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前妻

2022-07-11 15:09:04

悬疑

“我有一个前妻,可惜死了,死在我手上。”

……

秋季吹过来的风,总是伴随着一丝萧瑟,在提醒人们冬季快要来了。冷空气透过敞开的门窗往屋里钻,让人瑟瑟发抖。门外的落叶纷纷扬扬飘下来拍在路上行人的肩头,再因为移动的动作而摇摇晃晃落地。环卫大爷兢兢业业挥着扫帚将不听话的叶子归聚到一块儿,却被快速驶过的轿车带起来的风再次呼散,随之而来是喋喋不休的骂声。

这些骂声早已习以为常了。

江达靠在二楼窗边看着底下的人和事,感叹着大爷又白扫了,伸手轻轻关了窗户不再关注楼下的事,因为他有客人来了。

今儿来了个波浪卷的中年女人,穿着时尚,长长的灰色毛呢外套、黑色打底裤显得她身材高挑,踩着约10厘米的高跟长靴走起路来哒哒响。

这是生客,从来没见过的。

“你好,帮我换个发型吧!我想要黑长直的发型。”女客人像是熟客一样自己走到椅子那边坐好,从镜子里打量她现在的头发。

江达利索地将开始准备烫发用的东西,笑着说:“好嘞!”

江达是个理发师,在清水镇开着唯一一家理发店。以至于哪怕开在二楼,生意也不错。一楼是后爹开的麻将馆,基本每天的营业时间都差不多,早上九点到晚上九点或十点,来理发的人也习惯一楼的吵闹声了。

除了新来的客人。

“你们这楼下也太吵了,就不考虑换个地儿吗?整个清水镇又只有你一家理发店,不然我才不来你这里呢!太吵了!”女客人很是嫌弃地撇嘴,带着一丝不耐烦。

江达只好赔笑说:“现在店不好换,会一直开在这里的,我把音乐声开大一些,您多担待。”

理发店其实一直播放着歌,只是没客人的时候他会将声音调到最小,有些客人也不喜欢听这些俗气的歌,到后来他就很少调声音了。

操作仪器的时候,女客人老是跟他搭话,而他也只好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这是他后爹教的:在客人面前要笑,客人说话要跟着搭腔。显然他将话都听进去了,并且做得很好。

聊天中,知道了这个女客人名叫赵敏,来清水镇找人的,因为以前都是黑色长发直直披在身后的,如今要见故人了,就想要将自己的样子变回以前,好让故人一眼就能想起她。

这倒是个好主意,毕竟人就算老了也会跟年轻的时候有几分相像的,要是连外在特征也跟以前一样,那让人想起来的几率就会更大了。

就在终于将赵敏头发的波浪卷变成直发的时候,她说了一句让江达愣住的话,“你倒是长得像你妈多一些,高鼻梁、长马脸,连个子都一样高。”

赵敏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一个劲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像是很满意的神情。

“您认识我母亲?”江达的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他从没见过自己的母亲。

江达从记事以来对母亲的印象就是空白的,是后爹将他带大的,后爹名叫江钟,他一直喊他钟叔。钟叔说他跟母亲是在清水镇认识的,那个时候母亲已经怀孕,但是未婚,还是来了清水镇才认识了钟叔,钟叔看母亲一个人不容易,就说要照顾她,一来二去两人也就处出感情了。可惜,母亲死在了最爱钟叔的那一年,那一年正是江达出生的时候,母亲难产。

赵敏理好头发站起身来从包里掏出钱递给江达,“我好了,要去见故人了,再见小伙子。”

江达并没有接钱,而继续问道:“我不收您钱了,您认识我母亲,可以给我讲讲关于母亲的事吗?”

“想知道什么就去问你爹,他知道的可比我多。我赶着时间呢,既然你不收钱那我也就不客气了。”赵敏将钱收回,踏着步子往楼下走去。

江达还想追过去,却在一楼麻将馆见赵敏跟钟叔在一起说话。钟叔精神一直很好,没事总要跟着搓两局麻将,虽然因为年纪大了做不了太多的事就请了两个小工,但每天都会来麻将馆查看营业情况,所以钟叔会过来是在江达意料之中的。只是没想到赵敏口中的故人竟然就是钟叔,今天的钟叔没有穿拖鞋短裤大背心,他穿着中山装和很久没穿过的一双锃亮的皮鞋。

江达没有贸然去打扰他们,看他们找了个位置坐下喝茶,自己也就回了二楼。他一直盯着楼下的动静,只等他们一谈完就要冲下去,可是他又来了好几个客人,等他忙完手里的活儿再往楼下看的时候,赵敏已经走了,那个位置只坐着一脸疲惫皱着眉的钟叔。

江达跑下楼,在赵敏之前坐的位置坐下,“钟叔,那个人她说认识我妈……”

钟叔再抬起头时,拍掉了刚刚落在他膝盖的叶子,后又开始端详着桌子上的一张照片。

江达这才注意到照片的存在,那是一张老旧泛黄但被保存得平整的照片,没有裂痕,也不缺边角。上面有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披着黑色的长发,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男的却显得心不在焉。仔细看不难看出照片里的两人就是赵敏和钟叔。

“钟叔,这……”

“好多年前的事了,达仔,想不想听听你钟叔的故事啊?”江钟明显松了口气,好像有什么秘密终于可以不用再埋藏在心里了,整个人也变得轻松了。

麻将馆的小工倒了一壶茶过来,还有一盘炒香的瓜子和一盘切好的苹果。江钟从怀里拿出一个发旧的钱包,打开之后从里面的夹层抽出了一张小小的相片,上面只有一个人,一个女人。

“我有一个前妻。”江钟伸手摩挲着照片,仿佛在摸着那个女人的脸,眼里满是柔情。

钟叔年轻时是住在木仓镇的,也算半个混混,平日里游手好闲不干正事到处晃悠。家里帮他相了一个女孩,希望他早点成家定定心,都觉得只要有了家庭他就会自己收心去找事做。可钟叔那会儿正值青春年少,又是叛逆的年纪,无论家里说什么他都不想听他们的,就连这个女孩子他也不喜欢。

有天家里绑他去跟那个女孩子拍一张合照,说是之后当结婚照用,他不情不愿地站着给拍了照就跑了。

他有一群好友,但在别人眼里都是狐朋狗友,狐朋狗友听了他的事就笑他没出息,不仅摆脱不了家里还不敢做大事。他听了之后就急了,想证明自己,于是准备干点平时没干过的事。

那天晚上他找了块布将脑袋套住看不见脸,在玉米地截住了从街上往家赶的一个女孩,女孩个子高、长马脸、高鼻梁,但是体子单薄看起来有些柔弱。他冲过去拦着女孩,恶狠狠道:“站住!把钱交出来,不然要你好看!”

这是狐朋狗友们出的主意,他只有证明自己才不会让他们看不起,刚好就遇见一个人走夜路的姑娘。

“你……你做什么?我没钱!”女孩紧紧抱住怀里的包,不断地后退。

江钟抬手就去抢包,两人就这样开始不断拉扯,他太急于证明自己了,抢不动就抬脚踹了女孩一脚,女孩因为疼痛而松了手。他得逞了,在翻找包里的钱时发现里面只有一些破布,根本就没有钱,他气得将包甩在一边,上前揪住倒在地上捂着肚子的女孩衣领,吼道:“钱呢?钱呢!”

女孩害怕地摇头,“我没钱,我真的没钱,你放过我吧!”

江钟因为这句话气愤地去搜她身上的衣服包和裤子包,全部翻找了都没有钱的踪影,却在翻找的时候无意间将女孩的衣服弄破了,女孩的身体就这样呈现在他眼前,女孩气的拿手挡住自己,发抖的身躯在江钟的眼里变成了催化剂。

“我求求你放我走吧,我是真的没钱,我家里有,我带你去,你放过我好不好?”女孩不断地求饶,满脸害怕。

但江钟此刻心里却有个恶魔在说话:他们都看不起你,你就应该做点大事让他们瞧瞧!你看她是不是在怕你,你看她的身躯多么美妙啊!比他们给你介绍的女的还好看,你就一点邪念都没有?

他鬼使神差地将女孩死死压住,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呼救,在这个月朗星稀的夜晚,在女孩痛苦的挣扎和崩溃的眼神下,女孩干净整洁的衣服沾上了泥土、碎花裙碎了、麻花辫散开了。

而他没让女孩看清他的脸,那个夜晚注定不够平静。

江钟事后才恢复了理智,脑袋清醒过来的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做了这样的事,而且他并不快乐,也没有成就感,有的只是害怕和愧疚。

“对……对不起!”江钟跑了,留下女孩一个人在这里,在黑夜下无人的玉米地里。

后来江钟把自己锁在自己房间,就这样过去一个月之后他才敢把自己放出来。

等他终于自省完从房间出来,去找那个女孩时却找不到了。他之前在镇上见过一回,是邻村的,回村会路过他们村。他一连在邻村守了好几天,希望能遇见女孩,然后跟她道歉,可是女孩再也没有出现过。

有两个婆婆路过他旁边的时候正好在讨论说:张家的小姑娘年纪轻轻没结婚就怀了孩子,现在被家里赶出去了,听说去了别的镇子。哎哟,不知道是哪个野男人的孩子,不知检点。

江钟也没多想,一直在守,可是等了一个月都没再见到女孩。一个女孩在经历那样的事之后还会好好活着吗?他不知道,他离开了村子。

鬼使神差到了清水镇住宾馆的时候在前台见到了女孩,面容憔悴、瘦了,但还是强打起精神来好好工作。江钟一直以来想找女孩道歉的,可是他如今怕了,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女孩,他只能远远地注视她。

江钟终于肯现身见女孩是在三个月后,女孩肚子显怀,他这才知道原来女孩怀孕了。而女孩为了赚取生活费,每天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坚持工作,这也导致过度劳累之后的她晕倒了。江钟将她送去镇上卫生院的时候,女孩醒了,可她现在没钱看病起身就要离开,江钟拉住她:“先别走,等医生给你看看,你现在的身体不只是你一个人的。”

女孩听了这话看向自己的肚子,最终还是等医生来给她检查了。劳累过度,营养不良,医生给输了一点葡萄糖,嘱咐她好好休息,吃点补身体的。

女孩身体好多了之后才有心情打量起江钟,是一个看起来挺有礼貌的人,穿得也很整洁,一直在看她的肚子,还露出一种她看不懂的神情。

“你叫什么名字?”女孩问到。

江钟将视线从她的肚子移开,看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睛里面暗淡了许多,没有第一次见她时那样明亮了。他突然想好好认识一下这个姑娘,这个他伤害过的姑娘。于是他笑了笑说:“江钟,钟表的钟,你呢,你叫什么?”

“张秀秀,我叫张秀秀,很普通一个名字。”女孩扬起笑脸,这个笑定格在江钟心中好多年。

张秀秀从医院回了宾馆,她住在员工宿舍,而江钟就住在宾馆,他越接触张秀秀就越不敢说如当初的想法般道歉,他不敢说,他没有时机说。

看着张秀秀每天辛苦赚钱的样子,江钟心疼了,他开始在镇上找工作,后来发现这个镇上很多店都没有,于是拿着自己从家里要来离家出走的钱准备开一家店。又在看到街上很多人都随意支个小桌子就开始打麻将扑克的,就想着开一家麻将馆。

在麻将馆开业的那天,他穿上了一身正经衣服,没有了以前的痞气,取而代之的是成熟稳重,他去花店买来了一大束黄色玫瑰拿着藏在身后,特意邀请张秀秀来看他开业时的样子,然后将花递过去。

“秀秀,你太辛苦了,如果你愿意的话,以后可不可以让我来照顾你?”

张秀秀看着那束黄色玫瑰顿了片刻,黄玫瑰的花语是道歉……

她想了想,说:“我怀着孩子。”

“我会当自己的孩子来养!”江钟嘴上这样说,可他知道那就他的孩子,张秀秀本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是他让姑娘的绣裙上惹了尘埃。

她终于还是伸手接了过来:“好。”

黄玫瑰的样子很美,就跟现在笑着的张秀秀一样美。看着这样的张秀秀,江钟忍不住伸手抱住了她,却并没有太用力,他怕动到张秀秀肚子里的小家伙。

那之后,他们领了结婚证然后一起生活了,张秀秀没有再去宾馆上班,江钟每天就是去麻将馆看店,有时候会带着张秀秀一起。两人就这样平凡地生活到了预产的前一个月。

那个月经常下雨,雨水多了房子里都是阴湿的,屋内的墙壁上还渗着水渍。行人走过麻将馆门前时踩到水洼溅起的水花落在台阶前,也溅在了一个女人的鞋面上。江钟父母介绍的那个女孩子找来了,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江钟?”这个女孩一眼看见了在麻将馆里坐着跟人说笑的江钟,直接冲到他面前了。

江钟惊讶道:“赵敏?”

“我听阿姨说你来清水镇了,我俩之前不是都好好的吗?你怎么走了也不跟我说一声,我问阿姨结果阿姨也不知道你去哪儿了,还是你前两天给家里打钱,他们才问出来你来这里开了麻将馆。我问你,我们的婚事怎么办?我爸妈都在催了,你不是一直都是接受的态度吗?”赵敏有些激动,说话的时候声音难免有些大声,周围的人也都听到了,纷纷往这边看,各自猜测着。

江钟将她拉到门外角落,有些怒道:“你干什么!我们又没有定亲,说什么婚事?而且我告诉你,我已经结婚了。”

赵敏呆了,哪里想到这居然是她的一厢情愿。明明两家父母都谈得好好的,明明她之前遇见了一个她挺喜欢的人,但是因为父母已经跟江钟父母谈得快差不多了,她没有话语权只好放弃了那个男生,现在江钟告诉她说他已经结婚了!

这让她更生气了:“你!你跟谁结的婚?你才来清水镇几个月啊!你跟谁结婚啊你!”

江钟皱着眉,不太耐烦了:“我跟谁结婚关你什么事?走走走,别在这大吵大闹的,跟个泼妇一样!”

正当他们争执的时候,张秀秀打着伞来给他送饭,见他们拉拉扯扯的都快打起来了,就要上前去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因为走得急,脚底踩台阶时踩到了水,脚一滑整个人失了重倒下去了。

等江钟和赵敏发现听到声音看过去的时候只见张秀秀挺着大肚子倒在水洼中,水被血染红,伞已经被丢出去了。

“秀秀!”江钟将人送到医院,张秀秀直接被推进了手术室,最后只保住了孩子,张秀秀没了。

江达听到这里的时候不禁感慨,那时候的医疗技术确实不及现在。

“钟叔,那孩子后来怎么样了?那个张秀秀怎么之前没听你提过呢?还有我母亲你也从来都不提。”江达从江钟手里拿过那张照片仔细端详,越看越觉得照片里那个女人很好看,还有一种特别的亲切感。

江钟摇了摇头:“不讲了不讲了,老咯,记性不好了。”

江钟离开了麻将馆回家了,只剩下江达还坐在那里研究着那张照片,江钟并没有把照片带走。

又过了两天,赵敏又来理发店了,这次是江钟没在麻将馆的时间,赵敏看见江达直接说:“帮我弄回之前的发型,这个发型真是讨厌!”

江达动手开始给赵敏烫发,还一边问她:“上次我都没收您钱,您就跟我讲讲我妈的事呗!讲了这次也不收您钱了成不成?”

赵敏想了想,好奇地问他:“你爹没跟你讲过你妈的事?”

江达知道她口中的爹是指的钟叔,于是摇头说没有。赵敏嗤笑一声,很是鄙夷地说:“他是不敢讲吧!”

江达停下动作从怀里掏出张秀秀的照片递给赵敏,说:“昨天钟叔跟我讲了他和前妻张秀秀的事,但就是不讲我妈的事。”

赵敏看到那张照片瞳孔都放大了,又听到张秀秀这个名字直接不可置信地看着江达,“你不会不知道张秀秀是谁吧?”

“不是钟叔的前妻吗?”江达有些摸不着头脑。

赵敏没忍住呸了一声:“江钟啊江钟,不敢说吧!呵呵。他是不是跟你说过,你妈是难产死的?”

江达点头。赵敏将那张照片扔在桌上,让江达继续给她烫发,而她接下来讲的事差点让江达操作失误烧头发。

那一年本该是赵敏跟江钟结婚的时候,江钟离开镇子了,她去跟江钟的母亲打听到他去了清水镇,于是她找过去了。结果在跟江钟争执的时候雨天路滑有个孕妇摔倒了,江钟的紧张程度让赵敏猜想这应该就是他口中的媳妇了,是个漂亮的女人,可惜命不好。到医院的时候不算晚,人倒是没死,但孩子必须剖出来才保得住了。孩子早产,而那个女人成了所谓的植物人,赵敏知道,植物人就是一辈子只能躺在病床上不能动了,除了有呼吸还活着之外,跟死人没什么两样。

江钟一听张秀秀成了植物人,表面上并没有嫌弃她,医生说可能会醒来,但是几率很小,他就一直交着费用续她的命。

孩子倒是没什么事,虽然是早产,后面养得好还是不会有太大问题。可是早产儿容易生病,孩子病了,也需要医药费,江钟在犹豫要不要把麻将馆卖出去,可是每天的利润可观,要是关了以后连生活费都没了,养孩子的花销怎么办?于是开始到处借钱,也就借到了赵敏这里。赵敏二话没说将自己所有能拿出来的钱都借给他了,因为她见过那个早产儿,小小一个,看起来很可怜。

赵敏后来再去看他们是被传话过去的,她看到江钟被抓了关起来,江钟求她带带他可怜的孩子,他还说:“我三年就能出来了,你帮帮我,麻将馆也交给你,钱都给你,你带他三年吧!”

赵敏答应了。也了解到江钟的罪是拔掉了张秀秀的呼吸机,一个植物人,一个没有意识被剖腹取出孩子的植物人,最终死了,死在他先生手里,死在那个毁了她一生的人手里。

因为医院那边不用再给费用,孩子的病也有钱治了,这个钱是麻将馆的盈利,是拔掉张秀秀呼吸机省下来的钱。

三年后,江钟出来了,赵敏拿了自己该拿的钱,离开了他们,离开了清水镇,离开了这个杀人犯和已经三岁的调皮男孩。男孩已经长大了,有了几分她母亲的样子,高鼻梁、长马脸,每次看到男孩,赵敏都会想起张秀秀,所以她走了。

赵敏讲完看着听得入神的江达,语气缓慢道:“那个早产儿的名字还是我起的,阿达,跟了他爹的姓,名叫江达。”

江达愣住了,手开始发抖,差点烫到赵敏,于是连忙收了手里的东西。

“不对,不对!钟叔说张秀秀是她前妻,还是难产死的。”江达有些慌乱,不相信赵敏说的话。

赵敏却坦然地看着他说:“他可以说谎,他要养你长大,你以后要给他送终,他当然要说对他自己好的话。”

江达还是不敢相信,他的母亲被他的父亲毁了清白生下了他,他父亲装成好人骗获了母亲的芳心,却在最后扯下了她的呼吸机。这哪里是爱啊?可是江钟跟他说自己有多爱张秀秀,可张秀秀是他母亲,那个死于他父亲手下的母亲。

“我只是讲了我看到的,你确实是我带了三年带大的,时间久远你记不清很正常。可是我知道,你肚脐眼旁边有颗痣,不大,而且头顶还是双旋。那时候的你可调皮了,恨不得上房揭瓦。”赵敏回忆着以前,想起江达的调皮捣蛋模样还笑了笑。

江达心里的构架已经被打乱了,被人告知他所知道和认为的一切东西都不对,都是假的。于是他不再管还没烫完发的赵敏转身就往楼下跑,江钟现在来麻将馆了,见他下楼了,就站在那里笑盈盈地抬头看着他,可是江达却觉得笑容里满是冰冷。

他跑过去崩溃地质问江钟:“你为什么骗我?我妈是不是张秀秀?”

江钟的笑僵在了脸上,盯着他看了几秒后,又重新笑了起来,笑容里满是苍凉,叹息地说:“你都知道了?”

“我有一个前妻,但她死了,死在我手里。我还有一个儿子,我必须养他,我只有一个选择。”

“为什么你叫她前妻?你明明没有二婚!而且你也不该这样啊!你害死了我妈,还一直骗我!”

“那你说说,我该怎样?我是做了错事,可我也难受啊!她不原谅我,我不敢叫她妻子。你是我的儿子,可我都不敢让你喊我一声爸。”

一句话让两人都愣住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麻将馆里的主题就是黄玫瑰了。也许是十年前,也许是二十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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