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啐了口血沫，“那你可得机灵点，老子饿的时候向来不忌口。”
老范又抡起他的夺命索，这次我把脑袋主动伸过去，“来啊来啊，你随便砸，喊一句疼算我输！”
还没等老谢出言劝和，我这不争气的眼泪就开始噼里啪啦往下掉，“老子吃了这么多人都没事，吃个关系户就被搞成这样，现在想让我积德行善，早TM干什么去了？！”
也不知骂骂咧咧了多久，直到一只冰凉的手忽然搭在了我低垂的脑袋上。
我恍惚间抬起头，正迎上老范黑漆漆的双眸，“差不多行了，丢不丢鬼！”
——
我这个阴差当得很颓，要么无所事事，要么惹是生非，也难怪这两个根本不用呼吸的矬货一见到我就唉声叹气。
“十一，夺命索不能这么套，对颈椎很不好。”
“十一，降生链不能这么勒，破坏肌肤纹理。”
其实跟在老谢老范屁股后面挺好，一个性格闷骚，一个脾气暴躁，对我这个菜鸟倒是忍耐度极高。
我装病，他们负责请假，我偷懒，他们负责扫尾，我闯祸，他们负责善后。
与这两个逐渐熟络，称兄道弟也很欢乐。
然而终于有一天，我忍到了极限。
“十一，你怎么满地打滚？”
“饿得抽筋……”
戴罪立功、积德行善，说得好听，全是笑话，谁不知道饕餮贪吃，无缘无故下了禁食令，无疑是想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老谢和老范也很快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老谢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很危险，“要不咱们偷……”
老范否决得斩钉截铁，“不行！万一被抓，十一会被罚得更惨。”
老谢很是为难，“可也不能让他总这个样子啊。”
这两个家伙接下来的讨论我半个字也没记住。
说出来有些搞笑，但我当时已经饿昏过去了。
等再次清醒时，身体竟然异常舒适。
“什么情况？”
老谢立在一旁，笑呵呵地摆了摆手，“没啥没啥。”
老范摇了摇头，抛来一袋东西，“上面发的口粮，以后省着点吃。”
我掂了掂分量，骂了句“抠门”。
这些口粮不比人肉，但味道极为相似，虽不知是什么，好歹让我熬些日子。
原以为日子熬着熬着就能风平浪静。
谁能料到，忽然某天，我会在冥界遇到久违的故人。
“啧啧啧，想不到啊，堂堂饕餮，还能混成这么惨。”
我独自坐在奈何桥上，面无表情地嚼着老谢给的口粮，“穷奇，你到这儿来干吗？”
“冥界今日举办传奇讲坛，本座正是这期的特邀嘉宾。”
想当年对我点头哈腰，如今风水轮流转，真是神气得不得了。
“怎么，阶下之囚，连人都吃不上了？”
“懒得吃，不行么？”
穷奇毫不在意，狡黠一笑，“饕餮不吃人，还叫饕餮么？唉，辛亏把你从我的通讯录里删个干净，有你这么个不求上进的前同事，实在丢脸。”
我似乎被噎住了，嘴里乱嚼的东西死活咽不下去。
——
“这就是你后来偷跑出界、破禁吃人的原因么？”老谢的语调还是那么轻飘飘的。
我按住老范的力道瞬间加重，“是又如何？老子敢作敢当。”
“十一，我和老八已经自首了，你大可不必装作这么凶。”
我怔住了，下意识地避开老谢的目光，“切，听不懂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破禁吃人，不是因为穷奇，是因为孟婆，对么？”
“……”
“是孟婆威胁你，如果不自寻死路，就把我和老八告到阎王殿前，是么？”
“……”
这件事根本怪不上我，谁让这两个傻帽竟敢把死人的三魂六魄从孟婆的地窖里偷出来喂给我吃。
什么口粮，要不是孟婆找上门来，我还被这两个蠢货蒙在鼓里，“怎么？真以为咱们之间的旧账就这么算了？！你不是和那两只鬼称兄道弟吗？老娘倒要看看，是他们的前途重要，还是你自己的贱命重要？！”
真没想到，这个三八查账厉害，记仇更是一把好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