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阳春三月。
我正坐在西湖边上垂钓,身旁冷不防站了个公子哥儿。
只一盏茶的功夫,便有鱼咬了钩,我收起钓线,将鱼甩至岸上,那公子哥儿适才发出一声轻笑:
“夫人好钓技,真是让谢某自愧不如。”
我瞥了眼钓桶中正扑腾着的几条鱼,满意地将盖子盖上,收拾好渔具,站起身来看向他,温婉一笑:“公子谬赞了,小女子不过是半路出家,实难当公子一声好字。”
见我与他客套,谢行倒也不忙,只退了两步,朝我作了个揖:“夫人之心性,谢某佩服,只是不知夫人家住何坊,谢某也好改日登门拜访,虚虚讨教一二。”
见他面上噙着笑,一副誓要与我耗下去的模样,我便再也绷不住面上假笑,发出一声冷哼:“怕是公子寻错了人,小女子不才,不敢与公子攀附,烦请公子以后不要再来叨扰小女子。”
说罢,拎了钓桶就走,谢行在背后拉住我,我却再也忍不住,反手扬起手臂,眼看就要挥到他脸上。
霎时间,周遭突然窜出一波人,将谢行围在中间,做保护状,护了个严实。
挥在半空中的手也被人擒住,我一时不察,竟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吓得倒退一步。
好啊谢行!
耍威风都耍到老娘头上来了,要是老娘今儿个不跟你比划比划,你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我一用力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揉了揉,退后两步,看也不看谢行,只自顾自地下战书:“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
话音未落,我却也不给他们思考的机会,对准那方才捏住我手臂的侍卫就冲了上去,那侍卫很快便与我缠斗在一起,一招一式、有来有往,我却也不知,是自己功夫退步,还是那侍卫的武功又精进了许多,不过将将数招,自己便处了下风。
眼看那拳脚便要落到我身上,谢行突然出声:“不要伤她!”
那侍卫果然就收了动作,朝我作了个揖,便恭恭敬敬地退到他身后。
我觉着,输人又输阵,着实太不光彩,便不想与他多做纠缠,拾了我的钓桶转身就走,谢行在我身后:“绵绵!”
我顿了顿,不等他说话便又继续往前走,直至我出了西湖,来到自家府邸,却也没听到谢行那声“绵绵”之后的下文。
2
我叫苏绵,家住扬州。
家中是经商大户,家父不才,只屈居本国财富榜第二的位置。
这一日,家中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爹爹赶紧吩咐下人,叫我进后院藏身,可我早已不是那十六七岁未经人事的小姑娘,藏身怎么能行,我得跑啊!
逃生路线之一:爬墙!
轻车熟路地来到我家后院,搬来几块石头垫在脚下,用力往上一爬,哦我这该死的智慧~
“小姐,皇上让属下转告您,不要白费力气,他在前厅等您。”
“鬼呀!”
我大叫一声,身子往后一倒,那侍卫飞身接住我,用脚一蹬墙壁,运起轻功将我安全送回地面。
落地的一瞬间迅速撒开我,与我保持安全距离。
我定睛一看,这不就是那天和我交手的侍卫吗?咋滴,还要再来一局?
见我摆出要动手的架势,侍卫后退两步,朝我做了个揖:“小姐误会了,属下并没有要和小姐比试的意思。”
“那还不让开?!”
丫丫的!耽误老娘跑路!
我迅速略过他,寻找我的第二条逃生路线。
逃生路线之二:钻洞!
我小心翼翼地绕过谢行的眼线,来到我家后院的荷花池,墙边的死角上有一个狗洞,那是我在叛逆期时,为了防止爹爹将我禁足常常偷偷溜出去的秘密基地!
岂料,我刚清除了周围杂草,打算探头进去试试的时候,不速之客的声音又在我头顶上响起:“小姐,没用的,就算您插上翅膀,也休想飞出这个院子。”
我恨得咬牙,一抬头,那侍卫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墙头上,见着我,不慌不忙漾出一笑:“小姐,还是乖乖去见我们皇上吧。”
“我去你妈的!”
我随手抄起一快石头就冲他丢了过去,那人一个轻跃躲开,抱着剑落在我身后:“小姐要是还想耍什么花招,尽管冲属下来,只是我们皇上时间有限,希望小姐抓紧时间。”
可恶!敢小看我?
咬了咬牙,我左右一端详,便纵身投入了脚下的荷花池中。
“噗通”
“快来人呐!小姐落水了!”
“噗通”一声,侍卫紧随其后跳入水中,整个后院乱作一团,就连在前厅饮茶的我爹和皇上也被声音吸引了过来。
3
“属下失职,请皇上降罪!”
此刻,那变成落汤鸡的侍卫正跪在谢行面前,谢行的脸色铁青,站在岸边紧握着拳,看着一池子正在捞我的家丁。
我爹也在一旁捋着胡子唉声叹气:“皇上放心,小女水性很好,大概是被水流冲去了下游,当无大碍。”
谢行冷着一张脸:“来人!去给朕找!就算把池中之水吸干也必须给朕找到!”
……
“噗!”
我一口气游到下游,仰头冲出水面,缓缓靠岸……
哼哼!没想到吧!老娘还有这一招!
谢行那帮人现在肯定还在忙着捞我,殊不知我家这荷塘直通向府外的一条观景河,顺着河堤上岸,就可以轻松摆脱他们的追捕!
眼下之际,唯有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谢行找累了自行打道回府,那我再出来也不迟!
想着,看向城中万花楼的方向,哼哼!小承承,老娘来了!
……
谁能想到,大名鼎鼎的苏家大小姐竟然能有女扮男装逛花楼的癖好!
见着我,那鸨婆就仿佛跟看到了财神爷一样,赶紧打发走面前的顾客,笑成朵菊花似的来到我面前:“哟,这不是苏公子嘛,今儿个什么风把您这尊大佛给吹来了……”
“找应承是吧,我这就让他洗白白在房间等您!”
说着,她又笑眯眯地凑到我耳边:“昨个儿我特意给应承换了副新的床铺,结实得很,您随便儿折腾~”
我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却见她也眨着星星眼在看我,随手掏出一袋银子:“不错,我上去之后别让人来打扰啊!”
那鸨婆盯着银子立马笑成了一朵波斯大丽菊:“哎呦,好好好……您放心,我一定嘱咐好他们!”
看着鸨婆甩着手绢一扭一扭地离去,我抬眼盯着楼上邪魅一笑,知道她为什么偏偏对我这么热情吗?
咱就不提应承的长相这事儿了,身为一个小倌儿,十天半个月接不到客人,好不容易接到一个,还在快要办事儿的时候被人看到脸,那客人瞬间呕了出来,自此,应承彻底成了万花楼封神的笑柄。
那老鸨终日里愁得要死,想去和应承谈吧,也怕当场呕出来,遂一直拖到本公子出现,彻底拯救黎民于水火。
应承长得丑,终日里没人点他,久而久之便只为我服务,这正好应了我的意,我找他吐槽方便,也不用怕他嚼舌根子把这些话传给别人。
……
“你说,谢行他到底什么意思?”
坐在应承的房间里,我一边吐槽一边激动得上蹿下跳,应承笑眯眯地坐在对面,撑着下巴看我讲话,不时给我倒一杯水,看我累了还负责给我捏捏肩膀,要我说在应承这儿就是舒服,怎么某人就做不到他这样呢,要是某人能像人家小承承这么体贴,我还用东躲西躲的,这么嫌弃他?
“……你说,谢行他是不是有病?”
应承一边给我捏肩膀,一边点头如捣蒜地附和:
“没错!”
“您说得对!”
“他就是有病!”
“……”
“本公子累了,中场休息五分钟。”
我冲他打一个手势,应承立马乖乖坐回我对面,见我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中没回过神来,应承立马狗腿地倒了一杯茶,推到我面前:“公子莫气,这是小人特意问妈妈求来的清热败火的凉茶,公子尝尝。”
我一把端起来,仰头一饮而尽,“哐”地一声把茶杯又放回桌面上,两只鼻孔鼓着一起喘粗气,看着对面应承那张一言难尽的脸,气更是不打一处来,捏捏拳头,我看着他:“小承承,你能不能让我打一顿出出气?”
应承正端着茶杯的手一抖:“公子,不是小人不从,若是不小心打坏了,小人也怕公子日后没个聊天解闷儿的人啊……”
“没事的,我下手轻点儿就行!”
“就打一顿而已,出不了什么事儿的!”
“你跑什么?给劳资回来!”
一边说着,一边扬起拳头向他走去……
应承被我吓得止不住地后退,直到退到墙边上退无可退……
我在他脸上拍拍:“来吧,放心,爷会很温柔的~”
应承哆嗦了一下,下意识推了把我的胸膛:“公子!公子不要啊!”
我一时不查,被他推了一个趔趄,要倒下去的时候,顺便抓了把他胸前的衣服,下一秒,“哐当”一声,我们俩就跟叠罗汉似的,上上下下地栽到地上。
于此同时,大门从外面打开,我和应承一齐抬头,却见大开的门外,谢行正铁青着一张脸站在外面,他身后是一片乌压压的官兵,多到把整个走廊都挤得满满当当。
那先前各种膈应我的侍卫此刻正站在他身边,见着我们,正面无表情地请示:“敢问陛下,该如何处置?”
“皇后失德,压入大牢,听候发落!”
说完,谢行扭头就走,我和应承二脸懵逼地被官兵从地上拖起来……
皇后?
谁能告诉我,谢行哪来的皇后?
4
我和应承就这么被下了大狱。
彼时,我一脸空白地坐在草席上,努力想捋清楚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一抬头,应承正挂在我对面的牢房里,哭着喊着求人放他出去:
“呜呜呜,你们抓错人了……”
“赶快放我出去……”
“妈妈……”
我被他吵得头痛,捏捏眉心,把他抓在两根柱子上的手拉下来:“别哭了,本公子一定救你出去。”
“公子此话当真?”
应承哭得一抽一抽的,两只眼睛红红地看着我,嘴一瘪,一副又要哭出来的模样:“可是,公子自己都自身难保,还怎么救小人,呜呜……”
我见他又要扯着嗓子干嚎,赶紧在那之前捂住他的嘴,冲某个路过的狱卒大哥喊:“大哥,麻烦叫谢行来下好不好?我有话跟他说!”
闻言,那大哥瞥我一眼,不屑地走过去:“皇后娘娘还是老实呆着吧,陛下说了,暂时不想见您!”
我特么……
你以为我这样就没招了是不是,我瞅了瞅牢房四周,瞅准一块墙面,蹦跶过去,冲那大哥喊:“你不叫是不是?信不信我一头在这里撞死?到时候一尸两命,我看你怎么和谢行交代!”
那狱卒一看我要来真的,也慌了神,赶紧稳住我:“皇后娘娘莫急,待小人先去请示过大人,再回来报告皇后娘娘。”
说完,那狱卒一溜烟儿跑了。
半柱香的功夫,领了个人回来。
我一看,是那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侍卫,遂懒懒靠在墙上:“我叫的是谢行,你来干什么?怎么,谢行被我气得下不了床了?”
那侍卫面不改色,不愧是皇宫里出来的人:“皇上只是派属下来问问,皇后娘娘说的一尸两命,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唇角一勾,不错,上钩了!
眼一闭,摆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架势:“没什么意思,就是这个人吧,到了一定年纪就容易母爱泛滥,就是不知道某些人给不给我这个做母亲的机会……”
此话一出,那侍卫脸色一变,当即问我:“皇后娘娘此话当真?”
我挑眉:“绝无半句虚言!”
话音未落,那侍卫快步离开,我看着他的背影,正打算回应承一个安心的眼神,一回头,却见他正定定地看着我,见我看他,才又恢复那副贪生怕死的模样:
“公子,咱们何时才能出去……”
我拍拍他的肩膀,眼中精光一闪而过:“放心,我们很快就会出去的。”
……
入夜
我等了一天,最后实在忍不住眼皮打架,靠在墙上缓缓进入了梦乡……
半梦半醒间,有人轻轻抱起了我,在我耳边轻叹:“明知你是在唬我,可我还是放不下心,我这辈子,怕不是被你吃定了……”
一阵小小的颠簸过后,我被人轻轻放到床榻上,那人正欲离开,我忽然伸手勾住他的后颈,唇角一弯,我冲她漾出一笑:“我赢了。”
谢行认命地叹了口气:“是朕输了。”
我爬起来,坐到他身边看他:“你早知自己会输,为什么还要和我赌?”
谢行瞥了眼我身上单薄的衣衫,把外衣脱下来披到我身上,看着我的时候,表情无奈又认真:“从朕爱上你的那一刻起,朕便已经输了,而且输得彻头彻尾。”
“油嘴滑舌。”
我白他一眼:“你赶快放我回去,不然我爹该担心了……”
“你放心,苏卿那里,朕已经派人知会过了。”
我不信邪:“那、那应承呢?你把他怎么样了?你总得让我回去看看吧?”
话音未落,谢行突然探过身子,把我困在他与床头之间,额头与我相抵,声音低沉:“在朕面前,还敢提别的男人?”
我不自在地往后退了退,咽了口口水:“我那不是……”
谢行轻笑一声:“早就派人送回去了,一根头发丝也不曾少。”
说罢,一双凤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皇后可还有什么顾虑?”
我咽了口口水,盯着他的眼睛,忽觉一阵口干舌燥:“没、没有。”
“那为夫可要做大事了……”
“什、什么大事?”
谢行把我逼退到床榻上,整个人欺身压上来:“夫人在装傻还是果真不知?”
我用手抵住她的胸膛,企图挣扎:“什么意思啊?我不知道!”
谢行俯下身来,在我耳边轻叹一声:“夫人不是说,想要为夫给你一个做母亲的机会……”
我的脸色一瞬间爆红,张口结舌半天,愣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我那不是、不是……”
“呵。”
谢行轻笑一声,轻轻含住我的耳珠:“夫人若是不解释,为夫就当是默认了……”
“借此良辰美景,为夫决定大发慈悲,成全夫人……”
“……唔!”
被谢行堵住嘴巴的刹那,我身上的外衣也被扯了下来,皮肤暴露在空气中的一瞬,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谢行随手将被子扬起,盖在我们两人身上……
“唔……谢行!等、等一下!”
进行到一半,我们俩即将要赤诚相见的时刻,我突然喊停,谢行被迫停下所有的动作,用力喘息着,伏在我耳边:“夫人有何吩咐?”
我结巴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我、我害怕!”
此言一出,谢行面上漾出一个比美景良宵还要惑人的微笑:“夫人不是白日里还喊着要给朕生孩子,怎的这会儿,忽地就怕了?”
冷不丁被羞辱,我咬了咬牙:“谁说我怕了,来就来!”
下一秒,我主动勾住谢行的后颈,把他拉下来,谢行微微一笑,十分享受着我的主动……
可惜,烈女的坚持总是过不了三秒……
“靠!怎么这么疼!”
“……谢行、谢行你赶快出去,我不来了,这样下去,迟早要没命的!”
“晚了。”
谢行伏在我耳边,沙哑的声音伴随着令人脸红心跳的呼吸声:“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
6
第二日,我起了个大早,特意去看应承,却得知他连夜离开万花楼的消息,看着那个空荡荡的房间,我心中竟陡然生出了些许失落感。
“娘娘,接下来回宫吗?陛下已经等候您多时了。”
我看着那个毕恭毕敬的侍卫,现如今,他被谢行派来保护我的安全,就连我如厕都要跟着,真真是烦得很!
眼珠一转,我忽地计上心来:“不回宫!咱们去个好地方!”
……
寻花巷,问柳居,逍遥好去处。
眼看那侍卫被众女子包围其中,敢怒不敢言,如此也奈何不得的模样,我得意洋洋地把一袋银子放到鸨婆手里。
“把他看好,千万别让他来坏我的好事!”
“您就请好吧姑娘!”
看吧,这就是金钱的力量。
终于甩掉那条粘人的尾巴,我无比舒爽地来到街上,将这繁华市景尽收眼底,颇有种心旷神怡之感。
有多久没有如此自在了呢?
大概是谢行寻来之后吧,被各种事情绊住了,总是没得时间来好好消遣。
今儿个本姑娘可要逛他个天荒地老!
寻着街边走着,不时拿起些小玩意儿看看,要我说,这京城的街景,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繁华。
“站住!”
“别让他跑了!”
“兄弟们!给我追!”
正逛得起劲,面前陡然生出一道黑影,接着,我被那黑影撞得一个趔趄,连带着手里的小玩意儿一起,就要倒到那地上。
刹那间,那人快速出手,三两下手臂缠上我的腰,我被他揽着转了个圈儿,索性没有摔倒。
“他在那儿!”
“快追!”
那公子哥儿适才发出一声轻笑:“姑娘,得罪了!”
我整整衣襟,正想说一句不打紧,下一秒,却忽地被他攥住手腕,脚下生风,再回神时,已经跑出数米。
回头看,那一帮凶神恶煞的地痞还在后面追着,我被拉着跑,也不知跑了多久,久到那街市的模样都要不见,他方才堪堪停住脚步,向我深作了一个揖:
“姑娘,今日之事多有得罪,若他日有缘,在下一定登门致歉!”
说罢,一眨眼的功夫便越过一道高墙,消失在我面前。
我摸摸被他攥红了的手腕,再看看那足有六尺的高墙,眨眨眼睛,还真要怀疑刚才所见之事是否属实。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真乃奇人也。
摇摇头,罢了罢了,继续逛我的集市去!
一回头,看着眼前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头顶上似有一片乌鸦飞过。
这特么……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
说来惭愧,本宫好歹一代帝后,最后竟会因着找不到回家的路,被皇帝陛下出动军队来找。
彼时,我正窝在谢行怀里,羞得抬不起头来。
殿内十几位大人也皆是一副啼笑皆非的模样。
太丢人了太丢人了,要找派几个人悄悄地找不行嘛,还非要这么兴师动众,我不要面子的啊……
见我恨不能把头埋进地里,谢行轻笑一声,抬手在我额头上弹了弹:“皇后这是怎么了?怎的如此羞怯?实在不像你的风格。”
我抬头瞪他一眼:还不都是你害的!
现如今,京城中谁人不知,皇后娘娘因为找不到回家的路,被皇上出动军队,满城地找?
谢行在大殿中扫视一眼,忽地揽了我,义正言辞地说道:
“皇后不必介怀,你是朕的人,这天下没人敢取笑于你。”
狗男人虽是这样说,可嘴角还不是挂着灿烂的笑,都说男人是大猪蹄子,这话可真是一点不假!
正温存着,门外忽地有人来报:
“启禀陛下,竹大人到了。”
闻言,谢行面上忽地漾出一抹笑来:“宣!”
话音未落,一阵轻风略过,吹得那梨花翻飞,如雨的落花中,有几片乘着风飞入殿内,片刻后,只见一人踏着落花,缓缓步入殿内。
“下官竹溪参见陛下!”
那人跪在殿中行礼,片刻后,忽地抬头看了我一眼:“参见皇后娘娘!”
“是你?”
我实在忍不住心中诧异,直愣愣地看着他叫出声来。
“怎么,皇后竟与竹卿相识?”
还没等我开口说话,那名唤“竹溪”的人忽然开口打断我,语气淡漠而疏离:“下官惶恐,不曾与皇后娘娘见过。”
我见他面色与初见那日不同,也疑虑自己是否认错,正怔愣着,忽地听到谢行出声:“竹卿,来,到朕的身边来。”
竹溪垂了垂眼帘,起身,来到皇帝身边:“陛下。”
谢行面上噙着笑意,拍拍自己下手的位置:“竹卿来,坐到朕的身边来。”
那名唤“竹溪”的人听话落座,举手投足间,看不到半分反抗的意味。
莫名的,在谢行与他之间,我感受到一种不同凡响的意味。
我探究的眼神若有似无地落在竹溪身上,却见他始终垂着眼帘,精致的脸上甚至看不到半分活泛的表情。
这时,谢行突然揽了我,热络地介绍:“皇后不知,竹大人除了谋略一等,尤善乐器,尤是那萧,可谓天下一绝……”
说着,看向竹溪:“不知竹大人可否吹奏一曲,给大人们助兴?”
竹溪当即起身行礼:“竹溪献丑!”
美妙的乐声一出,我竟忽然有种回到以前在万花楼里与应承厮混的日子,恍惚间,我竟陡生出一种,看到应承的错觉……
遥想当年,万花楼小倌应承,虽其貌不扬,但却吹得一口好萧,也因此慕得江南大户苏家大小姐的芳心,惹得佳人夜夜流连忘返。
眼下,是皇帝最爱的谋士竹溪,举手投足、天人之姿,眉眼间风情无限,想必该是那绝世之人、翻云覆雨。
一个俊美无俦一个骇人丑陋,明明是天壤之别的两张脸,可我怎么会在竹溪的眉目中看到应承的影子……
“皇后、皇后?”
见我看着竹溪入了神,耳边突然传来谢行的轻唤,我蓦然回神,却看到大殿之中,一曲作罢,众人正齐齐举着酒杯看着我。
蓦地,我看着他,突然问出心中一直所想:“不知大人可曾听说过应承此人?”
见我提到应承,谢行揽着我的手微微收紧,我回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复而看向竹溪。
只见他微微颔首,算是回礼,眉目间绝无半分欺瞒的意味:
“启禀娘娘,微臣未曾听过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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