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我输了。
我孤零零地站在初二(四)班教室门口的走廊,听着里面老宋“同号相加一边倒,异号相加大减小”的激情讲解,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悲伤逆流成河。
现在的情况是我因为数学作业写的“狗屁不通”被宋老师撵到了门口罚站,他觉得我在等角证明中把图形减下来贴在一起以证明“∠A=∠B”的行为是对他的挑衅。老宋说:“我可以接受你没学懂,不会做,但你这种行为是什么意思!我还不知道这俩角相等吗!”所以老师,你都知道了,还让我证明什么呢?
造成这种尴尬场面的原因当然是楚杭这狗东西突然翻脸不认人,说好的两个礼拜数理化作业,他说撂挑子就撂挑子了。呵,董女士说的对,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楚同学已经三天没跟我说话了。
下课铃一响,我便撒丫子往高中部跑,任凭下节物理课的课代表李娇娇后面扯着嗓子喊我名字也不回头。
“陆挽卿——你物理作业还没交呐!呐...呐...呐...”
我脚步一顿,镇定答复:“不,是你的物理作业。”
“啥?”
还啥呢,没写呗,我要写了还等着你问我?悲乎哉,楚賊误我!
一口气冲到楚杭教室门口,我探头探脑的张望了一会儿,发现楚杭并不在教室。余光一瞥,便逮到了一个踮着脚鬼鬼祟祟想要溜走的身影,我一个擒龙手拽住他的校服后襟把他给拖了回来。
“回来吧你给我,见我你跑啥?”
平头少年只得挤出一张虚假的笑脸,打哈哈道:“哎呦,我说今儿早上起床听见喜鹊叫了呢,原来是小鹿妹妹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迟建柏,楚杭死党。
要说他跟楚杭的友谊也是一段“孽缘”。
楚杭小升初的时候我还在红星小学跟小伙伴们玩泥巴。如果说红星小学还属于部队学校的话,海大附中就是正经八百的国立中学了,里面不再是清一色的部队子弟,但也不知道楚杭是不是身上挂了个“易受欺负”的debuff,入学没几天,就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被人堵了。
一群也不过刚上初三、毛儿都没长齐的混小子们把楚杭拖去小巷子里,推推搡搡的要收他的“保护费”。跟楚杭一起被堵的还有另一个倒霉鬼,那就是迟建柏。当然,楚杭同学在我数年以来坚持不懈的锤炼下,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受了欺负不会还击不会求助只会哭的小二货了,他变得阴险,变得狡诈,变得学会了假意奉迎、伺机逃跑。
只可惜,迟建柏是个猪队友。
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从小超级英雄看多了,在楚杭假装屈服准备掏钱,实则疯狂给迟建柏递眼色让他找机会跑去叫人的时候,他脖子一梗,倔的像头驴,疯狂叫嚣着“绝不像恶势力低头”,然后用愤怒的眼神指着楚杭鼻子骂,说他娘娘腔、软骨头,宣称自己绝不同流合污。
然后?然后他就要挨打了。楚杭上前制止,还被他一把推了个大跟头。
你说这天底下的事儿,讲的就是一个无巧不成书。
原本我放学是不会经过那里的,偏偏那天老陆和董女士二人世界,嫌我碍事,安排我放学了自己去大伯家蹭吃蹭喝。我嗦着刚买的冰棍儿,蹦蹦跳跳的往前走,偏偏就路过了那条小巷,更偏偏,就撞见了迟建柏推了楚杭一个大屁蹲儿。
“嘛呢孙子!”该说不说的,我当年也属实有点虎,小朋友们身边没有大人千万不要像我学习。
我从嘴里抽出冰棍儿就甩了过去——打架先扔东西,我为这招取名“小鹿飞刀”。紧接着我直接冲进人群,瞄准目标,一脑门撞在了迟建柏的下巴上——这是第二招,小鹿冲撞。
只听“嗷”的一声,迟建柏捂着下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呲着牙花子还想扑上去再给他来两脚,不想被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楚杭及时制止。
“误会、误会了!友军!”楚杭从后面死死抱住我的腰,连声解释道。
“友军?友个屁!我都看见他推你了!”我张牙舞爪的还欲上前。
刚刚被人堵都梗着脖子不肯服软的少年,这时却疼的眼泛泪花,委委屈屈的解释:“不是...我俩都是受害者,他们才是坏人啊...”说着,指了指周围一圈的不良少年们。
我气势汹汹的环视一周,大有一副“是谁你出来我保证不挠你”的架势。许是我对迟建柏的一套连招很好的起到了“杀鸡儆猴”的效果,不良少年们被我一瞪几乎下意识的齐齐后退了半步,小巷中一时间鸦雀无声。
“卿卿啊!卿卿?”
此次事件最终以“没接到我的大伯沿路找来,混小子们一哄而散”作为告终。尽管后来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但由于亲眼所见楚杭的确被他推了个跟头,所以我非但梗着脖子不肯道歉,还龇牙咧嘴的威胁人家:“再让我看见你欺负楚杭就跟你没完!”
后来,楚杭和迟建柏成了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甚至高中也好运的被分到了同一个班。而迟建柏对我,似乎是留下了那么一丢丢的心理阴影,每次见了我都像耗子见了猫,能躲多远躲多远。
7
“少贫,楚杭呢?”我拽着迟建柏问到。
“啊哈哈,你说楚杭啊...”迟建柏见我没有使用武力的迹象,略松了口气,摸着自己的小平头道:“他一下课就跑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干嘛了...”
余光中,我却早已看到了迟建柏身后出现的那个身影——楚杭身上背着个跟他极不相称的粉色书包,身边跟着个气质温柔的少女。他低头同她说了些什么,然后少女抿嘴甜甜的笑了,脸上还带着两个浅浅的小酒窝。楚杭也笑了,还抬手摸了摸少女的头,笑容与动作皆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楚杭也摸过我的头。
他每次都像撸狗子一样,大手往我头上一放,粗暴的一顿胡噜,赶上冬天气候干燥,便会被他揉出静电,头发支楞巴翘的立起来,活脱脱一只金毛狮王,而楚杭的表情除了阴谋得逞,就是气急败坏。不像现在——他把手轻轻地放在女孩儿的头顶上,顺着发丝抚了抚,眼角眉梢都挂着溺死人的温柔——是我从没见过的楚杭。
挺好看的。我却不想再看了。
“本来还想叫他一起打球呢,现在可好,球场都让人占了...”迟建柏还在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我却扭头就走。
“哎?哎!鹿儿啊,你不等楚杭啦?”
“等个屁!让他去死吧!”
8
我和楚杭开始了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冷战。
整整一个学期,老死不相往来。
我也不知道我在气些什么,许是因为他言而无信害我被老师罚站?或是身边有了比我更好的女性友人?总之后来我已经忘了我跟他冷战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只是少女的自尊心作祟,憋着一股气想着,既然他不肯来主动找我,那我也绝不可能主动跟他低头示好——绝不。
至于楚杭为什么不来找我?我猜也许,八成,可能...是因为我跟钟子阳在一起了?
没错,我和钟子阳在一起了。
别不可思议,虽然我性格大大咧咧的不像女生,还总是凶巴巴的,人称“鹿哥”,但托董女士的福,我长得还是挺好看的,好看到每年情人节、圣诞节,总能收到一小摞情书贺卡的那种程度。所以我跟钟子阳告白,他同意,水到渠成,顺理成章。
我也知道了那个每日像条小尾巴似的跟在楚杭身后的姑娘叫什么——苏雪晴,是个人如其名的柔弱少女。虽然当事人从未承认过,可俊男靓女的组合到哪里都是引人注目的,大家都说他们是一对儿,我也觉得忽略我心中那丝小小的别扭来看,他俩的确是金童玉女,挺般配的。
转眼,我便升了初三。
钟子阳是个不错的男朋友。他满足了我对初恋的一切幻想。
他会每天早上买好早餐,绕个大远来我家附近的公交站接我,而我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吃着热腾腾的早餐,听耳边风声呼啸;他打篮球的时候每次投进都要满场寻我的身影,找到后给我个灿烂的笑脸,还朝我飞吻;他跟每个兄弟介绍我是他的女朋友,让他们叫我“小嫂子”,一边被我偷偷掐的呲牙咧嘴,一边得意的笑。
我和钟子阳的事情董女士知道,我和楚杭冷战的事情董女士也知道,她总是点我的脑袋,说我“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我说你漏词了,中间还有俩“爱上层楼”,然后挨了一顿胖揍。
董女士啥都知道,老陆啥都不知道。
他老问我怎么不见楚杭来家里找我玩了,我不知怎么回答,只能贫嘴说许是楚杭觉得他太凶,不敢来了,老陆说我放屁,晚上却看见他一边照镜子,一边问董女士:“老子凶吗?老子这面相多慈祥啊?臭小子有眼不识泰山,等我见着他非得揍他。”我想我可能又把楚杭坑了。
其实不光老陆,我也有点想他了。
只有亿点点。
9
想破我的小脑袋瓜我也没想到,我和楚杭的重归于好,居然是要以我失恋作为代价的。
这件事情要先从“海大附中建校时请的那个设计师,还真他娘的是个人才”这里说起。
海大附中共有初一初二初三、高一高二高三,六个年级,带有前后两个操场,图书馆、食堂、宿舍楼、体育馆等等基础设施应有尽有。
但到了男孩子们喜爱运动top1的篮球这里,场面顿时变得辛酸了起来——后操场的角落中,孤零零的立着四对八个篮球框,也就是说男孩子们若是想打全场,一个年级一个都不够分。
这就导致,每学期学校都要处理不下三起由于争夺篮球场地引起的斗殴事件。
而本次斗殴事件,楚杭和钟子阳两位小同学有幸作为领头人共同参与其中。
不幸的是,他们分别身处敌营。
“鹿哥鹿哥!不好啦!楚杭和钟子阳打起来啦!”
当我们班里的百事通孙小胖跑来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正悄咪咪地躲在立起来的历史书后吸溜泡面,听了这话呛得面条差点从鼻孔喷出来。
“楚什么?”
“楚杭。”
“什么杭?”
“楚杭。”
“楚杭和什么?”
“......”
“鹿哥你是不是耳背?楚杭和钟子阳!楚杭和钟子阳打起来啦!”孙小胖恨不得揪着我的耳朵喊道:“高二(三)班和高二(七)班抢篮球场地,钟子阳是七班领头的,至于楚杭,他本来是去拉架...鹿哥?我还没说完呢...不是鹿哥!鹿哥你泡面不要啦?”
还没等小胖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就跟屁股着了火似的从凳子上窜起来往外冲,脑海里就一个念头:楚杭,挺住!
等我赶到决斗现场的时候,周围已经围了一圈的吃瓜群众,而楚杭和钟子阳这两位斗殴当事人,已经被大家七手八脚的拉开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我挤进人群的第一时间扑向了楚杭。
等我拉着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发现他全须全尾、屁事儿没有之后,火气才“噌”的窜上来,抬腿就给了他屁股一脚:“长能耐了是吧?抽烟不算,还学会跟人打架了?”
楚杭原本是被三个男生架住的,胳膊腿儿还在不住的扑棱,整个人一副“莫挨老子,老子要弄死他”的气势。到我突然出现,并给了他一脚之后,他整个人都懵了,捂着屁股傻愣了半天,憋出一句:“我没有,我都戒了。”那小模样,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我知道这样不对,但我真的有些想笑。
直到不远处响起一声压抑着怒气的男声:“陆挽卿。”
我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打架的另一方,是我的早恋对象——钟子阳。
王大鹏是高中部的教导主任。
王大鹏是个好人。
随着他出场的一声大喝:“你们几个!到我办公室来!”及时把我从尴尬到脚趾扣地的境地中拯救了出来。
作为处理斗殴事件的老手,王主任三言两语就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而在一边旁听的我整个人都不好了,控制不住的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楚杭:“不是吧啊sir?你是不彪哇?你一个拉架去的怎么跟人家打起来的?”
据其他目击者描述,两方人马起了争执后虽然言辞激烈、情绪冲动,但彼此都还在克制中,毕竟大家都理智的知道,这是在学校。楚杭将两位正在“顶牛”的领头大哥分开后,还在劝大家冷静,结果一扭脸愣了愣,问:“你是钟子阳?”
“是老子,怎么的?”
楚杭:“......”
“去你妈的。”抬手就是一拳。
至于为什么?顶牛的另一位老大哥感动的泪眼婆娑,代替楚杭发言:“别问,问就是楚兄弟仗义,看不得三班受欺负。”
当事人楚杭抬头看灯,表示人不在不想回复。
还是钟子阳开口打了圆场:“我俩有点别的矛盾,但很快就能解决了。主任,我们知道错了,下次不会了,你罚我们吧。”
王主任最后判决:念在众人均为初犯,且并未造成严重后果,故暂不记过,仅以“清扫高中部男厕一月”作为处罚,以儆效尤。双方当事人均无异议,遂鱼贯退下。
全程,钟子阳都没有看我一眼。
一出办公室的门,我便忍不住去拉钟子阳的衣角:“阳阳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真不好意思,楚杭这人就是头倔驴,我替他给你道歉好不...啊!”
钟子阳突然停住,挥开了我拉着他衣角的手,定定看着我问道:“你是他什么人?我又是你什么人?你要替他给我道歉?”
我一时语塞。
他的视线却已从我身上移开,望向后面欲上前的楚杭:“聊聊?”
“走吧。”
这次“男人间的对话”具体谈了什么我自然是不得而知,我只知道对话结束后钟子阳来找我,跟我提出了分手。
我一直很喜欢钟子阳的眼睛,是和楚杭很像的丹凤眼。
不同的是,楚杭的眼神一贯是沉静的,像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湖,钟子阳却是个人如其名,眼睛亮的像两个小太阳。他那双深褐色的眸子总是熠熠生辉,望着你时,你便觉得你是他的全世界。
可是那天,太阳不亮了。
他说分手时情绪很低落,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悲伤,有些愤怒,还有些无力的无可奈何。
“为什么?”我有些不解的看着他:“我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要分手?”
“你没做错什么,你只是没那么喜欢我。”他说。
“谁说我不喜欢你?我不喜欢你怎么会鼓起勇气跟你告白呢?你忘了吗?可是我先跟你告的白!我当然喜欢你呀!”
“那你现在难过吗?”
“......什么?”
钟子阳被我懵懂的模样气乐了:“呵,也是我蠢,跟一个还没开窍的黄毛丫头玩了这么久过家家,还以为自己在谈恋爱呢。”
“你才黄毛丫头!”我不服输的挺了挺刚开始发育的胸脯,看了眼他的后,又心虚的缩了回去,忿忿的嘀咕:“胸肌大了不起吗?”
“你瞧,陆挽卿,你瞧。”钟子阳摊手看着我:“我在跟你说分手,你既不伤心也不难过,甚至没想过挽留,偏偏在在意这些有的没的的东西。”
他说:“你根本不喜欢我,你只是在跟我玩过家家。”
说完,他双手插着口袋转身,背朝着我拜拜了手,补了句:“以后对楚杭好点。”
这个背影如果放在电影里,大概是个挺唯美的画面。可我看着他深沉远去的背影,只想说…神经病啊!是我被甩了啊你深沉个屁!
我蔫头耷脑的回到初中部的教学楼,在走廊碰见了早在等我的楚杭。
10
我坐在教学楼走廊伤春悲秋,思索着“落叶的离去,到底是风的追求,还是树的不挽留?”之类的哲学思辩。
而楚杭这货,就坐在下面的地上幸灾乐祸:“哎呦喂?神奇呀,aka.海大附中第一女魔头.陆挽卿女士,居然也有为情所困暗自垂泪的一天?”
我一声叹息,懒得理他。
“啧啧啧,不过您这光在这凹造型啊?眼泪呢?”
我顿觉这个人十分庸俗,不由得幽幽道:“你难道不懂得,真正的悲伤,是流不出眼泪的吗?”
“噗哈哈哈哈...嘶~我去,哈哈哈哈哈哈哈...嘶~”楚杭顶着一只乌眼青的半边肿脸,一边笑一边疼的龇牙咧嘴,但他十分坚强,疼也要笑,越笑越疼,疼也想笑...呵,疼吧,最好疼死这个没良心的乌龟王八蛋。
“楚杭!”我随手扒下一只鞋就朝他丢去:“你还好意思笑!姑奶奶是因为谁呀!”
楚.没皮没脸.杭轻轻松松的接住了我丢过去的暗器,然后一脸谄媚的托着鞋子蹲到我下面的台阶上:“得嘞,姑奶奶都是因为小的,姑奶奶的大恩大德小的没齿难忘,来姑奶奶,快把鞋穿上。”说着便伸手抓了我的脚去,给我穿鞋。
看他顶着青一块紫一块、调色盘似的脸,小心翼翼的伺候我穿鞋,像之前无数次我难过时那样哄我开心,我曾一度以为坏掉的泪腺突然觉醒,眼泪珠子跟不要钱似的,PradaPrada的往下Dior。
我小腿儿一蹬,拒绝服务,哭唧唧道:“你、你少来这套!你不是跟我冷战吗?哇——你有能耐别搭理我呀!咦~咦~咦~哼唧...”许是哭的太厉害,末了还哭出了声酷似猪叫的抽搭。
和楚杭小哭包不同,我从小就是个不太爱哭的孩子。估计是受到老陆“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之类观点影响,我一直觉得当着别人的面哭是件很丢脸的事情,别问什么我又不是男子汉大丈夫,问就巾帼不让须眉。所以,我若是受了委屈,大多数时候都是梗着脖子以牙还牙,少有的几次红了眼圈,也是抹把脸就又是条好汉。
是以,不光楚杭人傻了,我自己也被自己哭的有些懵逼,只觉得心里酸酸涩涩的难受,分不清到底是失恋带来的悲伤,还是因为跟楚杭的冷战而觉得委屈。
“不、不是...这怎么的了呢?这...你...你别哭啊...”楚杭懵逼,楚杭僵住,楚杭手足无措。
“闭嘴!烦死了!哇——”我听他结结巴巴的劝慰愈发觉得丢脸,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只得光着一只脚丫子,揪住楚杭的脖领子,把脸埋起来嚎啕大哭。
我看不见楚杭的表情,只能感觉到有一只手试探着搭在了我的肩膀上,然后触电般的弹开。又过了许久,那只手才重新在我的背上一下下的轻抚。
我听见楚杭说:“乖,哭吧,我在呢。”
“哇——”
我哭的更大声了。
编者注:欢迎收看《卿为朝朝暮暮(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