大我两岁,甚至比我早五年上社会,我读了研。我能把公司做起来百分之八十靠机遇,而他做了富二代三十年,同类之间的竞争更有挑战。

莫东山稍微露出点欣慰的神色:“谢谢你还会夸人。”

“怎么,实话实说不行吗?你昨晚,表现也很不错。”

“你好像没什么可以比较的。”他拉扯出礼貌的一字微笑。

我噎住,这才是莫东山,随便什么话题他都能找到合适的词来让我吃瘪。

他给我倒了热水:“等会儿我送你去KTV取车还是我去帮你取回来?”

我抬头:“他人呢?有没有消息?”

我这么问,是因为他在我这音讯为零。发生了那样社死的事,他没有一个屁放。

莫东山把手机背面翻上来:“你跟他已经over了,就别想打听这些。”

“我跟他over?什么时候?”

对面皱眉:“你都跟我…还想去招惹他吗?”

我笑出声:“我说什么了?我只是想说,我和宋涵从来没有开始过。”

莫东山愣了好一会儿,颔首:“行。”

“你去取车吧,等会儿我要上去化妆。”

“你现在不就挺好么?”

“是吗?”我随手撩了一把长发,“可能只有你觉得。”

我是个美女,我知道这件事。但是美不等于精致,美是天性,精致是态度。

在回S市的路上,我陆续接到好几个来自客户的电话,或者说投诉吧,数落我昨天没能及时提供他们要的报价数据。我把车开到飞起,等到了公司,办公室的职员看我的眼神还是那么谨小慎微,我捏着手机,一个下午都没有等到宋涵的解释。

索性删除好友,退出群聊,认真工作。

莫东在群里艾特我:“这就只剩咱们俩了?你手速可真快。”

但是他发现得也很快。我说:“为什么我觉得你打字的时候很开心?”

他不否认:“你说呢?多好的事。”

我不回他。他跟宋涵这么些年兄弟情,他挖人墙角挖得心安理得,还偷着乐?他也许是比宋涵强一点儿吧,但就昨晚的情况来看,轻易被放倒,估摸着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再说,能跟宋涵玩这么多年的,能是什么好鸟?

而宋涵…算了,不能多言。他万花丛中过,我是唯一没被光顾的那朵。

照白天说的,我和他没开始就结束了,借此机会我必须解放自己,摘除天天围着他转的枷锁。于是我在公司群里发:“今天大家准时下班,晚上六点公费聚餐,请人事经理发起投票选地址。”

自那会儿开始吧,我的心情豁然开朗许多,办公室的氛围也好了许多,时间证明七年了,我确实需要一个让自己重新来过的契机。鉴于夏天是淡季,业务高压的情况也开始逐渐好转起来,莫东山那边,我们偶尔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在合理的友谊范围内。

6月底的一天,我加完班回家,发现我所居住的开放式小区楼下多了一辆银黑色摩托。那摩托看起来低调奢华,我一下子想起了什么,一句唾骂堵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围着摩托转了一圈,发现莫东山蹲在大楼西侧的绿化带边抽电子烟,他穿一度假风的背心和同色系大裤衩,蹲坐的样子像极了一只肉厚的牛蛙。

我站在路边喊:“我靠,你他/妈/的,突然来干嘛?”

我平时一般不说脏话,除非大受震撼。

莫东山灭了烟走出来:“等你下班。”

我自顾自爬楼,从一楼爬到六楼,夏天的楼道尤其闷热,几步就累得人喘气。本来预计今年换房子的,至少要找个有电梯、有物业、有安保的新房,奈何公司收汇不够,没有那么多利润额,这套看房子过我手也不足两年。

他跟在我屁股后面,我对意外之客感到烦躁:“家里没有茶,只能给你一杯自来水喝。”

“没事,我不渴。”

我完全不在意他渴不渴,当我从宋涵那里解脱重新回归工作之后,我觉得生活已经足够美好且丰富多彩了,根本多莫东山一个不多。

但是他曾经说他喜欢我,我心里微微软。

他看着我开门进门,两只眼睛迅速扫视一圈,说:“没其他男人吧?”

我瞪他:“对于这个房子来说,你就是其他男人。”

莫东山轻笑着跨进来:“那就不好意思,今晚要把它弄脏了。”

他的发言太恶心,我忒一口,心里把他骂了一百遍。

由于他来之前没有提前通知,家里还是那副乱七八糟的死样子,衣服乱堆乱放,资料满眼都是。还好我不怎么在家里吃饭,否则必定生虫发臭,狼藉加倍,那样的局面更惨淡。

“我都找不到地方坐。”他试图帮我整理衣服,不知从何下手。

“说吧来干嘛的?”我双手环胸。

“来开连锁店的。”他手上的活儿不停,“S市有市场,明后天去挑场地。”

“挑场地?你还会做前道工作?”

“你以为我只会收钱?”

我阖眼表示认可:“为什么不找个酒店,而是来我家?”

“想你了呗。”他口气轻浮,眼里充满调笑。

“想我?有生之年还能攀得上东哥来想我。”我自嘲,“要不……”

“要不什么?”他朝向我几步。

屋里只开了玄幻的灯,我站在客厅背着光,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感受到他靠近时的施压。当他在我面前站定,我抬头仰视着他,这人浑身散发的荷尔蒙气息一下子把我拉回到了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我们共赴极乐……他这是无形的挑衅!

我说:“你这么想我,要不来一/炮?”

果然,这人喉结滚动,目光落在我脱落的唇妆上。一念之间,我马上get了他想干什么。

我的初衷倒不是主动提出将我跟他之间说不清的关系明确为炮/友,我只是…emmm…怎么说呢,在那个瞬间,突然很想上他。

虽然这样的行为可能极不负责任。

他的吻排山倒海澎湃而来,我猛地陷入一个坚厚的怀抱里,热浪滚滚,衣服散落一地。

我不退不闪,甚至迎合,这二十八年,我终于有勇气直面自己的生理需求,或是莫东山使我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女人,是勇敢洒脱,狂野不羁的女人。

正当他把我一把扛起向卧室移动时,我脑中白光闪现,不得不朝他泼冷水:“没有措施。”

“你知道的,我是母胎solo。”我又解释了一遍。

这是很煞风景的,他把我放下来。无奈地看着我,想说什么欲言又止:“我就当你没有做好准备。”

我亦失望作答:“好的。”

刚刚那一分钟的汹涌只是虚晃一枪,最后他住进客房,第二天一早,顺丰送来了他三大件行李。我看呆了——他确实有备而来。

同居的第一天,他用摩卡壶给我做了杯手/冲,我坐在吧台上喝咖啡的时候,他意味深长地告知我:“宋涵已经知道我跟你睡过了。”

我眉头突跳:“你说的?”

“不,是他问的,我只是给了他肯定的答案,”他摸了摸脖子,“这里,还记得吗。”

原来那天之后,他去找过宋涵,他们打了一架。

宋涵在他脖子里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东西,并说:“我喝醉了,我跟那个女孩只是玩玩不动真格,你还不知道我?而你呢,你看看你做了什么?你玩了陈汝岚!陈汝岚是谁,你脑子还清醒吗?”

“所以呢,你回了什么。”我问。

“我跟他说,他已经失去你了。”莫东山呼出一口气,“当然,说句肉麻的,他也失去了我。”

我笑:“难道你们不是一丘之貉?”

莫东山摸着我的长发,不答。

三.

认识莫东山,是通过宋涵和甄悦。我跟宋涵是大学同学,同系不同班,而莫东山和甄悦是宋涵一起长大的发小,他们都比宋涵大一届。

说实话以我的性子,要不是因为宋涵的极力拉拢,我是一个朋友都不配有的,他不遗余力拓展了我大学期间的交际圈。

这可能也是我对他迷恋那么多年的原因吧,他的书香世家和国家级棋手的身份为他蒙上了太厚的滤镜,不仅有才华,长得还清清白白,对于喜欢小白脸的我来说实在不赖。

莫东山跟他,有着天与地的差别。

宋涵是文生,而莫东山是武士。当宋涵在诗社棋社迷倒万千少女的时候,莫东山还在球馆拳馆不修边幅。

我始终认为甄悦和莫东山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毕竟甄悦在出国之前跟他大吵一架,互相删了联系方式。莫东山住在我家的第八天,我在闲时问他:

“你最近还有没有联系甄悦?”

“她?我联系她干嘛?”

“你们之前不是吵架?”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漫不经心地答话,一边持着洒水壶给我的即将渴死的绣球浇水,那该死的肱二头肌忽上忽下,我有点恍惚他到底是在浇花还是在举铁。

“那,是什么原因?”我也装作随口一问。我还记得他们三人最初的形状,不是黄金三角,而是一开始甄悦喜欢黏着宋涵,她发现我喜欢宋涵后,转而去黏着莫东山。

这很奇怪,因为她看我的眼神都变了,不太像是在避嫌。

“很多原因,说起要付费。”莫东山收起水壶,“今天你休息,我有没有荣幸邀请你跟我一起探店?”

“探什么店?我马上要去美容院。”

“你还去美容院?真白瞎了这个钱,跟我走,我就回答你刚刚问的问题。”

莫东山对健身有瘾,要不是为了探究他的秘密,我是不可能陪他出门的,也不会在一大群光着膀子的男人堆里陪他挑选器材——所谓探店,只是找了一家就近的健身房,然后大手一挥直接办了五年的vip卡,但我觉得他反而像个教练。

“真白瞎了这个钱。”我干巴巴地站在一边,腹诽。

他做高位下拉的时候吐气呼气十分均匀,50kg的重量,一口气能做三四组,期间还不忘与我搭话:

“美女,请私教吗?五十元包夜。”

我嘴角抽动:“你还没说,为什么和甄悦吵架。”

“这不是很简单么,我拒绝了她,你不会看不出来吧?”莫东山淡定地瞧了我一眼。

“谁拒绝谁?”

“你没听错。”

我捏了把汗:“哦,是吗。然后?”

“还有什么然后?她去了澳洲。”

“你为什么拒绝她?”

他吐出一口气,猛地松开器械,站起来:“不喜欢。”

“这、这有什么不喜欢的,你们一起长大,感情不应该是很好的吗?”我跟在他屁股后面。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那照你说的,她应该也去喜欢一下宋涵。”

“那可不行。”我脱口而出,收到莫东山吃人的眼光后,我补充说:“就当时的情况而言。”

莫东山到哑铃区站定,两手叉腰,我看到他脖子里、胳膊上,全都是汗。他这个人有点好,也许从小到大被香水腌入味了,即使是大出汗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异味,没有异味就没有污染,没有污染就不会让我讨厌。我想东想西,旁边有推销员大着胆子上前找我,说:“小姐,办不办夫妻卡,五年包游泳总共五千。”

“为什么我是八千?”莫东山忽然冷脸道,他的肌肉跃跃欲试,推销员吓得很快消失。

“我看到她的ins了,她好像在和白人谈恋爱。好像。”

“他妈的,多收我三千。”他沉浸在他的气愤里。

“我说,甄悦已经脱单了!”

“我听见了!这不是挺好的么。”莫东山面无表情,拎起一只哑铃,屈髋划船。虽然他姿势做得非常规范,但我还是觉得有所不雅,遮着脸去了休息区。

那天晚上,他开玩笑说他已经准备好了材料,晚上要来住我的房间,我不以为意;直到洗澡出来看见他堵在我房门口,表情势如破竹。我才下意识收紧了睡袍的腰带。

还记得前几天在公司茶水区,我听见两个男业务员说起健身可以促睾的话题,这下子,全身过电,说得不会是真的吧?

他有多猛我是见识过的,加上促睾,我靠…虽然害怕,但我为什么隐隐有种期待?带颜色的画面一遍遍冲刷我的脑浆——所以我将这解释为育龄雌性动物的本能。

莫东山单手扶着房门,人如其名像座大山,他知道我是爽快人,那我就没必要在他面前故作娇羞或者躲躲闪闪。我说:“我排/卵期。”

言下之意是,你确定你准备材料了吗?

他从运动短裤里掏出一个银色盒子,划过我的面前。

我说:“明天要上班。”

他保证结束在十点:“一定够你解馋”。

然后我又被扛起,这回来真的,我第一次在完全清醒、完全明亮的状态下与他做了爱,像是棋逢对手,战况异常激烈。

在床上,我跟他是天生契合的一对,不用去试其他人我都能感受到。我也不想再去找其他人,在他身上,我食髓知味。

“还好宋涵没见过你在床上的样子,否则他一定会爱上你的,我就没机会了。”

高/潮之前,他在我耳边这么说,替宋涵表示遗憾。

结束不多时,我们各自浑身湿透,他问的第一句话是这样的:“你应该该不会把我当炮/友吧?应该不会吧?”

我坐起来挠头,心想他为何要灵魂拷问我:“应该不会吧?”

“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

他像个发育过度的爱较真的小学生,忽然向我索要确切的回答。我一时答不上来,我对他,除了性以外,好像说不上特别喜欢。

“你知道我为什么拒绝甄悦吗?因为我跟她说,我从头到尾,只喜欢过你一个。”他双眼死死地凝视我,仿佛在宣告已经将我吃定,他在警告我,也像动物的求爱。

其实我知道他的重点是在后半句,那句话带给了我朦胧的感动。但是我的重点是,原来她对我微弱的敌对和排挤真的不是我的错觉,男人再细心也抵不过女人的敏感。

我的存在逼走了甄悦,现在如果我顺从莫东山,我就坐实抢走了她喜欢的人。曾经喜欢的人。

我有点低落地说:“我脾气太硬了,谁都跟我处不好,包括宋涵。”

这不是明摆着的拒绝,而是我在提出问题,等他来解决。我的毛病当然不止脾气硬这一点半点,还有很多其他类似于工作狂、不顾家、不顾人、健忘症、狂躁症,诸如此类。

我也没有朋友,因为我总是执着于做眼前唯一重要的事,同时又喜欢钻牛角尖。

之前喜欢宋涵,使我从严肃的学习中分了心,这是我对我性格问题处理的最大成功,但也有弊端——时间精力打水漂,不如一开始就集中精力多赚钱。现在,我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心力来面对莫东山。如果有,他对我的缺点是否都能承担?

他是真的很爱抽电子烟。轻薄的雾气,浓郁的木香,总是在阳台四下缭绕,绕到他头顶,比如在他心烦的时候,比如在他讨厌我的这一刻。

四.

我和莫东山炮/友的关系大概维持了半年没能有实在的进展。年底十二月份,宋涵给我寄了请帖,他在微信上告诉我他女朋友怀孕了,正月就要办事,让我和莫东山一起去。可我年底最忙无暇顾及,请帖随着资料带回了家,莫东山打开一看,骂道:

“好哇,只让你一个人知道是吧。”

我对着电脑坐在床上疯狂加班:“怎么,他没给你寄吗?”

“没有。”他死死地捏住邀请函。

“可能忘了吧,也可能是寄到你N市的家里去的。”

“不会的,我把产业转到S市来,还把N市的房子卖了赞助你公司,他有什么不知道。”

“谁让你们打架来着,真的是,幼稚……”

他瞪了我一眼。

“我说得不对吗?”

算了,不与他争,要想想我亏损的时候他对我的慷慨投资;想想我因为工作而迁怒于他是他摊摊手的包容。这半年,他悄悄地为我做了许多事,大多以同居人这不明不白的身份。

要我我早就收拾行李回老家了,哪还有看人眼色的的份。

莫东山回了自己房,入睡前还没过来,我清楚他是真的生气了。我去敲他的门,他没应我。第二天,他驾驶着他豪华的摩托车走高架下面的小道回了N市。

我问他几天回来。他问:“我回来了以后我们也办婚礼吗?”

“你发什么疯?”

“我没疯,宋涵都了结了,你就不想给自己一个交代?”

“宋涵了结了,关我什么屁事?”

他不回话,三天之后,他出现在我面前,说:“你没想错,就是当时在KTV的那个女孩。”

“哦,C位啊。”我充分肯定自己的智商。

“她肚子都快十个月了,你自己想。”

我自己想有什么好想的?浅推测一下,所以她是年初就怀了,所以他们是出了月子完婚?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就因为我年初的时候还做过嫁给宋涵的美梦吗?他想再来刺激一下我?

他真的刺激到了我。我要马上发作。

可是莫东山倾身把我抱住,巨大的重量压在我瘦削的肩膀上,说:“还好那天他亲的不是你,否则你的一辈子都要赌上。”

我愣住,他这么说…好像真的可能这样。然后事情发展成一场闹剧,以我跟宋涵的离婚收场。

对于宋涵的行为,我已经没有任何可以评判的余地,他不是我的爱人,也不再是我的朋友,我拍拍莫东山的背,让他松开:“你怎么不说,如果我那天晚上睡的不是你,那我的一辈子不还是要赌上?”

“哦?”他很会抓重点,“我听出了一丝丝夸奖的味道。”

“何来夸奖?”

“说明你觉得我是对的选择。”

我不可置否:“净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他还是说:“我们先他一步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他看不得我装死,急得甩开我的手掌:“行了行了陈汝岚,就跟你做一辈子炮/友吧,炮/友也值了。”

我故意表现出高兴的样子:“你当真?”

他愈发惊讶:“你也当真?”

然后就是两个人在家跑酷,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一团乱。

那个正月,我们一起去喝了宋涵的喜酒,他敬酒轮到我们桌,莫东山使劲搂住我的肩,较劲似的,两个大男人之间,我不明白为何要明刀暗枪。宋涵看我的眼神有些抱歉,有些内疚,想必他也知道自己对不起我,他说:“你们俩,也要好好的啊!”

他豪饮下掺了蔓越莓汁的假红酒,旁边站着小鸟依人的老婆,走后,我跟宋涵说:“他老婆真苗条啊,好像没生过,果然年轻恢复快。”

某人大惊:“你莫不是在暗示我?”

我白他一眼:“丑人就是爱做梦。”

不过事后想想,我跟宋涵这么些年,得到的友谊远比爱情的价值来得更高,没有必要像仇人一样闹得不可开交,不爱就不爱吧,好聚好散。离开酒席之前,我和莫东山去新人谢客区告辞,我跟宋涵说:“结了婚就是再世为人,要好好珍惜你老婆。”

宋涵原本卑微的态度一下子懈下来,笑哈哈的:“那是那是。”

在我看来,他已经初具好男人规模,虽然不是对我。

我很久没坐过莫东山的机车了,初春的夜里趴在他背上,让他替我挡住袭来的冷风。那天晚上,他在酒店订了套房,就是我们第一次滚床单的那间。我知道他的小心思,不就是想重温当年的激情吗?这我还能想不到?呵呵,男人……

拿着热水袋坐在床上,我静静地等待他的到来,准备笑嘻嘻告诉他一句:“你想要吗?我刚来大姨妈。”一定要气死他。

哪知没过多久,他穿戴整齐拿着另一个热水袋出来了,也扔在我手上:“下次开你的车,你坐我的小摩托经不起凉。”

我手一抖,呆滞住。

“干嘛?傻了就喊一。”他不耐烦地朝我眼前挥挥手,还把薄被整个抖落在我身上,让我顶起一个小小的帐篷。

那一刻天黑了,我心里亮了。

唉,铁汉也会柔情的。

作为一个瞎子,我提起身子去盲抱他的腰,他那粗如水桶,硬如搓衣板的腰,大喊道:“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他错愕一阵,明白过来什么,于是找到我的手臂握住,轻叹一口气:“唉,岚岚,我真是搞不懂你……”

我充耳不闻,只是把他扑倒在床上靠着他,那一刻,我忽然有种尘埃落定的舒坦:“你转正了,东哥。今天是你转正的第一天,你要坚守岗位十年如一日,直到我允许你退休为止。”

“那岗位工资呢?”

“五十元一天。”

“不包夜?”

“那又是另外的价钱……”

我笑得美滋滋,为我不负责任的半年买了单。以后的人生,有劳了,永远的东哥。

SaSa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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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吻她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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