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瑞芝

2020-12-24 21:02:57

世情

一个尘土飞扬的工地外面,一群大老爷们儿狼吞虎咽的吃着午饭,这其中还有一个女人,女人手握馒头,脸上敷满了水泥。

“瑞芝姐,咱们可以回家种地了。”

朝这边跑来的姑娘叫小芳,前些年和高瑞芝一同出来打工,不久前听村里人说村里现在可以开荒造林,她便带着这个好消息火急火燎的来找高瑞芝。

高瑞芝一脸淡定的从地上站起来,成熟的脸上看不出半点儿喜悦,她已经被社会打磨的不成样子了,每天只知道挣钱的她只晓得家里有一个弟弟还有一个妹妹要养。

高瑞芝的父亲是倒插门儿,前些年母亲跟着别人跑了。

为养活一大家子,高瑞芝初中时候就辍了学,跟着父亲来工地干活儿,弟弟妹妹放到村小学住宿。

“你问清楚了吗?”

“千真万确,我妈前几天才从村长家打电话给我。”

高瑞芝皱着眉头在走廊外面愣了半天,思虑过后便飞速的朝女生宿舍跑去,整理着牙膏牙刷,还有她一直舍不得穿的皮靴子。

这皮靴子20块钱,是她出来打工时村里人集钱给她买的,虽然不是啥稀罕物件儿,但是她一直放在那里舍不得穿。

高瑞芝提着皮靴子看了半天,最后决定用塑料袋包好扔进蛇皮袋里。

自己的东西整理好后她又跑去叫她爹,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的时候,她爹整个人都愣住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农村现在真的可以承包土地了?”

“嗯……”

看着女儿那张眉头都不皱一下的脸,马建兴心里挺犹豫的。

纠结要不要回去?万一消息不是真的,那他辞了工,回去之后家人们就得吃土。

“这样,你和小芳先回去,我呢就暂时先不回去了,这是我存了2年买的手机,拿着,回去之后方便联系。”

一个浅灰色的带杆儿翻盖机从马建兴手上递到高瑞芝手上。

高瑞芝塞进了兜儿里,跟父亲闲聊了几句后,便和好朋友坐上了回家的火车。

几日之后——高家庄外面。

一辆带绿皮的班车从苞谷地中央摇摇晃晃的开过来,一直到开到村口。

车子里面鸡鸭声叫个不停,在众多箩筐背篓后面,高瑞芝提着笨重的麻袋很吃力的走了下来。

“终于回来了,还是咱村儿里的空气好啊!”

高瑞芝长叹一口气,抬头仰望那湛蓝的天空,她已经有好长时间没回来了,村里已经大变了样儿。

从前那烂泥路跟前儿一排排的都是木房子,现在不一样了,出现砖房了。

虽然颜色不一,参差不齐,但看起来比木房子要漂亮。

“瑞芝姐,你这回来了就不想去看看浩子哥?”

小芳在旁边瞎起哄,高瑞芝的脸立马就暗了起来。

黄浩是高瑞芝的初中同学,俩人在上学时就眉来眼去,后来高瑞芝出去打工,俩人就断了联系。

“这事儿……以后再说吧!”

高瑞芝提着花麻袋往家走,嘴里“呵呼呵呼”的吐白气,临近腊月,家家户户都忙着杀猪。

只有村长家门口,蹲着一位女人,还是个大肚子,苦苦哀嚎,时不时的朝里面咒骂两句。

高瑞芝也弄不明白这女人蹲在村长家门口要干啥?

只见村长的小儿子高伟生从里面出来,斜腮磨牙,竖着指头狠狠的骂道。“你这臭婊子,碰瓷儿碰到我家来了?赶紧的,滚滚滚,再不滚我放狗了。”

高伟生把孕妇推到在地上,急匆匆的关上他家的大门,孕妇一个人坐在石头上大骂,气愤的眼睛水都流出来了。

“高伟生,你会遭报应的。”

大肚婆气的不行,高瑞芝皱着眉头走过去,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准备弯腰下去,女人这时把头抬起来了。

“瑞芝姐?你咋回来了呢?”

“绣花儿啊,你这是咋了?”

大肚婆长叹一口气,无奈的说道。“别说了,丢人啊!”

“之前我娘不是把我介绍给高伟生了吗?我俩就试着处着,处着处着他就把我那啥了。然后就成了现在这样。可是这天杀的他不认账啊,瑞芝姐,你说,我以后在这村里还咋活?”

何绣花儿一把鼻涕一把泪,高瑞芝听的冒火。

“绣花儿,你放心,姐一定替你讨个公道,这太可恶了。”

说完,只见高瑞芝搂起袖子,“乒乒乓乓”敲村长家大门。

而屋子里的人,心里就像被高瑞芝拍的门板一样,动荡不安。

“你看看,你看看,都是你做的好事。”

站在高伟生面前,高国中痛心疾首的竖着手指头。

“爹,我也不想啊,再说了绣花儿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我的都难说,凭什么让我接盘?”

“那你就出去跟她说清楚,别在家门口丢人现眼。”

高国中一只手捶打着胸口,看上去连呼吸都困难。

“可是我出去的话,她会把我打死的。”

高伟生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就是把你打死,也不能在家门口丢人现眼。”

作为一村之长,高国中十分要面子,这事儿要是传出去,那他们家十八代祖宗都得从土里跳出来。

“行行行,我去。”

无奈之下,高伟生只好硬着头皮出去,谁叫他爹官架子大呢?

到院子里磨蹭了会儿,最后憋足气拉开门栓。

这一开门可不得了,高瑞芝直接指着他鼻子骂,骂他敢做不敢当,整个儿一活废物。

“瑞芝姐,说话别那么难听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那你倒是负责啊,人家绣花儿冤枉你了吗?把人整这样不管,你还要不要点脸。”

高瑞芝是非常强势的,高伟生压根儿没有还嘴的余地,站在那儿像根木桩,任凭高瑞芝指指点点。

后来高国中出来了,本想把高瑞芝轰走,没想到四邻八舍的都到齐了,没有办法,只好放低姿态。

“瑞芝啊,你也别骂了,伟生做了错事我们会负责的,明天我就叫伟生带绣花儿去镇上最好的卫生院,把孩子打了,你看呢?”

这话一出,何绣花儿气的是直发抖,指着高伟生咒骂。“高伟生,你不得好死。”

何绣花儿不想要钱,她只想给孩子一个名份,毕竟她自己也不对,还没结婚就与别人有了夫妻之实,可是高家人这种态度,她受不了。

不仅何绣花儿气,高瑞芝也气,她还就没见过这么当爹,把不要脸三个字演的淋漓尽致。

“叔,你这么说我就要说你了,再怎么说绣花儿肚子里是你们高家的孩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哼……是不是我们高家的还难说呢!”

被逼急的高国中露出他本来面目。

何绣花儿那个气的呀,牙齿都只差咬碎了,坐在地上眼泪直流,整个儿一弃妇。

“就一条路,我们出钱孩子做掉,要是还纠缠不清,就别怪我说话重。”

高国中气愤的甩着袖子,门口看热闹的人一直在议论。

“我也把话给你挑明了吧!想让我们伟生娶你?那是不可能的。我们伟生是在县城里上过学的,不可能娶你这种孩子爹都不知道是谁的野女人。”

高国中说话越说越难听,高瑞芝做为不沾亲的表侄女,听了之后都很生气。

“叔,你这么说就过分了,孩子是你们伟生弄出来的,就绣花儿一个人能的出来孩子?”

“我管她弄的出来弄不出来,反正这女人我们家不会取,要打孩子明天到镇上去,要不打,也怪不得我们。”

高国中态度十分明确,这下连伪装都顾不得了。

“行,你们高家狠,你们会遭报应的。”

何绣花儿气冲冲的走了,看热闹的人还没有散去,高国中气鼓鼓的看着高瑞芝,觉得没有她管闲事,就没有这档子事儿。

三天后,村长告诉大伙儿土地分配的事,让村儿里各家各户派个代表出来参加,分配结果贴在了老供销社的围墙上,他只是在大树下面简单的说两句。

“那个大家伙儿的土地呢,我已经挨家挨户分配好了,自个儿找名字对,其余的我也不多说了,有什么问题找熊书记,这是我们共同商议的。”

村长吧唧着烟,说两句就扭头走了,供销社边上人潮涌动,个个儿跟抢食吃的老虎似的。

黄浩站在最前头,一眼瞄到了马建兴三个字,得到的土地全在山沟里,看的那叫一个让人生气。

“这分配的是什么东西?不公平。”

黄浩“哗”的一声将墙上宣纸撕下来了,好多人都指着他骂,说好多人都没看呢,他倒好一把给撕了。

黄浩气生气的从人群中挤出来,路上遇见了高瑞芝,不敢将土地的事情告诉她,红着脸颊支支吾吾。

“浩哥你是咋了?有什么话你就说嘛。”

“那个……土地分配的事情出来了,你家全在胡杨坡,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把宣纸给撕了。”

黄浩说话很大声,高瑞芝却沉默的跟只小绵羊似的,强颜欢笑道。“没事儿,不就是坡地嘛!没啥大不了的。”

看的出来,高瑞芝笑的很勉强,眼睛眉头都是皱着,黄浩打算往反方向走,气呼呼的骂道。“高国中这个老东西,我找他去。”

“不用浩哥,你不用去,你就算找他他也不会换回来的,他是成心这么报复我的。”

何绣花儿的事儿黄浩听说了,可是这又不是高瑞芝的错,自己儿子什么德性他又不是不知道,凭什么将全村人不要的坡地分到高瑞芝家里。

黄浩越想越气,还是决定到高国中那儿去趟。

很急促的说道。“你们等等我,我去去就回。”

……

“你是说高瑞芝家坡地太多了?”高国中悠哉悠哉的喝茶,黄浩说了那么多,他只敷衍般的重复这一句。

“是啊,胡杨坡那个地方,这是大家伙儿都知道的,一滴水引不进,更别说种庄稼了。”

“地是人种出来的,我总不能心疼她高瑞芝一家吧?虽说是我半个侄女儿,但我这个人呢也不徇私。”

高国中把自己说的十分的高大上,其实黄浩心里都明白,他就是报复高瑞芝,上次帮何绣花儿讨公道,害得他儿子没面子。

“行了,该干嘛干嘛去吧,庄稼人还是要勤奋些。”

高国中拿着水杯装模作样,黄浩有一种想捏死他的冲动。

也罢,到村里讨不着理,那他就去村外去讨,总有比高国中明事理的吧?

到时候他倒要看看他高国中怎么下台?

眼睛瞪的有碗大,黄浩气呼呼的走了。

从村委会走出去,黄浩一路上都在唉声叹气,不知道怎么像高瑞芝开口,毕竟他只是空走了一路,啥事儿都没办成。

“那个……高国中不在,我明儿个上乡里去。”

高瑞芝坐在大树底下,黄浩磨磨蹭蹭的走过去,低着脑袋,说话吞吞吐吐。

“不用了。”高瑞芝咽了口唾沫下去,紧接着说道。“浩哥,谢谢你。”

看着高瑞芝闷闷不乐的走,黄浩也挺郁闷的,站在大树底下,接连叹气。

第二天,黄浩坐着别人的三轮儿往乡里去了,村儿里有车的人少,有三个轮子车的人更少。

就这一辆三轮儿啊,还是隔壁的老汉卖了三头驴帮他儿子换的。

“浩哥,到了,浩哥。”

这进城的路上,黄浩一直窝在铺三轮儿的稻草上呼呼大睡,老汉他儿子叫了他半天,醒来时,黄浩不自觉的伸了个懒腰。

“到了?”

黄浩左顾右盼,老汉儿子连着点头,只见他纵身一跃,从破旧的衣兜里掏出十块钱来,委婉的说道。“那个,涛子,这十块钱,回去的时候给叔带两个饼。”

“哥,我不要,都乡里乡亲的,整这干啥?”

“拿着,乡里乡亲的也要吃饭不是?”

俩人到道路上磨蹭了会儿,黄浩才慢悠悠的到人群中打听乡委会的位置。

不过,情况不太好。

黄浩往乡委会去了,把村儿里的情况告诉了那里的主事的。

主事的却说。“土地分配那都是公平公正的,你说你们村长针对你,证据呢?”

坐在黄浩跟前这人,有点儿胖,说话急,看着黄浩带着一张废纸来,不停的拍面前的桌子。

“事实都这么明显了,还要啥证据?”

黄浩脑袋慢慢儿的缩回去,那人瞬间不悦。

“没有证据,那这个事情我们也不好处理,地不好那也是要分出去的,你不要我不要,那地谁种?”

一场回合下来,黄浩就以失败的结局告终,当官儿的太会说话了,他背了一晚上的词根本没用,看着男人那煤炭一样的脸,黄浩魂不守舍的离开。

“浩哥,出来了?咋样?”

乡里的乡亲都在门口等着,黄浩皱着眉头叹气,想了会儿说道。“先回村儿。”

黄浩的事儿高瑞芝听说了,没等他上门来找她,她就已经把村长分给她的坡地种上了,种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树根在里面,村里面的人都以为她疯了。

“黄浩,你回来了?”

大树下,一位老婆子挎着菜蓝子,见黄浩从三轮儿上跳下来,火急火燎的拦住了他。

“咋了?婶儿。”

黄浩皱着眉,只见老婆子表情惊讶的说道。

“你咋才回来啊?瑞芝已经把村长分给她的地种上了。”

老婆子原以为黄浩会惊讶,没想到他什么话都没说,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

“我知道了,婶儿,你忙去吧!”

黄浩皱着眉头往高瑞芝家走,高瑞芝蹲在屋前洗锄头,黄浩半天不吭声,直到家里的狗叫,高瑞芝才发现身后有人。

“浩哥,你来了?”

高瑞芝伸直腰杆儿,两手不停的往衣面儿上抹水,黄浩站在那儿跟个二愣子一样,脑袋不自觉的往下点了两下。

“那个……瑞芝妹子,我往乡里去了,乡长不在,改明儿我再去。”

黄浩口齿不伶俐,说话就像咬住了舌头一样。

高瑞芝倒吸一口气,毫不在意的说道。“没事,浩哥,你不用去了,那地我已经种了。”

“对不起啊,瑞芝妹子。”

黄浩挺惭愧的,觉得自己挺对不起高瑞芝,本以为这点小事能办好,没想到还是没解决。

“爹,您这招可真绝啊,坡地全分给高瑞芝家,看她还敢不敢多管闲事?”

村长家,父子俩围火坑而坐,听完高伟生的话,高国中面无表情。

“胡说,这个决定是村委会商议决定的,和我有关系吗?”

“没关系,没关系。”

高伟生瞬间反应过来,瞧着高国中气急败坏,赶紧笑着抢说到。

“伟生啊,以后说话悠着点,别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往外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爹仗势欺人似的。”

高国中竖着手指头,高伟生连说:“是是是。”

……

一年后,在高瑞芝的精心照料下,胡阳坡那些枯树根长高了,结上了丰硕的果实,晶莹剔透,在阳光下,随着树枝的摆动闪闪发光。

高瑞芝每天辛勤劳作着,打算等它们再大点儿就买辆板车把它们拖到镇上换钱去,农村不缺瓜果,只有到镇上去碰碰运气。

村长家。

“爹,您不是说胡阳坡那地儿寸草不生吗?为啥我今天去那里放牛,看见高瑞芝的地结满了果子?”

“你慌啥?果子是结了,她总不能一直靠果子填饱肚子吧?你放心,好戏还在后头。”

高伟生围着火坑而坐,高国中吧唧了两口烟。

高国中怎么也没想到,短短的几天时间,高瑞芝就从乡里拉了辆大板车过来,说是要把果子拖到城里,村儿里的乡亲都纷纷竖起大拇指,夸她有毅力。

高家庄到城里的距离,那是不能用语言来形容的。

快的坐车要一两天,慢的外加高瑞芝这种带板车的,怎么的也得十天半个月,等她拖到城里,果子估计都发霉了。

就在高瑞芝准备出发的这几点,村里出现了好多闲言碎语。

不过高瑞芝是心意已决,摆在她面前的就两条路,一条咬着牙把果子推出去换钱,另一条辛辛苦苦种出来的果子烂在地里。

高瑞芝当然不愿看到第二种情形的发生,所以在翻看黄历后,初5的早上就拉着板车出发了,车上盖着白塑料袋,以免果子沾上露水。

就在高瑞芝拉着板车“呵呼呵呼”往前走的时候,看见不远处的苞谷地里坐着一位老人,瞅着地上像是在找什么东西,经过高瑞芝一打听,才知道老人的眼镜儿丢了。

“大爷,您去哪儿?我带您一程吧?”

高瑞芝把板车放下,看着苞谷地里那满头是草的老人。

老人七十有余,这次独自出门本想到乡间体验生活,没想到路上下了大雨,自行车倒了,眼镜也不知道丢到哪儿去了。

“那麻烦你了,姑娘。”

老人眯着眼睛,高瑞芝把他搀扶上去,腾出点儿地方,让他靠着板车坐。

然而,就在昨天……

“喂,老家伙,在地里干啥呢?不会是想偷玉米吧?”

“小伙子,我眼镜儿丢了,能帮我找找吗?”

“少来,我们村儿几时进来过文化人?我看你就是图谋不轨。”

年轻人站在老人对面,没说要拉他一把,一边说话一边朝地里扔泥,看着小伙离去的模糊背影,老人接连叹气。

“所以说啊,像姑娘你这样的好人不多了。”

老人讲述昨天的事情,高瑞芝边拉板车边听。

“咳,大爷,您也别在意,现在这社会啥人没有?我去县城卖果子,您家住哪里?”

“我家住县城,丫头,麻烦你了。”

“没事的,大爷。”

说完,高瑞芝使足力气在前面拉车。

做生意确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将老大爷送回家后高瑞芝摆起了地摊儿,其中被管理人员赶过两次,最后只卖得50块钱。

高瑞芝垂头丧气的打道回府,回去的路要比想象中遥远,一路上她舍不得吃舍不得喝,就是饿了也就吃几个橘子随便填一下肚子。

到第二天正午的时候,她终于走进村子,村里听着一辆三轮摩托,闲着的中年妇女聚在一起嚷嚷。

“瑞芝,你终于回来了,你们家来贵人了。”

贵人?

高瑞芝眼角聚在了一起。

“是啊!一大早就来了,现在估计还在你家走廊门口等你呢!”

高瑞芝懵懵懂懂的走回去,只见门外面坐着一个老人,老人手上拿着报纸,眯着眼睛看得十分尽兴。

“大爷,怎么是您啊?”

高瑞芝一脸惊讶,老人笑呵呵的答道。

“想你们家橘子吃了,就特意找到家里来了。”

老人露出和蔼的笑容,高瑞芝赶紧将板车放下,急匆匆的拿出钥匙开门进屋。

在屋里闲聊了半个小时,老人说他要走了,走之前问高瑞芝愿不愿意跟他签订橘子销售的长期合同?

高瑞芝当然愿意了,这么好的机会她怎能放弃?

“我愿意。”高瑞芝兴高采烈的说。

老人也非常乐意,叫秘书到车里取出一张白纸,让高瑞芝到上面签个字。

协议达成,高瑞芝将老人送出家门口,途中遇到高国中俩父子,俩人有说有笑,看到高瑞芝后俩人逐渐消失了笑容。

“爹,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小偷,上次准备偷咱们村儿的玉米。”

高伟生像告状的小学生,一本正经的对高国中说着。

高国中却表现的有些尴尬,手肘有意无意的碰高伟生手臂,叫他别乱说话,这个人他认识。

“认识就认识呗,不能因为认识就姑息小偷吧!”

高伟生一根筋,被高国中吼了一顿。

教训完儿子,高国走到老人跟前,先是递了一根烟,最后客客气气的问。“大爷,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什么大爷?我是小偷。”

老人生气的甩着袖子,面部也变得僵硬。

“那都是误会,大爷这是我儿子,从小被我和他妈惯坏了,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说完,高国中朝高伟光使了个白眼。

高伟生自觉的把头低下去,心里暗搓搓的骂道:

老不死的,真是阴魂不散。

虽然高国中给出这样的解释,但是老人并没有理会,漫不经心的问:“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是问候一下您。”

高国中舔着笑脸继续点头哈腰。

老人一脸无视,将头扭到高瑞芝这边,有说有笑的继续往前走。

高国中站到石凳子上,直到老人走远他才收下笑容把头转过来,咬着牙质问高伟生,还没开口就被他打断了。

“爹,你为什么要怕那个老不死的,不就是个小偷嘛!您犯得着那么贴热脸吗?”

“住口,啥小偷小偷的,那是县长大人的父亲。”

高国中咬着牙,恨铁不成钢的指着高伟生的脑袋。

上次他和乡长找县长办事到县长家里去过,县长不在家正好老爷子,他还和老爷子下了一盘象棋,本以为关系建立起来了,没想到被他这个蠢儿子一下子又搞砸了。

听到高国中这样说高伟生愣住了,两眼呆滞,两双手不停的在衣角边颤抖。

第二天一早。

高瑞芝准备到院子里给鸡喂食,手里的苞谷还没落地,就见高国中提着礼品盒笑呵呵的走进院子。

“瑞芝,起这么早呢!”

“叔?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高国中将礼品盒缓缓的放下,笑眯眯的搓了左手,支支吾吾的说道。“瑞芝啊,我看你跟昨天那人挺熟的,几时有时间,跟叔引见引见?”

“咳,也算不上熟。”

高瑞芝将手里的瓷杯放下,弯腰起来解释。

气氛好一阵尴尬,高瑞芝这才想起来让高国中坐下,高国中屁股还没挨着椅子,就见黄浩气喘吁吁的从外面跑进来。

“瑞芝,不好了,绣花儿跳河了。”

听到这个消息高国中腿一哆嗦,整个人就像被电击了一样,看着高瑞芝急匆匆的离开,他这才反应过来。

河堤上。

一群人将何绣花儿围的死死的,只见她全身湿漉漉的,连眼睫毛上都是水珠。

“绣花儿,绣花儿你醒醒,一群人围着干什么呢?赶快送卫生院啊!”

高瑞芝准备把何绣花儿抱起,黄浩一把从她手中抢了过来,气喘如牛,慌慌张张的往卫生院跑。

村里医疗设备落后,当大伙儿赶到卫生院时,医生告诉大伙儿何绣花儿的孩子已经流掉了,为了病人的安全,必须马上到大医院做清宫手术。

村子到镇上有好几十里路,这个时间点班车也没有正常运行,情急之下大伙儿只好叫上涛子,开上他那铁驴子。

“绣花儿,坚持住,马上就到了。”

到医院门口时何绣花儿已是奄奄一息,她看到最后一个人是黄浩的背影,直到她渐渐乏力,最后没了意识。

“谁是何绣花儿家属?”

医生拿着病历单从手术室出来,村子里的人都聚在了一起,看着上面的天文数字一个个的都默不作声。

“赶紧的,把费交一下。”

医生舞着纸条催促,大伙儿你看我我看你。

“大夫,其实……那个……我们不是她的家属,她的父母到外地打工,我们只是她的邻居。”

一个后生急于撇清关系,就怕这费用落到他头上。

“我去想办法。”

黄浩第一个从人群中站出来,接过收费单,急匆匆的往外跑。

看着他小跑的方向,高瑞芝眼里闪过一丝疑虑,很快拿着灰色摇杆儿机到手机里翻阅电话号码。

翻到洪伯的时候高瑞芝停住了,她想起了那份儿合同,情急之下之下给对方打了个电话。

“喂,洪伯吗?你好,我想问一下……”

高瑞芝捂着手机悄悄地走到走廊那头,没一会儿的功夫对方就派人送钱来了,黄浩还没回来,何绣花儿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

何绣花儿再次醒来的时候一群人都围着她,他看着边上气喘吁吁的黄浩,一下子倒在他怀里。

“绣花儿,绣花儿你别这样。”

何绣花儿这样的举动把周围的人都吓得不轻,尤其高瑞芝,看到后更是扭头走了出去。

“浩子哥,我知道,一定是你救了我。”

何绣花儿又准备往黄浩身上倒下去,被他下意识的躲开了,当他反应过来时,高瑞芝已经走到了走廊外面。

“瑞芝妹子,你听我解释。”

“你不用跟我解释,我们俩本就没什么。”

高瑞芝语气平淡,镇定自若的回到病房何绣花儿躺在床上,见高瑞芝愁眉不展,也就没开口问什么。

……

橘子大丰收,老大爷叫来了卡车来拉,见高瑞芝赚钱,村里人眼红的不行。

“村长,凭什么?都是一个村儿的,凭什么就她高瑞芝能赚钱,我不管,明年我们家也要种橘树。”

村里来了一辆前所未有的大卡车,所有的人都跑来看热闹,村长站在卡车跟前,他周边的妇女不服气的说。

“行行行,明年啊,咱们村儿全都种橘树。”

高国中挫着手背大笑,就像捡到宝一样。

“瑞芝啊,你跟老大爷说说,让他明年把咱们村儿的果子都收了?”

高国中没皮没脸的凑过去,求人时放低了姿态。

“叔,我试试看,能不能成就看洪老伯自己的了。”

高瑞芝很急促的说,说完伙同搬运工一起装货。

还没忙利索,何绣花儿一摇一摆的出现了,画着浓妆,村长见到后高傲的撅起他那嘴唇。

“瑞芝姐,忙呢?你看到浩子哥了吗?我有事找他。”

“没有。”高瑞芝语气冷淡,说完继续忙自己的。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黄浩火急火燎的从村口跑过来,听说高瑞芝在装货他是来帮着上货的,他主动搭把手,不料被高瑞芝拒绝了。

“瑞芝妹子,你怎么了?你别这样啊,之前的事那都是误会。”

黄浩解释,高瑞芝沉默不语。

她不喜欢听废话,也不喜欢优柔寡断的人。

黄浩话到一半,被旁边的何绣花儿接了去。

“浩子哥,我有事要和说。”

“什么事?”黄浩像吃了火药一样,何绣花儿却笑的很开心。

“我跟我娘说了,上次是你救了我,我也没什么可报答你的,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决定以身相许。”

何绣花儿的话把周围的人都震惊住了,高瑞芝紧紧的咬着嘴唇,倒吸一口气,假装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忙她的。

“什么?以身相许?”黄浩一脸吃惊。

“是啊!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何绣花儿腼腆的笑,黄浩的脸却黑的像锅底一样。

“绣花儿妹子,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当时救你那也是出于心急,再说了医院的费用不是我出的,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医药费已经交了。”

黄浩想跟何绣花儿解释清楚,奈何这女人只认死理儿。

“浩子哥,我知道你嫌弃我,嫌弃我是一个被抛弃的人。”

何绣花儿委屈的只差流出眼睛水,黄浩急的直摸脑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怎么会嫌弃你呢?”

“那你为什么不承认你救了我?不就是嫌弃我?”

“我……我……”

何绣花儿一句话,逼得黄浩哑口无言。

高瑞芝时不时的朝这边瞄一眼,眼眶红红的,心里憋的慌。

货装完,卡车从村里开走了,高瑞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离开此地,何绣花儿和黄浩俩人还在纠缠。

“瑞芝妹子,你等等。”

也不知过了多久,黄浩才甩开何绣花儿屁颠屁颠的追上来,高瑞芝不理睬,他硬是要与高瑞芝解释。

“你也看到了,我没有那个意思,是绣花儿她自己。”

“她自己往上贴是吗?”

黄浩话未说完就被高瑞芝抢了去,黄浩心里想说是,还未开口高瑞芝又火气冲冲的说了下一句。

“那你为什么不跟她解释?说你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你之所以这么犹豫就是想吃着碗里占着锅里。”

高瑞芝两眼冒红血丝,黄浩抿嘴心里也十分不快。

“你这么说就过分了,是她自己搞不清楚状态,她心里的想法也不是我能左右的。”

“呵!”高瑞芝噗之以鼻。“咱俩的事就这样算了,我也不想耽误你,你也别耽误我。”

高瑞芝强忍着,她总感觉眼眶被泪水冲击的好疼,但是她不能流出来,流出来她就输了。

“这是你说的?高瑞芝你别后悔。”

撂下这句话,黄浩气冲冲的走了。

几日之后。

“听说黄浩要和何绣花儿结婚了,是不是真的?”

“谁知道?不是说高瑞芝一直和黄浩眉来眼去吗?怎么转眼又和何绣花儿结婚了?”

“估计是那高瑞芝有了两个臭钱把人黄浩给甩了呗!”

大树底下,两个妇人习惯性的嚼着舌根,高瑞芝红着眼眶走过来,俩妇人畏畏缩缩,像老鼠见着猫一样。

高瑞芝原本打算到城里结账去的,听到这一则话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心里像压了一块大石头,无精打采的调头。

快要到家门口时,见黄浩和邻居到不远处闲聊,聊完了高瑞芝走过去,强颜欢笑。“听说你要结婚了,恭喜啊!”

“是啊!可惜新娘不是你。”

“呵呵。”高瑞芝皮笑肉不笑,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她已经无话可说,干脆利落的从黄浩身边走过。

黄浩结婚的时候,高瑞芝整个人郁郁寡欢,邻居请她去黄浩家吃酒,她只是有气无力的摇头。

死了情人的高瑞芝需要两天来过渡,两天之后她又重新复活,听说王大爷家有一块不好的地,她打算出钱承包。

大伙儿都觉得高瑞芝疯了,因为黄浩的事得了失心疯,一块烂地还花钱,白给他们他们都不要。

高瑞芝的想法和他们不同,她看上的不仅是地,而是地周围的地理优势,只要加以利用,说不定又是一个赚钱的路子。

不仅承包了地,高瑞芝还在她种果树的地方养了一群蜜蜂,村民们同样不解,不明白这稀奇古怪的高瑞芝,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瑞芝啊,听说你把王大爷家的烂地承包了?还养了一群蜜蜂?你这是……想干什么呀?”

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听起来像是感冒了。

高瑞芝心平气和的问。“爸,是谁告诉您的?这消息也传的太快了吧!”

“瑞芝啊,不是爸说你,别弄那也有的没的,把你弟弟照顾好就行了,只要你们姐弟俩平平安安,爸苦点累点都没啥。”

说完,男人继续咳簌。

高瑞芝心疼,却又不知如何用语言表达。

“爸我知道了,您也要多注意身体。”

这种关心的话高瑞芝从没有对家人说过,自从母亲跑了之后她的心就变的冷冰冰的,本以为黄浩值得她说这些肉麻的话,可是后来发现她又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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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瑞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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