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刘老三渐渐觉得自己工作的５８１厂有点不正常。
他蹲在厂房门口，一次又一次的回头。
厂房的墙刷的雪一样白，在狭长走廊的尽头，隐约能看见那扇门。
刘老三打了个哆嗦。
别瞎想了，刘老三对自己说，那扇门没有开。他又看了一眼那扇门，神经质的喃喃自语：“……别瞎想了……”
他觉得自己说出的声音像是扩散的气体一样消失在空气中，微弱的声音并没有为他带来安全感，反而使他愈加的害怕。
刘老三闭上眼，抱住自己的头，用胳膊压住了自己的耳朵。
即使闭上眼睛，捂住耳朵，他依然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门上那个破洞中，无声无息的飘出来。
走廊里响起脚步声，那是种拖着一条腿走路的特殊声音，伴随着越来越近的，类似婴儿哭泣的诡异叫声。
刘老三活了四十多年，只见过一个这样走路的人，一个能把那种动物的叫学得如此惟妙惟肖的人。
可他们已经死了。
脚步声在刘老三耳边停住。
刘老三知道那两人就站在自己面前，他甚至能想像到自己被巨大的黑影罩住的模样。
因为过度恐惧，刘老三的鼻子开始发麻。
他甚至不敢睁开眼。
早知道是现在这样，他绝对不会在三个月前来到这个工厂。
2
知道自己被５８１厂录取的时候，刘老三难以置信的掐了自己好几下。
胡老三老家工作的老工厂倒闭了，他跑出来打工，他没念过几年书，一把年纪，大字不识几个，又没什么技术，手上的活总干不利落，求职多少次就被拒了多少次。这次见到有厂子招人也是抱着随便试试的态度填了报名表，没想到真的被录取上了。
这就是时来运转啊，刘老三排在人群里，激动地等着招工的叫自己的名字。
“包吃包住，一个月三千。”招工的人递给他一张纸，“没问题就签个字，摁手印也行。”
刘老三没想到有这么好的待遇，心里乐开了花，毫不迟疑的摁了手印。然后跟着其他工人一起上了客车，他看见车下有几个人在纠缠招工的：“让我干啥都行，我不怕苦，待遇也不要求……你就招了我吧。”
刘老三认得这几个人，其中一个是有证的高级技工，还有一个是大学生，当初交简历时这俩人都在刘老三面前炫耀了一把自己的文化技术水平。
呸，叫你们现，有什么了不起。刘老三幸灾乐祸的唾了一口。
“呵呵呵呵。”坐在刘老三身边的男人突然看着刘老三笑了起来，这瘦小的男人是这群人中最年轻的一个，眼球突出，颧骨高挺，看起来十分神经质。
“你以为你找到了一份好工作吗？”瘦小的男人侧着眼睛看了他一眼，马上又夸张的笑了起来。
他笑的前仰后合，尖锐的笑声引得车上其他人纷纷注目，有人高声问说：“这是找到工作太高兴了吧？”
这句话引起了车上人的哄笑，瘦小男人的笑声很快被热闹起来的嘈杂声湮没。
刘老三没有笑，他忽然被一种莫名的不安笼罩，他发现车上坐着的工人没有一个人看起来比自己年纪轻，甚至有一半人已经头发斑白。
为什么这厂子会出这么好的条件招一群没有文化没有技术的大龄工人？
刘老三看着这些咧着嘴大笑的工人们，觉得越来越不对劲儿。
在这些纷杂的声音中，刘老三清晰的捕捉到了瘦小男人的笑声。
和其他的声音不同，瘦小男人的笑声带着明显的嘲弄和恶意。
“这群傻Ｘ。”瘦小男人用一种高高在上的语气说，“死到临头了都不知道。”
刘老三不知道他所说的傻Ｘ包不包括他自己。
3
刘老三分配的厂房在工业区最边上，地方偏远，南面是条河，东面是尚未开发、无边无际的空地。
厂房通过远程电脑控制，基本不用刘老三他们操心，所以这份工作比刘老三原来想象的还要轻松，只需要每天到厂房里面巡视一圈，抄抄表，拧拧阀门。
宿舍就在厂房附近，宿舍是老平房改的，厂里配了基本生活用具还有个小电视，每天到饭点会有人来送盒饭，有需要可以给司机钱让他带东西过来，周末有班车可以进市里。
屋子有四张床，刘老三住的地方却只有三个人，剩余的那张床塌了一半也没人修。刘老三问起剩下一个人的下落，早就已经住在这的孔鹏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哦，那个人啊，他死了。”
刘老三听到这话，身上吓出了一层鸡皮疙瘩：“怎么死的？”
“病死的。”孔鹏指着刘老三的床说：“他原来就睡在这张床上。”
刘老三电击一般从床上跳起来，腿一哆嗦，险些跪在地上。
孔鹏哧笑道：“怕什么，谁不会生个病。”伸手拍拍另一人的床，“别睡了别睡了，起来干活！”说完，拖着腿往外走，“这地方有黄大仙保佑，什么妖魔鬼怪都进不来。”
孔鹏年龄比刘老三小，是个退伍军人，前几年修房时摔断了一条腿，找工作屡屡碰壁，找到这个待遇好又轻松的工作后对厂子衷心耿耿，很快就升为这一块的管理者，加上在三人中是工作时间最长的，总是对其余二人摆出一副老资历的架势。
刘老三特别看不惯这种人，但是比起孔鹏，他更看不上那正从床上慢慢爬起来的另一个人。
那是个叫王六的瘦小的男人，面黄肌瘦，双目无神。
“走狗。”王六恶狠狠的盯着孔鹏的背影，呸了一口，然后转向头看着刘老三。
刘老三连忙转过脸。
他做梦也想不到当初在车上遇见的瘦小男人竟然和自己一个班组。
他对王六有种说不上来的恐惧感。
“走吧。”王六搭住刘老三的肩膀，呵呵的笑道。
王六只是摆出了笑的表情，眼里却没有笑。
虽然王六比刘老三矮，但是刘老三却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刘老三走在厂房里，白色的走廊空荡荡的直到尽头，隐约能听到各个小房间传来的机器轰鸣声。
这是一个三层的厂房，地下有一层，地上有两层，现在这三层大厂房里面只有三个人。
就是在这里，刘老三第一次看见门上那个让人恐惧的破洞。
4
三人分开工作，刘老三按照自己的工作路线，依次观察记录仪表上的压强和温度。
比起在宿舍，刘老三更喜欢这里，没有神叨叨的舍友，机器的噪音反而让他安心。
刘老三走完一圈，正准备下楼，忽然听见了一个声音。
微弱而又娇媚。
像是女人哭泣的声音。
刘老三打了个寒战。
工厂门窗紧闭，怎么会有女人进来？
刘老三顺着声音走到负一楼，那声音随着刘老三的走动越来越清晰。
不对，那不是女人的哭声，有点像……尚不懂得说话的婴儿的叫声！
对，是婴儿！刘老三紧张起来，比起女人，工厂有婴儿显然更不正常。
刘老三停住脚步。
叫声是从面前这扇白色的门内传来。
这条道路刘老三走过很多次，但是从没有打开过这扇门。
这里不在他的工作范围之内，他没有钥匙。
刘老三看着那扇白色的门，忽然发现这门上有一个破洞。
也许是受那声音的影响，刘老三第一次觉得，这个破洞的形状……就像一个……缩成一团的婴儿？
刘老三把耳朵贴在门上，里面传来机器运行的声音。
隐隐约约，似乎还有其它的声音。
……叫……声……？
刘老三从那个破洞往里看。里面黑糊糊的什么都看不到，刘老三的呼吸吹起了破洞附近的灰。
刘老三忍不住闭上眼睛，他想打喷嚏。
‘哇呀！’
就在这时，刘老三听到了一声惨叫。
那声音就在耳边，毫无预警的响起。
刘老三惊得寒毛都竖起来了，那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传出的一般，他第一次发现这世上的生物能叫出这么险恶的声音。
刘老三睁开眼睛，转过头去看自己身侧。
这次他是真的害怕了，他身边没有其他生物，而是站着一个瘦小的男人。
是王六。
他带着诡异的笑盯着刘老三，夸张的张大嘴，然后慢慢合上，嘴中发出凄厉而又阴森的叫声：“哇……”
刘老三吓出了一身冷汗。
“哈哈哈哈。”王六开心的大笑起来，拍拍刘老三的肩膀，轻声道，“好好上班，不要乱跑。”然后一路大笑着走了。
刘老三腿有点软，他冷静了几分钟，暗地里骂了一句，然后继续自己的工作路线。临走之前，他又看了一眼那扇门，还有门上的那个破洞。
他似乎又听到了那奇异的叫声。
5
半夜，刘老三睡到一半忽然惊醒。
孔鹏曾经告诉过刘老三，这里半夜会传来黄大仙的声音。
刘老三不知道他口口声声说的黄大仙是什么，但是他肯定这不是那什么黄大仙的声音。
这是哭声，不是女人的哭声，是男人的。
声音从屋外传来。刘老三轻手轻脚的往门口走。
借着月光，刘老三看见有一个男人蹲在门口哭。这个男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鼻子都红了，看起来和平时的形象完全不同。
刘老三没有想到孔鹏也会有这么脆弱的一面。
也许是因为腿瘸了，也许是因为不如意……不如意？有哪些不如意？这里待遇好工资高事情少生活又安逸，还有什么不安逸？
刘老三心里腾地升起了一种不安的预感。
刘老三回到床上躺着，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
王六趴在床上，盯着刘老三和刘老三的床：“你这床上死过一个人。”他伸出手，比划着道，“是病死的，吐了满床的血，你看到没，你床板上的那些深色的印记，就是他留下的血。”
刘老三忍无可忍，从床上跳起来，拉着王六的领口上了拳头。
王六嘴角出了血，却也不反抗，依然呵呵的笑着，看着刘老三，道：“你迟早会跟他一样，吐一地的血，你迟早会死！”
刘老三把王六甩到自己的床上，然后抱过自己的被子来到王六的床上道：“咱俩换床睡。”
王六拿出一个本子，一边在上面写些什么一边用幸灾乐祸的语气道：“没有用，在这里的人都会死，只要你不离开这里，你就会死！”
脑子有问题！刘老三烦躁的用被子蒙住头。
这个晚上，刘老三梦见了那个诡异的破洞，他看到破洞附近有一个婴儿的影子，只是个影子，并没有实体，那影子被拖得很长，看不到尽头。
6
刘老三每天总会去有破洞的门那里转转，他总觉得那洞有点不同寻常的奇怪。
孔鹏站在那扇门旁边，问：“你老来这里做什么？”说完，弯着腰咳嗽。
刘老三问：“你听见哭声没有？我觉得这屋子里有婴儿在哭。”
孔鹏嗤笑道：“这里怎么可能有婴儿。”说到这里，他看到了那个洞：“这不会是人孔吧？”
“人孔？”
“设备上供手通过的孔叫手孔，供人通过的孔叫人孔，不过这孔太小了，估计也只有婴儿能进去。”孔鹏说到一半，又咳了起来，他最近一个月瘦的非常厉害，原本看起来还算健康，现在却已经只剩皮包骨了。
“爱伦坡有部小说，叫做黑猫。”孔鹏继续说，“讲的是一个丈夫杀了他家的猫和他老婆，把老婆砌在墙里，后来警察来查，墙里竟然传出了猫叫，挖开墙一看，你猜怎么着？那猫就站在他老婆的白骨上叫。”
刘老三不知道该如何答话，干笑了一声。
“你说……”孔鹏用干瘦的脸凑近刘老三，问，“这屋子里会不会也有尸体？”
刘老三看着孔鹏浑黄的眼睛。
孔鹏咧嘴一笑，露出一嘴黄牙，牙间隐隐约约有血：“开个玩笑，不好笑么？”
刘老三干巴巴的挤出三个字：“不好笑。”
孔鹏笑着边摇头边拖着腿走了，他们穿的是工作服，鞋底都是橡胶的，平时走起路来都没有声音，只有孔鹏，走起路来拖着一条腿，声音的辨识度非常高。
刘老三看着门板上的孔，那里如同往日一样黑不见底。
他仿佛看到对面有个血淋淋的婴儿，正趴在门板上，投过那个孔盯着自己！
刘老三痛苦的吞咽了一口口水，他觉得自己有点呼吸困难。
7
孔鹏失踪了。
刘老三不知道自己该紧张还是该松口气，他早就发现孔鹏生病了，咳嗽、消瘦、咳血，眼白发黄。
孔鹏大概也发现自己生病了，所以才会半夜偷偷哭。
如果是传染病那就不得了了。刘老三想，也许孔鹏只是出去治病了。
但孔鹏一消失，王六给刘老三带来的压力更大了。
刘老三半夜醒来，看见王六站在床前凝视自己，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那个走狗就要死了，你猜下一个会是谁？”
他伸出手，在空中划了一下，然后夸张的张开嘴，眯着眼睛叫出声来：“哇……”
刘老三看着王六，他想起那扇门上的孔。
那扇门依然和原来一样，黑色的孔贯穿门板。
王六像幽灵一般围绕在刘老三身边：“这个孔带有魔咒，靠近他的人都得死，如果你不离开这里，你也会……”他拿手在脖子上滑过，一边笑，一边发出惨叫般的声音。
他的脸已经被刘老三揍的青紫，可是他依然不遗余力的吓唬他，戏弄他，就像个偏执狂。
刘老三愤怒了，他觉得自己快要被这个神经病逼疯。他向司机告状，可是厂里没有任何回应，就像他们听到孔鹏失踪一样。他们带着一种司空见惯的态度，似乎这都不是什么稀奇事。
刘老三渐渐觉得，自己呆的这个５８１厂不正常，周围的人，也都不正常。
8
刘老三越来越觉得王六不对劲儿。他知道这次招进来的人全都是不识字在合同上摁手印的。可是王六却有一个本子，整天写写画画。
王六装成不识字的样子骗过了招工的人，而且他事先就知道这里需要的是什么样的人。
看起来王六并不图钱，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刘老三趁王六周末离开的时候翻出了王六的本子，那本子上除了字以外，还画着他们的厂房，还有两个小人。
这两个人隔几页出现一次，旁边标注着日期。其中一个人拖着一条腿，很明显是孔鹏，孔鹏越来越瘦，最后嘴附近被红笔勾勒了几笔。刘老三知道，那是孔鹏吐出的血。
最后，孔鹏消失了，只剩下了一个小人，那个小人原本衣冠整洁，后来却越来越邋遢，胡子垃擦，眼窝深陷，就像吸毒者一样。
这是王六么？刘老三笑着想，画的还挺像。在笑的同时他无意中看到一旁的镜子，目光对上镜子的一刹那，刘老三如同被雷劈中一般。
刘老三忘记了自己多久没有仔细照过镜子，现在镜中的人胡子垃擦，眼窝深陷，脸色蜡黄。和画中的那个小人一模一样！
王六画的是他！
刘老三的手开始发抖，本子掉在地上，他慌张的捡起来，然后，他又在图上发现了新的东西。
那是一只黄鼠狼！
刘老三终于知道了孔鹏经常挂在嘴边的黄大仙就是这边常见的黄鼠狼。
在图中厂房的角落里有一只黄鼠狼！可是天天巡视的厂房，黄鼠狼又能藏在那里？
刘老三第一时间想到了那个带着孔的大门，和那里时不时传来的诡异叫声，他飞快的翻着本子。
随着日期的增加，黄鼠狼越来越瘦，在后面几次出现的时候，黄鼠狼的嘴边，也出现了红色的血丝。
最后一页，画着只剩下了刘老三，连黄鼠狼都不见了。
9
刘老三找到了王六。
王六正站在那个有孔的门面前，手里拎着一只黄鼠狼，那只黄鼠狼已经僵硬了，脸上肌肉萎缩，露出血淋淋的牙齿，闭着眼睛，像是在微笑。
刘老三说：“我看了你的本子。”
王六很淡定的点了点头：“哦。”
“本子上记录的孔鹏消失了。”
“他死了。”
“黄鼠狼也消失了。”
王六晃了晃黄鼠狼的尸体：“因为它也死了。”
“是你干的？”刘老三问，他回想起王六看孔鹏时狠毒的目光，想起他总是充满怨恨的骂孔鹏狗腿。
王六笑了：“我确实想杀他。”
刘老三又问：“那个本子没有画完，我会怎么样？”
王六把黄鼠狼的尸体甩在一边：“如果你继续待在这里，你会死！”
刘老三也笑了，他握住了兜里的水果刀，问：“那你呢？”
10
王六的尸体让刘老三费了不少功夫，他把尸体切成小块，一点一点从那个孔里扔了进去。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受孔鹏尊敬黄大仙的影响，刘老三不敢碰那只死去的黄鼠狼，只能任它躺在走廊里。
没人在乎王六的失踪，就如同没人在乎孔鹏的失踪一样。
班组里只剩刘老三一个人了，可是刘老三越来越不安，他渐渐觉得自己工作的５８１厂有点不正常。
他蹲在厂房门口，一次又一次的回头。
厂房的墙刷的雪一样白，在狭长走廊的尽头，隐约能看见那扇门。
刘老三打了个哆嗦。
别瞎想了，刘老三对自己说。他又看了一眼那扇门，神经质的喃喃自语：“……别瞎想了……”
他说出的声音像是扩散的气体一样消失在空气中，微弱的声音并没有为他带来安全感，反而使他愈加的害怕。
刘老三闭上眼，抱住自己的头，用胳膊压住了自己的耳朵。
即使闭上眼睛，捂住耳朵，他依然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那个破洞中，无声无息的飘出来。
走廊里响起脚步声，那是种拖着一条腿走路的特殊声音，伴随着越来越近的，类似婴儿哭泣般的诡异叫声。
是孔鹏和王六。
他们来找他了。
刘老三知道那两人就站在自己面前，他甚至能想像到自己被巨大的黑影罩住的模样。
因为过度恐惧，刘老三的鼻子开始发麻。
他甚至不敢睁开眼。
“刘老三。”
孔鹏有气无力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害死你的不是我！你不要来找我！”刘老三大吼着抬起头。
厂房外，不远的地方，出现了坐在轮椅上的孔鹏，他身后，还站着一堆拿着摄像机照相机的人。
和刘老三所产生的幻觉不同，这群人站在阳光下，是彻彻底底的活人。
“你没死？”刘老三傻傻的看着孔鹏。
“我没死。”孔鹏说，“我只是去治病。”
11
孔鹏推着轮椅，慢慢靠近刘老三，抓住刘老三的手，对其余人介绍，“这位是我的同伴。”
他说话的时候，照相机和摄影机啪啪啪的闪。
孔鹏说：“我想通了，我要把一切说出来。”
刘老三茫然的看着这一切，他觉得自己像是在梦里一样，孔鹏说的什么他完全听不懂，只断断续续听到什么化工厂，污染，致病之类的词语。
刘老三虽然听不懂，但是从旁人看向自己的同情目光，他隐隐约约猜出了一些。
这是间有毒的化工厂
而这就是死人和生病的原因。
有个带着照相机的记者问刘老三：“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叫王六的人，他前几天给我们报社写信说他爸就死在这里，他在这里那动物做了实验，并写了日记揭发这工厂并记录了这里工人的身体状况，他还说他希望让我们揭露真相不要让更多的人受害。可是我们现在联系不到他了。”
刘老三转头看向那扇有着孔的门，他想起王六不止一次告诉他，留在这里就会死。
“怎么有只死黄鼠狼？”人群中的一个人被黄鼠狼的尸体绊了一下，随着尸体的翻动，传来了金属的声音。
“这不是这间屋子的钥匙么，怎么会在这。”
在孔鹏的示意下，带着手套的人捡起钥匙，将它插到那扇带着婴儿形状的孔的门上，转动。
在门开的一瞬间，刘老三仿佛又一次听到了婴儿的哭泣声。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