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天,老公说要出差到隔壁城市谈一个大单子,但是需要先垫付200万资金。工作上他向来一丝不苟,从未出现过任何状况,这次动用这么多钱,我多少还是觉得有些古怪,但也不能说什么,毕竟为了我们的公司发展。
后来听说延安路那家足疗店规模变大了,在城里开了几家连锁店。老公又开始不着家了,甚至比以前更无所顾忌,夜不归宿是常有的事。
这次,我真的急了,开着车直奔延安路。停好车,拿起车上那种铁制的方向盘锁抡起来就砸,玻璃大门、窗户、前台、液晶背投……都被砸的粉碎……
店门口堵满了人,客人都被吓坏了,有的服务员被吓哭了四处躲起来,静怡从二楼迅速跑下来,疯了一样指着我大喊:“你疯了吧!你这是干什么呀!”
“我干什么?你还有脸问我,你答应过我的,为什么还勾引我老公。”我使出全身力气。
静怡再也不是我见过的那个温柔的静怡,她在捍卫自己的地位,“你自己看不住你老公,你过来怪我?今天我就告诉你,这个男人!我要定了!”
“这个男人,我要定了!”这句话让我浑身冷颤,寒气冰冻了每一根发丝,嗓子干涩,头晕目眩,完全透不过气来,我失去了意识。
恢复知觉的时候又是在医院,老公一直守在床边。他问我要不要喝点水,水已经晾了许久不烫了,还为我买了我最喜欢吃的公司街角那家萝卜糕,将其分成若干小块儿,拿着叉子很小心地递给我。
我看着他用心的样子和疲惫的眼神,想了好一会儿才有勇气开口,“你还是我老公吗?”眼泪顺流而下,在我的脸颊上脖颈上形成汩汩小河。
他目光闪躲,声音中带着嘶哑,“你是好女人,是我不配做你老公。”他起身要走,我伸手拉住他的衣角,问道,“你还爱我吗?”
他迟疑了好一会儿,我说,“我是不会和你离婚的。”他深深叹了口气,走出了房门。
我赤着脚踩在厚厚的雪地上,远处的正前方静怡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黑色长发随风飘散,她在喊着我老公的名字。老公回头看看我,眼里噙着泪,又不舍地向静怡的方向缓缓走去,我想抱住他,脚却被牢牢冻住动弹不得,我喊着他的名字却发不任何声音。突然脚下出现一条闪闪发光的路,路上满是玻璃碎片,我不管不顾竭尽全力大喊了一声向他们奔去,两旁白色的雪地被我染成了一片片血红,钻心的疼痛把我惊醒……
我的额头发烫,大颗大颗的汗珠浸湿了头发和衣裳。这种突发晕倒的状况已经不止一次,检查各项指标又没有什么异常,医生建议我到北京协和看看,尽量不要再受什么刺激。
回到家后,我环视着空荡荡的房子,身子蜷缩在沙发里,泪水沿着脸颊不住地流下来,死一样的沉寂,只有客厅墙壁上的钟表还发出滴答滴答的呻吟。
我收拾好衣服提着行李箱,坐上了出租车,望了楼上一眼诺大透亮的落地窗,我们最喜欢坐在那里欣赏窗外美丽的夹竹桃。
出租车行驶在机场高速上,我望着窗外倒退的鳞次节比的楼宇,心想着如果我们没有来到南方这个城市,是不是这些事就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飞了近三个小时,大雪覆盖着整个东北。
还是那条老街,还是那么冷的季节,老公挽着我的胳膊一起小步跑到那家羊肉汤粉的老店,腾腾热气覆盖了他的两个眼镜片,害他什么都看不到,我把自己碗里的大块羊肉偷偷放进他的碗里,待他擦完眼镜总会说上一句:“嘿,还是咱老家人实在,给这么多肉。”然后便狼吞虎咽地吃起来,看着他开心的样子我的心就无比幸福。
我沿着变宽的老街走下去,推开那家卖羊肉汤粉的老店,找到一个角落坐下来,老板还是像以往一样热情地冲我微笑,然后问我,“今年怎么你一个人回来,陈大老板呢?”我的泪腺像开了闸一样,两行泪水奔流直下。
妹妹陪着我到北京住了下来,经过几次全面检查,医院建议我要长时间配合调理。
公司那边暂时就由老公一人掌管,后来听说他把静怡安排到公司上班。老公跟我这样解释,因为我把她的店砸了,没办法正常营业,静怡让我赔偿损失,否则就到法院起诉我,老公扭不过她便让她到公司上班。
不过这样也好,他们的一举一动,我都可以了如指掌。
可是直到有一天,我手机上传来一张照片,竟然是我老公和静怡的结婚照。
我专程飞到上海,在茂名路约了一家高级定制店做了一身黑色镂空蕾丝旗袍。
在20年前,那个我深爱的也深爱我的男人曾这样问过我,“没有给你办酒席,没有给你拍婚纱照,你跟着我会后悔吗?”
我记得当时我的内心无比坚定,“只要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在乎。” 他紧紧抱住我,好像一辈子也不要松开,滚热的泪珠顺着他的脸颊流进了我的脖梗里,我只觉得眼前这个温暖的男人,让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忘记。
可是,谁也想不到20年后的今天,站在婚礼红毯上的那个男人是我老公,而新娘却不是我。
我走进富丽堂皇的五星级酒店大门,巨大的枝型水晶吊灯悬吊在大厅正中央,盘旋的镀金装饰的楼梯从天而降,穿着得体的男男女女穿梭在台阶上。
黑色旗袍完美地衬托了我的曲线,收紧的裙身衬得腰更细,下身也更显丰满,开衩的下摆令双腿若隐若现。我扶了扶脸上的黑色眼镜,屏住了呼吸,沿着台阶昂首挺胸走到签到处,将一张诺大的黑色信封“啪”地拍在了桌子上。
“丽姐!”负责签到的是我老公的好兄弟张晨,他抬起头看到我赶紧站起来,脸涨的通红,嘴里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