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下的罪恶

2020-06-04 08:03:17

悬疑

1.命案

晴岚的童年是灰色的,她是个孤儿,在一个叔叔家长大,长久的孤独使她比同龄人更为成熟,且拒绝与人交谈。

和往常一样,结束一天的课程,晴岚习惯性走进那条偏僻的小路回家。

一般女孩都害怕这种地方,晴岚也不例外,可她更害怕与人相处。

她低着头,快步向前走,只求赶紧回到自己的卧室,那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小姑娘,问你个事。”一声略带苍老的声音响起。

晴岚吓的一机灵,双手捏紧书包袋,站住身形,支支吾吾的说,“什..什么事。”

眼前,是一个大概五六十岁的老人,笑容和蔼的开口,“别害怕,我刚来这个地儿,迷路了,前面那个巷子是通向哪条路的。”

晴岚松了口气,但她同样不敢正视老人说话,头歪向一边,说:“绿茵大道。”

老人有意识的看了眼腕上的表,惋惜道,“唉,都六点三十二了,这迷路迷的,以前最爱的那家小吃店肯定是关门了。”

晴岚虽然不愿与人接触,但她心地善良,主动开口,“爷爷,您住在哪儿,我送您回去吧。”

老人爽朗笑笑,“谢谢姑娘。”

路上,晴岚与老人一直并排走,互相都不言语。

把老人送出小巷子后,晴岚才折返回到家。

“怎么今天这么晚才回来?”

还没进门,婶婶严厉的呵斥便响起。

晴岚低头站定,像犯错的小孩,“婶婶,有个老爷爷迷路了,我送了他一下。”

“呵,就你这孤僻劲,还能干这好事?”婶婶从厨房走出来,沾水的手在围巾上抹了两下,瞪了眼晴岚,道,“去,把客厅拖干净。”

说完,返回厨房,嘴里自顾自的嘟囔,“你叔怎么还不回来,不会又在外面鬼混吧,等他回来死定了。”

晴岚如释重负,把书包放回房间,拿起拖把干活。

这是她每天都要做的事,其实地也不脏,但婶婶就是要求她要拖地,还经常说不能白养活她之类的话。

幸好今天叔叔不在,否则她还得帮叔叔捶腿,用力大了,还会被打。

随着她年纪增长,叔叔下手越来越重,上次差点被踢的晕死过去。

晴岚的身上的淤青几乎都没好过。

拖好地,晴岚回到房间学习,关上门,一个人的感觉让她倍感舒畅。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作业都写完的晴岚感觉有些奇怪,已经8点了,怎么还不吃晚饭。

而且弟弟没回来吗?还有叔叔...他?最好一辈子都别回来!

期间,婶婶的咒骂就没停过,她跟叔叔感情不好,这点晴岚小时候就知道,据说是因为叔叔出过轨。

久等不来,十分钟后,门铃声响起。

婶婶气愤的走到门口,一边骂一边开门,“又去哪里浪了,老不死的,饭都凉了,日子还过不过了。”

“你好,我是警察,请问你是郑文霞女士吗?”

“是...是,怎么了。”

“你的丈夫是叫张海亮对吗?”

“是是是,那个老不死的又犯什么事了。”

警察的声音徐徐传出,“张海亮于今日傍晚在绿茵大道死亡,需要你跟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

郑文霞双眼瞪大,一下瘫坐在地上,“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屋里的晴岚大喜过望,兴奋的跳了起来。

“屋里还有什么人吗?”警察扶起郑文霞,听到里屋的响声问道。

郑文霞此时脑袋空洞,呆滞的说道,“还有个养女。”

警察大声道,“一起带回去调查。”

今天的警局格外繁忙。

平常这块辖区没什么大事,可今天却有一宗恶劣的持枪抢劫案,并且还死了个一个人。

夜晚,值班的警察不多,好在刑侦组的林子远还在。

这个案子就是他亲自去抓的人,本来局面控制住了,可最后,那个抢劫犯疯了似的打死了人质。

刚录完口供,林子远趴在桌前,满脸烦躁。

他怀疑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杀人需要有动机,当时,抢劫犯的所有要求,都已经满足了。

但他还是开了抢,一定有哪里不对。

巡警马亮带着两个人走了进来,向林子远汇报,“远哥,这是案发当时的两个目击者,已经录过口供了。”

林子远挥挥手,“让他们先走吧。”

不过这时,他突然注意到什么,叫住了两人中的一个,“你,留下来,那个可以走了。”

被叫住的是个青年,约莫二十出头,身材瘦小,手里提着一个背包,眼神很平淡,丝毫不像是初入警局一样。

“跟我进来。”林子远从马亮手里抽出这个青年的口供纪录,走进了审讯室。

屋子不大,林子远等青年进去做好后,把门关上,打开灯,坐在对面。

“章暮,二十一岁,在一家快捷商店做收银。”

林子远低头,照着纪录缓缓念出来,“案发当时,你就在对面的商店,目睹了全过程,可以请你复述一遍吗。”

说完,林子远抬起头,两只深褐的眼神盯着面前的青年。

“警官,该说的都说过了,您可以看口供。”章暮表情淡漠,似乎不打算配合。

林子远冷笑一声,“小子,装帅很酷吗,任何与案件有关的都是嫌疑人,我现在可以扣留你。”

章暮耸耸肩,“那你抓我好了,反正24小时后也得放人。”

那样子,压根不打算配合。

林子远本就烦躁,问不出所以然,他一甩纪录本,打开门,命令道,“马亮,把这个章暮关拘留所。”

他倒是要看看,这家伙能嘴硬到什么地步。

章暮的供词很简洁,就两句话。

不知道,睡着了。

很快,郑文霞被带到法医处,证实了被害人确是她的丈夫张海亮。

她因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当场昏死过去。

倒是养女晴岚很淡定,一个高中女孩,见到死人竟然连恐惧的神情都没有。

所以,她自然就成了林子远的审讯对象。

不过能问出来的,仅仅只是一些基础资料。一进审讯室大门,晴岚就好像变了似的,对周围一切都很害怕,一直低着头,声音也很小。

两只手搓着衣服,一副很无辜的样子。

林子远尽量放缓语气,轻柔的问道,“小姑娘,案发当时,你在哪呢。”

晴岚眼睛朝左瞥了一下,又朝右看了看,支支吾吾道,“我..我..在家写作业。”

林子远颇为无奈,继续道,“准确来说,是晚上6点20到6点40,你在什么地方。”

晴岚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那个时候我放学回家,有个老爷爷迷路了。”

她想赶快结束问话,警局的气氛很压抑。

“是在绿茵大道旁边吗?”林子元追问道,“你还记得那个老爷爷长什么样吗?”

“嗯...不记得了。”晴岚再次低下头,两个手交织在一起。

再等林子远问的时候,晴岚的话越来越少,最后甚至仅仅用点头和摇头来答复。

没办法的林子远只能暂时结束审讯,他心情差爆了,今天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人。

2.后知后觉

并不宽敞的拘留所里挤着四个人,左边是床铺,右边是长桌子。

章暮就坐在最外面,手里拿着本警局发的书,翻来翻去。

在他的印象里,进拘留所的都是些混混,小偷小摸进来的,不是什么好人。

可章暮却发现这间其他人有点不同。

一个女孩靠在最里面的角落,抱着膝盖,长发掩盖住了脸颊。

旁边坐着个老人,腰杆挺直,闭合眼睛,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还有一个的画风不同,是个年轻小伙子,脸色挂着兴奋的光芒。

似乎拘留所比游乐园还有趣。

兴许是看腻了,他一屁股做在章暮旁边,伸出手,笑嘻嘻的开口道,“你好,我叫胡星。”

章暮放下书,客气的握握手,“你好,章暮。”

“喂,你名字很文艺啊,小说家?”胡星立马开始串话,他闲的太无聊了。

章暮喉塞了一下,“额嗯,为什么文艺就一定是小说家?”

胡星挠挠鼻子,“哎呀,就聊聊天,你这人咋那么认真。”

是认真吗?章暮心中哭笑,他还真不是什么小说家。

用大人的话来说,他就是个不懂规矩,没有责任和担当的孩子。

辍学,肄业,没有抱负,胸无大志。

可笑的是胸无点墨却被人称为文艺。

他一直想找寻生存的意义,也许是叛逆期来的晚了,一爆发便如入无尽深渊?

“你这个状态太无趣了,人生难道不应该笑着面对吗。”胡星嘿嘿一笑。

接着靠在墙上,双手伸出,比了八字上下合在一起,作相机状,像给自己来个自拍。

“纪念一下,拘留所的一天。”

章暮突然有些对这个没心没肺的少年来了兴趣,主动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被关进来。”

胡星来了劲头,“嘿,你忘了,不久前咱俩见过啊。”

这是,章暮才突然想到,原来在警局旁边的人就是他啊。

当时只顾着想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竟然没注意。

“可他们不是放你走了吗?”

提起这个,胡星一抱胳膊,有些不满,“凭什么只关你不关我,所以就顶了几句嘴,结果你也看到了。”

章暮有些愕然,摇头一笑。

当真是个怪人。

夜深沉,众人各自睡去。

拘留所的房间是没有窗子的,好在栅栏斜对面就是大门,月色如盛满白霜的瓶子倒灌似的铺满大地。

章暮刚闭上眼睛,忽然警铃大作。

“有人跑了,快追,快!”

几个值班的警察慌乱的跨上警棍四处巡视,看样事发突然。

拘留所逃跑比不上越狱严重,可没人傻的会从这里跑,最少的才关24小时,逃跑回来可至少要半个月打底。

谁会傻的逃跑呢。

“喂,你想不想出去看看。”胡星不知从哪蹿了出来,手里捏着一根铁丝,眼神闪烁着光芒。

章暮瞪了他一眼,低声道,“你疯了,这时候跑不就等于认罪了吗。”

他们本来就是无关的嫌疑人罢了,现在从看守所跑,就等于在脸上写着我就是帮凶一样。

“嘿嘿,你不走,我走。”胡星一扭身,用铁丝撬开了门锁。

接着回头得意的笑道,“这里可有摄像头,你说我逃跑之前,跟你密语了这么长时间,如果我是帮凶,那你...”

话没说完,胡星就留下一抹笑容,飞也似的往外跑去。

章暮慌了,他鬼使神差的踏着胡星的脚步追了出去,走到门口。

他停了下来,想了想,绕到里面把自己的双肩包背上,继而快速离开拘留所。

随着警铃平息,拘留所恢复宁静。

警局不远处,是一片荒地,草木茂盛,适合藏人。

章暮追着胡星的影子窜了进来,果然不远处有个蹑手蹑脚的黑影。

“你真是疯子,这回被你害惨了!”章暮刚上来,就劈头盖脸的骂道。

跑出拘留所后,他瞬间明悟,就算胡星是帮凶又如何,自己有充足的证明,商店的监控就是最好的记录,他这些天吃住都在商店里。

何况这家伙只是个爱搞事的混蛋。

胡星见章暮追上来后脸上恍然大悟的表情,黑暗中的他咧开嘴笑笑,“早怎么没猜到,后知后觉的性格。”

这话很对,章暮也恨,每次事情发生后他才能反应过来,往往会误了大事。

等他俩钻到杂草的最深处,通过一个隐蔽的水泥管道,来到一处开阔的荒原。

远处是星星点点的农家村落,背后是城里一望无际的灯火辉煌。

胡星才停下来歇息,继而开口道,“既然跑了就跟我玩到底,年轻人就该有点朝气嘛。”

章暮恨不得一口老血喷他脸上,上去抓着他的肩膀,气愤的道,“放屁,这是玩?被抓住就死定了,我才不陪你玩。”

他可不想人生的印记里留下这种阴影,推开胡星,他转身就走。

兴许现在回去自首,情节还不算严重。

章暮脚步刚挪动,胡星自信的声音便响起,“芳华快捷商店,监控视频的硬盘原件我藏起来了。”

他清楚章暮的弱点在哪。

果不其然,闻言,扭转一半身子的章暮又转了回来,充满愤怒与不解的眼神看向胡星,“为什么,我们素不相识,无冤无仇,你为什么盯着我不放?”

现在,章暮一点都不觉得胡星是个开朗的小伙子,只当他是个老谋深算,又极善隐藏的狐狸。

“笑一笑,别那么激动。”胡星一脸笑意,上前搂住章暮的肩膀,很自然的开口,“别那么见外,这就是个游戏,怎么样,有兴趣继续玩吗?”

挣脱开胡星的手,章暮往后退了两步,眼神充满警惕,“你到底是谁。”

他实在想不通,自己不过就是芸芸众生里的一粒尘埃,怎么就摊上这么个操蛋的事。

胡星挑挑眉毛,刻意模仿电影中浑厚深沉的语气,抑扬顿挫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

“我?”章暮被气笑了,“我是章暮啊,不然还能是谁。”

胡星耸耸肩,似乎不打算继续说,掉过头朝前面的村子走去,“不想被抓就跟我来。”

3.试探

警局,林子远今天真不知道是撞了哪门子的邪,出了那么多破事,还都让他摊上了。

不仅死了人,拘留所的三个小王八犊子还跑了。

有毛病吗,明明天一亮就能走,为什么要半夜逃跑呢?

难道他们跟案情有关?

窗前的夜色稀薄,缕缕淡橙的光辉自天际闪出。

一夜无眠的林子远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冲回拘留所,打开门,惊动了还在的小姑娘和老人。

可站在里面,林子远犯了迷糊,没道理啊,怎么看他们跟案件的确无关,难不成就是几个爱出风头的小屁孩?

正在他迷糊时,马亮冲了进来,喊道,“远哥,有个小孩失踪了。”

“可以立案了吗,找几个同事跟进一下。”林子远随口说道,此刻的他满脑袋浆糊,根本不想管这种事。

马亮停顿两秒,继续道,“失踪的孩子,就是死者张海亮的儿子。”

小王村,村口石桥底下。

章暮缓缓睁开眼,站起身舒缓一下血液,重新背起充当枕头的背包。

不远处,胡星笑盈盈的走来,手里提着两个袋子,“醒啦?”

这一夜章暮都没睡好,屏住呼吸听胡亮的动静,可几个小时过去,除了鼾声,还是鼾声...

后半夜才睡去的章暮揉揉困倦的双眼,恢复一丝神智,接着不满道,“你真是疯的彻底,现在还敢出去买东西吃?”

胡星走近,塞了一个袋子在章暮怀里,翻了个白眼,“说你后知后觉都是抬举你。”

“快吃吧,等会凉了。”

章暮捏着热乎的包子,眼睛瞬间恢复神采。

对啊,案发现场的确死了人,可那是抢劫犯开的枪,他们逃跑,也不能立刻被定义为“罪犯”或者“帮凶”。

就算被抓到了,顶多就是在拘留所多待几天罢了。

看来,昨晚一开始就着了胡星的套,这家伙,绝对不是表面看去那么简单。

放下心的章暮大口大口的咬着包子,他从昨晚开始,就没怎么吃东西。

旁边的胡星脸上似笑非笑,手里的包子悬在嘴边一直没咬下去。

难道真的跟他没关系?种种反应来开,他就是一个毫无头脑的叛逆内向青年而已。

吃下两个包子的章暮嘴巴塞的鼓鼓的指着胡星手里的包子,“你不吃,那个给我。”

胡星回过神来,把自己的包子递过去,一脑袋黑线,心中暗道,叛逆前面还得加个饭桶才行。

没过一会,困意似被饱腹感压下去,章暮的精神头很好,看着胡星,主动问道。

“你到底为什么逃。”

胡星没有说话,靠在石桥底边,抬头看着上面,仿佛答案就在那。

章暮顺着看去,正好对上一双眼睛,吓的他后退了好几步,抵在石桥的另一边墙上才站稳。

“谁,谁在那。”

胡星朝上挥挥手,喊道,“嘿,我赢了,这回轮到你欠我了。”

“哼。”

桥上人闻声跳了下来,是个女孩,年龄约莫跟章暮差不多。

长发披肩,眼睛很大,五官小巧精致,高挺的鼻梁下一张小嘴嘟着,“老狐狸,还真让你骗出来一个。”

“你好倒霉蛋,叫我静怡就行。”女孩身材高挑,气质出众,伸出手主动打招呼。

没经历过这般的章暮脸颊飞起一丝红晕,手在衣服上磨蹭了两下,还是没伸出去。

但他心中下了定义,这女孩果真跟胡星是一路的,性格都那么大大咧咧。

静怡轻轻一笑,收回手,“还挺害羞的嘛。”

“好了,别闹,按照约定,那孩子的地址,可以告诉我了吧。”胡星急切的道。

接着,伸手环住章暮的脖颈,“你不说,我可把这家伙送回去了。”

静怡站在原地,双手抱胸,脸色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并不出声。

反倒是章暮没来由的一阵火气,这都哪跟哪,他都蒙圈了。

这两个人在玩游戏?内容是能不能从拘留所带人跑出来?还有赌注?是个孩子的地址?

他们怕不是以为活在电影世界里吧。

章暮越想越觉得这两个人另类,甩开胡星的手,说道,“你们游戏也结束了,要不要跟我回去自首?”

胡星和静怡互相凝望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疑惑。

接着,静怡主动开口,“回去怕是不可能,听说不仅那人死了,他的孩子也丢了。”

“噢,是这样吗。”章暮点点头,接着十分惊讶,好似反应过来,“那我们还是有共犯的嫌疑啊。”

胡星耸耸肩,无奈的道,“的确是这样,杀人的家伙进去了,可孩子没找到,说明肯定有同伙。”

“警察可不管那么多,现在回去,真就成主动认罪了。”

打好主意的章暮,再一次动摇了,他清楚自己无罪,可如果孩子一直找不到呢?

这个小县城的警察,如果真找不到罪犯,胡乱指认一个嫌疑最大的也不是没可能。

就算不能定罪,关上一阵子可不好受。

但不回去,难不成一直当逃犯吗?

突然,他眼睛一亮,想出个好主意,“不然,我们去找那个孩子,然后带回警局,说不定可以将功补过。”

静怡像看傻子似的看他,“以为这拍电影呢,你个半大小子,身无长物,警察都找不到,你能?”

章暮反问道,“可你们刚才不是说了什么孩子的位置吗?”

这时,胡星站了出来,接下话茬,“那是一条小哈士奇,我俩在比赛,谁能先找到就归谁。”

听完,章暮是真无法理解这两个怪人的脑回路,心中只有两个子可以形容他们。

无聊,神经,变态,脑残!

思考了一会,章暮还是下了决定,他顺着土坑挖出的台阶爬到路上,道,“我反正要去,你们随便。”

胡星和静怡不为所动,他们甚至盘腿坐下,压根不理。

而章暮愤愤往前走了两步,接着回头,吞吞吐吐的喊道,“你..你们真不去吗。”

仍然没有回应。

此刻,章暮扭过身,大踏步的往前走,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4.转机

胡星坐在地上,满脸愁云,“你查的怎么样,他确定是那家孤儿院的吗?”

“肯定是,这段资料绝对没错。”静怡肯定的答复。

她之前在古南县孤儿院的当过实习护士,趁领导不注意,就爱翻看一些孩子的档案。

章暮的资料就在历届的档案里,不过还有个紧挨着他的资料。

那是个女孩,是他亲妹妹,叫章晴岚。

孤儿院规模小,防范意识差,静怡就以此为乐,后来觉得无聊,就出来跟胡星组了个以爱好为主的侦探事务所。

听着静怡的肯定,胡星更迷惑了,“之前咱们的怀疑也没错,甚至猜到了死亡的大概时间范围,可他,好像一点嫌疑都没有。”

“奇怪。”静怡仔细回想刚刚的场景,反复琢磨了好几回,也寻不出瑕疵的地方。

“那咱们要跟上去吗?”想不通的静怡如是说道。

胡星摇摇头,“如果不是他,那他八成会返回事发处或学校寻找线索。”

“如果是他的话。”胡星沉思一会,接着好似抓住什么一般。

“警局!”

胡星和静怡同时瞪大眼睛,异口同声道。

他们很久之前就注意到章暮了,这个人无业,靠写稿子赚钱。

可最近,他却主动去了芳华快捷商店当了收银员。倘若是这样,没什么可疑的。

不过,他们还注意到章暮每次偷偷去看望晴岚后,眼睛都红的,好似压抑着巨大的愤怒。

作为侦探爱好者来说,他们查了晴岚的家庭环境,果然之前领养晴岚的张家。

存在虐待,施暴的行为,更过分的,应该是性侵。

这也是他们在章暮做出这种奇怪举动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要出事。

事实也如他们所料,前几个月一切正常,直到昨天,张海亮被已经停止抢劫行为的罪犯失手打死。

一直在周围观察章暮的胡星发现不对,可他和章暮作为目击者同时被带回了警局。

之后的过程中,胡星一直在试探章暮,想引他说出些什么。

可这家伙好像真的就是刚刚胡星给他下的定义似的,饭桶叛逆内向青年?

胡星和静怡感受到强烈的挫败感,他们的推理就是一厢情愿。

不过他们还有最后一个机会。

如果章暮离开后,直奔警局,那张海亮的死,和他孩子的失踪,百分之八十与他有关!

立刻,胡星和静怡从桥底爬出,朝城里迅速奔去。

他们已经失去了机会,如果章暮一直呆在拘留所,那么事情不会那么麻烦。

正因为胡星带了章暮出来,如果他真的是凶手,那他一旦返回警局,胡星和静怡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清晨的县城已经恢复了一些生机,人声喧闹,街道三三两两散布些贩卖早餐的摊点。

警局附近也有几个,胡星简单画了妆,带上假胡子,扣上一顶圆帽,在最近一个卖手抓饼的摊位充当老板。

静怡则在暗处隐藏,随时盯着警局来往的人。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话多少有几分道理。

途中,有两个警察来买早餐,愣是没发现胡星。

警局内。

林子远因对案子了解最深,被任命为此次恶性抢劫杀人案的队长,来调查并处理案件的始末。

审讯室里。

林子远端着一杯浓咖啡,抿了一口,问道,“你到底为什么杀人。”

对面坐着的,是抢劫杀人案的罪犯,周建邦。

周建邦,无业游民,早期涉黑,后因聚众斗殴,被判四年。

坐牢期间,老婆跑了,家散了,就留下一个上小学的儿子相依为命。

“没钱花了。”周建邦语气深沉,眼眶红润。

嘭!

林子远猛地拍桌子,案上的咖啡被震的溅射出几滴,“你少跟我扯淡,没钱是理由吗,我们已经答应帮你儿子筹集善款了,为什么还要开枪杀人!”

“答应,呵呵。”周建邦双手交叉在一起,手铐碰撞的叮当声随着他的声音响起,“什么狗屁警察,狗屁慈善,老子不相信,一群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东西。”

他情绪好像很激动,甚至对警察行业充满了蔑视。

林子远镇定下来,明白自己有些唐突,语气沉下来,“你太冲动了,杀人了啊,你儿子以后怎么办,他还小,一个人怎么生存。”

“儿子,儿子。”周建邦语气满是悲戚,接着双手一砸桌子,瞪大眼睛,“就说你们警察是废物,我儿子在哪呢!”

林子远眉头一皱,舔舔嘴唇,“你儿子失踪了?”

周建邦冷哼一声,不再开口回答问题。

林子远端起杯子,灌了一大口咖啡,脑袋飞速运转。

没钱花,杀人,有钱,儿子失踪。这几个词在林子远脑袋来回转,最终组成了这样的顺序。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放下杯子,深吸一口气,喊道,“马亮,叫上人,跟我走!”

蓝白的警车鸣着警铃迅速驶出大门。

这根本不是错失杀人,谋杀,绝对是谋杀。

警车离开一会后,一个背着双肩包的青年从路对面的巷口走出,面向警局。

暗处的静怡瞬间发现,她扔了个石块提醒胡星,接着迅速接近青年。

青年正是章暮,他老早就等在这,只是现在才动身。

见此情形,他掉头就跑,速度很快。

胡星扔掉早餐摊,随着静怡一同追去。

巷子口一般都是几个通在一块的,往里,是民住房,看上去,跟农村那种带围墙小院子的差不多。

绕了几段路后,章暮爬进一家围墙相对矮小的院内。

胡星率先追上,看着锈迹斑斑的铁门和门前杂草丛生的场景,有些不知所措。

静怡看着发呆的胡星,轻轻推了一下,压低声音道,“怎么了,进去啊。”

“静怡,我总觉得,一直在被这家伙带着跑。”胡星死劲的挠着头皮,很不服的样子。

静怡撇嘴,无奈的安慰道,“也许是你多想了呢。”

她虽然才见章暮,但也觉得这个看上去内向的青年,不简单。

“进去!”胡星一甩头,不管那么多,先追上问个清楚再说。

围墙不高,正常成年人应该都能进去,胡星一马当先,跳了进去。

院子里是土地,杂草比外面还多,里屋的门虚掩着,章暮应该就躲在里面。

“章暮,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你布的局,出来吧,你会越陷越深的。”胡星大声喊着。

他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有被耍的愤懑,另一方面却有些不忍。

一个聪明的同龄人,如果没有这件事,兴许可以拉近自己的侦探社呢。

屋里静悄悄,并没人回答。

两人对视一眼,等了一会,静怡按捺不住了,抽出防身的甩棍,横在胸前。

一脚踹开门,冲进去,四处巡视。

屋里相对外面干净一些,桌上摆着一堆零食,最里面的床上。

一个男孩嘴里塞着布条,被反绑着躺在上面。

见到有人,他害怕的挣扎。

胡星随后一同进来,屋里根本没有章暮的影子,他跑过去,拽开男孩嘴里的布条。

一边解绳子,一边问道,“小弟弟不要怕,我们是警察,是谁把你绑起来的啊。”

男孩惊恐的眼神缓缓平和,张着嘴巴,轻轻的开口,“是一个蒙着脸的大哥哥”

“果然!”胡星断言一定是章暮。

解完绳子,他坐在床边,安抚男孩。

静怡蹲在男孩面前,和善的笑道,“小弟弟,你还记得是什么时候被关在这里的吗?”

男孩呆了一下,然后摇摇头。

5.结案

警车内,林子远带着几个同事先是去了案发地附近巡查了一遍,然后又转向了周建邦的家。

“马亮,让你去调的监控怎么样了。”林子远催促着。

马亮坐在副驾驶上,脸色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远哥,附近几乎没什么监控设备,仅有的是对面那家快捷商店门口的摄像头。”

绿茵大道是个比较古老的街,上面的探头分部数量不多,而抢劫杀人的地点,正好在监控的死角。

林子远又道,“商店的监控呢?”

“嗯...源文件好像...丢了。”

很快,警车停在外面,林子远带人迅速冲进去。

屋里听到警笛的动静,刚准备往外跑,正好一头撞上。

“好啊,果然是你们干的。”林子远脸色挂着得意的笑容,看着面前一男一女一小孩。

其实他也只是来碰运气,谁知道人居然全在这,连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警官,你听我解释。”胡星刚听到警车的动静就明白完蛋了,又被章暮套路了一把。

可林子远压根不理他,手铐一戴,往车里一押,带回局里。

关押犯人的铁栅栏前,林子远带着胡星,静怡还有男孩站着。

前面,是杀人犯周建邦。

男孩一见,便想冲上去,被林子远拦腰抱住。

“爸爸,爸爸。”

周建邦泪眼摩挲,双手抓着栏杆,“小宝,小宝你没事吧。”

他虽然混混,但却是用情至深的人,当初也是帮老大顶罪,才落得牢狱之灾。

几年过去,他的家散了,可还剩下唯一的牵挂,就是宝贝儿子。

“周建邦,你认一下,这两个人是不是你同伙。”

随和惊喜后,周建邦看向陌生的胡星和静怡,他的脸色先是害怕,然后是凝重,随后变的镇定。

接着一口咬定,“没错,他们就是我的同伙,让我去杀人的,也是他们。”

“我呸,你不要血口喷人!”静怡气的大声叫道。

“行了,你们俩跟我来。”林子远把他们带到审讯室。

密闭的环境,同样的桥段。

二次审问的胡星,心情绝没有第一次平静。

“老实交代犯罪经过,争取减刑。”林子远缓缓道。

胡星当然不能认罪,“警官,他说是就是吗,我都不认识他,再说了,杀人动机呢?我连死者都不认识,你觉得可能吗?”

他实在不理解,像林子远这种蠢蛋,是怎么当上刑警的。

“还想狡辩?”林子远冷哼一声,接着拍出档案袋,封面熟悉的笔记让胡星把剩下的话都咽进肚子里。

关于受虐女孩的详细资料。

“需要打开看看吗?”林子远没好气的说。

“不用了。”胡星百口莫辩。

这份资料,是他与静怡拟定的,里面还写了一些对张海亮简易的惩罚计划。

他们只是想警示一下张海亮,让他不要那么过分。

可谁知,这个善意的举动,成了他们犯罪的主要证据。

肯定又是章暮干的。

他没猜错,资料是章暮留下的,

就装在随身带的包里,昨晚逃跑前,他把这份资料放在拘留所。

然后,从胡星的上衣口袋里搜出了一张纸条,上面是黑体打印出来的。

那个恶魔,他会用生命来赎罪。

证据确凿,人证物证聚在,胡星最终一个人抗下了所有的罪行。

他就算说出章暮的名字,警察也不会相信。

事实的确如此,警察不仅不相信,同时,章暮还作为证人指认胡星的犯罪行为。

张海亮的孩子找到了,就在胡星的侦探事务所里。

拘留所里,老人带着低着头的女孩缓缓走了出去。

结案了,阳光普照大地,清晨的微风似乎带着一丝香甜的气息。

警局门口的人行道,老人带着女孩与一个少年擦肩而过。

6.尾声

巷间的梨花又开了,落在满是青苔的水泥地面。

青年坐在门前,眯着眼望着和煦的暖阳。

站在旁边的老人双手插在裤兜里,认真的说道,“你以为这样,恶魔就得到惩罚了吗?”

他回想起不久前,按照青年的话,把纸条和糖果篮放在张海亮儿子回家的必经之路上。

青年了解,这个孩子不仅是吃货,还跟他爸一样,贪得无厌,没有底线!

纸条上写着侦探事务所的地址,并注明这里有更多糖果和零食。

做完这一切的老人,又来到晴岚回家的小路,刻意搭讪,

青年明白,晴岚不敢看人,所以老人说是几点,就是几点。

那时候,张海亮已经死了,老人也有了不在场证明。

是的,胡星和静怡在调查章暮。章暮又何尝不是在调查他们呢?

几个月前,章暮就注意到形迹可疑的胡星,当他明白这两个人在干什么时,一个疯狂的计划在脑海里形成。

于是他将计就计,在案发前就抓了周建邦的儿子作为要挟。这个没有经济来源的无业人士根本养不起孩子,章暮给了他一个完美的选择。

你进监狱,我帮你养儿子。

周建邦当然不答应,可他没有拒绝的权利。

同时,章暮还告诉他,倘若有警察让他指认一男一女的话,他要立刻点头。

是的,他已经杀了人,监狱的生活他司空见惯,但儿子的安危和生活,他只能选择相信章暮。

在警局见到儿子的刹那,周建邦差点激动的说出章暮的名字。可看到儿子纯洁渴望的眼神,他犹豫了。

自已一定是要坐牢了,可儿子怎么办,他还有大好的年华,何况真的如章暮所说,一男一女!

他害怕了,这个年轻人比恶魔还像恶魔,如果说出来,自己的儿子一定没有好下场。

所以,他斩钉截铁的指认面前无辜的两个人。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章暮唯一没想到的,是胡星居然会半夜逃跑。

这一跑,所有的问题就会牵扯回他身上,所以他犹豫再三,还是跟了上去。

幸亏这是两个自作聪明的人。

章暮站起身来,阳光透过他的躯体扯出一片污浊。

看着老人有些浑浊却依旧明亮的眼神,他轻轻开口。

“有些坏人,没得选择,除了做坏事就是做更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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