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星星的时候,我也会发光

2020-06-08 15:03:03

青春

靠近星星的时候,我也会发光

1

很早的时候,我比较内向,不爱和别人打交道,社交能力薄弱,在织北中学是某个很平淡无奇,又不劳老师操心的一个普通学生。

哪怕是认识我很久的人,他们的对我保持的刻板印象应该也就是上学放学,慢悠悠收拾东西,背上一个深色书包,书包里头装有一堆作业,走出教室门,混迹吵吵嚷嚷人流中,低头走路的同班同学。

今年暑假上来,学校中多了个偌大而崭新的篮球场,大家显然在经过这个篮球场的时候,表现出新奇和惊讶的表情,我前面走的几个男生,平肩背一条书包的带子,热情洋溢,交头接耳说着:“放学回家前打几局。”

听说篮球场的翻新,还有一个原因,今年的体育测试,原地投篮也列为考试项目。

呜呼哀哉,体育中必考项目的八百米考试和跳远已经让我无暇应对,投篮更没天赋。

加上这项考试,恐怕要得个零分。

心中烦闷,我加快脚步,超过还在我前头闲谈谁和谁安排一队,正在兴致勃勃商量组队的男生们,往教室的方向走。

暑假期间的某日傍晚,我躺在空调房里吃冰镇的西瓜,追一部老妈叨叨不停的偶像剧,家里的座机电话叮铃铃想起来,老妈接了:“喂!嘉嘉啊!昕昕在家,我喊她。”

“喂!嘉嘉。”我接过老妈手里的电话听筒。

此刻暑意减弱,我和宋嘉嘉最后相约学校附近的奶茶铺子,我们都熟悉的地方,她说欠我的生日礼物一定要在今天给我,不然过几天没时间,她太忙了,这个暑假几乎在补课的紧张氛围内度过。

她妈妈望女成凤,我老妈曾经的殷殷期盼,现在都是淡然的顺其自然。

老妈对我的标准一再降低,“老师上课认真听讲,笔记做好,再不济,你也要考上个高中,然后大学,现在的经济条件和我们那时候不同了,我们能供得起你,外面的工作都要看学历,没有学历干的都是体力活,我们也不想看到你以后为自己的生计很辛苦!”

她深知我和别人家的孩子相差得不是零星半点,她像我这个年纪的时候,就是因为读不出书,所以遭外公痛打,外婆大骂,都没用,她铁了心辍学在家,开始天昏地暗地找工作,到了一定的年龄。外公安排相亲,她认识了我老爸,恋爱三个月,嫁给了我老爸。

我过去不久的生日在七月份上旬,生日前天晚上专门打电话邀请嘉嘉吃大餐,我报销。

她有点难过的说:“不好意思啊!昕昕,这天我要去学毛笔字哎,不能来,你多吃点,礼物我下次补上吧?”

我买好两杯奶茶,去冰,微糖,我们都喜欢的口味。

我等到她后,她把手上的包装袋给我,接过奶茶:“我精挑细选的礼物哦,你不着急回家吧?现在还早,我们去学校逛逛吧?”我吸溜了口奶茶,嚼着黑糖珍珠。

“嗯!好!”

她是她哥哥开车送过来的,办个事再来接她回去,我们一个推着自行车,一个走着,慢悠悠漫步到学校。

我把自行车停在操场边上,假期期间,不用担心保安大叔突然大声喊过来:“同学把车停停好,不要随便停在操场上,别人要上课的。”

一些男生正在打篮球,避免他们看到陌生人的闯入导致分心,我们远远地扭头绕过他们。

散步跑道上,走得似乎比体育课上跑得还快,不知不觉走完了一圈,奶茶喝空了大半杯。

“昕昕,我好累!”嘉嘉发起牢骚。

我关心地问:“怎么了?”

“我妈让我这个学期超过陆逸星。”

“我觉得有点难!”我平心而论。

“昕昕,我觉得不是有一点难,是超级难!”她沮丧地说。

2

七月份下旬悄悄过去,正式开学的日子就近在眼前了。

整个八月份,迫在眉睫,我抓紧下午午睡之后的时间,做暑假作业,有答案的直接抄答案了事。

写了七八天才写完一本,效率低效。

八月份的最后半个月,我利用上了被蚊子吵醒的上午时间,可算赶在开学前写完暑假作业。

开始上课后,每次放学,我故意经过篮球场,听到成片的欢声笑语,都会好奇地抬头透过密集的人群,看到部分男生放学后相约在这里打篮球,大汗淋漓迎着落日余晖,挥洒自如。

其中也有他跳跃起来的身影,投篮几乎没有失利过。

但凡我有他一丁点投篮的技巧,我也不用提前担忧这个学期期末的体育测试。

温和的光线,同时照射在聚集在篮球场周围三三两两结伴来看篮球赛的女孩子们身上,她们扎束高高的马尾,挽起肥大的校服袖子,特别显精神。

终于没有严苛的仪容仪表检查下,一些女孩子扯掉头绳,套于白皙的手腕上,放下理顺的乌黑长发,将一张清纯的脸蛋扬起,这一刹那的视线触及,有多少人会陷入绞尽脑汁写情书的黑夜。

我推了推眼镜,抖抖肩,把书包背得更正,离开了篮球场,作业堆积如山,时间对我来说便奢侈得很,确保九点半之前能睡觉,我得赶紧回家写作业。

沿着花坛边缘匀步驱向车棚,卸下石头一样重的书包,短短呼一口气,轻松几秒。

推着自行车,向学校大门走,旁边的树荫下,斑驳碎影包含了我朦胧不清,身形削瘦的影子。

停顿了一下,抬头见树,枝繁叶茂,对于作业这回事,仍旧烦闷苦恼,如果能做一棵树就好了,每天不需要做这么多晦涩难懂的作业,静静站着就好。

谁叫,教我们的每个老师过分看重我们的聪明才智足以应对一切难题。

他们周而复始,重复我们反驳无效的话:“这道题这么简单,我只讲一遍,你们认真听,上课不要开小差,不要睡觉,想不会都难。”

事实永远和老师说的背道而驰。

我认真听讲了,默默写了两页的笔记,依然不懂解题的思维。

可能,我真的智商有限吧!

没关系,有天才,就有普通人,世界才能相对和谐,只是我早早被规划在资质平庸的一类人中,属于一抓一大把,不稀罕的物种,以凸显天才的可遇不可求。

我又参考了笔记一遍,生僻的题,我眨眨眼,仍旧互相不认识。

看题看得迷迷糊糊,打了个哈欠。

既不能握手言和,也不能就此放弃,所幸另外找个静下心来的时间,慢慢参悟吧。

毕竟老师义正严词地跟我们说:“这道题考试,逢试必考。”

所以,必须,多多少少,步骤要掌握一点,给成绩增添一点看头。

不然也对不起说到激动处,狂吐星沫子,反应激烈的老师,“我不希望你们是我教过的最差的班级。”

我转移思绪,眺望散落的碧绿。

纵横交错的树,仿佛一年四季苍翠欲滴,窗外恰好微风细雨,我透过窗户观察这些树,枝叶摇曳,几片叶子落到地上,几个学生撑着雨伞奔往外跑出去,足下沾了湿漉漉的树叶,浑然不知。

此情此景,我偷偷笑着,却不知为何而笑,或许因为那群奔跑而过的少年当中有他的身影移入了视线,我望见他仓促的背影,忍不住就捂嘴笑了。

3

自行车推到了学校门外,我骑车而去,学校附近各种垂涎欲滴的香味飘散,其中称重入油锅炸的香酥鸡,是我的最爱。

口袋里如果有多余的五块钱,早上没有买早餐,我通常要买上一份,悄悄塞进书包里,带回家,藏到房间。

然后少吃一点晚饭,钻回房间时,吃完暗度陈仓来的香酥鸡柳,把包装袋和纸巾揉作一团,扔进垃圾桶。

老妈不允许我过多吃垃圾食品,她很喜欢往我碗里夹讨厌的胡萝卜,对眼睛好,夹没有食欲的青菜,对皮肤好。

在家的每顿饭,我都慢吞吞地吃完,吃得百般不是滋味。

老妈进我房间打扫卫生,不会认真去翻看垃圾桶里的端倪,以浪费她每日可怜有限的时间。

她挤出闲暇的时间用来追剧。

手头上活做得差不多的时候,她直接将原本该待在厨房间的扫帚暂时搁置在客厅的墙旁边,往沙发上搜索遥控器。

“王昕,你把遥控器放哪了?我怎么找不到。”她大声喊着。

我转着笔头,白纸上草稿打得乱七八糟,题空白一片,连个步骤都下不了笔,我转头朝门口喊:“就在沙发上,你仔细再找找,肯定有的。”

终于以“掘地三尺”式搜寻到遥控器的老妈,满足地坐在沙发里,打开了电视,调到她要看的频道,正好开始了,一曲片头曲后,紧接昨天的内容。

她口吐芬芳批评反派没有人性,男女主角命运多舛,她扯一张纸巾又一张,泪流满面,哭得稀里哗啦,客厅里的纸巾消耗得总是比吃饭桌子上的纸巾还快。

老妈不心疼,因为消息灵通的她,可以在超市大促销的时候,抢到便宜,质量又好的大堆纸巾,卫生间的洗手台下的柜子里,有一大堆纸巾,我记得好像是上半年老妈在三八妇女节买洗衣液,看到赫然醒目的红色广告牌,纸巾大促。

她在超市里抢购了几个小时,打电话给老爸,老爸借了辆电瓶三轮车去接她和她抢购所得的大堆洗衣液和纸巾。

我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老妈问我厉害不?

只撒娇说:“妈妈,下次有零食促销你帮我抢购下呗!”

“去去去,少吃垃圾食品,小时候太纵你,零食不加节制,不好好吃饭,现在都营养不良了。”

老妈一语中的,老爸和老妈是一伙的,喝了口小酒,吃了口小菜,附和老妈说:“你妈说得对,少吃点零食,没好处的,你还在长身体。”

“老爸偏心!”我拨了几口饭到嘴里。

“哪里偏心?”老爸看着我,不明白。

我抬头说:“我盛饭都看到了,厨房垃圾桶里有肯德基的打包包装袋,我都没吃到!”

老爸目光温和地看向老妈,笑说:“我和你妈谈恋爱,你妈爱吃,可是那时候,我们赚不上多少钱,这肯德基一顿要好多钱,是奢饰品,我答应你妈,等生活条件好了,我能想起来,就给她带。这次刚好经过肯德基就到里面带点你妈爱吃的炸鸡。”

老妈骤然老脸一红,低声说:“老王,和孩子说这个干啥,她还小。”

什么叫作父母真爱,我多余,老妈和老爸同仇敌忾,讲相似的话,赤裸裸地秀恩爱,我就感觉我是多余的。

4

这次,我经过了贩卖香酥鸡柳的摊头,早上的早餐钱买了一个夹里脊的大饼,整个吃下去,撑到了中午。

我嗅了嗅飘散于空气中浓郁的香味,吞咽口水,骑快单车,眼不见,心便不为所动。

“王昕!等一下!”

叮铃铃,一辆自行车以飞快的速度追上我,我骑车的速度始终保持匀速,转头,骑车的速度慢下来,他额头上冒出细密的薄汗,干净的脸庞洋溢在橙黄的夕阳下,他身上有香甜如橙花的味道。

我暗恋之人,也是我青梅竹马的邻居,陆逸星。

他一只手掌准确无误地抓住了我的车把手中间:“我叫你,你没听到吗?”

我恍惚片刻,见到他永远心潮澎湃,虽然想多靠近一点,却最终胆怯地只敢躲躲藏藏,连直视他的勇气都没有。

我转过头,盯着他的手掌收回,低低地说:“你不是在打篮球吗?”

他短短吁口气:“王昕,本来放学要和你一起走的,我经过你们教室,你在讲台上听老师讲题吧!以你的反应速度,肯定没这么快能让老师放你走,我就去打会篮球,顺便等你!”

我疑惑地问:“放学你可以先走,为什么要等我?”

虽然是邻居,两家离得近,我妈经常拉上他妈聊上一大堆家长里短,可我们上学放学走的都是自顾自的路,我想不出他这次等我的理由。

他说:“你早上走得太早,阿姨看到我比你晚走,让我跟你说一下,今天她和叔叔去亲戚家串门了,叫你到我家吃饭。我妈特意给你烧了红烧肉。”

“我回家自己煮泡面好了,不好意思麻烦阿姨。”我拒绝说。

和他在一张餐桌上吃饭,简直不要太刺激,这顿饭我肯定食不下咽。

他笑了笑:“阿姨说你早上走得匆忙,钥匙落家里了,你要翻窗进去煮泡面吗?我记得你的体能很差劲。”

被他嘲讽了一番,我的脸颊发红发烫。

“走吧,我妈烧的红烧肉一绝,你吃过就会爱上的。小时候,你不是常赖在我家跟我抢这个,抢那个,我不让你,你就哭,害得我妈老以为我欺负你,把我一个人扔家里,带你去小卖部买好吃的。我甚至怀疑,你像我妈的亲闺女,我是他们随便从垃圾桶里面捡来的。”

“你别瞎说!”

我眼睛盯着车把手,嘴巴紧紧闭上。

如果那时候,知道现在的自己会喜欢他,肯定多让让他,不经常赖他家里抢他爱玩的玩具,爱吃的零食,留一个模糊的记忆,比印象深刻好多了。

5

到了他家门口,炒菜的香味促使我饥饿感爆发,我厚着脸皮,低垂眼眸把车默默然停到他车旁边。

我跟在他后面,他一边进门,一边叫:“妈,我回来了!”

阿姨掌勺,穿着围兜,走出厨房,第一句问的就是:“昕昕呢?”

“阿姨!”我轻轻叫她。

“昕昕,随便坐,菜马上就好了。逸星,你把你前几天买的薯片拿给昕昕吃点,不要吃太多,等下就吃晚饭了。”

陆逸星有点不高兴地说:“那就等吃晚饭呗,还吃薯片!”

“你这孩子!那薯片你买来又不吃,最后过期,我又得帮你扔掉。”阿姨无奈地说。

“妈!”他鼻子一吸,打岔说:“是不是你的菜糊了,我都闻到焦味了,你快去看看吧!菜糊了,我们晚上吃什么?”

阿姨不再和我们讲话,匆忙返回厨房,继续准备她精心烹饪的饭菜。

“你坐!”

我顺势坐到整洁的沙发上,他把他的书包扔回房间,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包新口味薯片,一包樱花可乐味的薯片。

我皱了皱眉,粉嫩的包装袋是少女心十足的,描述的味道看上去也是好奇怪的味道。

他将薯片扔给了我,我狐疑地看着一起坐到沙发上的他,张口问:“给我的?”

“嗯!我不爱吃这个,你吃吧!过期扔掉,我妈又得唠唠叨叨说我了。”

我很想问:既然你不爱吃,那你为什么要买呢?

我低头,哗啦一扯,拆开包装袋,从里面拿了一片,塞到嘴巴里,尝试味道。

心存侥幸想着,也许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难吃。

薯片在口腔内被咀嚼好几次,才终于吞咽下肚,果然够新奇的味道,不是我可以容易接受的味道。

我把拆开的薯片轻轻放回桌子上。

“你带回家吃好了。”他打开电视机,正在播放83版的射雕英雄传,漫不经心地说。

我也喜欢这个版本的这部射雕英雄传,翁美玲饰演的黄蓉,俏皮可爱,冰雪聪明,百看不厌,我看过小说,基本符合书中对黄蓉的形容。

就是翁美玲本人的结局有点悲伤,美人薄命。

我反射弧较长,迟缓地说:“不了,我不太吃零食!”

“你转性了?”他转头看了看我,“从前只要是零食,没有一样逃得出你贪吃的嘴。我还记得我藏了好几天的咪咪虾条,被你翻抽屉搜刮走了。”

猝不及防对上他若有所思的视线,“我……”

“我以为你还喜欢吃零食呢?故意买这么多备着,可后来,你就不怎么来了。”

“我……”笨嘴拙舌的尴尬。

阿姨真是解救我尴尬境地的及时雨,下一秒,她从厨房里端出热腾腾,香喷喷的菜。

热情洋溢喊我:“昕昕来吃饭……”

“嗯,好,阿姨我来帮你!”我立刻从沙发上弹站起来。

阿姨微微一笑,眼中赞许:“真是个懂事的孩子,那你帮阿姨拿下碗筷吧!”

我点头说:“好的。”我跟着阿姨后边,一同进了厨房。

6

一个小小的厨房,和记忆中的大小没有任何改变,前几年他们家从客厅到房间,墙纸和风格全部装修翻新过,厨房安装了油烟机,柜子,电磁炉。

咦,我发现,角落中居然还多了个烤箱,非常小巧的一个,大概能做一个蛋糕。

阿姨在我小时候就对生活非常有态度,我小时候拿了本食谱,哭哭啼啼到陆逸星家找阿姨,阿姨放下手头的活,连忙哄我,问:“昕昕怎么哭了?”

我翻出蛋糕的一页,口齿不清地说:“阿姨,我妈妈不会给我做这个,还骂我,我想吃蛋糕,她不给我做。”

阿姨接过食谱,刷刷翻了两页,一目十行,了解基本的步骤。

温柔地说:“昕昕,可能你妈妈有别的事要忙,没时间做,阿姨反正没什么事,做给你吃好吗?别哭了哦。”

我就着袖子,抹了把眼泪鼻涕。

当日回家,晚上老妈给我洗澡,又臭骂了我一顿:“擦鼻涕不会拿纸巾擦啊,鼻涕擦在袖子上都干了,很难洗的。”

不过这是后话了。

阿姨一样样挑选好合适的食材,一步步按照食谱上的操作,没有烤箱的情况下,阿姨灵机一动,巧手做了个电饭锅蛋糕。

由于第一次做,没经验,做出来的蛋糕样子差是差了点,底部和边缘,按煮饭的模式久了,煮焦了,中间依然松软可口,我不怕烫手,掰出来一大块,吧唧吧唧吃个大饱。

拍拍可以响的小肚子,“阿姨,我如果可以经常吃到你做的东西就好了。”

阿姨那时候开玩笑说:“等昕昕长大了,和我们家逸星在一起,阿姨天天做好吃的。”

“真的可以经常吃阿姨做的东西吗?只要和逸星在一起!”我眨巴忽闪忽闪的大眼睛。

“昕昕,你下次想吃蛋糕,阿姨可以用烤箱给你做,我做了好几次烤箱蛋糕,零失败哦。”

我回过神,笑了笑:“好的。”

我已经不会像小时候那样,不经大脑思索,说:“阿姨,我明天来吃你的蛋糕。”

出于礼貌,“好的”这个回应既不是冒昧拒绝,又不包含答应的期限。什么时候能吃到,具体得看我与蛋糕的缘分。

“我原来也不想买烤箱的,因为厨房真的太小啦,零零碎碎的东西一放,基本上没有多大的空间,逸星非要我买个烤箱,他说想吃我做的蛋糕,可我做好,他就傻傻站在门口,好久才吃我做得很像模像样的蛋糕。”阿姨一边盛菜,一边陷入烤箱来历的回忆。

7

可我明明记得,他最讨厌吃蛋糕了,在学校的一次,小学妹送的巧克力蛋糕,他一口回绝。

他说:“我不爱吃甜的,比如蛋糕什么的,以后不用再送我了。”

我也不是故意偷听到的,而是凑巧作为课代表,任课老师要求我早读之前一定要收齐作业交给她批阅,她好在上午第一节课来得及讲解作业,哪知我们班里的同学一个比一个爱拖拉,我急得把我的作业扔他们抄,他们居然当众质疑我的水平。

“你做的对吗?”有人不屑地瞅了眼我沾着油渍的作业本。可能是不小心和鸡柳碰到,留下的痕迹。

“我一道一道题,认真做的,不是胡乱编的答案,应该对多错少。”我白了他们一眼,伸手去拿自己的作业本。“不想抄,就还给我,自己去瞎编乱造吧!”

“行吧,我们就抄你的作业。”那个人眼明手快地抢走我的作业本,翻开。

“呦,写得还真挺多的。”

眼瞪着几位慢吞吞的“大爷大妈”,我急得不得了,他们还要慢条斯理,优雅地先吃个早餐。

后面黑板报上头的时钟,一圈一圈地走过,离早读只剩五分钟。

我提高了音量,催促说:“你们能不能快点抄。”

“这点数量,小意思,两分钟搞定。”有人吊儿郎当地说。

我无力吐槽说:“大哥,不只你一个人啊!”

早上满头大汗地收完作业,交到办公室,赶时间下楼上早自习,不然要扣分,在楼道里无意听到他们两个同为巡查员轻飘飘的说话声。

我经过楼道,低眸快步走,他看到我,叫住我:“同学,哪个班的!现在是早读时间!”

完了,要扣分,老师必定罚抄十遍校规了。

我快走变成快跑,他猛追不舍,体能不行的我,就差几步,溜进教室,停下之际,我喘息连连,摆摆手。

我欲哭无泪,真的跑不过他。

“同学!”他不轻不重,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慢慢转身,和他别扭地打招呼,“你好!”

他看了看我,低头执笔写字,端端正正且不留情面地记了我的名字。

“为什么没有待在教室早读?”

“我去办公室交作业了。”

“可以早读后再交,现在是早读时间,你又不是新生。”

“我们老师一定要我们早读前交!”

“现在是早读前吗?”

我摇摇头,心虚地说:“不是!”

他抱着册子离开,留下意味不明的一句:“你的名字暂时记上了,下不为例。”

随后,我忐忑不安地度过了几天,几天内,老师既没有找我谈话,公告宣传栏上也没有出现我扣分的名字。

真是奇了怪了,几次遇到,都想和他聊聊这件事。

可是他忙的事情很多,总没有机会开口。

8

“碗在哪里?阿姨!”

我的目光从烤箱这头移开。

“在这边的柜子里。”

我弯腰捧出四个重叠的碗,数上四双筷子。

“对了,逸星,你去超市买瓶饮料吧,我记得昕昕喜欢喝可乐吧?你们两个可以一起喝。”阿姨端出一道番茄炒蛋,摆放到桌子上。

“不……”我走到厨房门口,刚想说不用了。

“我去买!”他踱步而出。

我怔怔地望着大门口空空的影子刹那。

迟钝地将四副碗筷摆放到桌子上,阿姨收回一个到厨房。

阿姨回头,解释说:“老张加班,不回家吃晚饭,今天我们就三个人吃。”

他买饮料回来,我和阿姨已经坐在椅子上等他了。

他买的不是可乐,买的一瓶果粒橙,找来三个杯子,杯杯控制量,倒了七分满。

“你怎么不买可乐?”阿姨停筷问。

他把一杯先推到我面前,一杯到阿姨手边,一杯自己咕咚喝下半杯子,“饮料多喝都不好,喝可乐,光喝就饱了,哪还有肚子吃菜。”

我搭腔同意说:“果汁也不错的。”

阿姨笑笑说:“昕昕喜欢喝就好。”

我和阿姨继续说说笑笑,小时候怎样上蹿下跳,调皮捣蛋,和现在简直判若两人。

他全程陪同我们,偶尔搭上几句话,更多的默默喝饮料,吃菜。

饭后,我主动承包洗碗,他收拾桌子。

他把碗排列整齐,放在水池旁边。

“我前几天帮了你一个大忙,我觉得和你不说,就白做了,我还是直接跟你说吧。”

水龙头的水开得很大,覆盖他极轻呵出的声音。在客厅里打扫的阿姨没有听到,我清清楚楚听到,我直觉告诉我迟迟没有被扣分的原因,是他大公有私,包庇了我。

他继续说:“我把你的名字划掉了。老师问起,我就说不小心写错了,我的册子上,唯有记你名字的一页有涂改的痕迹。”

“你为什么帮我?”

“唔,不知道啊!你太笨了,天天不是在办公室就是在讲台边上,要嘛就是我八点半都快睡觉了,关窗户,还看见你房间的灯开着,埋头苦抄试卷。”

“你......”

他隐忍一笑:“别感谢我!”

9

洗好碗,我回了家,作业堆在桌子上,动笔,杂七杂八的一团。

这些作业的难度,对他也许不值一提吧,可能他已经做完作业,现在正舒服地躺床上阅读其他的课外书,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

八点半准时睡觉,以我的水平实在难以想象八点半睡觉的幸福。

我是个光努力,而看不到成绩,一类平庸极其的学生。

上天偏偏让我遇到他,使我感触我们之间的差距,简直天差地别。

如果上天把他学习上的领悟本领分我一丁点,我也不至于离他这么遥远。

他考试回回名列前茅,他是老妈和其他邻居口中津津乐道,别人家不用操心的孩子。

我抓了抓披散的头发,努力下笔,英语试卷上选择题,ABCD,管它呢,点到谁选谁,对错全碰运气。

大不了批出的成绩和正确率不理想,再被老师抄一遍试卷。

英语彻底是我的死穴,根本不会,硬背几个单词,都是默写不出,抄二十遍勉强记住的。

写完作业,正好提醒我该睡觉的九点半闹钟响起,我伸个懒腰,打个哈欠,迷迷糊糊冲澡,钻入被窝,睡觉。

老妈煎了荷包蛋,一大早出去买了刚炸出热乎的油条和新鲜的豆浆。

我惊叹:“我的天呐,老妈,今天的早餐好丰盛哦!”

老妈递一碗热腾腾的白米粥给我,是我喜欢的,比较薄的粥,不需要筷子,吸溜一下,嘴巴抵在碗的边缘,像喝水一样,就能很利索地喝掉大半碗,前提是温热的情况下,滚烫的情况下尝试,除非不要自己健康的嘴巴了。

“你爸起早给你去买的,免得你说他偏心!”

“老爸呢?”

我张望了一圈,确定老爸既不在房间,也不在厨房间,不然一开始就喊出来:“快吃早餐,上学要迟到了。”

“公司有事!提前去上班了。”

老妈喝了几口粥,小心翼翼地跟我说:“昕昕,你爸公司裁员了,你知道你爸当年是托他表哥的关系进去上班的,我怕......”

我放下碗,不想老妈更烦心,笑笑说:“老妈,你看我早上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家吃饭的,你不用担心我在学校饿肚子,你从今天开始就不要另外给我五块钱的零花钱了,咱们能省一点就省一点,一起减轻老爸的负担,我们应该不至于会到揭不开锅的境地吧。”

老爸的公司新规划在一位高层人士的空降开始,如火如荼地改革换面,一些对企业没有实质性帮助和贡献的人员,通通更替。

连公司门口的保安,原本五六十岁的大爷,发了招聘启事,都要换成身强体壮,吃苦耐劳的年轻人。

老爸在公司内部充其量就是个打杂的,哪里有东西坏掉,他联系维修,他的处境,于裁员的边缘亦是岌岌可危的。

香酥鸡柳,等我以后有钱,一定一次性吃个够,我设想老爸此刻的处境,咬咬牙,艰难又故作轻松地对老妈说。

老妈即便不允许我吃其它的零食,但家里常备六个核桃或者纯牛奶和一些散称的各种口味的面包,每天都会控量,拿到我的书桌上,嘱咐我:“昕昕,累了就休息休息,吃了就吃点,不要熬夜早点睡觉。”

10

老爸不出所料,在公司最后一批裁员名单里,他失落地捧着东西回来,家里亮着一盏灯,我和老妈准备了丰富的晚餐。

预祝我们都有个新的开始。

再过段时间,我就要升学了,压力挺大的,老妈和老爸充分地信任我,先上个普通高中,再考虑三年后考个普通大学,再不济,高中读完,上个技校,学一技之长。

是星星,到哪里,都会发光的。

他们鼓励我。

老爸突然问我:“你老妈的手艺怎么样?”

我夹一筷子菜,细细品尝味道说:“很好吃!是我在学校里吃午餐会怀念的味道。”

“开小饭馆怎么样?”老爸兴致勃勃地问。

“应该挺多客人的吧!”

老爸打定主意,和老妈说:“老婆,我们开家小饭馆吧,这几年上班,你为这个家精打细算,我还有积蓄,开个小饭馆,自力更生,为女儿赚读大学的钱吧?我听说好点的技校,花钱挺厉害的。”

老妈点头同意了:“行,都听你的!”

于是,以老妈命名的建芬饭店正式开张,头一天全场菜品五折,吸引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生意火爆。

开业的黄道吉日恰好是周六,嘉嘉没事送来十个气场十足的开业花篮,一大早来我家帮忙,我俩忙活大半天,腰酸背痛,再看看老爸老妈打鸡血般的干劲,我们自愧不如。

我们站在门口,吹吹风,偷会懒,很快继续投入忙碌中去,嘉嘉吃完晚饭回去,老爸老妈没有想到生意这么火爆,本来还想做个夜宵场,现在临阵退缩了。

主要老爸心疼老妈,一天的菜都是老妈掌勺做的,我们顶多打打下手,受累的都是老妈,老爸果断地取消夜宵场,等忙得差不多,拖着我和他自己去里面洗碗,让老妈放下铲子和锅子,到外面坐着休息休息,等我们收拾干净,我们去吃个肯德基回家。

终于,吃肯德基轮到我也有一份了,我赞同道:“是的,老妈今天最辛苦,快歇着,后面剩下的事儿,我和老爸包干。”

老爸老妈的小饭馆越开越好,他们招了几个人,一两个传承老妈的手艺,其他的聘职服务员,有些老客户爱的就是本地的这种亲切感,爱的就是这种咸淡适中的口味与菜色搭配,经常和兄弟们串场,喝酒吃肉。

我如愿上一所普通的高中,然后是规划中的普通大学,学费不贵,大学的第一个学期,老妈塞我手心一张银行卡,密码是我的生日,她说:“这是你四年大学的生活费,妈用你从小到大的压岁钱攒的,收好,别掉了。”

银行卡里面有好几万块钱,具体多少老妈记不清了,老妈说:“你小时候,可爱吃零食了,不给你多吃还发脾气,要我把压岁钱还给你,你要全部买零食,吃不完的零食。诺,现在不就还给你了吗?你现在该知道这钱用来买饭合算还是买零食合算,你心里明明白白的,也长大了。”

我喉头梗塞:“妈,谢谢你!”

11

上完大学,我投简历到一家名声不小,规模日渐做大的公司,凭借踏实肯干的实习期,老板印象深刻,破格留下只有普通大学学历的我。

当我有自己的办公桌,我坐在电脑面前,认真做表格,旁边碎语传来:“老板怎么留下她了,我的表妹可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就因为她,实习期一过,老板就说我表妹不合适待在我们公司。让她走了。”

众人的嗤之以鼻,指指点点,我在实习期最艰难之际都默默忍受下来,哭鼻子哭过一次,表示脆弱一次就够了。

我努力工作,抓出每一个错点,纠正,以防止公司有不必要的损失。

三年时间,我算是一个合格的职场人,老板破格提拔我成一个项目的组长。

我听别人行事还行,如果要我独当一面,我有点害怕。

推开办公室的门,老板不在,只有素未谋面的总经理静候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他从落地窗前转身。

我傻傻地看着这张无比熟悉的脸,浑身多了成熟稳重的气息,笔挺的西装革履,像模像样,竟然是陆逸星。

活生生,好端端,在这里,并非梦。

“昕昕,好久不见!”

“陆逸星?”

他向我走近,我毫无防备,他微微低头,语气轻缓对我说:“我们作为同事这么多年,你是怎么做到现在才发现我的?你好笨哦!”

凑巧吧,后来回想,如果我不推开老板办公室的门,凭我的智商,我想不到他一直在这家公司。

上中学的时候,我路过公告栏,看到学校重点高中的保送名额有他,他敷衍地参加完中考,不费吹灰之力上了重点高中。

阿姨和我聊起过高中以后:“他上了名牌大学,可能以后要留在北京!”

北京,我在手机上看地图,不断放大北京这座城市的位置,这城座市距离我所在城市真的好遥远。

我抱着手机,无法克制低落的情绪,蒙着被子难过一场,混沌睡去。

做了一个梦。

连做梦都是表白你的情景,我终于变成一个很优秀的人,某日街头,与你不期而遇,我奔跑到你前面,牢牢牵住你的手,怕晚了,你被别人抢走,我脸红心跳,一字一顿说:“我喜欢你!”怕你听不清楚,怕风夺走我的音量,只剩下我张合的唇形,我嘶声力竭在说:“我喜欢你!”

你的脸模糊,我的脸沾满泪渍。

陆逸星,我真的好喜欢你!

可惜你听不到,听到了,也不会回应。

你去了北京,而我依然留在这里,想象得到北京对你生涯的重要性,你不在的日子里,你和北京都成了我的奢望。

我躲开他怪异的眼神,“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当然你来这里上班之前就在这里喽!”年轻有为的老板,笑嘻嘻进来,越过我,看陆逸星。

“老陆,我可以准备份子钱,喝喜酒了吗?”

陆逸星瞪了一眼老板,早来晚来,偏偏卡点上来。

老板和陆逸星天天打交道,一个眼神就知道他要表达的意思。

他抖抖肩,表示怪我喽,还不是你动作太慢。我喜欢你,掰掰手指头,就四个字,几秒钟时间足够。

“你找老板什么事,老板来了!”

陆逸星懒得和老板计较,问我。

问到我,我才想起来办公室的问题:“哦!我……老板,我可以不当项目组长吗?”

“你工作能力不错,又算公司的老员工,于情于理都该升职,我打算任命你做长期的项目组长。”

“可是,我管不住人!”

“谁说你管了,你这个项目组长直接听我的指令行事就好。”一旁默默无语的他,淡淡说。

“我听你的就行?”我向他确认。

他点点头。

我嘀咕,原来我从打杂的变成了跑腿的而已。

“项目组长的工资比你现在的工资增一倍。”

我眼冒星星,掉进钱眼里,不跟钱过不去:接连问:“真的吗?涨这么多工资!”

他肯定地说:“是啊!老板有钱!”

“咳咳……好了你有事去忙,我和王昕单独聊两句。”老板咳嗽几声,支开了他。

我坐在他的对面,他仔细打量着我,我被盯得毛骨悚然。

“所谓朋友妻不可欺,王昕,你不要怕,虽然我在外头顶着花花公子的名号,可我对你不感兴趣的。”

什么意思?

老板双手合掌,神色严肃:“大概你毕业之前,我的公司濒临危机,他刚回来,拖着行李箱来到我们公司面试,我很中意他的口才,可是这样一个一穷二白的人,他所说的一切真的不是纸上谈兵吗,我不敢冒险,我说,我考虑下,假如公司需要你,会联系你的。”

他当即拉开行李箱,一件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里面有他的全额奖学金,有他打工的钱。

大概有二十几万。

他要和我赌一赌,我佩服他的毅力,反正我就是个父亲眼里一无是处养废了的富二代,他给我这家公司,美其名曰锻炼我的业务能力,实际上,他的儿子又不止我一个,他要从其他的儿子里面挑选一个能力出众的。

他要赌,我奉陪到底,并且他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他是大学未毕业,偷偷从北京回来的,放弃北京一家大公司的实习机会。所以,他租在公司附近的一个仓库,那里环境很恶劣,隔音效果很烂,一天到晚各种车辆的声音,不绝于耳。

我提议他可以搬到公司员工宿舍,不收费的,他才收拾东西搬过来。

我们按照他的规划熬过最困难的时刻,柳暗花明,短短一年,起死回生。

你和另一个女生一起来面试,其实我更看重那个名牌大学毕业的女生。

他说:“我要留下她。”

他指向笨手笨脚,一叠打印好的资料搞得散落一地旁的你,

他为公司做出太多付出,我不答应,有点不给面子。

你是我们公司的意外,更是他的意外。

12

有一天公司聚会,他喝多了酒,滴酒未沾的我负责把他送回家。

他叫嚷出了你的名字:“昕昕,大笨蛋!”

我笑了笑,稳重路逸星竟有这样说孩子气话的时候。

昕昕?

我们公司好像也有一个叫王昕的人,我想到了,后来他又喝了酒,醉在酒吧里,吧台的服务员打电话让我去接他的。

说打这位客人女朋友的电话,没接,才打给他的。

他哭笑不得问:“别看他年纪大了,女朋友没边际呢,你怎么知道接电话的是他女朋友?”

服务员回忆第一个打过去的电话,他刚说:“我是某某酒吧的……”便被无情挂断了。

“那你还记得他女朋友,叫什么来着?”

服务员对于两个字的名字记得很深,“王昕,紧接名字后加了表情里面的红色爱心。”

难怪服务员要误会了,这下他也更肯定了。

他这一天天的,开始推波助澜,终于把他们安排在一个项目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他功成身退,等着出份子钱,喝喜酒。

这个项目需要出差,闹钟响了好几遍,我顶着蓬松凌乱的头发起床洗漱,穿好衣服,下楼去上班。

刚出小区,就听到路旁边一辆车鸣笛,我眼睛近视,长大后不爱戴眼镜,改戴美瞳,现在美瞳带不进去,只能将就至少看得见路,无伪装的眼睛。

我往黑不溜秋的车窗外望,车窗摇下来,他戴着墨镜,更加帅气,摄人心魄。

“上车!”

我拉开后车门。

他说:“我让你坐前面副驾驶坐。你上后边,我和你讲话商量项目上的事情,还要不停地转头,不方便还危险。”

“哦!”我坐到副驾驶位置上。

一开始,气氛很尴尬,他不说话,我也不说话。

“谢谢你!”老板说我可以留在公司,全靠他的一句话。

“你指什么?”他问。

我回答:“我留在公司的事!多谢你在老板面前说了话!”

“没有别的话跟我说?”

我摇摇头:“没有了!”

“确定?”他皱眉。

我认真想想,确实没有了,肯定说:“没有了。”

路经一个红绿灯,等待之际,他摘下墨镜叹气说:“等项目结束我有话跟你说。”

项目在他的手上完成得没有纰漏,对方很信任陆逸星。

他们说:“这次我们很满意,期待下次合作。”

他礼貌地和对方握手,微笑说:“我也一样,期待下次和贵公司的合作。”

项目结束,他没有带我回公司,方向盘在他手中,转向灯亮起,他完美地调转了车头,带我到我们以前的初中门口。

保安大叔没变,仍旧是原来的肥胖保安大叔,他看到陆逸星一下子认出了,这个曾经在人群里就非常出挑的学生。

热络地喊:“逸星,是逸星吗?”

“等一下我!”他朝我说,然后他和保安大叔,闲谈了一段时间,我等在旁边。

他回来,牵住我的手,保安大叔说:“你带你女朋友进去吧有学生在上体育课,不要影响他们就好。”

女朋友?

他解释说:“我和保安大叔说,你是我的女朋友,你不介意吧?”

“我……我……”我憋红了脸,“你别瞎说。”

“我很认真问你一个问题?”

“嗯?”

“你想过结婚吗?”

“嗯?”

“比如对象是我?”

我们一边走,一边进行这个问题的问答。

“我……我还没和你谈过恋爱!”说完,我的脸就像待会挂空中的晚霞,绮丽绯红。

他说:“我们可以先结婚后恋爱,不然老妈又催着我结婚,很恐怖的。”

“为什么是我?”

我们走热了,脱掉外套,坐在司令台的台阶上。

他说:“我喜欢你,不会因为结婚,而渐渐不在乎你,想和你结婚,是怕我再不快点,你有朝一日要变成别人的新娘,同时我妈非常希望你当她的儿媳妇,她天天用烤箱给你做蛋糕吃。”

“我赚了很多钱,可以给你买全世界的零食!”他补充说。

我砸吧下嘴说:“我现在不吃零食,怕胖。”

“那我给你买口红,买腮红,买眼影,买气垫,买首饰,衣服,鞋子,包包。”他一一罗列女孩子需要的日常必备。

“买这么多干嘛?”

他说:“我要宠你,更要养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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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我,一个怕挫折,怕拒绝的普通女生。

默默然努力,尝试靠近他。

万幸,所有努力白费的时候,他依然坚定在原地等我,虽然现在仍然老是说不中听的:“你太笨了。”后一句哄我:“可就喜欢这样呆呆笨笨的你。”甜甜的。

我心花怒放。

婚礼上,我们洁白一身,许下誓言,白头偕老,不离不弃。

所有的人,等待这个结果都太久了。

他们喜极而泣在我们热烈的拥吻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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