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赵凌楚被白老将军打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女人一定是他命中克星。
1
昨天夜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当今皇上的胞弟小王爷赵凌楚偷偷溜进了白府,还偷了白府大小姐的肚兜,人赃并获,被老爷子一顿收拾。
“好你个兔崽子,老子幸幸苦苦的在外面流血流汗,你却半夜三更跑来偷我女儿,看我不打死你!”
“白老将军,你听我说,我是冤枉的!”
“还敢狡辩,我非得劈了你!”
老爷子虽说几年前从前线退下来,但是军人的那股干练劲儿还没消,提着尚方宝剑,追着赵凌楚从东边打到西边,从南面打到北面,场面好不激烈。
据说皇帝陛下心急火燎宫女都没来得及调戏赶来的时候,赵凌楚身上的衣服没一块完整的,鼻青脸肿,一条腿还是一瘸一拐的。
“王弟啊,你这是何苦呢,你说你要是看上人家姑娘了,尽管跟王兄说,王兄给你们赐婚。你怎么就想不通去做梁上君子了呢,如今白府找我要十万两银子的精神损失费,国库空虚,这是要我的命啊!”
皇帝陛下坐在赵凌楚床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着,就差叫他拿钱出来了。
赵凌楚很是头疼,想他一世英名,居然着了一个女人的道。
事情还得从一个月前说起。
那天风和日丽,万里无云,赵凌楚和他的好朋友,尚书府的大公子正准备一起去天香楼吃饭。结果,路上碰到一个卖身葬父的,他好心好意给了人家二十两银子。
结果那姑娘死心眼儿,看上他了,非得跟他一起回去,他被缠的不耐烦就答应她进府当个丫鬟,什么时候不想干了就走。
结果,这时候窜出一个穿着锦衣华服的刁蛮女子,指着他的鼻子就骂道:“无耻奸贼,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敢强抢民女!”
还没等他解释,就是拳脚相加。他当然不能坐以待毙啊,但对方又是个女子,没敢使全力,只是轻轻推了她一下,人就躺地上了。
“我的手断了,你得赔我医药费!”
那姑娘往地上一趟,嚎上两嗓子,整条街的居民都围过来了。没办法,众目睽睽之下,他有口难言,只能认了这个暗亏。
他把身上的一千两银票全都给了她,结果她还不满足,把他娘留给他唯一的玉佩也给抢了。想要回来时,人早跑没影儿了。
他连连去了几次白府,可是,将军府里的人根本不干人事,不管什么东西以何种形式进了这道门,就得姓白,万万没有再从这里拿出去的道理。
不止他一个,近些年,白家父女俩狼狈为奸,坑了京中官员不知多少银子,全都是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
这不,他只能出此下策,半夜去人家的闺房。
结果,在黑暗里摸索的时候,踩到了香蕉皮,被发现了。那肚兜儿就更冤了,都是那个不要脸的姑娘硬塞给他的,赤果果的陷害啊!
“这白府的人都是土匪吗,怎么尽打劫我们这些老实人!”皇帝说着说着又拘了一把辛酸泪。
2
此刻,“罪魁祸首”白月萱正躺在芭蕉树下悠闲地磕着瓜子儿,小若替她捶腿,好不舒服。
“女儿啊,你看,现在出了这等事,赵家肯定是要来提亲的,我们要多少聘礼好呢?”先前还一脸凶煞的老爷子,此刻就像一个土财主,眼里闪着精明的算计。
“老爹,你说什么呢,我们这么坑人家,赵凌楚肯定得生吞活剥了我,你舍得你女儿去受苦啊!”
“可是,你的名声……”
白月萱吞了一颗葡萄,满不在乎道:“有了钱,还要什么名声!”
老爷子点了点头,眼睛里闪过一摸狡黠的光。
养了几天伤,赵凌楚痛定思痛,带着一堆聘礼轰轰烈烈地来了白府。
“老将军,之前是我不好,坏了白小姐名声。其实,我仰慕白小姐已久,今天就是来提亲的。”赵凌楚一脸诚恳地说道。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白府累世军功,想要直接报复,肯定不能。等他把人娶到手,还不是任他拿捏,到时一定叫她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这里是黄金十万两,锦缎一百匹,夜明珠十颗……除了给白府的精神损失费,都算是我娶白小姐的一点点聘礼,万望老爷子应允。”
礼单还没念完,老爷子立马两眼放光,然后又努力克制了一下,假装推脱道:
“我家这个女儿啊,自小调皮惯了,家里人都宠着她,受不得一丁点苦,你若是想娶她的话……”
赵凌楚立马十分配合地答道:“老爷子放心,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若娶她,绝不纳妾!”
不能纳妾,还不能逛花楼吗?赵凌楚低头暗笑。
老爷子深感欣慰地点了点头,让人将聘礼抬进库房,算是同意了这门亲事。
此刻,御书房内。
“陛下,小王爷他在国库取了十万两黄金,还把您的小金库搜刮了个干净。”
“丫的,赵凌楚,你不是东西,那可是朕的棺材本儿啊!”
而白月萱从寺庙上香回来,还不知情,只觉得她爹笑得一脸贱兮兮。
“爹,你老年痴呆又犯了?”
“滚,你这个不孝女,你老子好着呢!”
白月萱不自讨没趣,一溜儿烟回了房间,拿出枕头底下的龙纹玉佩,自言自语道:
“上次好像坑他有点重,不知道伤好全没有,要不,下回少坑点儿?”
3
九月初八,宜嫁娶,在白月萱的哭天喊地中,一顶花轿抬入王府。常年打雁却被雁啄了眼,呜呼哀哉!
“这白家人还是抠门儿,我送了那么多聘礼,竟然连一个铜板儿的嫁妆都不给。”
听说白月萱的嫁衣还是隔壁孙家小姐逃婚不要的?如果不是那晚被老爷子打的伤还没好全,他都要怀疑这白小姐是不是亲生的。
赵凌楚带着一脸贱笑和皇兄幽怨的眼神进了洞房,大喊道:“娘子,为夫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也就一瞬间吧,听到“砰”的一声,赵凌楚被一脚踹出了门,还是脸先着地。
躲在暗处的家丁甲:“这还是咱们英明神武的王爷吗?”
家丁乙:“咱王妃可是武将世家出生,实属正常。”
家丁丙:“王爷打不过王妃,那以后就都听王妃的?”
几人齐齐点头。
赵凌楚还不知道自己在众人心中的形象已经一落千丈,揉了揉英俊的脸蛋儿,气冲冲的将门给关上,怒道:
“白月萱,你竟敢踹我?”
白月萱不屑道:“怎么样啊,谁让你伙同我爹骗我的。”
她本来还在关心他伤势如何,结果转头就给她当头一棒,活该!
“我可是你丈夫,这可是我家!”
“我们家都是谁厉害谁说了算,怎么,要打过?”
“嘶……你来真的。”
于是,新婚当夜,这二人在婚房里进行了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打斗,场面之激烈,声音之嘈杂,让偷听壁角的小厮和隔天收拾房间的丫鬟,都为之赞叹不已。
最终,在白月萱连番招招攻其要害的不要脸打法之下,赵凌楚成功挂彩,顶着三道指甲印睡在了外间的塌上。
“这个母老虎……我这前几天刚好些的伤,又被她给弄成重伤,气死我了!”赵凌楚在御书房里无情的控诉着昨晚的罪行。
皇帝努力憋着笑,让人去给他找了一瓶消肿祛疤的药,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悄悄说道:
“凌楚,我教你一个妙方,保管叫她对你服服帖帖。”
晚间,赵凌楚拿着一包秘药回了府,心情复杂地看着春香阁的门。
“赵凌楚,你跑哪儿去了,我跟你说,我既然成了王妃,那王府里的管家权什么时候交给我呢?”白月萱提着红色长裙,脚步艰难地往这儿奔。
不同于之前几次见她都是一脸凶悍,淡妆浓抹,静心打扮过的她还勉强看得过去,只是这一副小财迷的样子能改改吗?
面对她眼睛里的小星星,赵凌楚嘴角抽了抽,说道:“等你给我生了孩子就给你。”
话刚说出口,赵凌楚就后悔了,他这是中了什么邪?
白月萱倒是一脸兴奋,掰着手指计算着:“生一个孩子就给我管家权,生两个的话,钱随便花,生三个的话,是不是把你卖了都行……”
“唉,你等等!”
赵凌楚有些无奈,正要转身离开时,却被她一把抓住胳膊,连拖带拉地拽进了房间。
他一脸郁闷的躺在塌上,任由白月萱对他上下其手,还剥他衣服,眼看就要清白不保的时候,及时抓住她的手:
“你这是要霸王硬上弓?”
他带回来的春药都还没下呢,怎么就这么主动了,他要不要半推半就从了她?
白月萱一把挣脱他的猪蹄子,翻了个白眼儿,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金疮药,说道:“你想多了,我只是不想被人家传成悍妇。”
白月萱打人的时候很疼,上药的时候更疼,赵凌楚叫的那个凄惨凌厉,感天动地哦。
就连路过的小丫鬟都不禁感叹道:“王妃果真生猛如斯,不愧为我辈楷模。”
好不容易上完药,赵凌楚忍痛说了句“多谢王妃。”
白月萱却摊着两只手说道:“五百两白银,童叟无欺。”
赵凌楚的脸彻底黑了。
4
自上药事件起,白月萱以各种理由向赵凌楚要银子。比如:
在春香阁睡一晚,一百两银子。
“这可是我的府邸。”
“我嫁进来就算我们两个人的了,你付一半儿才算你的。”
在春香阁吃一顿饭,五十两银子,
“食材是我花钱买的,饭是仆人做的,你收什么钱?”
“陪你吃饭的服务费和精神损失费。”
就连在春香阁坐一会儿都要收租金,他这个老婆,惹不起!
他就不明白了,他这王府好吃好喝的待着她,要那么多钱干甚?
就连他这老丈人,也是雁过拔毛,吝啬无比。婚后打着孝顺老人的名号,天天找他要钱。无奈,他只能弃暗投明,日日在他皇兄那边蹭吃蹭喝。
可是,近来发生的一件大事,让这本不富裕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陛下,徽州,抚州,顺州,三州遭遇百年不遇的洪灾,百姓流离失所。可国库空虚,即便把钱财皆用于赈灾,也是杯水车薪。”
皇帝忙得焦头烂额,掏空了自己攒了多年的私房钱,又召集大臣各宫嫔妃,鼓动她们捐款捐物。可是,平时穿金戴银,大鱼大肉的人们这会儿一个个的全哭穷,才筹到两万两银子。
无奈之下,皇帝将赵凌楚叫到了书房。
“好弟弟,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你赶紧求求你老婆和老丈人,朝中就属白家最有钱了,让他们救救朕吧。”
赵凌楚为难了,他知道白家人什么性子,想从铁公鸡上拔根儿毛,不比登天还难?
皇帝怒了,锤着桌子咆哮道:“我不管,你要是要不到钱,我就把你的王府给卖了,你当乞丐去!”
赵凌楚哭丧着一张脸,回到王府时,白月萱却早已在大厅等他多时了,还有摆了一地的大黑箱子,里面全是闪耀动人的黄金白银。
“赵凌楚,这些钱,你拿去赈灾吧。”
这些钱,除了平时从各家坑来的,还有将军府省吃俭用,攒下来的房产地契。一夕之间,将军府,真的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了。
赵凌楚眼中闪着感动的泪花,恨不得立马给她来个三跪九叩以示激动,以后就算被打死也能瞑目了。
“你为何要这么做?”他仍旧疑惑,满朝大臣都捂紧自己口袋时,愿意帮他的居然是坑他甚多的老婆一家。
“赵凌楚,你远居京城,又是王爷,可曾尝过挨饿的滋味?”昔日嚣张跋扈的白月萱,此刻眼中却满是悲戚。
她幼年曾跟随他爹去过一次军营,前方的兵戈厮杀,尸山血海,就不用说了。最无情的是,为国卖命的兵士,却只能靠吃野菜米糠充饥,而这些达官贵人却在夜夜笙歌,酒池肉林。
每年朝廷下发的那么多军饷,到将士手里已寥寥无几。为国立功的人,就只能捡他们吃剩下的残渣。
每年从各地征收那么多的民脂民膏,六部轻轻一道折子,修个楼宇,赏几个人,就被刮去大半。真到用时,就剩一个空壳子,那些饱食终日的人,个个高高挂起,如何叫人安心?
“对不起。”是他之前误会了,他该想到的,戎马半生的人,不该如此小气。在这一刻,他忽然觉得媳妇儿的形象忽然高大伟岸起来。
赵凌楚扛着一堆金银进了宫,在满朝文武的膛目结舌之下,皇帝大肆表扬了一番白将军舍身取义的爱国情怀,众人脸都绿了。
5
赵凌楚心情蛮好的从宫里出来,心里想着小姑娘踢他打她的样子,嘴角勾起了一朵老菊花,这门亲事好像还不错呢。
“王爷,不好了,王妃被绑架了,对方让拿十万两赎人,不然就要撕票!”
大约是之前白月萱坑钱坑得太厉害,不知遭了哪位的记恨,如今散尽家财,更是惹恼了那些人,竟然趁她去寺庙上香时,雇杀手绑架。
赵凌楚翻遍了整个王府,发现媳妇儿把家里值钱的都给捐了,才在床底下找到二百两银票。完蛋,这算不算媳妇儿自己把自己给坑了?
他立马又分别去了将军府和皇宫,拿着手里的二十两银子,无语问苍天。
城外的破庙里。
“钱拿来没有?”
“先让我看人。”
黑衣人挥了挥手,五花大绑的白月萱被带了上来,四目相对,情愫不觉间流过。
赵凌楚朝她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随从将几个箱子抬进来,分别打开,一列列金元宝赫然排列。
黑衣人正检查点数时,赵凌楚趁其不备,抢回了白月萱,拔腿就跑。
“老大,里面全是刷了金粉的石头。”
“给我追!”
几十个黑衣人倾巢而出,皆是个中翘楚,很快将他们围住。赵凌楚将白月萱护在身后,坚定地说道:“别怕,有我!”
“老大,怎么办,任务失败,抓还是杀?”
为首的黑衣人思考了一下,云淡风轻地说道:“暴揍一顿,为大人出出气吧。”
三个时辰后……
“嘶……媳妇儿,你轻点。”
“谁让你逞能,一个人就往前冲,我想帮忙都帮不上。诺,把这个药喝了。”
“你这次准备收多少钱?”
“免费。”
“这是什么药,喝了怎么身体这么热?”
“家里的药用光了,这是我那天在你衣服里找到的。”
“……”
6
白月萱心里藏了个秘密,当她在大街上抢了他的玉佩时,她就决定要干票大的,连人带身家,都要给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