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所在的记者站有次集体行动,老板叫我师傅带上单反长镜头,站长亲自开车。
我们一行来到市内一家五星级酒店,径直上到20楼的一间客房。
年轻力壮的李记者向电影场景一般,一脚踹开大门,酒店正中央宽大雪白的大床上,躺着两个半身肉色,惊慌失措的男女……
1
初出社会那几年,我曾在某全国性工商报本市记者站做实习记者。
经过学校介绍,我幸运地去到了这家报社实习。
老师把我介绍给这家报社的站长,一个身形瘦削,长着马脸,黑眼珠精明深邃的老板。
他仰躺在巨大的办公桌前,把我上下打量一番,问了我一些与工作无关的事宜,例如会不会开车,能不能喝酒……等等。
我没什么社会经验,老实的回复,会开车,酒也能喝点。
他便满意地点点头,留下了我。
当时流行老带新,刘站长给我分配了一个老记者当我师傅。
老记者姓水,大家都叫他水哥,他也是位作家,平时喜欢舞文弄墨,他长得高大敦实,说起话来却像古代秀才,知乎者也,温柔之极。
特别是和女孩子聊天的时候,水哥面带祥和的笑容,时不时抚弄一下他的两撇小八字胡,博古通今的谈话内容,让年轻女孩们崇拜至极。
在我正式实习之后,经常会有女大学生前来找水哥,说是他的读者,来向他求教学习。
每次我去为水哥和女大学生送茶水的时候,总能看到水哥把小姐姐们吼得喜笑开颜。
我为站长把我分配给水哥这事,有时担忧。
毕竟,像我这样刚毕业的女大学生,虽不是倾国姿色,但也有几分颜值。
整天和这样一位文人骚客大叔呆在一起,一起工作,一起采访,难免有些不便。
等我和师傅熟络之后,才发现他对我彬彬有礼,指导工作总是又认真又客气。
水哥还是个一位专情的艺术家,他给我看发表在杂志上的短篇故事,都是以他和夫人的爱情为原型。
他对小他二十岁的老婆疼爱有加,他说对外和年轻女孩的交流不过只是逢场做戏。
师傅倒是无意间提醒过我,要和刘站长保持距离。
我好奇,他是老板,我为什么要和他保持距离。
水哥笑而不语,欲言又止。
2
反观老板刘站长,他总是穿西装打领带,身型笔挺,瘦长的脸型挂着一脸正气,感觉是一位稳重、睿智,循规蹈矩的优秀成功男士。
成功的男人背后肯定有一位优秀的女性。
我对刘站长的老婆有些好奇。
后来,我见过几次站长夫人,水哥介绍说她是音乐学院毕业,是一位年轻有为的民歌女歌手。
站长夫人名叫娜娜,25、6的样子,她打扮很时髦,铆钉皮夹克,紧身牛仔裤,衬托出她苗条的身材,丝毫看不出老坎民歌歌手的影子。
夫人娜娜经常到记者站来为站长送煲汤、送水果,一副小娇妻的样子。
娜娜果然在本市也是小有名气的歌手,有时出场费上万,经常被邀请去参加一些大型活动,进行表演。
偶尔白天表演结束,她还会带着漂亮的妆容来到记者站陪刘站长。
对于现实中身边有这样的小明星,我感觉不太真实。
直到有一次我们集体出差,去县里采访一个农业科技发展企业家。
站长携带夫人娜娜一起,才真的让我见识到了专业歌手的魅力。
3
那天,吃完饭,企业家投其所好,听说夫人是歌手,但要请我们去KTV唱歌。
刚坐下来,KTV里回荡着电脑自带的歌曲。
几个大男人只顾喝酒,没人唱歌。
我见娜娜夫人优雅地端坐在那里,并没有唱歌的意思,为了不冷场,我便主动点了几首。
我学习过两年声乐,自觉声音条件不错,大胆地拉开序幕,主动献唱了几首流行歌曲。
唱完之后,赢得了全场热烈的掌声。
除了站长夫人娜娜优雅地叠着二郎腿侧坐在沙发上,不紧不慢地嗑着瓜子外,企业家和师傅等人都来为我献酒。
嘴里连连称赞:唱得好,歌迷献酒。
我一直期待娜娜亮嗓,一是好奇这位小歌星的水准,二是女人心底那自然浮起的攀比心作祟。
直到快散场,我也没见站长夫人主动去拿话筒。
将近12点的时候,站长发话了,说差不多结束了,让夫人为大家献唱一曲。
娜娜那天穿了一件紧身旗袍,她扭动苗条的身材,动作柔美,纤细的手腕半推半就接过站长递过来的话筒。
她眼神娇嗲带电的看向老板,刘站长默契地为她点了一首青藏高原。
夫人一开嗓,全场安静,只剩下环绕房间的高亢嘹亮的歌声,令人愉悦、陶醉……
我心中涌上一丝妒忌。
男人们轻拍手掌迎合着节拍,歌声快结束的时候,我也不知不觉地跟着打节拍,妒忌之情完全被喜爱和欣赏给淹没。
最后我发现,作为女人,我同样被站长夫人的美貌和歌声所征服了。
之后,我为娜娜敬酒,笑容可掬的真心的恭维她。
漂亮女人永远无法抵抗漂亮女人的恭维。
4
那之后,我和站长夫人娜娜成为了朋友。
每次娜娜来记者站,都会和刘站长卿卿我我好一阵。
办公室从里到外笼罩着你侬我侬的气氛,让我们一众记者吃饱了狗粮。
娜娜每次找完刘站长,还会找我聊天,这时她不再谈男人,只是讲些女人的穿衣打扮的话题。
本想问问她如何认识刘站长,成就了这么完美的一段爱情和婚姻。
但是,话题差得太远,总是没法扯过来,觉得不太合适便忍住了。
5
那是个天气闷热的下午,我在外面采访一个小客户,累得汗流浃背。
师傅叫我带着单反长镜头赶紧回记者站。
我气喘吁吁地回到办公室,从门缝里看到师傅和站长,以及年轻的李记者。
三人站在办公桌前,比手画脚的像在研究什么方案。
众人看起来很严肃的样子,我以为是一项秘密采访。
因为记者站有时会去悄悄暗访一些事件和机构。
我乖乖的站在门口等候,等刘站长和师傅他们谈完出来,三人麻利的收拾东西,整装出发。
水哥向我一招手,我顺势递过相机,背着相机包紧跟着他们上了车。
刘站长亲自开着他的奥迪车前往目的地。
我坐在后座轻轻问身旁的师傅:我们这是去采访谁啊?
水哥悄悄凑到我耳边说:站长夫人。
我心中疑惑……站长夫人,娜娜?
我懵头懵脑地跟着三个大男人去到酒店,在刘站长带领下,我们直奔电梯,上到20楼,来到通道中间的一个房间门口。
三个大男人互相对视,面对房间大门,各自摆出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我站在众人身后,脑袋里飘过一万个问号。
最后问号后面显现出一个答案:年轻漂亮的站长夫人娜娜偷人?这是要捉奸啊!
只见刘站长猫着身子,向前面的李记者点头示意。
李记者仰着下巴,大脚使劲一踹酒店的房间门,门“崩”的闷响一声,向后弹开了。
映入眼帘的一男一女让最后排的我惊掉了下巴。
6
酒店房间正中央的大床上,一个矮胖的陌生中年女人,上半身肥肉下垂,脑袋顶着像鸡窝般的短卷发。
女人平整的大脸盘上,小眼睛无神木纳的盯着破门而入的三个男人和我。
床上一个黑壮的光头男人,一挺身弹跳下了床,他光着身子左顾右看,四处拉扯东西遮掩,最后找到一个灰色靠枕挡在下身。
我认出光头男人,竟是刘站长一个月前招聘的司机小王。
小王害怕到结巴地说:“站……站长,我,我……是她勾引我。”
水哥和刘站长大步冲进房间,众人没有说话,都各自忙着走位,拿着相机咔嚓咔嚓拍照。
闪光灯在昏黄的房间里不停闪动,让房间充斥着忽明忽暗的诡异光芒。
我缓缓跟着进到房间,一股浓郁香水混合男人们汗味的奇怪味道扑鼻而来,让我不自觉掩着鼻子。
再看到这凌乱的场景,和眼前极度不雅的画面,我赶紧背对着床退回大门处。
我侧身偷瞄:刘站长对着大床和周边一阵乱拍后,捡起地上的衣物狠狠地砸向床上的女人。
拍够了之后,站长愤怒中带着冷静的对女人说:“不要脸的女人,现在同意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了吧,你要再坚持,我让你净身出户,把今天的照片曝光出去,让你一辈子抬不起头。”
女人低着头不语,也没有哭。
她揪着白被子遮着上半身,身子僵硬地坐在床上,像块人形石头一样。
刘站长随后叫水哥和我们先出去。
只留下偷情的男女和他呆在房间。
7
我从头到尾惊得没有回过神,傻傻地站在门口。
水哥和李记者讪笑着走到通道尽头去吞云吐雾起来。
我尴尬地用脚扣着地毯,五脏六腑翻滚,整个人顺不过气来。
想着为何要带我来这种场合,为何要让我看到这些。
我索性蹲坐在一旁的地毯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里走出衣着整洁的三人。
刘站长对身后的男女甩下一句:“你们结账的时候,记得把坏锁的钱赔给酒店。”
刘站长口气得意的招呼我们离开,径直带着我们走出大厅,头也不回的向停车场走去。
他就这样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开着车,带着我们原班人马离开。
唯一不同的是,刘站长手上多了一份文件。
8
之后,我厚着脸皮问了师傅事情的缘由。
得知被捉奸的中年女人才是站长的原配夫人。
女歌手娜娜只是刘站长的小三,刘站长虚荣心强,对外都是介绍年轻漂亮的娜娜是老婆。
因为原配老婆一直不同意离婚。
她觉得从刘站长一无所有时跟着他,二十几年了,她想要一半的财产,而站长不同意。
老板便一直拖着原配过日子,即不离婚,又不把她当老婆,长期冷暴力。
直到刘站长抓住这次捉奸的机会……
不知为什么,知道真相的我,心中只涌上那句俗语: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