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警察赶到的时候,李志平像个木头人一样瘫坐在卧室地板上,问他也不回答,双眼无神的盯着对面的墙壁。
那上面是李志平和王慧茹的结婚照,照片里李志平有点拘束,王慧茹笑颜如花。
好几个警察在家里走来走去的拍照,搜查。负责看守李志平的,是刑警队技术侦查处的叶蕾。看守有两层含义,家里面死了人,虽说看上去像是意外,但谁也不能保证不是凶杀,更何况最近市里刚出了一起杀妻案。
李志平和王慧茹结婚6年了,虽说双方父母都在本市,但平日里来往不多,也没有孩子。
所谓夫妻,活着的时候可以说相依为命,可一旦双方谁死了,另一个就自动成了嫌疑最大的人。
不过说李志平是犯罪嫌疑人,叶蕾第一个不信。进来看守李志平之前,叶蕾也大致了解了一下情况,根据邻居们反应,李志平和妻子王慧茹,感情和睦,结婚虽然六七年了,但还像刚谈恋爱的小情侣一样,出来进去总是手牵着手,为此没少被邻居们笑话。
况且只看现在李志平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一个这么爱自己老婆的人,有什么理由杀了她呢?队长就是神经过敏,被一周前那起凶杀案给带入死角去了。世上大多数人,都还是正常的,变态毕竟只是少数。
是的,怀疑王慧茹的死不是意外的,就是刑警队队长何长兴,也是他让叶蕾来守着李志平的。何长兴的原话,是让叶蕾去看着犯罪嫌疑人。
叶蕾自己把这份工作,理解成了看护李志平,以免他殉情。
(二)
李志平家楼下,何长兴站在警车前,已经不知道第几次翻看法医给出的结论了。
市里前几天刚发生一起杀妻案,上了热搜,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不知道多少家媒体记者,已经在腹内打好了草稿,可以想见,一旦他决定控制李志平,明天新闻的热搜就有了。
如今这世道,天网恢恢,凶手难,警察更难。
仅从物理的角度,王慧茹的死因很简单,她是被电晕在浴缸里,窒息致死的。原因说来也奇葩,竟然是因为一只猫。
通过已经掌握的证据,以及李志平家客厅的监控画面,可以大致推断出王慧茹死亡的过程。
大概十六个小时前,王慧茹躺在自己家的浴缸里一边泡澡,一边玩手机,因为手机没电了,所以让李志平给她送了充电器进去,接着李志平就出门去扔垃圾了,这期间家里的猫不知什么原因冲进浴室,王慧茹受到惊吓,正在充电的手机掉进了浴缸里,王慧茹触电昏迷了过去。
半个小时后,李志平从楼下回来,王慧茹已经死了。
现场没有第三人痕迹,李志平去扔垃圾有监控视频可以证明,至于为什么会一去半个小时,是因为在楼下遇到两个邻居下象棋,他站在边上看了看。
李志平经常在楼下看别人下象棋,有小区邻居的证明,堵死了何长兴对他刻意营造不在场证据的怀疑。
更关键的是,李志平家客厅里有监控,李志平走后,监控画面记录下了猫闯进浴室时,王慧茹手忙脚乱的呵斥猫的画面。
换句话说,王慧茹死的时候,李志平在楼下,这是钢铁一般的事实,除非他会分身术。
至于说猫为什么会在那个时间点闯入浴室,只能归结于天意了,难不成李志平还能在楼下操控猫不成?
想到这里,何长兴下意识的摸出一支烟,也许是自己太神经质了,真的只是意外吧。
(三)
王慧茹的案子,还是上了热搜,原因全在何长兴,他一力主张将李志平带回警察局,不过不是以犯罪嫌疑人的身份,而是以配合做笔录的名义。
问题是,这个笔录一做,就是一整天,因此虽然警方一直宣称是考虑到李志平的情绪,所以才将他留在派出所照顾,但网上依然猜测四起。
媒体不知道具体情况,但局里人都明白,之所以把李志平带回派出所,全是和何长兴一力坚持的结果,甚至为此不惜跟局长大吵一架。
但现在时间已经又过去十几个小时,他还是没有任何关于案子的进度,更关键的是,李志平的家人已经到了,等着接李志平回去,再用担心他殉情的借口扣着他,就不合适了。
促使和何长兴一直不松口放人的,是一个老刑警近二十年的直觉,直觉这东西,放在别的职业身上,可能只是个玩笑话,但在刑警身上,经常就是一条人命。
看上去王慧茹的案子没有丝毫破绽,但近乎完美的死亡现场,恰恰是让何长兴最怀疑的地方。
就在他一遍遍的看着李志平家的监控视频的时候,叶蕾第五次走了进来。
何长兴没有理她,继续看着视频。
叶蕾:队长,你是不是钻了牛角尖了,人家李志平的爸妈已经等了好几个小时了,上了年纪的人,万一再出点事,麻烦就大了。
何长兴没有回答她,反而问道:你不觉得在自己家里装监控很奇怪吗?他们又没有孩子!
叶蕾: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现在这么做的人多了去了,总不能他们都是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据吧?
何长兴:我不是说装监控奇怪,是说李志平和王慧茹这两人装监控奇怪。
叶蕾无奈地道:这有啥奇怪的,王慧茹在浴缸里都要玩手机,一看就是对电子产品有瘾,装个监控也不奇怪吧。队长,杀人是要有动机的,再说就像是之前那起案子,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哪有什么完美犯罪,真要是故意杀人的,咱们肯定能找到一点什么线索的。
何长兴忽然回头看着叶蕾,脸上疲惫的神色一扫而光,眼睛放光的盯着叶蕾。
叶蕾被他看得有点害怕。
叶蕾:队长,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
何长兴:不不不,你说的对,什么人会在浴室里洗澡的时候还要玩手机呢!而且没电了还非要让李志平把充电器送去浴室,这不是很奇怪吗?
叶蕾一脸问号的表情。
何长兴却不理他,径直往外走去,走到门口突然停下来,回头看着叶蕾。
何长兴:你记住,技术的进步,对于侦破激情杀人的案件,确实很有帮助。但如果一个丈夫蓄谋已久的想杀妻子,他有一万种办法让你找不到证据。
(四)
叶蕾帮了大忙,何长兴通过王慧茹躲在浴缸里玩手机,而且猫进入时激烈的反应动作,判断出王慧茹可能有些秘密不想让李志平知道。
叶蕾其实说的没错,技术的进步让很多以前所谓的完美犯罪,都变成满是破绽。很多时候破案,只要角度找对了,线索往往就接二连三的自动浮现。
通过加速还原王慧茹的手机信息,在她购物网站的账号里,找到了第三者插足的证据。因为谁也没想到她会利用购物网站来与情人聊天,因此差点错过了重要的线索。
这样一来,王慧茹为什么会长时间躺在浴缸里玩手机就有了理由,而相对应的,既然王慧茹出轨,那么何长兴猜测是李志平杀了王慧茹,就有了杀人动机。
这世上一半的凶杀案,是为了情。另一半,是为了钱。
但新的问题随之出现,既然王慧茹出轨,那么为什么在之前对邻居们的调查之中,大家都说她和李志平感情很好呢?
李志平知不知道自己妻子出轨这件事?如果真是他杀的王慧茹,杀人过程是怎么实现的,难不成他真能分身或者是操纵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