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粉头头

2020-08-04 17:03:03

爱情

黑粉头头

1

“晴晴,网上又有人在喷我们森大了!”

叮咚一声,孙晴晴的手机一震,她正盘腿坐在沙发上蜷在自己温暖的棉被窝里,把自己裹得像个粽子。只伸出一只手拿筷子吸溜着泡面。用余光扫了一眼手机内容,顿时火冒三丈大力地一拍筷子。

“集美们给老娘怼回去!全军出击!!!”

泡面被搁置在一遍,她迅速抽下手机,整个卧室里开始回荡着手机键盘快速的哒哒声,还有不时传来的猛女谩骂……

“我敲,她敢问候老娘全家?!我不当她爹地疼爱一下她我就不叫孙晴晴!”

“nmd嘴炮了不起啊,就生了张大嘴能哔哔哔吃吃吃找得到男朋友么……”

她在键盘上飞速跳动的手指忽然一顿,

她是在说她自己吗……

……

两小时后。

“不过是热度没我家哥哥高,嫉妒红眼了罢了。嘁,我咒他早糊早超生。”

孙晴晴怼完轻蔑地看了眼手机屏,帅气地一抹鼻子,红烧牛肉面的红油渍在鼻尖分外显眼。

“这又是哪边的对家,这么欠收拾……”

孙晴晴想了想点开了粉丝群在里头问道。

“是巫弦吧,有看到他们说我们小巫怎么怎么样的。”

“对对,就是他,我也看到了。”

“除了他的那群无脑乌鸦粉会这样怼我们森大还能是谁嘛……”

孙晴晴面色陡然一沉。

又是巫弦。

她孙晴晴从小就喜欢唱歌,人虽不美但唱歌很甜,但就是不喜欢在别人面前表演,因着一上台腿就疯狂打抖的怂样,她喜欢自己唱给自己听,或者在网上发发自己的歌。

久而久之,也有了自己的一点小粉丝,但很气人的就是网络歌手top榜只显示前一百名。

而她,

就是那可悲的一百零一。

进top榜就能被人关注就能拿到更多流量,可她就已经在一百零一的尴尬位子呆了快一年了……

百名后的人来来往往,百名内雷打不动。

就这么干看着第一百名的粉丝蹭蹭蹭往上涨,而她至今还是个不为人所知的小透明……

由于每天哀怨地盯着那幸福的前一百,自然而然就会去听榜一大神的歌。

榜一也就两人battle,巫弦和怀森,代表着网络歌手界的顶级流量。巧也不巧,她听歌那天的榜一其实是巫弦,但她点的时候手指却不小心点到了怀森。

当时刚进歌圈的她其实也并不了解,只是纯粹地想瞻仰大神,想着榜二也算大神,便也就懒得退出来,随意的刷了刷他的主页点了一首歌听。

那是她这辈子听过的最好听的少年音……

一首古风的歌曲,bgm的琴声中似有流水,悄悄应和着怀森温软如玉的歌声,转音刹那像唤来了云朵把你轻拢上云霄,看到周身被璀璨的繁星包裹,闪闪烁烁。

孙晴晴听到第一句就激动的大喊爱了爱了,毫不犹豫地点了关注键,然后震惊地发现……

怀森变成了榜一。

那一刻的惊讶简直快冲出脑门,孙晴晴的思绪都混沌了。

难道是因为她?敢情榜一榜二就差一个粉丝?

我滴个神呀……

老娘把大神送上了榜一哎……

www这时候是不是应该去买彩票~

孙晴晴险些被自己的运气感动到内牛满面。

惊喜之余也对榜一榜二的势均力敌了解的很深刻。从此,孙晴晴成为了怀森彻头彻尾的死忠粉,从此每天森大森大地喊着,当天就加了好几个怀森的粉丝群,每天活跃的像个案板上的鱼。

但她一激动好像就忘了……

她本来似乎是打算听榜一巫弦的歌的?

2

寒假的补课课间。

“哎哎哎,小巫又发新歌了?”

“对对对!我听了我听了,真的超A!!!爱了爱了……”

班里的女生又在班里的暖气前聚团叽叽喳喳,孙晴晴听到无所谓地一甩自己粉色斑点围脖上的毛绒球,继续低头写作业。

她也不是无脑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有喜欢任何一个歌手的权利。况且她对巫弦本人也没多大意见,只要他的粉丝不喷她森大,她也没必要天天跟个刺猬似的。

“晴晴……巫弦唱歌真的超好听的,我觉得你应该也会喜欢……”

“嗯嗯好的,我有机会去听。”

同学们不知道她是怀森的粉,热情的给她安利了一大波,她有点尴尬地应着。

说起来怀森巫每天榜一battle,两家粉丝自然是针尖对麦芒,吵出了风格吵出了态度。

她那次确实想去听来着,后来不知怎么就忘了。再后来她站队森大,且已经深深体会到一个点击率的重要性,就更不可能去听巫弦的歌了。

所以她好像真没听过……讲真的还挺好奇巫弦有什么能耐跟她森大抢榜一。

要不今晚回去偷偷地给他的新歌贡献一个点击率?

孙晴晴正这么想着,教室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了。

众人首先是被陡然涌入的寒气给吸引过去……

然后就移不开视线了。

一个戴着银边圆框眼镜和黑色口罩的少年背着书包的一根背带,一手推开门一手插着卡其工装长裤的口袋很有气势地走进来。

孙晴晴不用回头看都知道班里女生的眼睛都亮了。

“那位同学,天气很冷麻烦你把门带上不要浪费暖气谢谢。”孙晴晴冷冰冰地开口。

来补课又不是走秀拽个屁啊……

孙晴晴以为她得再喊大声点他才能听到,毕竟她注意到他戴着看着价值很不菲的蓝牙耳罩耳机,但没想到那个少年愣了一下,然后很乖地迅速跑回去把门关好了。

孙晴晴一挑眉。

嗯,看来小时候妈妈调教的蛮好的。

也不知道是班里座位确实没剩几个还是那小哥故意报复,总之他半点没犹豫地走到孙晴晴旁边那个空位帅气地一甩书包。然后顿了一下,又把书包提起来,畏畏缩缩地问了一句:

“请这里有人坐吗……”

孙晴晴差点没笑出声来,连连摆手:“没有没有……”

她感觉她好像在这位同学心里建立了不是非常友好的形象?

孙晴晴决定补救一下,开始友善地搭话。

“你戴着这么严实的耳机怎么还能听见我说话?”

他闻言把耳机摘下来,孙晴晴看到那黑色口罩上的眼睛笑的弯了起来:“我没开音乐啊,就是外面太冷了我拿它当一下临时耳罩。”

少年的声音隔着口罩闷闷地传出来。孙晴晴意有所指地指指他的口罩。

“那口罩也是怕冷才戴的吧。”

他点点头,一对漂亮的桃花眼微眯,略带深沉地盯着孙晴晴,似乎洞察了她的意图。他倒也不扭捏,很爽快地摘下口罩,朝孙晴晴伸出了一双骨节分明的手道:

“你好啊,正式自我介绍,我叫何弦。”

3

孙晴晴觉得何弦这个新同桌还挺不赖的。跟她聊很投机,最主要是长得有那么一、、好看。

第一眼看到他真容的时候就有被惊艳到,后面发现他精致清俊立体的五官下还竟然掩着一丝狡黠和可爱。

“你这名字取的倒是有趣。”孙晴晴费劲地一扯一次性筷子,开始在课桌上扒拉自己的外卖,边吃边含糊不清地说。

“我爸爸是民谣歌手,妈妈是戏曲演员,他俩从小就想让我学音乐,所以给我取名和弦啊。”

“牛批,你们家艺术氛围好可,那你自己喜欢音乐吗?”

“当然喜欢啊,最重要的是还有很多人喜欢听我唱。”

“哇那还挺咳咳……咳咳咳……”

果然吃饭讲话是要遭报应的,孙晴晴咳得差点把饭喷出来。

何弦忽然站起来小跑到教室后头热空调前的课桌抽屉里掏出来两瓶冰红茶,又跑回来拧松一瓶的瓶盖递给孙晴晴。

“我早上就放那了,要不是你咳嗽差点忘记。你尝尝,暖红茶也很好喝的!”

孙晴晴猛灌一口,一股暖流从嘴巴流过脖子再到肚子,最后那股暖洋洋的感觉蔓延到四肢充斥全身,格外舒服。

她抬眼正巧看到何弦冲她笑着,弯弯的眉眼,还露出了那颗带了点邪气的尖尖的虎牙。

怎么回事,心里好像多出来了些莫名其妙没法形容的东西……

“啊还有件事儿没说!”

“啥事儿啊。”

“就是你的名字也很好听,晴晴这个名字一听感觉心情就很好,阳光明媚的。”

扑通扑通……

害,这教室的暖气也开的太足了点。

孙晴晴红着脸在内心吐槽着。

……

最后一节课前的课间,孙晴晴好不容易肝完了作业,掏出自己的有线小白耳机,听着森大的歌。没唱几句的时候就看到何弦冲她摇摇手,又指了指自己那个贼大的蓝牙耳罩款耳机。

孙晴晴摘下右耳的小白,听到他说:

“用我这个,效果好。”

孙晴晴其实也馋他那个耳机很久了,立刻点头。

何弦把她左耳的小白也轻轻摘下来,然后把他的大耳机罩在孙晴晴的耳朵上。

她的头发披着,无法避免地夹在了耳朵和耳机间,她自己刚想弄,却发现何弦比他更早一步。

他轻拉耳机,温柔地把孙晴晴的几缕头发夹到她的耳朵后。

然后轻声说:“可以了。”

脸上即将再次泛起红晕的孙晴晴却觉得这三个字被他说的有点沙哑低沉,格外撩人。

她强定心神,低着脑袋点点头,拿手机连上了蓝牙。完全没发现当何弦看到她歌单里一溜儿怀森的歌时那欲哭无泪的表情……

4

“你这么喜欢怀森难道就没听过巫弦的歌吗?”

孙晴晴仔细思索后答:“好像还真没。”

上次打算回家听来着,结果由于下课的时候跟何弦唠嗑没写作业,回家肝到很晚,到床上倒头就睡,哪还记得有那查事儿。

“你愿不愿意现在陪我听一首?”何弦的目光带了点期待。

“当然可以啊。”

正要去掏耳机的时候,上课铃很不适时地响起。

卑微何弦在心中仰天长啸,一点不想听可还是没法不听到孙晴晴那句:

“算啦,那我回家自己听吧。”

“那好吧……”

何弦真的是要多委屈有多委屈www。

其实他早就知道孙晴晴,他还记得第一次听她唱歌是在三年前,他登上巫弦账号,正为自己的榜一美滋滋地沾沾自喜,结果转变就在刹那——他变榜二了。

鬼使神差地就想揪出来是哪个可恶的小崽子害他没了榜一,于是他点进了对家怀森的主页,查看了他的新粉。

列表顶头的就是一个ID叫晴晴的女孩子,第一次听到她的歌声。

很干净的少女音,像夏日酸酸甜甜的柠檬和五彩色的棉花糖,让人讨厌不起来。不知不觉就想了解这个女孩子多一点,于是他又查看了她的相册。第一张就是她自己的自拍。

一个有一点点微胖的女孩子正鼓着腮帮子撅着嘴对镜头憨憨地笑,肉嘟嘟的像包子一样的脸上还p了一个小小的猪鼻子。

何弦笑了,只是觉得这个女孩子很可爱,因为她和那个猪鼻子竟然一点都不违和。

第二次是他和其他榜内也同是网络歌手的朋友聊起来,不知怎么就聊到了TOP榜外的歌手。朋友说,这样子其实对其他没上榜的有实力的歌手不公平,流量全都给前一百了,也该给其他人点机会。

然后他就答了一句:“最惨的就是那个一百零一了吧。”

随后两人就都对一百零一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两人也是专门去站内搜索才找到她——又是那个熟悉的她。

再然后,因为高考临近,他在寒假时插班进了全天的补习班。

一眼就认出了她,和她成为了同桌,和她成为了朋友。

……却天天看着她用着自己的耳机,边听怀森的歌边露出春心荡漾的笑。

换谁谁不郁卒啊!

可是补习班就这么结束了,一年也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去。

何弦坐在窗户前,看着过年时在天空带着轰鸣绚丽绽放的烟花雨,把手肘架在窗框上支着脑袋,闷闷地想着——

他是巫弦,歌圈大神巫弦。

有很多很多人喜欢他,喜欢他的歌。可是他现在只奢望她的喜欢,就只要一个她就可以了……

可怎么这么难啊!!!

那天晚上孙晴晴真的没有忘记她和何弦的约定,一到家就打算去听巫弦的歌的。

可是刚打开手机就发现群里被刷屏了好几个99+,她作为群主当然要去看看……

随后,

啪嗒……

手机和泪水一齐掉地。

孙晴晴蜷在沙发上哭的天昏地暗。

……

你知道什么是信仰吗?

怀森于孙晴晴来说就是信仰,也是她学习的动力和最强大的精神支柱。

她高三失眠了整整一年,每次听着森大的歌她就能安然入睡。

她学习抓狂到想撕卷子的时候,就会把森大的歌外放,届时她整个人都会安定下来。

那个于她来说很虚拟的一个人,不知何时已经成为了她生活的一部分。

而现在,她得把他从自己的生活中生生剥离出来。

因为什么?

因为巫弦。

5

几个月的时间就从冬转到夏。

她的高考考的一塌糊涂,本来自诩学霸的孙晴晴却连一本线都没够上。

何弦有来问她近况,她没回。

她毅然决定复读一年,顶着各方的压力,她咬牙调整心态,却愈发痛恨那个再也没有对手,洋洋得意地独自高挂的榜一。

虚伪,恶心。

哪怕森大不在了也不会让你顺心遂意的。

头顶一大片乌云的孙晴晴眸光尖锐。

群里的人只是莫名其妙地看着群主改了ID改了签名,说话也没头没脑奇奇怪怪。

就比如说她的ID:乌鸦第一大粉晴。

签名:一只永爱小巫的忠实鸦~(讨厌所有歌手,因为他们都蹭我小巫的热度)

还有她最近在其他歌手那的评论和发言——

我去笑死我了哈哈哈,就这?没一个比得上我们小巫,这种歌也好意思发出来丢人现眼。

啊这啊这……你不尴尬我都替你尴尬,球球宁先去听听我们小巫的歌好好学习学习再发,ok?

我们乌鸦团喷你几句怎么了?我们小巫现在就是榜一我们就是狂咋滴?有能耐你把我们小巫挤下去呀,啊?来呀~

……(以下发言极其欠揍自动神略)

“群主大大变巫弦脑残粉了?她以前不是最讨厌巫弦的那群无脑乌鸦?”

“这你就不懂了,群主就是恨透了他才这么干的啊。”

“啊?恨透他所以天天维护他?”

“你看你就饭圈混太少,不知道什么叫高级黑。”

“群主大大披着乌鸦的马甲用这种方式到处给乌鸦团,给巫弦招黑,从而达到自己抹黑他们的目的,懂伐。”

“偶买噶!够高级!群主威武!”

就这样,群内以及不在群内的不少森大粉丝都加入了孙晴晴高级黑的队列。

可以说,最近巫弦的粉真的涨了不少。可是乌鸦团网上和别家互怼的次数正在以几次方的数量飙升。

何弦也挺奇怪最近他的会这样粉丝疯长,他最近因为怀森和高考的事忙里忙外也没发新歌啊?

但他最近真的很开心,一个是考上了自己理想的音乐学院,另一个嘛……

何弦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他看到孙晴晴改的ID了。

她终于去听他的歌了吗?她终于也像喜欢怀森那样喜欢他了……

天知道当他看到她关注列表的第一个是自己的时候,心中的怡口莲就是那样甜甜地化开。

他压根没那么想笑,可就是傻兮兮地捂了一天的嘴巴,对着课桌前的那块破窗帘布傻笑了整整一天。

如果他知道自己就是巫弦会怎么样呢?

何弦情不自禁地想,全然忘了孙晴晴到现在还没有回过他消息。

一段悠扬的古典钢琴乐,拉回了他的思绪。何弦回过神,发现是自己的手机铃。

“喂?”

“小巫你最近长得粉基本都是黑子,我们推测还是高级黑,应该是从怀森那儿来的。现在网上吵的很厉害,你快去发篇文解释下。”

“什……”没等说完,对面已经挂了。

何弦脑子空荡荡的。

那晴晴……

手比脑还要快,他迅速打开电脑的站内搜索引擎想找到孙晴晴给她发私信。

因为他人气太高就一直没敢直接关注她,害怕给她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他找她一直都是站内搜索。

可这次搜一百零一找到的却是别人。

好在他记得她的ID,进入主页时无意间瞟到她的粉丝数——少了整整几千。排名都快三百开外了。

她究竟怎么了?

“你好,我想请问一下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吗?”

何弦给她发了一条私信,用巫弦的身份。

他紧张地搓着手,紧盯屏幕。

已读的字样跳出来,此刻的他竟觉得一分一秒都那样的难熬。

可是对方正在输入却始终没有显示。

两小时后,他在微博发完文才听到电脑的消息提示音。

“呵,发生了什么事还要来问我。发文有屁用啊?你倒是让森大回来啊!”

何弦看着这消息前闪烁着孙晴晴的ID,心一凉。

“自己的粉都管不好你还当什么网络歌手!”

“不解释吗?难道根本没有什么无脑粉,就是你自己写了一封言暴的信给森大害他旧病复发害他抢救无效?!巫弦你良心不痛吗?!”

“你知不知道森大是我们多少人生活中的光?你够残忍!为了一己私利毁掉千千万万人的信仰!”

心中的一抹不愿去面对的怀疑得到了验证。

不知何时湿润了眼眶,何弦仰着头不让泪水滴落。沉默了很久,最后打了三个字:

“对不起。”

孙晴晴在另一头的手机屏前哭的歇斯底里,手机屏和手上满是泪水导致键盘灵敏度降低,她打半天打不上去,一烦躁干脆语音。

“本人,今年高考生。因为这件事无法即使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导致复读。我不知道是否还有其他这样被影响到的人,但你和你的粉丝确实给我造成了很严重的心理创伤。”

孙晴晴一吸红红鼻子。

“之前我高级黑的行为确实很不理智,我会取关,不再打扰你们,但我不会道歉。”

听着她带着浓重的哭腔,说话间还在不停地抽噎咳嗽,气都还没顺过来,何弦感觉自己的心被击中撕裂了,疼的厉害。

“晴晴,其实我的本名叫何弦,我们见一面吧……”

孙晴晴原本完全停不下来的抽泣在看到这一句话时很神奇地瞬间止住了。她愣愣地盯着屏幕,咽了下口水,用红彤彤的眼睛来回扫视了好几遍,仔细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随后手机震起来把她下了一跳,想也没想就接起电话,喂了一声。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电话那头传来何弦熟悉的略带沙哑的磁性烟嗓。

6

孙晴晴最近的手机总是时不时地震一下,她不理。

不是真的恨上了何弦。只是因为她怂,见面什么的,她把人家这样子骂了一顿,还是别了吧。

万万没想到那天,她想出门买冰淇淋的时候直接撞在他的胸口上。

“你怎么在这?!”孙晴晴吓得声音都变调了。

“补习班里有知道你家地址的同学……我就来了。”何弦在外面站的有点久,头上都有了细密的薄汗,他一拉白色衬衫的领口,有点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

“哦……哦那进来吧。”

侧身让他好进来,才发现他手里提了一袋冰淇淋。

“都化了……”

何弦见她盯着自己手里的冰淇淋,语气带了一点可惜。

“没关系的,冰箱里冰一下就好了。还有冰红茶不会化啊。”他从袋子底部挖出来两瓶冰红茶,拧松一瓶的盖子递给她。

又是这样熟悉的场景……

孙晴晴盯着手里的冰红茶发呆。

唯一不同的是冰淇淋的余温导致冰红茶依旧手感冰凉,不再是暖红茶了。

“别愣,喝哇。”

抬头,熟悉的人熟悉的微笑,可他们……就像在两个世界。

“你考上音乐学院了?”

何弦的神情在刹那变得犹豫和踌躇。

孙晴晴苦笑,用不着她回答,她早就知道。

他即将奔向五彩的大学生活,去推开自己新世界的大门。而自己……

她一瞥客厅旁还乱糟糟的书桌,各种教辅参差不齐地堆成一座山。

还得在黑暗中再多煎熬挣扎一年。

他忽然眸光深深地抓住孙晴晴的手腕,把她整个人吓得一震。

“你干嘛……”

“走,带你见个人。”

……

孙晴晴这辈子都没想到她真的能亲眼看到自己的偶像——

隔着玻璃看他穿着条纹病号服,躺在病床上微弱的呼吸。

“那是森大吗……”孙晴晴有些无助地看向何弦,见他点点头。

“外界传闻他死了其实是谣言,其实是病危。但医生说已经没多大问题了,等他彻底稳定下来会发公告让你们这群小粉丝安心的。”

“原来如此……”她喃喃。

“晴晴。”何弦垂眸,深吸一口气。

“我的粉丝干了不好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很抱歉。对你,也对里面的怀森。”

孙晴晴抿唇不语。

“可我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

“我可以等的,等你明年高考完。”

孙晴晴看着眼前这个将近一米八的大男孩冲她露出这么真诚的目光——

噗嗤一声咧嘴笑了。

“嗯,但这一年你别想打扰我!我还没正式原谅你呢!”

说完孙晴晴就一溜烟跑了。

她怎么会不知道这话的深层意思。

害,她就是怕尴尬嘛。

7

可她这一跑就是一年。

何弦很郁闷,何弦很崩溃。

到嘴的女朋友就跟人间蒸发一样。她说好闭关不让他打扰还真就一丁点机会不给他。

微信几百年回一次,电话几秒就挂。

还真的是闭关的很清心寡欲。

这预定好的还不如一直追的呢!

高考前一天,为了放松放松,孙晴晴总算赐给他了一个机会。

本以为何弦会带她去电影院,高级米其林餐厅,摩天轮什么都发作一下,结果他给她带去了医院……

一开始还愣着,想着结婚前要婚检,生产前要产检,难道高考前还要考检???

知道走到怀森病床前才明白。原来是来看偶像啊。

“呀,小巫啊。”

啊这熟悉的温柔嗓音,是她粉了四年的哥哥没错了。孙晴晴乍一听到要泪目了。

怀森的气色看起来比上次她来好了很多,但还是略显苍白。一身病号服也挡不住原来的丰神俊朗。

上次远远的看也没看清,现在才觉得他眉目柔和,是看着很舒服的大哥哥类的。

“这位是……”怀森的目光转向孙晴晴。

“哦森大我是你粉……”

“是我女朋友。”

孙晴晴冒火的眼睛死死地瞪着何弦,咬牙切齿的样子仿佛在说:何弦你个小王八羔子搞什嘛!高考还没考完老娘还单身!

何弦不甘示弱地瞪回去:那也是我预定的,你再盯着他试试?!

怀森在旁边有点无奈地笑着。

“学长,我女朋友马上高考了,她又恰好是你粉丝,我就带她来你这打打鸡血。”

何弦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说,特别那句“恰好是你粉丝”,是个人都能听出那直冲云霄的酸味。

“等一下等一下。森大是你学长?”孙晴晴几连懵逼。

“是啊,我不是z音的嘛,你森大是z音大二的学生啊。说起来学长你的病继续拉大提琴没问题的吧。”

“拉大提琴是没问题,就是没法继续唱歌啦。”怀森苦笑了一下,眉间染上了些许遗憾。

“啊?!为什么啊!”孙晴晴差点没激动地冲上去按住怀森的肩膀使劲晃。

“一个是我这病不能再累着自己了,还有就是现在网上恶意的语言攻击真的太多了。我怕再刺激到自己。”怀森叹息着,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对着孙晴晴继续开口道:

“但这是网络社会普遍的问题,不是小巫一个人的错。你们之前的事儿我也听说了,晴晴,谢谢你喜欢我。但你们俩要好好的,如果可以,带着我那一份对唱歌的热爱继续走下去。高考加油哦!”

怀森一句话说完,孙晴晴又扯着何弦的衣服哭了一天……

“森大真的太好了呜呜呜……不愧是我的爱豆……”

孙晴晴一边坐在自家沙发上抹眼泪,一边继续吸溜着泡面,直接无视目光里塞了几百个柠檬的何弦。

“我可不可以提早行使我男朋友的权利。”

孙晴晴挑眉:“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可以。”

话没说完,何弦已经扑上来了。孙晴晴逃脱不及,被他扣在怀里。

他揪过她的小兔耳,朝里面徐徐吐气,低沉地轻声说:

“高考加油。我真的不想再等了……”

孙晴晴只感觉自己人要都被他撩没了,他再多来两下她怕是又得多复读一年。

8

何弦也不知道为什么,孙晴晴就是不肯告诉他她进了哪所学校,他一开始是以为她考的不好不愿意说,还小小地惊慌了一下。

可是你看看她那副鸡贼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考差了啊……

直到开学报道那天,他在宿舍收拾东西,忽然接到他家小祖宗的电话,慌忙接起,得到命令立刻前往学校门口。

z音大门口,夏日的阳光绚烂地撒在女孩子周身。

她一条碎花长裙,戴着绣有向日葵的阔边遮阳帽。她站在米白色行李箱旁,远远地冲他招着手,然后拉起行李箱缓缓走进。

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轻轻撒落在她的右肩。她笑的像晴天的朝阳一样明媚——

“你好啊,正式自我介绍,我叫孙晴晴,是z音大一的新生。初来乍到,请多关照~”

(正文完)

9

谁不知道最近有个叫森晴的网络歌手风头很盛。

刚创号没多久就被榜内各大大神关注。真真运气好到爆表。

来看虽退圈,但粉丝依旧不减的怀森微博发文:最近发现一个宝藏学妹兼粉丝唱歌真的太太太太太好听辽,大家快去听~@森晴

再看霸榜快霸腻的巫弦:大家别听怀森扯淡。官宣,这个是我粉丝我老婆。@森晴@怀森

最新评论:

乌压压的乌鸦:?小巫老婆开头森(问号是你否有很多的小朋友

森系佛祖:就是,应该叫巫晴。小巫快喊你老婆改名儿啦!

小巫未来女友:我去,怎么就有主了,那我咋整……

乌压压的乌鸦:楼上的妹子,他就是没主你也没法整,不如跟我整。/斜眼笑.jpg

小巫未来女友:/害怕.jpg

此时黑着脸的何弦:

“你看看你看看,你睁大你漂亮的卡姿兰大眼睛给我瞧一瞧!”

“连网友都怀疑你是怀森女朋友!给我重新取名,没得商量!”

孙晴晴生气地嘟嘟嘴。

因为之前的号得罪了太多人,所以重新开了一个。

而因为那个号的丢弃,巫弦和怀森分别发文澄清,并直言他们生活中是好朋友,希望粉丝们和睦相处。

由此,森派和乌鸦团的高级黑战争也暂告一段落。

“我不啊,你看。森晴,深情。多浪漫!表达我对你的爱啊。你再看看你的,巫晴,无情……寓意多不好。”

“那我给你重新取,森和巫都不用。”

孙晴晴立刻猛摇头,她绝对绝对不会让何弦再取名了……

听听他给自己取的……巫弦,诬陷。这个还过得去,但也就他会给自己的粉丝团取名……乌鸦团了吧(;一_一)

“行,”何弦勉强同意,“那你自己再取一个。”

“那我就叫……叫……”孙晴晴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怀晴?”

“……”

“孙晴晴你是不是皮痒。”

“嘿嘿嘿,大兄弟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到现在还没听过你的歌呢!我不仅皮痒我还欠扁~略略略……”

孙晴晴淘气地冲他一吐舌头,一溜烟跑进女厕所,只留给何弦一个扬长而去的背影。

何弦看着那蹦蹦跶跶的背影噗嗤一声笑了。

胡说。

复读的那一年,你主页的听歌列表里。

明明都是我。

10

哈哈哈哈哈哈……

已经大四的何弦放下吉他,停下写着歌的手,叉腰,无语地看向远处跟个二哈一样在他沙发上蹦跶的自家女朋友,深深谈了口气……

她已经这样放肆地狂笑了一天了。

为什么?

还不就因为她抢了榜一。

“嗨呀何弦,你不是霸屏霸腻了吗,想不到还有被我超的一天吧哇哈哈哈哈。表气馁,喊声爸爸听听说不定我让让你哦。”

“用不着,你不可能在我上面太久,而且到时候会让你哭着喊爸爸的……”

孙晴晴看着何弦那意味深长的笑容有点毛骨悚然。

总感觉这话好像没那么单纯……

“我要去告诉森大这个好消息!”

“不许去!”

“为什么!”

“因为,”何弦举起手机,敲了敲屏幕,笑的有点邪恶,“你已经不是榜一了。”

“什么什么什么什么!!!”孙晴晴快步冲过去抢过她的手机,看清楚后仰天长啸一声倒沙发上,自闭了。

“我说过,”何弦笑的很危险,一步步走向沙发。孙晴晴很机警地往回缩,“不会让你在上面太久的。”

“啊啊啊你不要过来啊……”

远处客厅的桌上,何弦的手机叮咚叮咚地响了几声,显示了乌鸦团粉丝群的消息记录。

他其实也没干什么。

只是在群里说老婆太得意了不好管教,所以威逼利诱了几只小乌鸦先行取关了她。

毕竟,总不能每次都让她骑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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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故乡那么远,不如,先有一个家。文/那夏 哪里有爱着的人,哪里就是自己的故乡。 【 】 时隔八年,重游景德镇的我又见到了老张。 他一把揪住自己满地乱跑的儿子,跟我打招呼:“好久不见啦。” 我微微颔首:“是呢。” 实际上,我们也就见过一次。 八年前,我和校友一起来景德镇旅游,作为校友的高中好友,在这里念书的老张招待了我们一顿家常便饭,地点就在他搞创作的工作室里。 我还记得那间毛坯房内充斥着陶土的气

尽日不能忘

逝去的时间无法挽回,不必纠缠,不必理会,我们不过是洪流中的一粒星辰。文/莉莉周 少女黎宝意曾在某次杂志访谈中谈及她眼中七十年代的纽约。 那时候的纽约曾一度令她失望,不但不像时尚杂志或是好莱坞电影中描绘的那样时髦迷人,而且四处充斥着廉价脏污的待租阁楼。这座城市属于颓废的“垮掉的一代”,他们穿着皮夹克、花衬衫,顶着蓬乱的长发,极尽可能地诠释着属于自己的“嬉皮士精神”。 黎宝意是十八岁那年,随着

爱殇:颠倒人间一世春

她确实是累了,小心翼翼地跟在一个人身后,以朋友的名义来喜欢,太累了。文/倾顾 她是他的一缕清风,送他直上云霄。 圈子里的人都说,文霞蓉能同顾凭结婚,是乘人之危。 文霞蓉家学渊源,八岁时就在电影里客串。她爷爷是当年第一代的中国导演,同胡蝶、阮玲玉都有过合作。父亲子承父业,也在国际上拿过不少奖。所以她从小在片场长大,放了学背着书包坐在父亲身边写作业。 父亲看完镜头就抽空看她的作业簿,那边场记来问:

旧梦:昔在金陵南

她的一生为许多待嫁姑娘制过旗袍,而她自己的那一件,却永远尘封于柜中。文/莉莉周 教堂传来哀悼的钟声,昔在金陵南,如今才真的是金陵不再了。 那是 年南京城的夏。 闻岱青换上新的淡蓝棉裙,精心梳理过的发丝整齐熨帖地垂在脖颈间,露出一张单薄干净的素颜。母亲探身,沉声提醒她别耽误了时辰。她笑着接过那方铜板花纹样式的锦盒,踩着轻快的脚步踏出家门去。 穿过弄堂里横七竖八的晾衣竹竿,五角枫在石板上

倾城:霓光记

阿苏已经在你的秀场了,穿着你为她做的婚纱,这是她的最后一场了。文/孟一柯 你不需要我来为你加冕,这些衣服就是你的勋章。 隐匿的悲伤 晚上七点,苏云起约妹妹苏云嘉一起去经常光顾的餐厅吃晚餐。难得苏云嘉没有迟到,穿着一条月牙白的雪纺长裙,层层叠叠,掩映着小小的面孔。 坐定后她便伸手来抢苏云起手中的菜单:“哥,我今天必须得吃份牛排了。” 下个月的时装周她要走秀,目前确定的安排已有六场。为此,苏云嘉已经用

真知

玻璃罩里的人,有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一觉醒来浑身乏力。 我硬撑起我的胳膊想要舒展一下,却听到从关节处传来的咔嚓一声。 但是并不疼。 我连忙收回我的胳膊,揉了揉肩胛位置。 “Rena,你醒了?”门外出现了一个男人。 他穿着很日常的家居服。一只手拿着刚刚冲好的美式,一只手推了一下他架在自己鼻翼上的眼镜。 “有没有哪里感觉不太舒服?” 那个男人像是很关心我,走进房间贴心的问道。

找到我的你:家庭

“我没有机会去看她的舞蹈比赛,钢琴比赛,甚至学校的家长会都是只有她爸爸去。” 苏珞和苏哲路来到机场,离登机还有半个小时,机场里人山人海,广播播报着航班信息。 苏哲路和苏珞两个人各拎着一个行李,苏珞紧紧拉着行李杆跟在后面。 终于,苏哲路停下脚步,转过身去,认真嘱咐苏珞说:“以后要乖,好好念书,听你妈妈的话。” 苏珞沉默几秒,注视着苏哲路,轻轻点头。苏哲路伸手拿过她手中的行李箱,苏珞早上六点起床坚持

当月亮叹息

现在什么情啊爱啊,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找个这样的女朋友,活等着被拖累一辈子!文/花凉 月亮见惯了人间的离散和情爱,原本是不该动容的。 然而那晚的月亮,好似也在叹息。 楔子 年春,陆苇航在巢湖湖畔的一家五星级酒店,发布了自己的第一场时装秀。 规模不算大,但布置得倒也别致,用了很多新鲜的花束。酒店外面是白雪皑皑的巢湖,里面是芬芳的春季。 展览牌上是“新锐设计师陆苇航春季时装发布会”的字样,有灯

爱殇:开到荼靡花事了

“是你痴心妄想。”你的人生里,几时有过光明?文/虞尔 开到荼蘼花事了,尘烟过,知多少? 楔子 那是一条樱桃红镂花纱旗袍。 料子算不得上乘,做工也粗鄙,玫瑰花藤从腰际攀绕至颈项,偏生颜色艳得扎眼。他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打火机,为了看仔细那旗袍主人的面孔,他踏到下一级台阶。 “噌——”齿轮嗡鸣,微蓝的一簇火苗舔痛了他的指尖,他手忙脚乱合上打火机。 “喂,”站在楼道下方的她率先搭讪,“有火啊?” 离得太近,

倾城:天鹅之死

她是我的蜜糖、我的软肋,我一切光明或黑暗面都倾慕的对象。文/虞尔 楔子 厨房的水池里堆放着沾有食物残渣的餐盘,前夜换下的脏衣物摞在洗衣机旁,被褥还没叠好,壁橱内挂着她的上百条舞裙——均由厚缎或丝绸缝制而成,剪裁精细,轻盈宛如掠过湖面的羽毛。 她出逃的迹象很微妙:缎带散乱的足尖鞋蜷在鞋柜的角落,而原本占据那位子的帆布鞋杳然无踪,一同消失的还有床头那个裱着合影的相框,抽屉里的身份证、护照,以及新买的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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