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书写给玛格丽特(下)(3)

2018-12-28 15:05:51

青春

“不远,就在图书馆附近的咖啡馆,名字叫……”

不管是真淡定,还是假淡定,佳佳已经心门闭锁了这么多年,猛然间那个人就这么闯进来,还带着一股不讲理的古怪脾气,她苦守着的平静被搅乱,一时竟呆住了,底下的话什么都没听到。

仿佛间还是当年那个舞台中央的少年,一多半书卷气加上一少半土匪气,明明口里吐出的是锦绣文章,脸上的神情却暗含着刀光剑影。偶然两次,他的眼波经过自己的脸,她第一次被吓了一跳,连忙躲开,第二次她就用自己的眼神迎上他的,并且分明看到了一些东西。

那点东西叫做不安分。

尽管经过埋没和隐藏,那一点精神光彩依旧,就好像深埋土中的宝石矿藏,只要等到聚光灯的照射,它就会变得璀璨夺目,盖过一切砖瓦土砾。

同理,在一千人的关注下,所以他原形毕露了。

佳佳领会到这层意思的时侯冷笑了一下,第一是为她今天是得不了冠军感到惋惜,第二是为了她在这里遇到了一个同道中人。

没错的,是同道中人。她握紧了拳头上台,下台之后还没松开。一股不适传来,她摇摇摆摆地走到后台,没找到带队老师的影子,还差点吐在化妆间的桌子上。好不容易强压住了,手边一大堆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瓶子,她也顾不上谁是谁,抓起一瓶就猛灌。

几口凉水下肚,心里觉得清爽了一些,却也不敢乱动,顺势趴在桌子上休息了片刻。

这是老毛病了。每逢大事,她总是要病一场,然后带病上场。对此,父母一直认为是自己心理素质不好导致的,有时还对她略有责备。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无关心理素质,只是她心里憋的一股邪气发散不出去,自己把自己挤兑病的。

要做最好的那个,她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这句话似有千斤重,含在嘴里,挂在心上,天长日久,只觉得举步维艰。

真冷啊。空无一人的化妆间里,她在发抖。外边,舞台上,正在宣布名次,随后就是颁奖,主持人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她料到了,那个小子果然是第一。

他会很得意吧。把得意的样子全然暴露在外边:让自己漆黑的剑眉向上挑着,嘴角噙满笑意,完全不管外人怎么看——这就是第一的尊荣,谁不想要,谁不贪恋呢?

宣读名次的声音继续着,依旧是没有悬念,自己果然屈居第二。如果是寻常比赛,她说不定会无动于衷,但是,想起随后的颁奖礼上自己还可以再见那个人一面,她就强打精神坐了起来。可是一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病容憔悴,不由得皱了皱眉,咬住牙,狠狠掌了几下嘴,苍白的脸上方有了点血色,又咬了咬下唇,才走出去。

颁奖礼比她想得无趣,作为第二名的她好像一直站在阴影里,因为光环大小有限,只圈得住那个第一名。

原来他不只是她一个人的。无疑当天在场所有的观众都对他印象深刻,其中不乏有小女生之辈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尽管只是这短暂的一面之交,对于其他人给予他的特殊待遇,她还是嫉妒的。但她并不引以为耻。

他的本性只有我能看出来,只有我。她想到这,不由得鼻子里“哼”了一声,只见那人背影动了动像是听见了什么,佳佳一惊,急忙收声。

终归是没回头看她一眼。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了,只记得那天夜里自己躺在卧室里,烧得口干舌燥,一直开着一盏小灯,看着天花板,看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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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给不给手机号码,魏冉有着自己的打算。

说实话,当那张写满自己本名的大白纸滑落出来的时候,惊魂未定的魏冉相信自己能死在原地。

有了那声在图书馆里听来奇响无比的喊声还不算,这算是什么啊?催命符吗?他的冷汗珠子已经一粒一粒地缀在头发梢了,只要自己尽力一甩,就能甩那姑娘一脸。但是一看那姑娘的笑颜,还是算了。

“真巧啊,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见老朋友,我看咱们不能再断了联系……喏,这是我的电话,你拿好…..”

一张纸条塞到手里,姑娘却瞧着他愣住了。

这下倒是给了魏冉充足的缓冲时间。

现在,他基本可以断定,这姑娘对他犯的那点事毫不知情,尽管把他和这姑娘联系到一起的演讲比赛是魏冉做到完全人间蒸发的最大障碍,一向是他的雷区。但是从这情形来看,她只是通过那次的事情认识并记住了自己而已,而这样的人,不谦虚的说,应该还有上百。既然防不胜防,也就坦然了。再说了,如果这姑娘真是“女捕快”或是“女特务”的话,在刚刚自己回头的时候,就应该直接下手了,还交换什么电话号码干什么呢…….看来,最紧迫的就是做回林子旷,先将她稳住,交出去的电话号码当然得是真的,她一点疑心也不能有,对,一点也不能有……

七天,足足七天,魏冉感觉自己活得云里雾里。这女孩好像天上掉下的一块强力狗皮膏药,不偏不倚地贴到了他的脑门上,让他揭也揭不下来,藏也藏不住。

虽然她是不知道自己的劣迹,但是就怕她跟别人说在这里遇见他了,那么那个“别人”知不知道,可就难说了。

这么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藏得住呢?

魏冉真的怕自己被她逼急了,一时激动把她杀了。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把他吓了一跳。

应该不会,魏冉看着自己的双手,大学几年的底子还在,他相信自己还是有把子力气的,那个女孩的长得那么纤弱,当真要弄死她的话,恐怕也不费劲……

不行!不行!自己怎么能这么想!魏冉离了座位,在狭小的房间里一圈一圈地踱着步子。

还是主动联络吧,建立关系才能方便控制她不乱讲,更何况……

那张写满“林子旷”的纸一直频频在他眼前闪现。难道,她对我有那种想头?

这样的心思用在一个在七年之间只见过一面的人,这未免也夸张了。但是,如果不是这样,那她那样古怪的表现应该怎么解释?

那天,在他思索的空当儿,佳佳的眼神分明是火热的,一下一下地烙着自己,直到自己的脸也变成烫的。

关于恋爱,魏冉是过来人。他可以大胆地诊断出,这女孩得的是相思病,而且病势还不轻。

不能再拖了。第七天上,魏冉逼着自己拨通了佳佳的号码。因为在潜意识里,他觉得如果自己继续冷漠相对,就等于杀了她。

那家咖啡馆就在魏冉的楼下,有一个既饶舌又矫情的名字:似是故人来。佳佳到了的时候,林子旷已经坐在一个靠窗的位子里等着了。

两人寒暄几句之后落了坐。林子旷就问她要喝点什么。

佳佳心说,我哪儿知道?我是来这喝东西的么?但是也应景似的把服务员递上来的饮料单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随便一指其中的一个。

服务员离开之后,两人才正式开始面对面。

林子旷用手支着下颌,一双温润的眼睛含着淡淡的笑意,始终没有离开她的脸。要不是脸上明显的胡茬,那样子十足是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

佳佳的心被搅动了一下。她知道自己是不会再保持从前的淡定了,从他们重逢起,那层荒谬的面具就已经被他的气息溶解殆尽了,她再也装不起来了,因为没有了装的理由。

还不如就此坦白算了,这些话她还是说得出来的,她想。但是,两人之间的弥漫着的诡异的氛围,让她多次欲言又止。

尽管他的脸就在对面,在离她从未更近的距离上,他的眉毛一根根地可以数清,他皮肤的纹路清晰可见,但是,总是有些地方不对…….那天舞台上林子旷的脸,分明不是这样的!

对坐了这么久,那种扑面而来的锐气始终没有展现。难道是我眼光不济?不会的,只有我能看穿他,知道他到底什么东西,这也为什么我对他这么念念不忘,因为那个真实的他早就被我认领走了……那么只能是因为,他遭遇了一些事,棱角被打磨平了?应该是件天大的事,因为他根本是刀剑一般的性子,怎么可能说变钝就变钝了呢?

对面的林子旷依旧微笑,好像那表情已经长在了他脸上似的。

他是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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