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恨(上)(2)

2018-12-22 12:06:50

古风

“父皇,我不要,盈哥哥才是太子。我不抢哥哥的位子。”

“如意,怎生如此不知好歹,你父皇宠爱你,你坦然接受便是。且你父皇是一国之君,他若认定你可为太子,你便是太子。断不该冲撞忤逆。”

“无妨无妨,如意生性纯良,与兄长手足情深,朕甚感宽慰。”

戚懿竟然将欲望的魔爪伸向了我的盈儿,伸向了我唯一固守的盼望。

当我听到这些话时,我终于醒悟了。安然度世已是不能了,恬淡无争的生活也已是奢望。我若怯懦,便会被他人掐住咽喉。我若认命,我的儿女便会任人鱼肉。

当年对父亲妥协,我便注定一生凄苦,若如今再次妥协,那这皇后之位,便有人来取而代之,失了这让人尊崇的头衔,我还有什么资本,来护我儿女。

而她――戚懿,注定是我肉中的刺,眼中的钉。若她是朵美丽的花,那我便要将她捏成残红,然后狠狠的踩踏进最肮脏的泥里。

三、

刘邦未成事之前,他所结交的兄弟都曾来过家里,即使家徒四壁,我也曾尽心款待过。而今皆已封侯拜相的旧识,私下里都还尊我一句嫂夫人。凭借着昔日的情份,我笼络了刘邦的一些旧识,并通过他们拉拢了朝中一些谋臣与权臣。

于是,当刘邦首次在朝会提出废黜盈儿储君之位时,张良,周昌,叔孙通等多人皆出言反对废长立幼。

那日朝会,我躲于大殿偏廊的云柱后,那一幕我终生铭刻。

虽在意料之中,但刘邦果真提出,我仍恨得牙关紧咬,多年夫妻情份,多年颠沛离散,多年囹圄与欺辱,全不能让刘邦怀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之心。他竟然为了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可以生生将我母子三人推向炼狱。

泪,又一次无声的滑过我日渐苍老的容颜。我吕稚起誓,这是我最后一次怯懦哭泣,至此之后,从前的吕稚已经死去,魂魄消散,从今往后的吕稚,断不会再任人欺凌。断不会再让生死荣辱掌控于他人之手,即使那人是九五至尊。

太傅叔孙通直谏:

“昔者晋献公以骊姬之故废太子,立奚齐,晋国乱者数十年,为天下笑。秦以不早定扶苏,令赵高得以诈立胡亥,自使灭祀,此陛下所亲见。

今太子仁孝,天下皆闻之;吕后与陛下攻苦食啖,其可背哉!陛下必欲废嫡而立少,臣愿先伏诛,以颈血污地。太子天下本,本一摇天下震动,奈何以天下为戏!”

“臣口不能言,然臣期期知其不可。陛下虽欲废太子,臣期期不奉诏。”周昌,虽口舌愚钝,却也极力反对刘邦废长立幼。

刚直的怒容,坚定的词句,即使说话之人口吃结巴,亦让我心生感激。退朝后,再度遇见周昌,我伏下身,对他行了跪拜之礼。周昌惊恐无比,不知该如何伸手扶我起来。我全然不理,只是伏在地上,认真而诚恳的向他表达我的感激。

“若非您正直谏言,出言相阻,太子便就此被废。您是我母子二人的恩人,这一拜,您受之无愧。”

“娘娘快快请起,您言重了,嫡子继位乃是宗法制度,每朝每代皆遵循此法,废长立幼本就有违祖训,此例一开,便会动摇国之根本。历代夺嫡争权的后果皆非善终。周昌只是恪尽职守,并无施恩予人,还请皇后娘娘不用挂怀。”

张良,曾助刘邦多次化险,是刘邦极为倚重的谋臣。我求助于他时,张良直言

“皇上在战争困难的时候确实能够听我的意见,但是,如今因为爱而要废长立幼,这已经不是靠游说便能改变的事。

但,皇上非常看重的‘商山四皓’却久邀不至,只因他们认为皇上对臣下态度一贯傲慢。如今若能将‘商山四皓’请来,皇上知道‘商山四皓’辅佐太子,也许会有一用。”

没想到,刘邦久请不至的“商山四皓”,竟然对盈儿一个稚子另眼相看。在哥哥吕泽带着盈儿的亲笔书信与厚礼相邀时,竟然爽快的应了下来。

四皓初至,盈儿亲身相迎,对他们奉若上宾,行师徒之礼。盈儿的谦逊与宽厚也赢得了四皓的赞许。

那日朝宴,盈儿携四皓前往。刘邦甚为惊诧。

“这四位老者是何人。”

“东园公、甪里先生、绮里季、夏黄公。”

“四位先生是商山四皓?朕曾多年相邀,先生皆不愿相见,为何今日与太子同赴此宴。”

“陛下依仗天子身份,轻视读书人,恃权自傲。而太子尊师重道,仁孝恭敬,对我四人礼遇有嘉,且谦逊好学,我四人自当对太子誓死效忠。”

刘邦挫败长叹“那且请先生们好好辅佐太子吧。”

在那日朝宴之后,刘邦再也没有提过废立太子之事。

但这还远远不够,盈儿储君之位虽暂时保住,但要巩固地位,便要在刘邦心里占据一席之地,且比如意更甚。

我明白,若以情爱与容颜去博弈,我必输无疑。那便只有另选他法,于是,我选择了权谋……

九江王黥布谋反,戚姬竟然撺掇刘邦让盈儿亲征平反。

我阻了宫人通报,站在御书房门外,深吸了一口气,既然我摒弃了曾经,收起了眼泪,那么这次,我要用一己之力挽这狂澜,让刘邦看到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吕稚。

推开门,我行至刘邦身边。“陛下,你我数十载夫妻情份,可否容臣妾逾越谏言一回。”

“皇后有何谏言?”刘邦没有看我,甚至连头也没抬。

“请陛下恕臣妾无罪。”

“皇后有话便说吧,朕恕你无罪。”刘邦或是诧异我如此慎重,抬起头探究的看着我。

“盈儿出征平反,百害而无一利。”

我深知对刘邦动之以情根本是痴人说梦,那我便开门见山的晓之以理。

“慈母多败儿!皇后是舍不得让太子上阵厮杀吧。这天下是朕打出来的,他要当太子,便要给朕守得住,一个连上阵杀敌都不敢的太子,守业?何能!”

“陛下此言差矣。”

“哦?朕倒想听听皇后有何高见。”

“陛下,当年时逢乱世,陛下顺应天命揭竿而起,平定天下,百姓安居乐业。太子继承帝业,故修的是治国之道。广纳贤士,君须知人善用,朝臣各司其职。陛下,若让文官杀敌,武官涉政,陛下以为如何?”

见刘邦未语,我继续说道

“黥布本是武将出身,身经百战,平叛的军士也吃了他不少亏。太子亲征虽能鼓舞士气,但盈儿与黥布相比,毕竟缺少征敌经验。

以一稚子对一武将……若这一役胜了,便好,若输了呢?陛下,输掉的何止一场战役,而是汉室的颜面,以及陛下苦心打来的江山。”

刘邦乃是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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