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奕

2022-08-13 21:01:08

爱情

闻非的爷爷是国内有名的象棋特级大师,闻非自小耳濡目染,酷爱与人博弈。她最近在中央公园遇见了一名有趣的棋友,不仅年纪,棋艺也与她一般上下。

与那棋友下棋的机会是闻非在中央公园逮着的,从无败绩的闻非意外地成为他的手下败将,少女并不甘心,一直想寻机打败他,不限于一次。

于是恰巧在小区附近偶遇到那名棋友的闻非,一番拉扯将人带到便利店旁边,两名年轻人脚下是几听啤酒,桌上摆放一局象棋。

“我要是赢了,就把你的名字和联系方式告诉我。”闻非执拗地看向眼前人,手下红色的炮棋先行。

他拿出口袋的烟盒和打火机压住被清凉的夜风吹起边角的棋纸,谦让地笑语:“好。那就承让了,小姑娘。”

昏黄的路灯下飞虫萦绕,伴随时间流逝,棋局已过大半。闻非眼瞧渐趋落于下风的局势,烦躁地皱眉,手边东倒西歪的啤酒罐愈发增多,两颊被酒精晕染得红扑扑。

她酒量很好,但容易脸红。

闻非望向摩挲棋子的棋友,疑惑道:“我买了很多酒,你为什么不喝?”

他羞愧的说:“抱歉,我不是很会喝酒。”他将“車”压下闻非的“馬”,放在烟盒旁被堆砌而起的属于闻非的棋子间,“将军。”

闻非眼见形势严峻,想了个馊主意。

“不行,对局要公平公正,我喝了这么多,脑子都是晕乎乎的,你怎么能不喝?”

那棋友面对闻非逼仄的目光,只能硬着头皮喝下几听酒。不胜酒意的他连拿棋的手都颤颤巍巍。

闻非淡然而得意地喝着小酒,说道:“想清楚了吗?不急,慢慢来——”

棋局自然是以闻非的两次“将军”获得胜利。闻非如愿以偿地得到棋友的名字和微信。

后者已经醉得昏头,无奈之下,闻非只能把他安置在家里的客房,她临近清晨才沾上床,给新好友打上备注——沈镜观。

闻非睡醒时沈镜观已经离开,他在微信上因麻烦闻非而道歉,并约闻非有机会再对弈几局。闻非对这种光风霁月式的人物向来嗤之以鼻,就像自己的爷爷一样,古板又迂腐。

她没有回复,兴起之时就给沈镜观弹个电话,强硬地把人带到便利店或是小区的亭子下棋,一下就是一天,偏偏闻非一局也没赢过,这让闻非无比受挫而烦闷。

所谓自知知彼,百战不殆。

闻非转换策略,除了下棋之外,其余空闲时间也缠上沈镜观,沈镜观脾气好得可怜,刚开始是为难地承应,习惯闻非的莫名其妙和突如其来后,也就任由她玩闹。

偶然间沈镜观外出时,闻非拦下行色匆匆的他,作势要切磋棋术,沈镜观面色焦急,眼神已经荡向不远处的地下停车场,说:“我现在有急事,回来再陪你下棋。”

刁蛮任性的闻非怎能容许沈镜观脱离她的操控,不依不挠拉扯沈镜观的衬衫:“不行!我就快能赢你了,你不能找借口耍赖!”

两人牵拉的动作下,精湛而古典的袖扣从袖口掉落在闻非手中,随着声音的倏忽中断,氛围霎时变得诡异而寂静。

沈镜观用深沉的眼色凝望她,闻非从未见过他如此严肃的模样,袖扣拧紧在手心,她像心虚的嫌疑犯般等待法官最后的判决。

沈镜观摘掉一直嗡嗡作响的蓝牙耳机,简易的话语在七窍里饶了几个弯,他道:“介意我问你几个问题吗?”

沈镜观彬彬有礼的做派让原本畏惧的闻非诧异又疑惑,她鬼使神差地点头,等到回味过来时她又急忙补上一句:“问完你就得马上跟我对弈!”

“你只想和我下棋吗?”沈镜观没有正面回答闻非的话,直接开始他的问题,“仔细想想,认真回答我。”在话术上把握一个少女的心理对他来说举重若轻,这从他的外貌和穿着上可见一斑,他是成熟且冷静的从商者。

见沈镜观像考量他手下的围棋一般考量她,闻非不由得懵懂地跟随思考,她纠结的说:“也不是......你很有趣,和你做什么都很有意思,但我也很想赢你,你又是那个唯一的让我不讨趣的人,在棋术上。”

闻非给出她自认较为严谨而全面的回应。

“如果是和我,做什么事都会有意思吗?”

回想起以往她强迫沈镜观给她做饭,陪她逛街,教她狂草的种种,闻非又兀自点头,像在喃喃自语:“应该是的。”

“如果那个人不是我,或者换种假设,如果那天赢你的人不是我,你还会对那个人有现在对我的这个想法吗?”

闻非那温婉的柳叶眉折起,不加犹豫地否定。她想,如果换做另一个人,她不会纠缠许久,可能会私下揣摩,伺机反败为胜。

至此,闻非所不曾察觉的丝丝心绪好似凝结成实在的种子,而沈镜观的话则似在暗处撬出罅隙,给予这颗种子微弱的暖光,让它拥有生根发芽的机会。

“那么我觉得,你要考虑一下你的感情了,而不是如何在棋术上打败我。”沈镜观瞟觑她手中袖扣,将袖扣折叠成较优雅而随和的姿态,遮掩那处破损,而后自顾自离开。

他在生活中并非是个爽朗直快的人,反而更像是随和平静的垂暮老者,他更倾向事件的缓慢和稳定的发展。

但性格冲撞的小女孩总在制造她无法接受的不宜的时机。

今年的初冬提早来临,北方的寒气凝成皑皑白雪,车载电台正在播报天气:“本市于昨夜凌晨5:12降临初雪,路面已进行紧急处理,希望市民谨慎出行,预计未来三天将有持续的小到中雪和局部大雪,最大积雪深度3~5cm......”

播音乐字正腔圆的讲解从路边车门半开的黑色SUV中传出,车头右侧方撞上绿化带的缓冲器坑坑洼洼,前盖被撑起来,混沌的烟雾冒出后和冬气混同。沈镜观苦恼地站在车旁拨通电话,眉眼间隐约着不满和烦闷。热气从围巾里钻出来,温润冰凉的两颊。

“49号公路转角处,步行街正对的路口。”沈镜观向周遭观望观望以告知警方位置,恍惚间才发现此处正好是小区东门,距离闻非家最近。

自那天诱导闻非清理杂绪后,他已经两个多个月没见过闻非。品尝过欲望的人会求贤若渴,不论那欲望指代的是何人何物。这种自饮鸠毒的行为时常伴生渴望,倘若无法得到满足,就会滋生没由来的负面情感。

情意让人面目丑陋,沈镜观最近越来越焦躁易怒——睡不好、大冷天、汽车滑胎,各种挫折被无比放大,滋扰每一刻的思绪。

“沈镜观。”闻非身着一件米白色羽绒服,长及脚踝的衣摆沾染雨雪,晕染出更深色的边际。她像只雪白色的小狐狸在这冰天雪地,龟缩在沈镜观的车后。

梦寐以求的身影乍现眼前,感官比沈镜观所想得更快暴露,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他深觉自己的无礼,但暴躁的喜悦几欲压得他喘不过气,他懊恼地站在原地。

“本来就打算出来找你啊,我想明白了。”闻非笑起来时会有生动的小酒窝,一双眼眯成缝,可爱得让人心软,棋术带来的傲性和骄纵让她从不轻易展现这一面,她将其视为强者的示弱。

闻非沉思片刻,“我不像你弯弯绕绕呀。你的话给我提了个醒,你确实是特殊的。”

沈镜观打断她:“外面冷,车里说。”这个多面派的绅士已经恢复外表的波澜不惊,仿佛猜到了结果——从他所喜爱的少女身上。他绕过闻非打开副驾驶的车门,闻非登时脸红耳热,却慢吞吞地另上了SUV的后座。

沈镜观因少女的娇羞而轻笑,他坐上驾驶座后关上窗门,边打开暖气边问:“这个温度可以吗?”

闻非双手乖巧地搭在膝上,说:“嗯。”暧昧的话题会让她的直率和坦诚在嘴里被嚼成碎末,她语气温吞,甚至品不出坚韧,

“我刚刚说,你是特殊的,你是我愿意相处的不熟悉的人,那么我应该开始思考你的位置,你是朋友吗?我想不是,但你比起朋友更甚,所以我认为,我喜欢你。”

闻非于感情是个一窍不通的人,连沈镜观也能看出来。她是以理智而慎重的思绪按照沈镜观所说的去思索的,这几个月的困难可以从冗长的时间看出来。

“所以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这句话是沈镜观说的,在闻非陷入对下一步的思考时,他将决定的机会交给少女,“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闻见觉知非一一,山河不在镜中观。我们的缘分在棋,也在这句诗,你愿意和我领悟其中深意吗?”

银白的巨树下,冰冷的广播声,一片红蓝暴闪的区域中,少女掏出当日被扯下的袖扣,一缕阳光散进她的掌心,琥珀色的袖扣美得透亮。两人亲密相拥。每一个暖日下,都有人冲破思绪困顿,去拥抱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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