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

2021-09-27 15:00:45

世情

她又一次见到了自己的儿子,在梦中。

林念文独身一人走在一条幽暗的小道上,周围凄清寂静,一个人都没有,无论她怎么喊叫都得不到回应。正在害怕迷茫之际,忽见远方有昏暗的光,她急忙向那团光奔走过去,远远地发现这光是从一座矮小屋子的窗户传出来的。

急急忙忙走近后,林念文壮着胆子,推门进去,房里的场景直接将她吓得瘫坐在地,不受控制地尖叫起来。她看见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被吊在空中,头深深地低着,看不清面容,一动不动,显然早已被吊死了。

那个被吊着的人好像是被尖叫声惊醒了,快速抬起头来,面目狰狞,双眼凸出,紫红的脸上满是痛苦之色,对林念文急切地喊道:“妈,我喘不过气了,我脖子勒得好疼啊,你快来帮我把绳套取下来。我好冷啊,真的好冷啊。”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林念文瞬间就定了心神,定睛一看发现被吊着的人是自己的儿子,眼泪马上就止不住了,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猛地起来就抱着儿子下垂的双腿,努力踮起脚,试图将儿子整个身体举起,把他的头从绳套中取出来,同时急促地喊着:“洛洛,别怕,妈在这呢,妈在这呢,妈马上就把你放下来。”

但是无论林念文怎么用力,那个绳套就是取不下来,紧紧套在白洛的脖子上,随着他的身体上下移动,就好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林念文看到自己的努力无用,但也没有停下自己手上的动作,而是从嘴中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吼叫,像是失去幼崽的母兽一般疯狂又绝望地在旷野里嘶吼。

吼叫声惊醒了她的丈夫。好在白墨早已经习惯了这种突发情况,轻柔地推醒了妻子,在黑暗中半坐着将妻子揽入怀中,替她擦拭着眼泪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我在呢”。

“我又梦见洛洛了,我看见他还吊在那里,我想帮他取下来,可是不管我怎么用力都弄不来,为什么他在那边还要被这么吊着啊,他说他喘不过气,说他疼,说他冷。我真的没有办法,我只是想让他轻松一点,但是我办不到啊,我真的办不到啊……”林念文崩溃地带着哭腔给丈夫说着梦里的事。

听着妻子的讲述,白墨眼中透露出几分不忍,不过很快掩去,不断地安慰着崩溃的林念文。良久,看着妻子的情绪缓和多了,他才开灯下床倒了温水。

林念文接过水,并没有马上喝,而是抬头对白墨说:“咱们明早再去给洛洛烧些衣服和钱吧,他说觉得冷,他才多大,在那边肯定会被人欺负的。”

“明天可能不行,上周就约好了陈道长明天来家里,我早上要去接他,等道长做完法事还不知道会到啥时候,我还要再送大师回去。你现在怀着孕,身子不方便,也不能一个人过去。咱们后天再去吧。”

“改天再约陈道长不行吗,儿子都被欺负了,你还想着做法事,要做法事你自己做。你不心疼儿子,我自己疼。明早我自己去。”林念文一听丈夫的话,情绪立马又激动起来,刚接的水也随着身体的晃动洒出去多半。

“陈道长很难约时间的,人家是名声在外的高人,不是那些江湖骗子。不先把家里的怪事处理了,再影响到你怎么办,你这还怀着一个。这样好不好,明天法事一做完,我就带道长去酒店,安顿好就马上带你去看洛洛,你千万别一个人乱跑。”面对情绪激动的妻子,白墨也是无奈,只能边擦水边应承下来。

“好了,快继续睡吧,你现在是高龄孕妇,需要多休息。”

想到最近家里频频出现的怪异事件,林念文还是改了口气,“这么安排也行,但是明天不管怎么样都得去看洛洛,你也睡吧。”说完,喝光剩下的水便重新躺下了。

见状,白墨熄了灯,也重新躺上了床。黑暗和死寂再一次占据了黑夜,但两人一时都难以入睡了。林念文先是想起家里的怪事,很快又想起刚刚梦里儿子的遭遇以及儿子活着时的场景,悲从中来,忍不住偷偷抽泣起来。

白墨也想起了儿子,想起了他死前留给自己的那封信,想着明天将要完成的那场法事,听着妻子偷偷的抽泣声,也没有再惊动她,他知道人是需要留出一些时间给悲伤的,安慰不是一直有用的。就这样,两个思念中的人在黑暗中渐渐再次入睡了,后面的夜是平静的。

清晨,朝阳挂在空中,阳光驱散了夜的雨气与微寒,难得的好天气。

早起的白墨准备好早饭,招呼着林念文起床吃饭。可林念文近来一直忧思重重,又是孕妇嗜睡,再加上昨夜没有睡好,赖着没有起床,迷迷糊糊间想起今天要做法事,心思不自觉地飘到了这一个多月家中出现的怪事上。

怪事大概是从一个月多前开始的。白家的一些小物件莫名其妙地丢失了,起初林念文也没当回事,觉得小物件乱放在家一时找不到也正常。但慢慢地,丢失的小物件越来越多,连着一些大件的东西也开始找不到了。

起初林念文还认为是遭了小偷,但家里的贵重物品又都没有丢失,奇怪之下报了警,警察经过仔细排查也没有发现有任何入室盗窃的迹象。这可就吓到了林念文,急忙让丈夫找人换掉门锁,可之后的一周里东西还是会时不时地消失。

随后,白墨在统计起丢失的东西时,惊奇地发现丢失的东西都是和白洛有关的,从小点的指甲刀之类的生活用品到大点的衣物都有丢失。当白墨把这一发现告诉妻子后,林念文又自己动手统计了一番,然后便恐慌起来,感觉像是儿子要彻底离开自己了。

而在后面的两周里,无论夫妻二人把与白洛有关的东西保管得有多好,其中一些东西还是会诡异地消失。

又接着报了一次警,还是无果。这种只丢失儿子东西的诡异现象让林念文有些崩溃,原本就已经失去了儿子,现在连儿子存在过的痕迹都要消失了,可偏偏对这两件事她都无能为力,这对一个母亲来说过于残酷。

原本林念文是不太相信神神鬼鬼的事情,但是家里的诡异现象却让她动摇了,和丈夫商量着请个有名的大师来家里瞧瞧。

想着想着,林念文像是记起什么,马上半侧着身子去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空空如也,昨晚睡前放好的照片和信都不见了,照片是白洛在病床上和父母的合照,信是白洛生前留给父母和医院的绝笔信。

看见儿子最后留下来的东西都消失了,林念文陷入绝望,大喊着叫来丈夫,“你快去请陈道长来吧,洛洛的照片和信都不见了,我有预感这些洛洛的有关西都消失了,就该轮到咱俩忘记洛洛了,一定是洛洛干的,洛洛真的想让咱俩忘掉他……”

“不会的,不会的,别瞎想,咱俩怎么会忘记洛洛呢,你先冷静下来,我一会就去接大师了。早饭还热着,你先吃饭,别乱想别的东西。”

安抚好妻子后,白墨驱车离开小区,先是顺道去了趟东郊的老屋,再往生德观的方向开去。

生德观是附近有名的庙观,香火一直很好,其名源自《周易》中的:“天地之大德曰生。”陈道长是观里有名的法师,看上去仙风道骨,功课学问也很高,周边地区有很多人都来请他做法事。白墨来请的法师自然也是他。

“道长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好的说辞吧,等会到我家,可就全看道长的了。”正在开车的白墨有些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自然记得,斋主要贫道演的这场戏真是煞费苦心,此事过后想必夫人就不会再忧思过度了,只是斋主你要独自承担这些了。”

“那就辛苦道长了,这也是白洛留下来的办法,难为他为我和他妈妈考虑这么多了。”白墨说得风轻云淡,但车速却快了几分。

二人到白家时已是中午,没顾得上吃饭,陈道长先是围着屋子转了三圈,然后开始布置起道场。一旁的林念文很想问问家里的怪事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真是白洛的鬼魂所为,但又怕打扰到陈道长,一直没有出声,白墨也是有点紧张地陪着妻子。

陈道长摆好道场,嘴里念念有词,同时手上也是动作不断,十几分钟后才停止,拿出一个很精致的小盒,对白林二人说:“这是观里流传下来灵犀角香,燃之有异香,人能与鬼相通,仅剩这么一小块,还能燃个三四分钟。

我刚在屋子里转的时候发现阴气很盛,必有鬼魂停留在此,但又不伤二位性命,只是遗失物品,想必很有可能是二位的亲人。贫道一会点燃此香,烟停之前可与它交流,有什么想说的直接说给他听,有什么想问的,它回答了,贫道会代为传达。”

林念文一听陈道长的这番话惊喜万分,眼睛立刻就红了。一旁的白墨也显得很激动,搂着妻子说:“快想想有什么要和洛洛说的,机会难得。”

自从白洛去世后,林念文每天都幻想着能够再见儿子一面,和儿子说说话,可是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在眼前,她又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在白墨帮她稳定下来。过了一会,林念文调整好自己,看了看白墨鼓励的眼神,对陈道长说:“我们准备好了。”

陈道长点燃已经处理好的灵犀角香,等到烟雾上扬,隐约出现一个人形的时候,快速喊到:“可以开始了,抓紧时间。”

林念文带着激动颤着声问道:“你是洛洛吗?”

“是。”陈道长代答到。

听到这,林念文瞬间涕泗横流,“洛洛,妈好想你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要去自杀呢。没到最后关头,为什么不坚持下去呀,哪怕最后会失败,也能比你自杀多活很长时间啊,你就这么走了,让我和你爸可怎么过啊。

那些丢了的东西是不是也是你干的,你是要把你存在过的痕迹都消除了吗?妈不想忘了你,就算以后再也见不到你,妈也不想忘了你。你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喜欢自己做主,什么事都可以和爸妈商量的,就算再难,我们一家也可以一起度过啊。洛洛你是不是被欺负了,还觉得冷,我和你爸等会就去给你烧点钱和衣服……”

陈道长看了看不多的犀香打断了林念文:“他自杀的原因在信里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弄丢这些东西是不想你们再记起他,后续他会消除掉你们关于他的记忆,他想你们开始新的生活。

他说对不起你们,希望你们以后能和弟弟或妹妹好好生活,他会祝福你们的。那只是一个梦,他现在很好。快,白斋主快说几句吧,没时间了。”

白墨先是一愣,马上反应到:“洛洛,爸也想你了,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你妈妈和孩子的……”白墨还想说些什么,但眼前的犀烟已经停止上扬了,张开的嘴只能欲言又止。

林念文哭着对白墨说:“对不起,我话太多了,我真的很想很想洛洛,我控制不住自己,对不起!”

白墨给妻子擦着眼泪说:“没事,没事,你想说的也是我想说的,都是一样的。”又想起刚才听到的话,急忙对陈道长说:“道长,洛洛想消除我们的记忆,这可怎么办?”

林念文也是马上看向陈道长,只听道长说:“我能感觉到白洛是一个好孩子,消除记忆是为你们好,但阴阳两隔,鬼魂不能做太多干预人间的事,这对人对鬼都不好。现在我也没想好怎么处理,不过刚才他偷偷告诉了我那些东西的下落,恳求我能帮他处理掉,我想先看看这些东西,多了解了解他,再做打算。”

白墨急忙说:“道长,这些东西在哪呢,我去给您取来。”

“一起去吧,这些东西贫道不亲自去一趟还拿不到,你将准备给我的谢礼拿来,里面有白洛给我的东西。”

只见白墨拿来礼盒,陈道长拆开后拿出了两把钥匙。林念文见此心惊不已,心想礼盒是她和白墨一起准备的,里面可没有钥匙,现在竟多了两把钥匙,一定是洛洛放的,心想这下洛洛的事一定能处理好。

“劳烦白斋主送我去东郊的白家村一趟,在村子北边高地上有个独门独院的老宅,东西就在那里。”

“这不是我们老屋吗,咱们这就过去吧。”林念文听到这,已经完全相信今天的事了,心里只想着怎么才能处理好消除记忆的事。

说走就走,三人出小区买了一些食物,便直奔白家村而去。白家村的住户已经很少了,而白墨家的老屋也处在在村子的旧址,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人。

到了屋门口,陈道长让夫妻二人在车里等候,自己一人拿了钥匙进去。在里屋,陈道长也是废了一番功夫才找到白墨藏好的东西,做戏做全套,他打量起了这些“消失”的东西,同时也是好奇白洛自杀的原因,查看起了那两份信。

他先看到的是白洛留给医院的信:

很抱歉占用你们的地方自杀。我也曾想过去别的地方去结束自己的生命,但其他地方没有上演过这么多的死亡,在这个城市中我好像找不到一个地方可以悄悄地离开,从楼上一跃而下可能会砸到无辜的人,没有砸到,也会因为难看的死相吓坏别人,这个地方以后会被人们绕着走。

跳进河里,人们也会因为打捞我的尸体费一番功夫,新闻也会报道某青年男子从某某大桥跳河身亡,人们估计也会在一段日子里绕着那座大桥。找个出租房,那会传出鬼屋的消息,坑一次房东,也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在家也是没有什么机会。思来想去,只有医院是这个城市中可以上演死亡却不被人们忌讳的地方,医院这座生死场每天都会有生命的诞生,也会有生命的离开,我的死亡只是其中一个。但我的这种非正常死亡也还会给你们带来一些麻烦,所以我留下这份信希望可以帮到你们,也为我的自杀负责。

我的死亡是我自己选择的,与医院无关,更与帮助我的医生护士无关,感谢他们对我的照顾。我只是提前结束了自己剩余不多的生命,出生的时候我没有任何准备就这么被动地来到了这个世界,虽然我很喜欢这个美丽的被动。

死亡的时候,我却可以好好准备一番,和每个欢迎我来到世上的人好好告别,然后选择一种自己还算喜欢的方式主动死去,也是不错的归宿了。

最后,还是向你们道歉,原谅我的这次任性。

白洛留。

“唉,这孩子真是……”陈道长一时语塞,又拿起了另一份信,这是白洛给父母的:

当你们看到这份信的时候,我已经死掉了。我知道亲眼看见孩子的遗体,对父母来说是很残酷的事情,但是我们都知道这只是迟早的事情,像我这种急性白血病连续配型失败,病情急速恶化的情况,等待我的大概只有死亡了,不过是活得时间短和活得时间更短的区别。

继续活下去对我来说是痛苦也是奢望,所有人都告诉我,我可以活下去,让我保持着希望,但是永远都有希望才是真正的绝望。死亡对我来说是痛苦的结束,对我们这个家来说是一种解脱。

我知道你们不会觉得我是累赘,但我不想拖着这个家进入深渊,流水般的花费已经带给你们很大压力了,继续下去只会花费更多,而最终我也很难活得下去。

我知道妈妈怀孕了,而我未出世的弟弟或妹妹将会为我骨髓配型,但是经历过这些痛苦的我不想看着一个小生命背负着这样的使命出生,去经历抽血抽髓的痛苦,来为我博得这样一个渺茫的希望,然后再在贫穷的家里长大,这个小生命不该有这样的命运,这不公平。

但同时我很开心能有这样一个小生命在我死后陪着你们,你们也会陪着这个小生命去经历我们经历过的美好。慢慢忘掉我吧,把对我的爱灌注到他身上,呵护着小家伙茁壮成长,我会一直祝福着他。

我不希望爱绑架着你们,爱有时比恨带给人的伤害更大,我也知道你们不会放弃我,所以我打算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结束这场被病魔用生命绑架着的爱的付出。你们深爱着我,我同样深爱着你们,只是我的方式对你们来说过于残忍。

我想如果我能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我和我们这个家都会有不同的未来。可惜的是万事都不会有如果,不然世上也不会有那么多遗憾。我们的遗憾是命运的残酷安排,我们无法反抗,我能做的就是让我们的损失降到最低。

我还有很多很多话相对你们说,但是已经没有那个时间了,所谓纸短情长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吧。

爸、妈,好好活着,然后忘掉我!

白洛绝笔。

陈道长看着这份信,静静地站着,又想起白墨说白家这些安排都是出自白洛之手,不由感叹一声:“哪有什么神佛度人,不过都是人的自度罢了。”

说完,招呼着白墨进屋把东西搬到车上,对夫妻二人说:“贫道看了白洛的信,他是个好孩子。

命运对这个孩子,对你们这个家真是太不公平了,贫道破例圆你们一家之梦,干扰一次天地伦常,回去做场度亡法事,再去观里求一块养魂木,将白洛的鬼魂温养九九八十一天,待到白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前三个月,将白洛的鬼魂放出投胎重新转世为人即可。

二位也大可放心,此时肚子里的孩子月份太小,还没有魂灵投胎,不会伤害到这个孩子,我们只是预定了投胎的名额。”

“道长此话当真,只要能在和洛洛相见,无论什么代价我们都愿意付出的,多谢道长,多谢道长。”林念文被这天大的好消息震惊得有些语无伦次。

陈道长说:“夫人要有心理准备,投胎后便是新的人了,前世已忘,说不定儿子也会变女儿。”

“没事,没事,能再和洛洛相处我已经很满足了,多谢大师,多谢大师。”林念文彻底激动了起来。

一旁的白墨也是兴奋异常,不停地道谢。

后面的事情都是按陈道长所说的按部就班地做了,白家此时充满了喜悦,林念文终于在儿子过世后第一次露出了笑脸,带着兴奋收拾好法事现场,做了饭,在沙发上等着丈夫送陈道长回来。

对白墨来说,他精心准备的一天终于圆满结束了,在送陈道长的归途中又去了一次老屋,坐在老屋的台阶上,在昏暗的灯光下,将儿子单独留给他的那封信找出来,看了一遍又一遍:

爸,我在知道妈怀孕后就慢慢制定了一个计划……爸,对不起,让您一个人扛起这个担子来,我不怀疑您对我的爱,也能想象到您的崩溃,但是我还是想自私这一次。

小时候,总有人问我,你喜欢爸爸多一点还是妈妈多一点,我都会说是爸爸,因为您在我心中是大英雄、最好的玩伴,您总是保护着我,总能带我玩一些妈妈不让我玩的游戏,有您在,我的童年很幸福,很快乐。

不过随着年龄增长,我们慢慢开始对抗,您变得严肃了,我也开始叛逆,两个男人的碰撞总是激烈的,但是您也教会了我男人应该有的担当和责任,教会了我怎么去做一个丈夫、一个父亲,只可惜我没有机会去实践了。

作为丈夫和儿子,我们应该保护好妻子和母亲的,所以原谅这次我的偏心。很抱歉,您会永远记得我的死亡,但我也会一直记得您的教诲,如果真的有来世,我还是想和您做长长久久的父子,您陪我长大,我陪您变老。

白墨看着看着又想起儿子藏这封信的不容易,自己根据留下的提示找这份信时的艰难,嘴里骂了一句:“臭小子,终于长大了。”带着不舍,白墨点燃一根许久没动过的烟,狠狠地抽了一口,然后一手拿着烟,一手拿着信,两手靠近将其引燃,一支烟抽尽,信也只剩灰烬,随后起身走出老屋,上锁,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车子就这样向着在黑夜中仍散发着光和热的城市冲去,院子里的灰烬在晚风的牵引下消散在天地间。

回到家时,白墨看见沙发上的妻子早已睡着,没有叫醒她,帮她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盖上薄毯,简单地吃过饭,处理起了这几天耽误的工作。这时,沙发上林念文在梦中看着一脸轻松的白洛,没有被任何绳套束缚的白洛,面带着微笑,化作一道光冲进自己的肚子里,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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