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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小镇接连发生了好几起命案，距最后一桩案子已经过去整一周，当地民警却始终没有任何突破。
随着社会舆论逐渐发酵，人心难抚，市局领导急得团团转，现在最怕的，就是接到省里的电话。
1
东风小镇在中国北方的平原上，离海边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镇上没有值钱的资源和产业，唯独集市能带来一番热闹景象。听闻这里民风朴实，谁也想不到竟有如此凶狠的杀人犯。
刘队开了一辆银灰色低底盘小轿车，我坐副驾驶。越往乡镇走，太阳越毒，车里开着空调，与户外温度形成了鲜明的差异。
“案件资料都看了吗？”刘队很随性。
“看了。”我尾音升高，又欲言又止。
“怎么了？你有什么看法？”
“资料显示，三名受害人分别是不同的死法，第一名女性在地下车库被奸杀，背上的刀口直通心脏；第二个案子的受害人是名男性，33岁，夜里被害于一处田地，腹部被利器和成了烂泥；第三人是个孕妇，在家中被人割了颈动脉……”
眨眼之间，刘队超越了好几辆重型货车，他沉默，我就继续往下说了。
“最蹊跷的当然是那位作者，三个案子怎么能和她的小说内容一模一样呢？三个毫不相干的人，基于这一点，就有了脱不开的关联。”
“你说得对，凶手应该是同一个人，或者多人，作者叫罗娟，我们一会儿去见见她。”
“见她？”我咬了咬下嘴唇：“她很危险呐！”
“哈哈哈哈……”刘队大笑，仿佛是破案后的畅快：“她先写小说，然后按照小说作案，这是不是自爆式犯罪呢？放心吧，她有不在场证明。”
“会不会是她雇佣杀手？毕竟这事让她火了，有流量就有了钱。”
“不是没有道理哈，但雇个杀手得多少钱？风险多大？她能挣回来么？”刘队又发出一阵笑声。
办案讲究证据，尊重事实，可如今是一点头绪都没有，我才妄加推测。
“刘队有几分把握？”我忍不住问。
“去了就知道了，到时候好好帮我做记录。”
“好的！”我充满期待。
2
我和刘队在镇上的一家宾馆，安顿好房间，接下来就是拼命走访。
刘队的车体型不大，速度挺快，穿梭在乡间的小路上，像个脾气暴躁的大狗。从他对这里的熟悉程度来看，来之前是做足了功课的。
“您的目的地已到达。”导航提示音刚落下，我就感受到了猛烈的急刹车。
先遇害的那名女性，名叫朱芳，家离镇中心并不近，临近一条国道。
我们见到了她的父母和弟弟，她的父亲才五十出头，头发就全白了，他一边说一边擦眼泪，悲痛之情要从身体里溢出来似的，她的弟弟和母亲少言寡语，给大家搬来了马扎，在一旁倾听。
“我的女儿才读大二，她太年轻啊，本来她要在学校附近打暑期工的，我和她妈非让她回来，说咱不差那个钱，以后工作了，团聚的机会就更少了。”朱芳的父亲突然崩溃，哭得很大声。
刘队示意我都记下来，然后问道：“她平时都跟哪些人打交道，有没有交男朋友啊。”
朱父摆摆手，坚定地说：“我的女儿我了解，她性格内向，咱镇上就这么大，人也基本都认识，她就跟几个小姑娘一块玩，从小念书就经常来往的。”
“案发地点在地下车库，她去那里做什么啊？”刘队想听受害者家属亲口说出原因。
“她哪是去地下车库啊，芳芳从她姑家回来，路过那里，没等到家就被害了。你说这歹徒多嚣张啊，竟不怕被人看见，也没留下痕迹，怕是有备而来的啊。”
朱父似乎对破案没抱太大希望，他更像是发泄，一股脑把知道的情况全说了。
“凶手的反侦察能力很强，避开了监控，对这一片非常了解，大概率就是本地人。”刘队留下这句话，是不希望这一家人太绝望，但他没有任何承诺，我猜不出他有多少信心，有多少彷徨。
3
唯一的男性受害者叫牛乐，大概是个不得志的大龄男青年，到了他母亲的住处，得知确实如此。
牛乐的母亲原来和儿子一起生活，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她说牛乐在城里混不下去回的老家，回来也没什么收入，加上娶不到媳妇，心里苦闷的很，一到晚上外面没人了，他就出去溜达溜达散散心，可这一去就没有回来。
“我的命是真的苦……”牛乐母亲压抑着情绪，双手微微颤抖。
“第二天醒来我到处找人，就是不见牛乐的身影，我哪能想到这么大个人说没就没了呀，他有把子力气，就算是自杀，也不会被人害成那样啊，我腿不好，连滚带爬到派出所报了警……”
“认尸的时候，警察怕我受刺激，在牛乐身上盖了白布，我只看到他青色的脸，和满地的血，那血到处都是，到处都是啊！他得受多大的罪，我到现在都不敢想象……”
没有哪个家属可以冷静地接受亲人离世，尤其是面对自己的孩子。凶手实在太可恶了，简直就是变态。
最后去的是那名孕妇家，她叫杨慧，跟婆婆住在一起，偏偏案发那几天婆婆跑到远方亲戚家住了下来。
更诡异的是，杨慧家对面是个小卖部，小卖部的监控居然在出事前一天，被人剪坏了电源线。
杨慧婆婆很是自责，她旋转手里的串珠，眼神呆滞：“我不该贪恋麻将，麻将害死人……”
到了下午，太阳没那么晒了，我和刘队依然脚不离地地奔走。
“怕不怕？”我不明所以。
刘队接着说：“走，见罗娟去。”
他喝了一口矿泉水，一脚油门踩下去，真是风风火火。
4
罗娟家门口有一条小河，衬得附近很有诗意。
估计是听到了汽车的关门声，罗娟主动拉开门出来迎接。她满脸笑意，皮肤白白的，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我很难对这样一个人建立防备之心，尤其是接下来愉快的聊天，甚至让我忘记了她被扯进杀人案件当中。
“你好，你好。”刘队着实热情，老远就伸出右手行见面礼。
我识趣地做出相同反应，却没搞清楚这次见面的真正意义是什么。刘队只说过来聊聊天，不需要我做记录。
一番客气之后，三人来到院里，院子干净整洁，和我想象中适合养老的宅院差不多，左边靠近院墙的地方有几颗果树，有两棵树之间还挂着一个秋千。
我一边环视，一边向往，感觉在这里居住才叫生活。
走进正房，是一个宽敞的客厅，客厅的餐桌上有一个大西瓜，沙发上坐着一只小花猫，安安静静的。
我以为两侧的卧室里，会有罗娟的家人，但她说她是独居的。
刘队很是惊讶，如老朋友一样问罗娟：“就没考虑找个对象？”
罗娟大大方方接住了这话：“一个人习惯了。”
也是，当一个大龄单身女青年，被问到这样一个问题，还能怎么回答？不过令我好奇的是，刘队是否早就与罗娟相识，互相连个自我介绍都没有，客气几句就聊人家的私人话题。
可刘队并没有跟我说过呀！
罗娟沏了一壶茶，我们三个围桌而坐。
“昨天看你更了新作品，”刘队和罗娟聊起了小说，他的赞美如此诚恳：“实在是精彩，可我有一点不明白，惠兰把自己的鞋带绑得乱七八糟，就被老公毒打一顿，有这个必要吗？会不会超越了现实？”
“首先她老公对她积怨很深，别扭的鞋带激发了男人心里的狂暴因子，婚姻是个修罗场，发生什么都不奇怪。”
“是，”刘队反常地叹了口气：“还是写一些幸福快乐的比较好。以后都不更悬疑了是吗？”
“不能再更了，杨所长也不让更了。”两人喝了一口茶，气氛变得有些怪异。
“上次更到一半的那篇写完了吗？”
“写完了，因为那几个案子，我不能再发了，从账号里删除，就一直存在电脑里。”
“我能不能看看？”
“可以啊。”刘队扯了几句关于猫的闲话，就跟罗娟进了东边的房间。
我没有跟着去，主要是没看清他俩到底想干什么，而且我对小说也不是很感兴趣，只在案件资料中，看过罗娟小说的片段。
“凶手左手捂着女孩的嘴巴，踮起脚尖，将右手的尖刀狠狠刺进女孩的背部，没错，就是心脏的位置，女孩挣扎了一会儿，就像桌布一样滑到了地上……”这一段描写，和朱芳的死如出一辙。
更恐怖的是，孕妇被割脖子的那个案件，受害者的伤口足足有18厘米长，罗娟的小说里也是这么写的！由此推出凶手杀人时，随身携带了尺子！
回想起这些，我不禁打了个寒战。刘队和罗娟真的进房间看小说了吗，我有点担心刘队的安危，但从个头儿上来讲，罗娟应该不是刘队的对手，可屋里是不是还有别人呢？
如果出事，我也吃不了兜着走。
我紧张起来，并怀疑茶水里是不是有毒。
那我要不要逃跑？门锁有没有锁死呢？我跑了就把前途葬送了！那我报警？
身临不可思议的情境，我终究在椅子上一动没动。
“那我们就先回宾馆了。”终于听到了刘队的声音。
“我还打算给你们做熏肉大饼呢。”
“木子，那我们吃了饭再走吧！”刘队冲我喊了一声，又小声嘀咕：“早上吃了一顿，到现在没吃饭呢！”
我应声回复。
罗娟手脚麻利，我给她打下手，可直到吃完饭我还是一头雾水。
回去的路上，刘队是这样说的：“知道刚才叫什么吗？”
“不知道。”我老实说道，又不敢提问。
“粉丝见面会，哈哈哈哈。”
5
刘队让我早点休息，明天一起去派出所见“老杨”。
第二天一早，我发现右手小手指头上长了一个倒刺，想去前台问下有没有指甲刀。
可开门的时候，看到一个身影从刘队房间出来，急匆匆往楼梯方向走去。短发女人，阔腿裤，那不是罗娟吗？
我跟了上去，在她出了宾馆大门转身时，我确认那个侧脸，就是罗娟！
在前台剪掉了倒刺，我头昏脑胀地上了楼。难怪刘队此行这么兴奋，莫非是会见情人？
我心情复杂，不知该如何应对。虽然我只是个小跟班，但来到这毕竟是查案的，怎么跟闹着玩似的。我打算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回市里再见机行事。
刘队在我心里的形象崩塌了，我唏嘘张局看走了眼。刘大队长是怎么爬到这个位置的，难不成是靠家里的背景？一定是这样的，买的官。
一想到受害者家属难过的样子，我的心突突直跳，或许他们永远都看不到破案的那天了，因为这个不靠谱的刘队，满脑子装着女人。
......
杨所长的办公室在东风派出所二楼，我和刘队如约而至。杨所长自然是阿谀奉承的那一套：“今儿早通电话，我才知道你们住在瑶瑶宾馆，真是受委屈啦，今晚我安排。”
“你们经费也有限，一年到头的不容易，不麻烦啦。”刘队顺着杨所长的口气说，有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那意思。
“刘队误会啦，去我家，我家客房宽敞的很，吃咱家乡的特色菜，猪啊鸡啊，全现宰。”杨所长脑子转的很快，他用嬉皮笑脸掩饰了真诚。
“说说案子的事，”刘队没再理那个茬：“既然案发现场和尸体都处理了，就只能从你们这了解情况了。”
“刘队可不兴责怪啊，这么热的天，尸体不处理掉就臭啦，再说那案发现场，取证完也要处理啊，太多血啦，吓着外面的村民就不好啦。”
“你看看你，我只是说事实嘛，你如实说就好了。”刘队继续施压。
杨所长年纪不小了，在刘队面前低三下四的，没有一点威严：
“都做成案件资料发到市里了嘛，那个罗娟嫌疑太大，我们把她抓起来审讯，可她什么都说不上来，一口咬定自己没罪，只是个写小说的。
确实啊，几个案发时间，她都有不在现场的证据，可越是有证据，就越有可能是她提前设计好的，小说在网上爆火，她怎么撇得清关系呢。”
“就没有其他信息了？”
“没了呀，”杨所长露出为难的表情：“整个派出所上上下下都上老火了，摄像头已经运到所里，后续会逐渐安装。”
“摄像头最怕的就是关键时候掉链子。”刘队开了个玩笑，杨所长却是笑不出来的模样，换句话说，他似笑非笑，非常难看。
目前看来，到访杨所长办公室，基本没有收获。刘队却告诉我，凶手很快就出现了，需提前申请市里的支援。
出了派出所，向右直行，在第一个路口的柳树下，有一对男女相拥热吻。
女的穿着一个露肚脐的半袖和一条白色短裤，男的我并没有关注，因为女人的身体上呈现片片淤青，挺瘆得慌。
两人很有激情，我来不及分析什么，思绪就被刘队的声音拉回车里：“凶手很快就出现了，今天就向市里申请支援，快的话明天抓捕犯人。”
当时的我觉得自己比猪还笨，明明还在寻找证据的阶段好嘛！
“会不会有点鲁莽？”我不敢多说多问，怕给破案添麻烦。
“不会，晚了可能错过抓捕的最好时机。”
当天我和刘队逛了集市，又一次吃了熏肉大饼，罗娟的手艺真不错，跟集上卖的一个味道。
我想刘队对破案应该胸有成竹了，不然怎么有闲心思吃喝玩乐。
“我能做些什么吗？”一些基础的活我还是能干吧！不然这一趟显得我很没用。
“未来几天你去找杨所长，那你就立了大功了。”
“太好了，”我喜形于色；“我找他都干些什么？”
“你啊，对了，我把罗娟的账号发给你，你就在他办公室看小说。”
“什么都不用做？”我的微信“叮咚”一声，有一条来自刘队的消息。
“不用。”刘队斩钉截铁。
6
杨所长的办公室里很凉快，窗外满是绿色的叶子。
“木子啊，喝点水吧。”杨所长把双层的一次性纸杯递给我。
“谢谢杨所长，我自己倒就行。”饮水机就在办公室门口，别人对我殷勤，我还不太适应。
“刘队去忙什么了？我该好好招待一下你们的。”
“这我真不知道，我的任务就是在您这边，拿到案件进展的第一消息。”
“哦，有时候我可能要开会，或者是干别的事情，就不能在这陪着你了。”
“没关系，您知道我在这就行了，把我当成工具人。”
谈话的语气很轻松，我却感到杨所长有一些难言之隐，不方便对我说出。
我没再想太多，专心看起了罗娟的小说。
她的小说，真的太好看了。我看得入了迷，读到结尾才意识到，自己在椅子上坐得腰酸背痛。
罗娟的账号叫猪猪女侠，前面几篇都是写爱情的，看得我都想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中间便是那三篇悬疑文，读的时候我恍惚地误解成真实的案发过程，因为有些细节，跟案件记录里的内容一模一样。
她的小说发表在前，案发时间在后，每每想到这里，我的心就提到嗓子眼，转而是毛骨悚然的恐惧。
我一遍遍默念熏肉大饼，才算有所缓和。
之后我又看到了刘队说的，女人系鞋带不好看，被男人暴打的那篇。我确认了自己帆布鞋鞋带的工整程度，放心地继续刷手机。最后的结局是，两人重归于好，在夏日路旁的柳树下相拥吻。
小说好看是好看，每一篇都叫人拍案叫绝，读完之后就是一个爽字。但评论区不是那么友好，一片的质疑和恐吓，罗娟一定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中间杨所长带来了盒饭，我挺不好意思的，本来我打算在附近找家馆子，无奈小说太精彩，忘记了时间。
杨所长一个劲地说照顾不周，我更是客气地连连道谢。朴实是最好的，免得有人说市里来的人在东风小镇飞扬跋扈。
那天的傍晚来得很快，派出所也到了下班时间。除了几名值班人员，大家都该回家了。
“你看，今天也没什么进展，让你白跑一趟。”杨所长这是理解我，关心我，可我知道，他只是不好明着嘲讽我。
我没往心里去，欢快地跟他告了别，还说了句明天见。
没错，是明天见，但不是在杨所长的办公室里，而是前往市里的羁押车上。
7
我回到宾馆，给刘队发了消息，汇报了今天的情况，问他在哪。
“我今天不回去了，你好好休息，记得吃饭。”简单几句打发了我，最后还提醒我有时间就看看小说，陶冶情操。
哎呀妈呀，我彻底不懂刘队这个人了，放弃研究。
六点半我刚吃完饭，就看到罗娟更了一篇新文，悬疑类型。但字数只有三千多，内容是不完整的。
看起来就是对故事背景进行了铺垫和介绍，虽然勾的人很想往下看，但根本没明白作者想要讲一个什么故事。
快八点的时候，我躺在床上翻手机，中间跟我妈短暂视频了一会儿。
紧接着我就看到了罗娟最新更的文，正好衔接上面的一篇。
故事是完整的，却把我吓出一身冷汗，生怕自己当晚就在宾馆挂了。
小说开篇讲男主和女主到镇上办案，案子没办成，最后男主却在他的“银灰色低底盘小轿车”里，被人勒死了，麻绳有擀面杖那么粗，男主的舌头伸出很长，“跟个吊死鬼似的”。
“刘队你在哪，我很害怕。”我还能找谁呢？
刘队久久没有回复，是人间蒸发了吗？
我查了回市里的打车费，二百多块钱，可以接受，就看什么时候走了，呜呜。
胆战心惊地到了十一点多，刘队打来视频电话：“木子啊，嫌疑人落网了，不用担心，啊，休息吧。”
我也是来破案的好吗，这个时候怎么可能睡得着。我拉开窗帘，看到楼下有几十个人，不远处停着那辆“银灰色低底盘小轿车”。
我奔出宾馆，找到刘队，他说联合罗娟还有稽查队，布下险局，守株待兔。我终于明白了这几天的种种，脑子变得异常清醒。
刘队脖子上红红的，我一下流出了泪水，不知是激动，还是心疼。他突然做出一个伸长舌头的鬼脸，愣是吓得我后退几步，惹得他哈哈大笑。
8
经过一夜的突击，犯罪嫌疑人杨鹏飞对自己的作案事实供认不讳，并交代了作案的所有细节。问其原因，他说迷上了“猪猪女侠”的小说，便陆续模仿了三个虚构案件。
刘队气得咬牙切齿：“你他妈的，人家只是写小说，你竟然来真的！”
要不是依法守法，估计刘队会上去对他暴揍一顿。
“那个作者有十几万粉丝，全都像你一样去杀人？你知不知道犯罪的后果？简直被你爸惯坏了！”同为粉丝，刘队有点恨铁不成钢。
杨鹏飞的爸就是杨所长，他知道儿子走火入魔，没办法管教，就在后边负责擦屁股。这个杨所长很厉害，他想让哪里的监控坏掉，只是一句话的事。
然而暗中的勾结密不透风，老百姓全被蒙在鼓里，罗娟也是深受其害，污蔑和谩骂从未停止，这下终于可以沉冤昭雪。
只休息了几个小时，天刚蒙蒙亮，一路人马就往市里赶。杨鹏飞和“杨所长”在最前面的两辆车，我依然坐刘队的副驾驶。
“是不是很刺激？”刘队很疲惫，也很欣慰。
“到了县城服务站我来开吧，我睡得还行。”
“好，你来开，这次带你出来有收获吧？”
成功后的男人，有被认可的需要，我理解。
“刘队你太牛了，我没反应过来，你就抓着人了，”虽有吹捧，我也很真诚：“我想采访一下刘队，是从什么时候觉得案子就要破了。”
“去的时候。”
我一脸惊讶，细细琢磨从头到尾的过程。
“那我去杨所长办公室看小说，起到了什么作用？”
“你在那，他就会好好工作喽。”
“他就无法干预刘队的计划了！？”
“很聪明嘛。”
“那么刘队早就知道杀人犯是他儿子？”
“那天出了派出所，你不是看见了嘛，那俩人亲的那么开心，女的身上全是淤青，从罗娟的小说走向来看，那个男的就是杀人犯，很离谱，但事实就是这么离谱。”
我恍然大悟，居然才理解这里边的关系。
刘队慢慢解释：“我记下那人的外形特征，在信息库里搜索相关信息，最后锁定在杨鹏飞身上，我也没想到啊，难怪一直破不了案，原来他们是自己查自己。”
9
杨鹏飞，29岁，因迷恋虚构小说，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模仿小说中的杀人细节，致三人死亡。经法院审理此案，杨鹏飞犯有故意杀人罪，强奸罪，剥夺其政治权利终身，被判死刑，立即执行。
“杨所长”作为杨鹏飞的父亲，以公谋私，掩盖儿子的犯罪真相，犯有包庇罪，被判有期徒刑十五年。
案件告破，局里高呼雀跃，表示庆祝。
“那家伙还有一个罪名，故意伤人罪，”刘队抚了抚脖子，微微一笑：“算了，小伤。”
“我们的刘大队长和木子，深入敌人内部，冒着危险，坚定信念，最终拿下这个举国关注的大案，他们一定经历了波折、恐惧等各种复杂的情绪，我们来一起鼓掌。”
张局在长桌前发表讲话：“不过，客观的说，刘队的方式略显激进，警察在破案过程中，要尽可能保证安全。”
稍有停顿，张局摆摆手：“来，这是对你们的奖励，必须由我亲自颁发。过几天省领导下来了，还会有其他表扬。”
我和刘队接过锦旗、奖杯，冲镜头官方假笑。
“你俩说几句，”张局像个长辈，看着斩获荣誉的后辈：“给大家传授一下经验。”
“经验嘛，一定要提前做计划，善于观察很重要，”刘队简单说了几句，朝我比划一下：“木子说吧。”
初入社会，不免腼腆，加上刘队在这个案子里一顿猛操作，我深知自己要学的还有太多，只是很幸运，这么快就跟着刘队参与到大案当中。
“主要是刘队比较厉害，对，他一直在打头儿，带着我往前走，我只是打打下手。”
我也不能说自己什么都没干：“比如做走访记录，我要学习的太多了，希望前辈们多多关照。”
场面冷了一会儿，刘队大大方方鼓励我：“接着说，多好的锻炼机会啊。”
“嗯，刘队不仅人长得帅，破案更是一流的。”
如果别人让我多说点，那一定是我的彩虹屁太少了：“他身上有种笃定和自信，当然也有丰富的专业技能，他一个人在车里，等待歹徒的到来，他的脖子被勒出红血丝，牺牲小我，顾全大局，他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人。”
刘队捂脸笑。
“好！”张局带头鼓起了掌。
场面冷静下来，我准备走回原来的位置，却不见刘队迈步，不知他跟谁在使眼色。
“木子，”刘队看着我：“做我女朋友好吗？”
刘队当着所有同事，在跟我表白？！
“你刚才说的话是不是真心的？”刘队等着我回答。
“是。”
“那就是答应了？”我点点头。
“砰”的一声，礼花飞扬。罗娟在张局的视频电话中传来“恭喜恭喜”。
“都散了”，张局主持秩序，趴到刘队耳朵上说了句：“你小子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