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母

林玲提着一袋水母往家走。透明的水母，在透明的袋子里并不明显，这是她这个月第二十次来买水母了。

也没有别的原因，一是水母的这东西娇气，冷了不行，热了不行，一个不小心就变化成了一摊水。消失的无影无踪。像是没存在过一样。

二是，水母的种类太多了，各种各样的颜色。有的拖着长长的触须，看着就很飘逸，有的会吸在缸壁上。一伸一缩的，有点像天上闪烁的星星。还有一些小小的，中间红色的心脏跳动着，QQ糖一样，可爱的要命。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卖水母的那个弟弟。嘶！真的很带劲。

林玲将透明的塑料袋举到眼前。路边五颜六色的霓虹透过袋子，光线变得模糊，扭曲。水母也不再是透明的。随着光线幻化成不同的颜色。两只水母拖着长长的触手，上下游动，当然，它们对自己的命运一无所知。

网络发达的今天，任何的宠物都不算冷门。林玲还记得第一次在网上看到别人养水母的视频时。她盯着屏幕发了好久的呆。

林玲的家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鱼缸。有的是专门买来的水母缸，也有一些是自己改装的。找了一个空闲的缸。加上早就泡好“海水”。

将塑料袋泡在缸里，先过温，再过水。重复了两遍之后，才把水母放进缸里。

“呼！好像还没有不适应。明天早上再看看吧！”

林玲用滴管吸了一些丰年虾，开始一个缸，一个缸的喂这些水母。

走到茶几旁边时，林玲突然看到地上有一摊水。心一下子凉了半截。靠近一看，果然，水母缸里的水没了大半。水泵疯狂的往外抽水。

林玲赶快拔了电源，水母缸里四只海月水母，有两只已经不动了。

把剩下的两只捞出来。暂时放进盆里。看了一眼表，时间还早。抱着水母缸，就出门了。

花鸟市场并不远，走路也就十分钟。

找到了熟悉的店，林玲推开门。

门上的风铃响起。耳边传来一声清亮的男声“水母这么快就死了吗？”

“我没记错的话，你才刚走了一个小时。”

“的确是死了，但死的不是刚才那两只大西洋海刺。呐！水母缸坏了。”林玲把怀里的水母缸递过去。

小店不大，墙上整齐的排列着大大小小的水母缸。灯光颜色变换着。并不是很明亮。

“什么问题？”男生问到

“不清楚，我回家的时候就看到地上有一摊水。”

“那应该是水泵坏了。你先坐会儿。我看看。”

维修的地方在大水母缸后面。透过巨大的水母缸，人影有些不真切。

林玲看着他，普普通通的白色T恤，深蓝色的短裤。皮肤好白啊！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原因，感觉整个人都白的发光。细长的手指握着一把螺丝刀，慢慢的拆开缸体。侧脸的轮廓很完美，下颌线清晰。

林玲又发呆了。果然帅哥就赏心悦目。

“两个水泵，有一个不抽水了，换一个就好啦。”

“哦！好。”

“要不要加个微信？”帅哥问道。

林玲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帅哥么，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一个月跑二十趟的店，想要微信她早就要了。

“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毕竟是一手养大的水母，还是希望它们能多活几天。”

林玲有些尴尬，她刚开始养水母，确实损失有点惨重。有时候一天能死好几张。不过现在她已经摸到一点门道了。

“手机借我一下。”

解了锁，递过去，林玲看着他一通操作又把手机还回来。

不一会手机上显示出新的消息。

陈北辰通过了你的好友申请。

水母缸已经修好了。林玲抱着水母缸道了个谢，转身出门。

“慢走，路上小心。”

林玲点点头，推门离开。

回到家，重新开缸，在缸里加入矿泉水和海盐。插上电让水母缸运作一夜，明天再把那两只幸存的海月水母放进去。

水母缸正常工作，确实没有再漏水了。

忙完了，林玲靠在沙发上摆弄手机。打开微信时看到那个陌生的头像。深蓝色的水母缸后面是一张带着口罩的脸。露出的一双眼睛，带着笑意，弯成恰好的弧度。

透明的鱼，这个网名，水母算是鱼吗？林玲还以为他的会起，AAA-水母。

点开朋友圈，除了分享各种各样的水母。还有一些生活的照片。晨跑时路边的花，公园里红色的锦鲤，又或者黄昏时夕阳照在水母缸上留下来的影子。

十几条之后，朋友圈拉到底部，写着朋友仅展示最近三天的朋友圈。

手机提示音响起：给个备注。

“林玲”

林玲这才注意到他的名字。

陈北辰，地势极而南溟深，天柱高而北辰远。是个好名字。

“缸还好用吗？”

“目前来看还没有漏水。”

“家里的水母还剩多少？”

“大部分都还在。”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对方发过来一个视频。漆黑的海底被灯源照亮。一只巨大的，黑色中隐隐透出红色的伞盖，又长又宽大的触手像是水中飘逸的塑料袋。像是哈利波特中的噬魂怪。

“冥河水母？”

“对，它的触手可以达到十米。并且有巨毒，生活在深海，在过去的一百年里，我们只观测到115次。”

林玲盯着那水母看了一会，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看来不是所有水母都可爱。”

“为什么喜欢水母？”

“嗯……我喜欢吃海蜇头。”

那天这后，林玲就开始很忙，整整一个星期都在加班。虽然每次路过那家店，看着玻璃门里散发出的深蓝色的光，她还是想进去待一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家店的人越来越多。狭小的空间显得那么拥挤。

身体先做出了选择。拖着沉重的身躯，一步一步的爬回家里。吃过饭后，林玲最喜欢的就是打开水母缸的灯，放一首音乐。然后继续发呆，直到困意如海浪一般袭来。

明天是周末。

第二天早上，林玲还是和往常一样，早早起床。从箱子里拿出硅胶鱼尾。然后去了海洋馆。

淡紫色的比基尼胸衣，勾勒出姣好的身材。同样的淡紫色鱼尾也很灵动，头发散开，随意的在水里浮动。像海藻一样。上下游动间，好像美人鱼真的存在一样。

林玲不喜欢带面镜，水族箱里的鲨鱼也并不具有攻击性。它们早就吃的饱饱的，懒洋洋的游动着。

她喜欢在水里时视线朦胧的感觉。有时她会想，鱼在水里时是不是也是看不清的？

水族馆的游客开始多了起来。林玲趴在水族馆的玻璃前和游客互动，配合着游客拍照。

林玲感受到了一股视线，牢牢的盯着她。那个人在那里看了她很久很久。他的双手还按在玻璃上。

于是林玲向他游了过去。隔着玻璃按在了他的手上。两个人就这样像个着对视，他的背后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她的背后是斑斓的鱼群。

林玲觉得他有点熟悉，额头抵在玻璃上时，那个人也向她靠了靠。

然后那个人用手冲着她比了一只游动的水母。

林玲一下子就明白了，一个星期没见，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他。

于是林玲向后了一点，吐尽了嘴里气泡向他比了一个心后，快速的浮出水面，换了口气。

之后的两个小时里，他一直站在那。看着她游动，转身，好像一条鱼。

从水族箱里爬出来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了。美人鱼潜水是很耗费体力的运动，所以每条美人鱼一般只工作一上午或者一下午。

回更衣室换好衣服，吹干湿漉漉的头发。手机就弹出了消息。

“我在这一层的安全出口，要不要一起吃个午饭。”

林玲拿起包，从包里拿出了一只口红，涂在嘴唇上。

美人鱼是不能化妆的，那些化学用品会伤害到海洋里脆弱的生命。可是即便是素颜，林玲的颜值依旧很能打。皮肤细腻，眼睛大大的，笑起来脸颊边上两个小酒窝，十分甜美。

走到安全出口，哪里果然站着一个人。瘦瘦高高的。背对着她，肩膀宽厚，身姿挺拔。

林玲走过去，他听到了脚步声，转身的时候，林玲看到他的怀里抱着一大束碎冰蓝。

陈北辰把花往林玲面前一送。说到“美丽的人鱼小姐姐，可以和你共进午餐吗？”

林玲被他逗笑。这是什么玛丽苏剧情。

“当然可以，不过叫我林玲就好啦！像我这样的人鱼，海洋馆里有十几个。”

“是吗？那我第一次来就看到了你，我们是不是很有缘。”

“你的店就在我家楼下，我们一天能见好几次。”

“可是上一周我都没有遇见你。”

“害！我加班。对了，想吃什么。我请客。”

“我订好餐厅了。那下次我请你。”

“一定要和我这么客气吗？我以为我们很熟悉了。”

林玲跟着陈北辰走，她也没有想到他定的是海洋馆的水下餐厅。

圆弧的玻璃穹顶上四周都是热带鱼，让人觉得好像是在海底世界。

精致的餐食摆在桌子上，周围都是一片深蓝，像是那家小小的水母店。

陈北辰把一道菜放在林玲的面前

“不是说喜欢吃海蜇头吗？”

“你还真的点了。”

“你为啥会养水母？”

“我大学学的是水产养殖类。每次去海边采样，都会把采到的生物分类，我的水母是养的最好的。”

“我好像从来没有把什么事情做到最好。”

“怎么会呢！刚才我看见你的时候好像看到人鱼公主。很美，好像天生就属于海洋一样。”

林玲笑了笑说，“你还真会夸人。”

“对了，你今天怎么没在店里。”

“人啊！也不能老在店里待着，也是需要适当放松一下的。”

“下午有什么安排，一会还要回水族箱里吗？”

“下午没有什么事，我可以去你店里吗？我觉得你店里的水母更好看，这里只有海月。”

“那可太好了，有漂亮小姐姐帮我看店，是我的荣幸。”

回到熟悉的店里，深蓝色光照在那束碎冰蓝上。水母顺着缸中微弱的环流浮动着。

“你这里有没有花瓶，我感觉它要死掉了。”

林玲指了指那束被太阳烤的有些发蔫了花。

“有，我给你找。”

大水母缸后传来了翻东西的声音，不一会陈北辰拿出了一只白瓷宽口的花瓶。然后找了一个剪刀，拆开了花束的包装。

林玲又开始发呆。她真的好喜欢这种安安静静的环境，像潜水时一样。寂静无声。

陈北辰也没有打扰她。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干自己的事。

好久之后林玲开口说“我想辞职了……”

“刚毕业的时候在一座临海城市，那时候每个周末都会一个人跑去海边玩，冲浪，潜水都是那个时候学会的。”

“后来来了这座城市，工作也越来越忙，我以为我会慢慢适应的，结果我发现我真的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每天的人际关系就足够逼的我发疯。”

“这样一座钢筋水泥搭成的避风港，好像囚笼，你今天说我在水族箱里时像真的人鱼，我真的怀念在海里无忧无虑的日子了。”

“我想换一个城市生活，在我连续加了一个星期的班时，我就已经写好了辞职信了。谢谢你的花，真的很美。今天的餐费，我A给你。还有我家那些水母好多都活着我带不走的，送给你好吗？”

陈北辰听到后楞了一下，迅速的调整好心情说，“人都有追求自由的权利，如果真的很累的话，换个环境也是好的。不过以后要长联系呀！”

林玲点点头说，“抱歉，没有早一点告诉你，你的水母真的很治愈。”

之后林玲起身，离开了小店。门上的风铃作响。陈北辰盯着那些水母，静静的看着若有所思。

林玲的速度很快，像是急着和这样死去沉沉的生活告别一般。

第二天家里大大小小的水母箱就搬到了陈北辰的店里。

陈北辰也忙里忙外的照看这些水母。估计他也想不到一个月前卖出去的水母又以这种方式回到了自己手里。

都搬完了时，两个人坐在店里。

不一会外卖小哥带来了一大堆食物。

陈北辰开了一瓶饮料，自己拿了一罐啤酒。

“呐！赏个脸就当给你送行了。”

麻辣小龙虾，陪着冰凉的菠萝汽水。屋里是深海一样的清凉，而屋外是沉沉落去的夕阳。

也许是觉得以后可能都不会再见了，两个人都说了很多话。

林玲离开时，陈北辰已经有了些醉意，一双桃花眼微微眯着，声音暗哑的说，“不管怎样都祝福你，希望你永远自由，永远追风。”

林玲点点回到，“你也是。”

以后的几天里两个人没有见过面。

再次看到关于林玲的关系时，是一个月之后。林玲的朋友圈里晒出了一张图片，她穿着潜水服，背着氧气瓶，身后是一大片珊瑚礁。

珊瑚礁有些整齐，一眼就看出来是人造的。陈北辰立刻点开了对话框。

“现在这跟工作怎么样？开心吗？”

对面秒回，“很好啊，你听说过海女吗？在韩国日本还有我国一些沿海地区会有女性从事一些捕捞鲍鱼海参的工作，她们常年泡在海里，所有人们管她们叫海女。”

“我的工作和她们差不多，我在种珊瑚哦！”

林玲抱着手机，坐在帆船的甲板上，迎着海风，刚刚换下潜水服，头发还是湿漉漉的。

“珊瑚礁是许多热带鱼类的乐园，对维持海洋生态平衡的作用巨大。可是现在全球气候变暖好大珊瑚都发生了白化，大面积死亡。”林玲继续说到。

“看来你真的很快乐，和你聊天都能感觉到你的开心，不像以前死气沉沉的样子。”

“对呀！我现在每天不是在船上就是在海里，微风，落日，晚霞，每天都不一样。”

“对了我昨天还在海里看到了一直水母，然后我就冲它吐了个泡泡，看着它一直转圈圈。”

“听你描述就很美好，我也好想亲眼看看呀！”

“嗯，你来这边了，来找我玩，我教你潜水。”

“好。”

太阳已经落去，船也靠岸了，林玲回到住宿的地方。里面的水母缸里几只水母飘着。

林玲很开心，对着水母缸说了声，晚安。

珊瑚研究所里养了很多的珊瑚，里面有人专门研究人工饲养珊瑚。林玲每天就是把长成的珊瑚，移植到海里。

就这样过了两个月，所里忽然来了新的同事。

所长告诉大家，新来的同事在船上等大家。今天他和大家一起下海考察。

大家瞬间来了兴致，带着珊瑚苗子直奔帆船。

林玲本来就不是很喜欢热闹，一个人缓慢的跟在大部队后面。时不时的摆弄一下珊瑚苗子。

同事璐璐一脸兴奋的跑过来说，“姐，你快去看，新来的同事是个小鲜肉，超级帅。”

说着就抓着林玲的胳膊往前凑。

大家都围着新同事相互问候。那人感受到了目光，向这边看过了。

四目相对时林玲愣住了。

这不是陈北辰吗！！！

陈北辰大大方方的打了个招呼，“姐姐，好久不见。”

周围的人群也嘈杂起来，“呦！林玲，你们之前认识呀！”

“嗯，我朋友。”

帆船缓缓开动，大家打探的差不多也就散了。

林玲和陈北辰进了船舱。

“你的店呢！他们说你是珊瑚方面的专家。”

“店兑出去了，专家谈不上，不过上学的时候，这小东西可给我折磨够呛。”

“每天都要观察，记录，还要写论文。”

“我还以为你说的水产是养虾呀，鱼啊的。”

陈北辰没有再说话了，“看着林玲说，人鱼小姐姐，我们又遇见了，我们是不是很有缘啊！”

船还在行驶，船尾有追着船讨吃的的海鸥。碧海蓝天，林玲看着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期待着什么。

船到了指定地点，还没等林玲开口，同事就说，“林玲姐，你和新同事认识，那你们一组，怎么样？”

“我没意见。”陈北辰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璐璐掩着嘴轻笑，大家都有些意味不明。

穿好潜水服，大家纷纷下水。

水里远比船上凉快。水温适宜，人造的珊瑚礁还没有长大，有些光秃秃的。不过已经吸引了一些小型的热带鱼。

陈北辰拿着相机记录，林玲报位置。两个人配合的很默契。

中午在船上吃过饭，大家又继续工作。

当夕阳染红半边天的时候，是大家最快乐的时候。收工啦！

美女们都换上泳衣，在水里自由潜。玩够了就回船上，船上有海钓上来的鱼类，这个时候大家聚在一起，唱歌，聊天，做游戏，气氛轻松又活跃。

林玲穿着比基尼，看着被夕阳染红的海面，一手搭在甲板的栏杆上，一手拿着一瓶冰镇的鸡尾酒。

微风轻轻的吹着。

忽然身上一暖，身上披上了一件白衬衫。身后的人并没有把手拿走，轻轻的环着她。然后附身在她耳边说，“小心，别着凉。”

林玲抬起头，陈北辰的脸上被夕阳光染上金黄色。连头发都是金色的。

林玲转过身才发现，他只穿了一条沙滩裤。没有被过分暴晒过的皮肤还是白皙的，六块腹肌整齐的排列真，胳膊上的肌肉和胸肌紧实，看着就很壮硕。

头发上的水滴顺着喉结，一寸一寸的下滑。划过喉结，胸肌，腹肌，再向下，然后消失不见了。

林玲忽然觉得口渴。

“过去吃饭，今天有火锅。”

“好。”

两个人回到船仓，大家已经围坐了一圈，林玲和陈北辰自然的做到了一起。

“你那些水母呢！”

“都处理掉了。”陈北辰剥了个虾放到林玲碗里。

“不过你想看，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你们在哪说什么悄悄话呢！咱们可是有传统的，新来的可是要表演个节目的。”璐璐坏笑着看着他们两个。

陈北辰微笑了一下，船上是娱乐设施齐全。他打开电视，找了一首歌，拿起了话筒。

“你真的懂唯一的定义

并不简单如呼吸，

你真的希望你能厘清

若没交心怎么说明。”

他看着林玲唱到：

“我真的爱你，

句句不轻易，

眼神中飘移，

总是在关键时刻清楚洞悉。”

独特的低沉的嗓音伴着海上吹过来的风，林玲有些醉，视线开始朦胧，耳边都是他轻声的低唱

“我真的爱你，句句不轻易。”

林玲彩着发飘的步子回到宿舍。倒在床上时，耳边还隐隐的能听到歌声。

明天是周末，真好。

林玲一觉睡到中午，起来洗澡吃饭，打算在家里宅一天。

手机提示音响了，陈北辰发来的，

只有一个地址，“西山路，21号，我等你。”

“这是什么？”

“你来就知道了。”

林玲有些无奈，想了想还是画了个妆，找了一个漂亮的小裙子。

西山路，21号，到了才发现那里居然是海边别墅。

林玲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位看着有四十岁的阿姨。

“北辰出去了一会就回来，您可以先自己随便看看。”

林玲进到别墅里，一瞬间就被眼前这个高到天花板的鱼缸惊到，里面都水母，大西洋海刺，太平洋海刺，煎蛋水母，倒立水母，海月水母。好几种水母混在一起，在巨大的鱼缸里浮动。

林玲直勾勾的盯着。

直到身后有声音传来，一只大手按在林玲扶在玻璃缸上的手上。

“喜欢吗？”

“这就是，你说的，处理掉了？”

“嗯，送给你的礼物。”

“姐姐，你第一次在我店里发呆的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你这样可爱。”

“那段时间我每天都在想，我要怎样才能加到你的微信。”

“你向往蓝天，大海，自由的风，也一样唤醒了我。大学毕业后，我家里发生了变故，我父母在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抢救无效，撒手人寰。”

“我接受不了打击，蜗居在水母店里，逃避度日。直到遇见你，你勇敢的跳出自己讨厌的圈子，放弃高薪的职业时，我才觉得我不能困在过去里。

“姐姐，我喜欢你。”

林玲只觉得耳朵发烫，他的眼镜亮晶晶的，倒映出她的模样。过去的28年里，从未有过这样的心动。

“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林玲点头。

突然嘴唇被堵住，身后的玻璃微凉，陈北辰一手护住林玲和头，世界都安静了。

林玲什么都感受不到，只有眼前人炙热的呼吸。

林玲想起第一次在水母店时，这个瘦瘦高高的男孩子，虽然看起来很阳光，但是隐隐约约的感觉得到，他眉间带着些许哀伤。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盯着他看了那么久。他在水母缸的后面，模糊不清。

他们像两个溺水的人相互救赎。抚慰彼此的灵魂。

一年后，光秃秃的珊瑚已经长的繁茂，虽然好少有些光秃秃的，但是已经一片生机。

璐璐叫上林玲去水族馆。

巨大的水族箱里，有一条人鱼与众不同。

长长的尾巴，健硕的肌肉，他停在林玲面前，比了一颗大大的爱心。

然后他后退了一些从礁石里掏出一枚戒指，然后在玻璃上写下了

marry 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