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给我讲过一个故事,是她和我爸刚结婚那会儿陪我爸去朋友家串门时目睹的,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悲剧。
那会儿是八十年代末,虽然中国的发展速度很快,但是对于一个内陆的小农村来说,八十年代末也就比刚建国那会儿吃得饱而已,其它没什么区别了,所以村子里的医疗技术十分落后,村民们的医疗意识也好不到哪儿去。
话说,那天我爸和我妈一早就去了那个朋友家,那个朋友姓连,我叫他连叔叔。连叔叔和我爸的关系特别好,但是由于外出打工的原因,他们很久没见了,于是我爸妈和哪位连叔叔一聊就是一上午,到了中午的时候,大家准备吃午饭时,连叔叔的邻居家里传来阵阵哭声,哭声抢天动地,悲痛欲绝。于是他们三人就去外面看看是怎么回事。
刚到门口就发现邻居家门口已经围满了人。邻居家的老伯姓马,村里人都喊他马伯,此时马伯就瘫坐在家门口,大声哭喊,眼泪鼻涕一起流了出来,嘴里不停地喊着:“俺哩小儿啊,俺哩小儿啊。”
连叔叔觉得奇怪,昨天上午他还和马伯的儿子打过招呼,现在这是怎么了呢。后来经过打听,才弄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但是听完真相后,我爸妈还有连叔叔都沉默了。
马伯的儿子嗜酒,那天晚上,马伯的儿子喝酒喝多了,以至于酒精中毒休克了,也就是假死,没有了生命特征。马伯以为儿子死了,虽然难过,但是一想到儿子是喝酒喝死的,自己想想都觉得没脸,再想到儿子也没结婚还是非正常死亡,就按照村里的习俗找了人买了棺材,连夜把儿子埋了。(注:这个村里的习俗中这种还未成家的非正常死亡的人要在晚上埋,而且不用在家停灵。)
那天晚上村里有个人去走亲戚回来的晚了,深夜路过马伯那片坟地的时候,听到“邦邦邦”的敲东西的声音还有些其他奇怪的声音,但是听不真切,吓得这人拎着东西就往村里跑。
第二天早晨说起这事,大家都觉得奇怪,于是大家去了马伯儿子的坟头。把马伯儿子的棺材挖了出来,并且开了棺。开棺之后却把大家吓了一跳,尸体姿势并不是摆进去时的平躺,而是四脚朝天,面部狰狞。后来好像惊动了警察,来了个法医,鉴定结果说是被闷死的。也就是马伯儿子是在棺材里被闷死的,马伯这是犯了杀人罪了。但是马伯没有关心自己是否要入狱了,他只记得自己不小心杀了自己的儿子。
我问妈妈后来怎么样了,我妈说,马伯后来疯了,警察没法治他得罪了,每次在路上看见他都是疯疯癫癫的,靠着捡垃圾和村民的施舍过完了人生的最后一段日子,死后棺材也是村里捐钱给买的。
我妈还说:马伯人挺好的,落的这个下场。
当时我听完之后感觉十分难过,我可能这辈子都忘不了这个可悲老头的故事了,他犯了一个让人无法原谅的错误,可是让他犯这错误的同时也是时代的局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