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听军号声,像山间湍湍激流的河水,激起新一轮奋发前进的浩然之气;像天将亮时的鸡啼声,唤醒沉睡一夜的活力;也像鲤鱼跃龙门,激发新的希望和动力。
晚上熄灯后听军号声,像妈妈嘴边哼唱的摇篮曲,呼唤我们进入梦乡;像漆黑的夜空撒下的柔和月光,洗涤一整天身心的疲倦;像妈妈轻柔的抚摸,舒缓紧绷一天的神经。
每次听到军号声,都有一股莫名的激动在我的体内汹涌澎湃,像是打了鸡血一样。
军训期间,最无聊的就是开大会。
我们搬着小凳子,每排按照顺序依次坐下,我们被禁止交头接耳,大声喧哗,还要坐得端正,不许驼背弯腰。
台上,领导人依次发言,腔调出奇一致。台下的我们趁教官不留意,偷偷和身边的人聊一两句,聊得起劲,没反应过来,被教官发现了,凌厉的眼神像飞镖一样向我们射来,气势上强大的压迫感让我们乖乖闭上了嘴。
天无法聊下去了,我们只好放空思绪,神游外太空。
凳子被拿起时发出的“滋啦”声、喧闹的说笑声、渐远渐近的脚步声拉回我们放空的思绪。大会终于开完了,领导讲了什么,我们心里都没谱,也不太在意。反正重点内容,教官会后会和我们重申一遍。对我们来说,大会只是走一个流程,流于形式,实用性不大。
05
军训期间,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发生了一次台风。
那次,台风来势汹涌,大风疯狂地吹,“呼呼呼”地席卷而来,粗壮的大树被吹得东倒西歪,地上到处都是残枝败叶,有些大树甚至被连根拔起,倒在路边,阻碍通行。
有些铁皮也难逃厄运,有的被吹到半空,看起来像是打算去远方旅行,不清楚它的终点在哪;有的被刮到宿舍楼这边,还砸烂了一扇玻璃窗。
倾盆大雨“哗啦”地从天而降,像密不透风的水帘迫不及待地扑向大地的怀抱,一串串水珠不停歇地裹着大风向我们发起猛烈的进攻,使劲地打在窗上,“滴答”作响,雨水粗暴地冲刷整片大地,泥土、垃圾随着雨水汇集在一起,变成了名符其实的“黄河”。
由于台风实在过于威猛,我们被禁止踏出宿舍一步,只能乖乖呆在宿舍里,等待通知。尽管外面狂风大雨,势如破竹,但我们却狂喜不已,逃过了地狱式的训练,这台风来得真及时!
等到中午,风雨小了一点,但是势头依然很猛,我们被通知禁止去饭堂吃饭。后来是教官他们扛着一桶桶饭堂阿姨做好的汤面到宿舍楼下,让我们轮流拿着饭盒下楼去乘面,再回宿舍吃。
看着变成“落汤鸡”的教官们,他们的帽子、衣服都湿透了,脸上水珠密布,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掀开桶盖,热气上涌,汤面的香味争先恐后涌了出来,让我们直咽口水。我们的心里很是感动,外面存在那么多危险,教官他们为了不让我们饿肚子,宁愿冒险投喂,这是那么可敬的行为啊!
06
军训最后一个夜晚,我们举办了联欢晚会,也算是告别仪式。我们载歌载舞,吃的喝的一大堆,连平时不太敢和教官套近乎的女孩子也大胆起来,纷纷找教官说话,欢乐的气氛弥漫整个晚会。
第二天,离别的时刻终于来了,看着走了不下百遍的道路,看着承载我们多少汗水与努力的训练场,看着教官一如既往严肃的脸庞……不舍的情绪慢慢上涌,滚烫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模糊了眼前的景物,却倔强地不愿意流下。
有些男生大胆凑上前去,用力拥抱教官,双手松开时还是忍不住抽了几下鼻子。有些女生忍不住了,偷偷转过身,悄悄抬起手抹了几下眼睛,再转过身时,红得发亮的眼睛就像璀璨夺目的红宝石,美丽动人。
看着眼前熟悉的教官,环顾生活了一周的环境,不禁勾起了很多回忆。
回想第一天穿军装时的笨手笨脚,腰带都不知道该怎么扣;照镜子时,镜子里的飒爽英姿让自己忍不住再挺直一下腰板,嘴角上扬得怎么也下不来;每次在宿舍里听到集合的口令,被吹哨声和教官的叫喊声弄得心慌意乱,匆忙整理自己的衣服。一到楼下集合,不是忘了带帽子或者腰带,就是鞋子没穿好,腰带没扣好,或者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的,看上去慵懒颓废。看着教官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就算脸皮再厚的大老爷们也忍不住红了脸,赶紧整理好自己。
回忆如一帧帧慢放的电影画面,之前被忽略的细节逐个被放大,连未曾留意的细节也不经意撞入眼帘,惊起一地水花。原来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有了那么多美好的回忆。
坐上来时的大巴,看着那扇大门渐渐远去,很快就逃离了我们的视野,教官的身影由大变小,由清晰变得模糊,最后消失不见了。
车窗外明晃晃的太阳依然懒洋洋地照进车内,随着路边树枝丫上密密麻麻的树叶过滤层层阳光,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光斑调皮地在我们的身上、车内的座椅上、墙壁上游走,好像还在和我们捉迷藏似的。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相聚总有时。但是,有些人,有些事,在我们转身离去的那刻,已经注定成为触不可及的回忆,再遇的机会其实十分渺茫。
或许这就是残缺的美,就像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不完美的事物总会被放在心尖上,常常去怀念。
人生中的第一次军训,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记得旧时携手处,如今水远山长。旧欢新梦里,闲处却思量。
有过欢乐,有过苦累,回忆却是甜的,因为有你,有我,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