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我的生命和一簇纸篮子

2022-08-18 11:59:57

悬疑

夏天,我的生命和一簇纸篮子

我曾接到一起报案,这案子,应说是一个小孩所为也不为过。我推开房门,坐在地上看我的是一个大概十一二岁的孩童,照他的性别……啊不,我也并不判定这孩子的性别就要用“他”字来描述,这孩子……说是用诡谲来描述,也不妥当,但说是用猥琐……啧啧,就更为不贴切。

这孩子天生就又一种让我想避而远之的感觉,甚是说我一个成年人、一个从业十几年的老警察都不曾有过的,这情绪不是紧张,而是……不对眼?恐怕不是,我决不是那种以貌取人的混蛋,恐惧,在我的词语中只能勉强用恐惧来形容此等场面。

那孩子并没有穿内裤,一丝不挂的身体让我隐约看到他那还未成熟的器官,我也是从这点才能判断他是一个男孩,直到现在那场面回想起来仍旧让我不寒而立。那器官显然是被人摧残过的,因其那么小的孩子怎会长出精斑,且明显前半部分有被某种尖锐物品削去的痕迹,那孩子在地上叉着腿蹲着,左眼已明显红到看不出眼白的地步,可能是严重的细菌感染。

屋内恶臭无比,地上是青铝砖块的格调,女性与男性的内衣散落一地,其中还有几个破掉的安全套,他背对着我,好像在啃食着什么,我不敢上前,因其警队判定这只是普通报案,出警的只有我一人,我慢慢走向男孩,他长长的、已许久没整理过的头发挡住了他面前的场景,我逐渐从他背后绕过,发黄的墙面还能隐约看到血渍,忽然一阵不明液体从我胃里反出,他在吃生肉,而从那肉还没有被啃食殆尽的形状来看,那是一个人的手……

男孩转头看向我,那眼神……我只能用我当时的感受来描述,我是颤栗的,且颤栗的严重,从男孩的眼神来看,那并不是绝对的动物性,而是有人性的,这点我可以确定,若不是太饿,也确实太饿,(这男孩的肚皮已凹陷在肋骨中),他是不会有此等行为。

他显得彷徨,看到此等场面,我上前安抚他。

全是骨,这是我唯一的结论,几乎没有同年龄段孩子应有的圆润,眼神从我没法形容的诡异逐渐转为空洞,迷茫,随后便一把搂住我,看着这可怜的孩子,我渐渐抱住他,不过十分钟,他便虚弱的睡着了。

在这个大约70多平方米的屋子,夏天腥臭与恶臭的味道仍在蔓延,我呼叫了警队,这房子的门明显从外围被人锁上,我是用警钳剪断的,我在走进卧室,我立刻捂住了鼻,但忽那呕到我嗓子眼的臭也并未有丝毫缓解,地上满是血水,还有一只被截成两半的泰迪落在地上,而在那在窗上躺着的,被苍蝇与蛆虫包裹的,面部已血肉模糊的女尸,我想,那便是那孩子的母亲。

我抱着男孩逃离了这个地狱。

夏天,我的生命和一簇纸篮子

报案的是住在楼上的邻居,据她描述,一到夏天楼下便散发出阵阵恶臭,而这恶臭迟迟不退,邻居便去拜访这户人家,谁知无论怎的敲门,竟无人回应,且恶臭越发浓厚,已经发展到马上就要作呕的地步,四邻街坊也都无法忍受,最终报警。

据调查,邻居是不喜敲她家的门的。死者是张嘉妮,是三年前搬来,平时不喜说话。只知她做的并不是正经营生,且隔三差五就带男人回家,邻居们经常能听到男女间的打骂声与淫叫,且不间断的还有男孩的惨叫。

男孩?据他们说若是他叫张志平,至于为什么随了母亲的姓,他们也不清楚,只知张嘉妮与带回来的男友经常虐待张志平,每当听见张志平的惨叫,邻居们都想报警,但又怕张嘉妮又不是什么善茬,怕日后报复,就断了这念想。

“早知会发生这事,我就报警了。”马大婶说到。

“我想知道关于张志平的事。”

“张志平……”至于她妈妈的事,那孩子是从来不管的,平时也不说话,也不和其他小朋友玩,就是自己在那拿笔鞋子画画,那孩子真是可怜,我们看着都心疼,每天晚上张嘉妮都打孩子,孩子也不叫,除非忍不住,叫了两声,这随后打的就更厉了,我们心里都是有数的。

“还有吗?比如张嘉妮的原配,都和什么人接触过,你们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邻居们纷纷摇头,底下还小声嘀咕到,“那种人我们躲都还来不及呢。”

案子到这也就断了,因其时间太长,尸体腐烂程度过化,死亡时间也就无法确定。与张嘉妮保持联系的人,几乎成百上千。且要么就是有不在场证明,要么就是已许久未见,只保持口头消息。

我将目光锁定在了张志平身上。警方将张志平放到了福利院,稳定一段时间后,我想与他谈话,但在他谈话之前,我在凶案现场里发现了一封类似信也好,遗书也好的手扎。

手札:

夜已深了,窗外淅沥沥下着小雨,随时还能听见蝉的声音,邻家的姐姐又在弹肖邦的夜曲,我倚在墙角,听着雨声,蝉声,钢琴声,我想睡了,做一个轻松的梦,做一个不切实际的梦,只要能让我感到开心就好,什么梦都可以,只要让我开心就好……

梦里,我踏着草坪,手里捧着一簇纸篮子,看着天空中的月亮,我想起了妈妈。她挽着我的手,教我怎样编毛衣,织绣布,织围巾,妈妈总是那样的细心,暖暖的围巾围在我身上,让我感到好暖,这是我从未有过的、从未感受过的一种东西,说是爱也好,说是亲情也好,这些也许有些俗套了,但大抵就是这类感觉,每当月光打在我的手上,我都会抬起脑袋看看月亮,每当看见月亮,我就会想起妈妈。

梦,到此戛然而止。

我醒来,感觉浑身轻飘飘的,胳膊早已麻的抬不起,可能是紧紧挽住妈妈的手不肯放开,但也无所谓,她还是走了,走的悄悄然,就像我小时候对她的印象,高大的身躯让我触摸不到她的脸,对她的面容的模样也越发模糊。妈妈,你在看我吗?她只存在于我的回忆中,至于慈祥、细心,做事一丝不苟的态度,都是我的想象,我其实根本不了解她,在与她相处八年的时光里,至少在我的回忆,那是我这一生迄今为止最快乐的时光。

夏天,我的生命和一簇纸篮子,我这样想,已过去许多个年头,对她的思还是不减。我打开收音机,阿拉斯加独有的尤克里里弹法配上小调,开始这一天的工作。凌晨4点,其实是夏天最美好的时刻,鸟儿在窗边鸣叫,打开窗,有一种潮湿的、独特的草香,赤着脚站在院里,感受自然的宁静,有时飞来几只蜻蜓停在花卉,看它们成群结队,你追我赶,想想就觉可爱。久石让的音乐,宫崎骏的动画,我打开胶卷,放入宫崎骏的《听见涛声》,尽管已看百遍,但仍旧不腻。

换带,倒带,team键,重新播放,花样年华呈现在我眼前,记得这是母亲和我生前看的最后一步电影,看着周慕云依靠在苏丽珍的肩上,两个无家可归的人。我躺在妈妈腿上,问妈妈:“爸爸什么时候接我们回家?”妈妈只是笑笑,轻轻抚摸我的头,“很快了。”

“爸爸还会回来吗?”我没想到,“爸爸还会回来吗?”,这竟是我问我母亲的最后一个问题。自那天起,爸爸终带着一股陌生的味道回家,爸爸身后,还站着一个陌生的女人。我只依稀觉得那女人穿着与表现的很浮夸,并没有注意到母亲的表情,现在想来,那房子自打空了出来,我便没有再回去看过。

自和母亲分开后,我便自己一个人独睡,晚上我迟迟睡不着,睡不着便自然的想起妈妈。就是从那时起,我有了看月亮的习惯。那时的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自己的家,却要有一个陌生女人住进来,妈妈却要搬出去,关于这一点,母亲从未与我提及,我也从未有过机会提问,因其在这个炎热燥热的夏天,母亲永远的离开了人世。

“妈妈是病死的。”这句话在我看到妈妈尸体的那一刻,深深的印在我的心里。葬礼,在这个夏天的葬礼,我哭成了泪人,但我又特地观察了父亲的变化,其结论是父亲在面对她死去的妻子时,一滴眼泪未掉。夜晚,在我母亲死去的当夜,我默默的只听见了两个成年人的淫叫,“罪”,自那时起我发誓,对于父亲的“罪”,我决不原谅。我要戒色。

自那个夏天我开始成熟起来,面对令我喜悦、又或是难堪的事,我都一笑而过,因其我明白一点,今时的快乐要用以后的痛苦去偿还。养母待我不错,事实求实的讲,若是在物质方面与之前相比,我确实富裕很多,每当这是,养母就总会笑着问我说:“是我待你好,还是百花(母亲的名字)待你好?”我都用还未长大且稚嫩的小手指一指她,养母见我这般反应,便心满意足的拍拍我的脑袋,说道,“真是我的好闺女。”

我便笑笑以示符合,必须承认的是,我打儿时便心思重,对于一切不可观测的事物,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恐惧,这许是母亲从小宠溺我的缘故吧,在我的印象里,母亲知性打理,总是念别人的好。

“Smile.”这是母亲时常用她那生满皱纹的手在我稚嫩的小手中央写的英语单词,我深深的记下了。妈妈,至于养母什么的,我都可以原谅,但是父亲,我决不原…谅,因其他没有在你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而是默默让你的生命在寂寞与孤独中消然殆尽…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执念也逐渐烟消云散,对于我这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来说,这也是我接受这种生活的唯一方法。这,也就是我人生中仅存的,百无聊赖的,应该还算有点看头的故事。

我没有看懂,这也正是我想问志平的事,这封手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写这封手札的人到底是谁?以及他的童年究竟经历了什么——她的母亲是怎么死的。凶杀案的现场只有他在,且,他还吃掉了他母亲的半只手。既然现场出现的男性内衣提取不出DNA,那只能从志平入手,张志平,你到底怎么了?

“我的母亲被嫌弃了一生,那是封类似手札的东西是她写的,人也是我杀的,杀完我有些恐惧,本还想伪装一下现场,但没意思,我又放弃了,心想死也就死了,‘活着没意思’这是我母亲总和我说的话,我也觉得活着没意思。你们赶快逮捕我吧,我就求死刑越快越好,对你们我无话可说。”

这是一个刚满十三岁的孩子说出的话。

“你有什么心理问题吗?你可以跟我讲……”一个警局请来类似“专家”的女人问到。

可张志平让她吃了瘪。

“活着没意思,活着没意思……”张志平总在嘴里念叨的这一句话,手的前臂一直举着,坐着举着,站起也举着,好像总是要抓住什么似的。“活着没意思,活着没意思,我两都活着没意思,一块死……”

“你父亲呢?”我问到。

“死了。”

“怎么死的?”

“得病死的呗。”张志平面无表情。

“好。”我用手拷拷住他,通知警局、福利院,将他带走。天才,疯子or谎言?我思考着,看完那封手札,张嘉妮好像就在角落里看着我。

“你要对我儿子怎么样?”

“按法律程序走。”

“他还那么小。”

“他杀了人,女士,他杀了你,他杀了他的母亲。”

“不是他杀的。”

“我也希望不是他,可是他认罪了。”

“你应该还能做点什么。”

“我不知道。”

“孩子的父亲你还没查。”

“查了。”

“现场,DNA之类的,你都查了吗?”

“查了。”

“手札呢?”

“查……”我猛的惊醒,信……真的是张嘉妮写的吗?一个十三岁的男孩,他说什么我竟信什么,但不得不说,他玩弄深刻的演技的确高明,像极了一个无痛的呻吟者,若是有如此之高超的演技在加上一副孩童的面孔,确实不免让我这种成年人信服。

“手札到底是谁写的,这是唯一线索。”我想的头疼。

我走在灯光昏暗的街上,来到了一家拉面馆,吃过面,窗外下起淅沥沥的小雨,我走出店门,转向街角。

(颤抖的镜头,灰暗)

一个带墨镜的男人从街角的尽头跑来,突然掏出枪射向灰暗的尽头,打了几枪,弹夹打空了。我看向了尽头,张嘉倪从尽头走开,穿了一身翠绿色的长裙,长发及腰,腰间还明显的中了几弹,歪着头向我的方向看来,嘴里含着血,血丝已从嘴角流出,那带墨镜的男人明显露处恐惧之色,吓得瘫倒在地,我紧张的站在原地,她却从我的身体中穿过,不断的奔向那男人所处的方向,汗已顺着我的面颊流下,那男人即紧张又兴奋,好像发了情,但又不断后退,又好像在惧怕着什么,我还是不断往前,想阻止……不,已我当时的第一反应,而是去看看那女人与男人究竟要发生些什么。

(镜头逐渐沉陷黄绿色,画面逐渐扭曲)

那男人与女人在不间断的打滚,又好像在不断喰食,两人不间断的像漩涡一样逐渐扭曲在一起,手臂,大腿,发丝都像漩涡一样合为一体,那男人大声高喊,那喊声……许是有种兴奋之意,又许是有种痛苦的呐喊,绝望的呐喊,总之那喊声……就像我第一次在凶案现场见到张志平那般描述不出的感觉。

(镜头逐渐变黑,画面戛然而止)

[以上均为特写]

我看向那街角,不知怎的脑海中就逐渐呈现此等画面,许是这街角的建筑与摆设引起我的不适,逐渐形成与我的猜想,啊不,也许用这词不为恰当,我并无推理之意,想象。

破案,都是要靠想的。

我逐渐想起我的指导老师之话语。

(镜头逐渐变亮,那是亮黄的颜色)

“活着没意思。”

“这就是我的故事,请到此为止吧。”

“凶手真的是我的儿子吗?”

“我的……儿子。”

“我的……”

“儿子……”

“我叫张志平?不,我有名字……”

“若是从岁数来说的话……我应和张嘉倪同岁……”

“我从小并无玩伴,母亲与男友总是受尽我的打骂……”

“受尽……我的……打骂?”

“我的……打骂?”

“我是谁……”

(镜头逐渐变暗,剧烈摆动后平稳下来,画面呈现冷色调)

我看到一个长相猥琐的小男孩,在草地上独自玩着石头,我想上前查看,总感到这画面似曾相识,这男孩正在用石头填满青蛙的肚皮,而那可怜的青蛙正在蹬腿凝望着这令人绝望的世界。它仇视着石头,仇视着草地,仇视着天空……

thesame,与那场景近乎是一样的极度引起我的不适。

突然一个女孩从后面叫住男孩,那男孩回了头,令我惊讶而又奇怪的是,那男孩卑鄙猥琐老辣的表情逐渐扭曲……对不起,缓缓变为一个和善又像是五六十岁只有老人才会有的表情,那表情……看完他那猥琐的样子,有突然看到这幅模样,真是让人讨厌,我又不禁恐惧起来,纯真,那孩子笑的可真纯真啊,什么时候的事?

我也不清楚,尽管我拼命的盯住他那张猥琐的脸,我也并无看出他是什么时候切换的表情,只有一刹那?或许不是。只有一毫秒?或许也不是,他根本没有切换表情,而是很自然的,有规律的,就像还是花骨朵的玫瑰缓缓绽放一般,那是有过程的,切换……

那孩子,拥有如此……我只能用能力这二字来形容,拥有如此能力的男孩,在我的脑海里,只有张志平一人可以做到,那男孩也许就是再小一点的张志平。而那女孩,竟美得像花儿一般,如同刚刚下落人间的天使,走到那个形似张志平的男孩身边,默默的看着那男孩的杰作……

那孩子许是仍存留些许人性,将他刚得出的杰作向后收缩,不想让女孩看见。“青蛙死了。”女孩终究是看到了,那男孩纯真的笑容逐渐变得僵硬,毕竟是刻画的,不免看出皮囊下的可怕,犹如无常一般,无常……那男孩想要女孩的命……

男孩逐渐握紧手中的石头,那表情逐渐变得阴森诡谲起来,我想上前阻止,不成想身体再次穿过他们俩……

[镜头切换,主人公内心世界]

“不要啊,张志平……”

“我到底是谁?出现在这的目的是怎样?”

“青蛙死了……”

(镜头回到广角,逐渐呈现暖色调)

男孩握紧石头,想要在女孩头上开一个大洞……

“不要……”我拼命呐喊。

女孩紧紧抱住男孩的头,用身体的温度传递给男孩,男孩放下石头,抬头逐渐看向那女孩的脸,哭泣,痛苦,绝望……在这两个孩子的身上,“张嘉倪。”我不禁叫出这女孩的名字。那女孩转头看向我,冲我笑了笑。

[镜头切换,我快死了]

我趴在地上,我饿的昏头,看着地上被劈成两半的泰迪狗,我萌生了吃掉它的想法。我又转头看看墙角的血迹,忽的,我看到了躺在床上白暂的两双脚,我用尽身体的最后一丝力气想支撑让我上床,可我实是没有了气力,躺在地上,浑身的痛苦让我窒息,我拼命的想够到那双脚,可床上的被罗堆得太高,我没有办法,我即将闭起眼睛,“活着没意思。”

这想法又萌生于我的想法里,“活着没意思,活着没意思……”我转头看见,有一双白暂又漂亮的手就搭在床的左边,那感觉……就想火遇了柴,水遇了盆,我奋力爬下前方,摘下那双我渴望的,我想要的漂亮双手,我吃了,我吃掉了它……

一个警察,真是个懦夫,不敢上前,我还要装作孩童般处处可怜,在他的怀里蹭来蹭去以博同情,不行,我快……坚持不住了……我要……死了……

“活着没意思。”

“孩子醒醒,孩子你醒醒……”

[镜头切换,主人公的自白]

那是自我孩童时期时,发生的案件。我的母亲在我十三岁时,死于……

[主人公开怀大笑]

我杀的,哈哈哈……对不起,她是我杀的,对,我叫张志平。什么?你母亲是叫张嘉倪吗?不是。

[主人公表情深沉]

究竟还要我怎么解释?我杀的就是我杀的?我是怎么杀的?就是趁她睡的时候拿起那个刀往她头上砍嘛,还要怎样?门?门是我锁的嘛,我先从外头上好那个锁,之后便把钥匙从那个地沟冲走了。

[镜头缓慢摇晃]

没有啊,就是想这么做啊,就觉得好玩就做了,没有什么……

[镜头剧烈摇晃]

张嘉倪?不认识,不认识张嘉倪是谁……什么?那封手札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知道!你们快让我死吧,快让我死吧……

[镜头逐渐平缓]

活着没意思。

[主人公回忆2]

不知道是那帮警察故意的,还是怎样,没判我罪,把我分到一个福利院类似的地方,说句实话,就是精神病院,不对啊,我都认罪了,而那警察看我的表情也应该不难看出已经将我怀疑的挺彻底的啦,他想放过我?哎呀,不管了,活着没意思……没定我的罪,没意思……

我叫张志平,一个神经病,以上,通通可以称为我所说的遐想。

“对于父亲的罪,我已不想多说什么……”

“smile.这是母亲常对我说的话。”

“张嘉倪,我喜欢张嘉倪。”

“都是我说的,啊……我母亲没死啊,就在那里做饭啊……”

“我杀了?我杀了谁啊?你这个穿蓝色制服的人真是搞笑诶。”

“哦,对,真是我的好兄弟,哈哈哈,我想起来了,我确实杀了人啊,当时我妈妈还安慰我来着。”

“你杀了谁?”

“我自己。”

[镜头再次切换,天国的张嘉倪视角]

“啊,手札是我写的。志平……他还好吗?我们是小时候认识的,那孩子总是敏感,他长大了啊?呀,都二十二岁了,我应比他长两岁,可我是在他……死的。”张嘉倪解释道。

“几岁?”警官问到。

“对于死人不重要。”

“床上躺着的人是不是你?”

“总是有人死的,你要追问的话,可以是我。”

“死人是你的母亲,你也是死人,你们都是死人,可志平不是。”

“是吗?警官。”

“这一切都可以解释了,就向手札里提到的,你母亲是病死的,在你十三岁时,而你成年后又因这某种原因自杀了,张志平,只是一个因为自己儿时就暗恋的对象死而狂的人。”

“你这样想,也并无依据。”

“好。”

警官转身离去。

“警官,请你回头。”

“怎的?”

警官没有转过头去。

“警官,您应该还有没明白的事,我是说,没有查明的事。”

“怎的?”

“她真的是病死的吗?”

警官转过头去,留下眼泪。

“无所谓了,希望您回到人间,珍重。”

“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警官摘下帽子。

“无论您是谁也好,张志平,警察or精神病,保重。”

[镜头全暗]

后记

我曾经有一段非常美好的回忆,这便是我与好友总提起的夏天,我的生命和一簇纸篮子,她总是问我,如果给我这样一个题目,我会怎样写?我回答她说,应是往生活那方面靠拢吧,她只是笑笑,可见她并非完全否定我的观点,我在天津念书时,时常能收到她的来信,她并不喜用Email,说是那样没有意思,并没有“等待中的希望”,我同意她的观点,于是也渐渐允诺了。

我们就像恋人一样,不断阅读彼此间的书信,直到那晚传开她的死讯时,一切都是如此的突然而又安静,就像夏天的风吹般宁静,我依稀记得那是两个月后,我去到她的房间收拾行李,找她生前的意愿,她的父母并不缺钱,而她也闲来无事,那是她生母给她留的房子,她曾告诉我,自她生母离开后,她便再也没有回到那间屋子,说是仍有母亲的味道,她总惧触景生情,受不了。没想到她便是在这间屋子结束的生命,我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读着她生前留下的最后一封信。

夜已深了,窗外淅沥沥下着小雨,随时还能听见蝉的声音,邻家的姐姐又在弹肖邦的夜曲,我倚在墙角,听着雨声,蝉声,钢琴声,我想睡了,做一个轻松的梦,做一个不切实际的梦,只要能让我感到开心就好,什么梦都可以,只要让我开心就好……

梦里,我踏着草坪,手里捧着一簇纸篮子,看着天空中的月亮,我想起了妈妈。她挽着我的手,教我怎样编毛衣,织绣布,织围巾,妈妈总是那样的细心,暖暖的围巾围在我身上,让我感到好暖,这是我从未有过的、从未感受过的一种东西,说是爱也好,说是亲情也好,这些也许有些俗套了,但大抵就是这类感觉,每当月光打在我的手上,我都会抬起脑袋看看月亮,每当看见月亮,我就会想起妈妈。

梦,到此戛然而止。

我醒来,感觉浑身轻飘飘的,胳膊早已麻的抬不起,可能是紧紧挽住妈妈的手不肯放开,但也无所谓,她还是走了,走的悄悄然,就像我小时候对她的印象,高大的身躯让我触摸不到她的脸,对她的面容的模样也越发模糊。妈妈,你在看我吗?她只存在于我的回忆中,至于慈祥、细心,做事一丝不苟的态度,都是我的想象,我其实根本不了解她,在与她相处八年的时光里,至少在我的回忆,那是我这一生迄今为止最快乐的时光。

夏天,我的生命和一簇纸篮子,我这样想,已过去许多个年头,对她的思还是不减。我打开收音机,阿拉斯加独有的尤克里里弹法配上小调,开始这一天的工作。凌晨4点,其实是夏天最美好的时刻,鸟儿在窗边鸣叫,打开窗,有一种潮湿的、独特的草香,赤着脚站在院里,感受自然的宁静,有时飞来几只蜻蜓停在花卉,看它们成群结队,你追我赶,想想就觉可爱。久石让的音乐,宫崎骏的动画,我打开胶卷,放入宫崎骏的《听见涛声》,尽管已看百遍,但仍旧不腻。

换带,倒带,team键,重新播放,花样年华呈现在我眼前,记得这是母亲和我生前看的最后一步电影,看着周慕云依靠在苏丽珍的肩上,两个无家可归的人。我躺在妈妈腿上,问妈妈:“爸爸什么时候接我们回家?”妈妈只是笑笑,轻轻抚摸我的头,“很快了。”

“爸爸还会回来吗?”我没想到,“爸爸还会回来吗?”,这竟是我问我母亲的最后一个问题。自那天起,爸爸终带着一股陌生的味道回家,爸爸身后,还站着一个陌生的女人。我只依稀觉得那女人穿着与表现的很浮夸,并没有注意到母亲的表情,现在想来,那房子自打空了出来,我便没有再回去看过。

自和母亲分开后,我便自己一个人独睡,晚上我迟迟睡不着,睡不着便自然的想起妈妈。就是从那时起,我有了看月亮的习惯。那时的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自己的家,却要有一个陌生女人住进来,妈妈却要搬出去,关于这一点,母亲从未与我提及,我也从未有过机会提问,因其在这个炎热燥热的夏天,母亲永远的离开了人世。

“妈妈是病死的。”这句话在我看到妈妈尸体的那一刻,深深的印在我的心里。葬礼,在这个夏天的葬礼,我哭成了泪人,但我又特地观察了父亲的变化,其结论是父亲在面对她死去的妻子时,一滴眼泪未掉。夜晚,在我母亲死去的当夜,我默默的只听见了两个成年人的淫叫,“罪”,自那时起我发誓,对于父亲的“罪”,我决不原谅。我要戒色。

自那个夏天我开始成熟起来,面对令我喜悦、又或是难堪的事,我都一笑而过,因其我明白一点,今时的快乐要用以后的痛苦去偿还。养母待我不错,事实求实的讲,若是在物质方面与之前相比,我确实富裕很多,每当这是,养母就总会笑着问我说:“是我待你好,还是百花(母亲的名字)待你好?”我都用还未长大且稚嫩的小手指一指她,养母见我这般反应,便心满意足的拍拍我的脑袋,说道,“真是我的好闺女。”

我便笑笑以示符合,必须承认的是,我打儿时便心思重,对于一切不可观测的事物,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恐惧,这许是母亲从小宠溺我的缘故吧,在我的印象里,母亲知性打理,总是念别人的好。

“Smile.”这是母亲时常用她那生满皱纹的手在我稚嫩的小手中央写的英语单词,我深深的记下了。妈妈,至于养母什么的,我都可以原谅,但是父亲,我决不原谅,因其他没有在你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而是默默让你的生命在寂寞与孤独中消然殆尽……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执念也逐渐烟消云散,对于我这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来说,这也是我接受这种生活的唯一方法。这,也就是我人生中仅存的,百无聊赖的,应该还算有点看头的故事。

感谢观看,谢谢大家!至于夏天,我的生命和一簇纸篮子,夏天即将过去,我也目送大家的美好生活,希望大家能带着希望好好活下去。

这便是我在嘉倪房间里,见到她的最后一封信,至于这信的内容与格式,与遗书也应无异,默成已经离开了两个月,至于怎的离开,为什么要离开,其内容我不得而知,但这封信应该就是她最后想对朋友说的话,她总是那么开朗乐观,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她总是有着我所触碰不到,直到想着追赶她的气质。

打扫书房时,夹在那本《傲慢与偏见》的便是这封信,读完不禁潸潸泪下,我也想用回信的方式告慰她,只在信的背后写下那句夏天,我的生命,戛然而止,我并没有在动笔,而是用我的方式将信叠成了纸篮子,以慰我天上的朋友。张嘉倪,我最真挚的朋友,我已照你生前的指令将房子捐了出去作为慈善基金,请您安心去吧!逝者已逝,生者如斯,愿天上人间,共安好!您的话语,我已铭记在心。望在天之灵得到安息,你的朋友将永远爱你,志平敬上!

夏天,我的生命和一簇纸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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