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湖骨(下)

2022-08-10 09:10:00

悬疑

11

不管DNA的结果有没有出来,肖男都有充足的理由提审林文佳。可当她质问林文佳的时候,后者一脸茫然。表情不像撒谎。

“什么尸块,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在远辉国际7栋903室,我们发现了碎尸块,一屋子的碎尸块。”

“什么?”震惊,恐惧,不信,各种不同的表情在林文佳脸上的变换,肖男都有些分不清,到底哪一种才是真的。

看来,这女人还真难对付。

“你最好交待清楚,死者是谁?跟你是什么关系?还有,死者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肖男一连串的问题,还是让林文佳呼吸开始紧张起来。尽管她试图努力掩饰,可微微收缩的鼻孔还是出卖了她。表情可以装,情绪可以控制,但有些细微的东西是很难掩饰的。这些细微的动作就会暴露人内心真实的想法。

林文佳不愧是艺术家,面对肖男的提问,依旧没有任何的慌乱,此刻,肖男才意识到这个女人不仅不简单,而且是很不简单。

DNA的结果出来了,当肖男听到这一消息的时候,头皮一阵发麻,果然是刘瑄。

“林副院长,死者是你的丈夫刘瑄。”肖男不带任何表情地说出实情。

“什么?”林文佳一阵天旋地转,当场晕了过去。

“快,叫陆佥。”审讯室一阵忙乱。

几分钟以后,在陆佥的报救下,林文佳醒了过来,瞬时间哭成了泪人儿。那哭声哭得人肝肠寸断。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不好受,这个可怜的女人,刚死了女儿,又死了丈夫,中午丧子丧夫,可谓是不幸又不幸。

只有肖男面无表情,盯着林文佳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确实看不出破绽,她才将视线移开。种种迹象显示,林文佳确实如她自己所说的很久没有去了那房子,也就是说,刘瑄是在自己的房间里被人杀死并分尸的。可现场,一件作案工具也留下。

据林文佳供述,三个月前,刘瑄了开了浔大,准备自己潜心研究一些东西,所以,提出独自住到入住率很低的远辉国际,中间,林文佳也只是偶尔过来。可前几次打电话,为什么林文佳又说刘瑄在出差呢?

肖男觉得,中间肯定漏掉了什么环节,如果真如林文佳所说,那刘瑄的手机就是关键。幸好,现场找到了一部手机。

肖男拨通了号码,里面传来一个带着磁性的男中音。

“您好,我现在在出差,有什么事?有事等过我回去吧!”电话自动挂断。

是电话录音,手机设置成了自动接听,自动播放录音。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肖男脑中形成,刘瑄极可能是在死在艾晚婷之前,也就是说,艾晚婷死了,他并不是不想出现,而是出现不了,因为他已经死了。

是谁杀了他呢?尽管性格有些孤僻,但从学校调查回来的结果显示,他并没有跟谁结怨,会不会调查的信息有误呢?可丁松考虑问题很周全,行事仔细,一般,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之前的调查或许还不够深入,丁松提出来,再查学校,远辉国际的线索太少了,而且,刚建的新小区,连监控都没装。

邱梓慧曾经说过,艾晚婷生活不检点,甚至和自己的养父有染,如果事况属实,林文佳就有了杀人动机。

丁松和肖男再到浔大,当蔡风华听到刘瑄的死讯,一下愣住了,继而,脸上一片悲伤,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他怎么会死了呢?”

蔡风华的神情有些异常。

“我和他是同一所大学毕业的,他是我小师弟,以前总跟在我的屁股后面,师兄师兄叫着,虽然他孤僻了些,但为人还不错,而且,学生还是比较喜欢上他的课的。他的社交能力一般,不过,情商也并不低,他只是内心有些孤傲,不太愿意跟普通人打交道。这样吧,我把原来跟他相熟的几个老师和学生都一一叫一,帮你们再多了解一些。”

肖男和丁松对望一眼,满眼喜色。没想到这蔡院长人还真不错。

“谢谢院长!”

“不客气,我只求你们早点抓住凶手!”

“我们一定尽快!”

蔡风华点了点头,走出办公室。

接下来,肖男和丁松一共见了六个人,基本可以证实,刘瑄确实没有与人结过仇,相反,他还帮助过几个人,因为性格孤傲,很多人看不惯他,但其实,他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肖男和丁松下准备离开,蔡风华犹豫了一下,又将他们叫住了。

“这件事,我不知道对你们有没有帮助。因为我们一个学校毕业的,大学里关系就不错,所以,刘瑄会跟我说一些他家里的事。有一次,他在我家里喝了酒,曾经隐讳地表达过林文佳的不满,说林文佳和市歌剧院的院长裘长白有染。我当时只当是他因为爱妻心切,盲目吃醋,可没过多久,他们还闹起了离婚。

闹了有半个月多吧,后来,不知怎么的,两人又复合了。裘长白是国家级的艺术家,这件事,我也就一直烂在肚子里。现在想想,确实有些不太对劲。最后一次,刘瑄来学校办手续的时候,神情很亢奋,好像要做什么大事。我本来以为,是因为他获得能潜心做研究的机会,现在想想,也不至于。”

看来,三个月前,刘瑄就准备做一件事,一件在他看来是一直以来想做却没做成,或者不敢做的事。

“本来呢,我们两家关系是非常好的,他们的养女艾晚婷也经常来我家里玩,但三个月前呐,小艾也不来了,刘瑄也没联系,林文佳更不会主动联系我们。以前读书的时候呢,刘瑄暗恋过我夫人,这件事,我知道林文佳一直耿耿于怀。但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大家也稳中各自成家,而且,刘瑄从来没有对外人说过,知道的可能也只有我和我夫人。”

肖男和丁松陡然一惊,这是条重要线索。

“蔡院长,我们能见见令夫人吗?”

“可以啊,她就在家,现在退休了,平时在家写写画画,也没什么正经事。你等着,我给她打个电话。”

蔡风华拿起电话,电话里传来一个清脆的老太太的声音:“蔡风华,你正经上班,给我一个老太太打什么电话?”

蔡风华尴尬一笑,声音略有些低沉将刘瑄的事说了一遍,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隐隐能听到啜泣的声音。

蔡风华也不说话,他们与刘瑄一家是几十年的感情,突闻噩耗,伤心是再所难免的。

不一会儿,电话里传来沙哑的声音:“你叫他们来吧,我就在家。”说完,电话挂断了。

直到见到本人的那一刻,肖男和丁松才吃了一惊,蔡风华的夫人,竟然是她。

12

卞芝兰,一个上世纪可以媲美《人间四月天》作者的女子,她的诗歌和小说都曾经是一个世纪,整整两代人的精神食粮。

依昔可见她那年轻的轮廓。一定是个大美人,肖男和许多人一样,对老人传奇的一生充满了好奇。据说,当年,在西南联大的时候,好几位泰斗级的人物为她写过诗,还有两位今天的文学泰斗倾心于她。为了能写出反映解放战争真实情景的作品,她冒着炮火,身临一线,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跟着战士一起睡战壕,饮江水,成长为一名以笔为刀的真正的无产阶级战士。她的作品曾经令无数国人为之振奋。

老人戴着眼镜,穿着朴素,眼镜背后的一双眼睛却是熠熠生辉。

“坐吧!”

肖男和丁松在老人对面坐下。

“刘瑄除了性子孤傲一些,其他没什么毛病。其实心底里,和许多大艺术家一样,还是个孩子。他以前,经常找风华一起探讨作品,所以,经常来家里。但是,后来,就不怎么来了。”老人顿了一顿。

“林文佳也是个好女孩,就是有时候,我觉得她可能在对待家庭和事业的关系上,出了一些小小的问题,导致了刘瑄有些不满。”

老人在明白了肖男和丁松的来意以的,根本不需要二人开口,就开始讲述起与死者刘瑄一家的过往。

“艾晚婷也是个乖巧的孩子,那种乖巧是装不出来的。但是后来,她也很少来家里。最后一次,我记得,刘瑄是两个月以前,给我和风会都发了一条短信,叫我们要注意保重身体,要好好休息,平时别累着。我当时还有些奇怪,现在想想,从那以后,他基本就没跟我们联系过,也许,那时候,他就意识到要出事了。”

“他们家的事,我也多少知道一些。林文佳因为一直跟刘瑄也没有孩子,所以,就把精力放在了事业上,这些年,一直将市歌剧院的工作排在第一位,她确实也做出了不小的成绩。也因为这个,刘瑄对她多少可能有些不满。

不过,那是他们夫妻间的事。我和风华也没多过问。但是有一件事,刘瑄在我家里喝酒,说到过裘长白这个人,就是市歌剧院的院长,对他风评很不好。说他乱搞男女关系,言下之意,和林文佳好像还有些不清不楚。说的时候,他也喝了些酒,情绪很激动。”

“裘长白是比我们年长的艺术家,我对他的了解很少,只知道他是从台湾偷渡过来的。”

老人应该话说的有点多,拿起瓷缸,喝了一口水。

说到刘瑄的时候,老人显得很难过。她还不知道艾晚婷死的消息。蔡风华怕对她打击太大。

肖男对老人的传奇经历很敬佩,不禁提了个小小的要求:“卞老师,您给我签个名吗?”

“好啊,能你这样的女中这样签名,是我的荣幸。”

老人拿过笔,在一张白纸上飞快写下自己的名字,廖廖几笔,铁划银钩。

从卞芝兰的住处离开,肖男沉默了许久。现在看来,突破口可能在裘长白身上。

“去歌剧院!”

丁松调转车头,直奔市歌剧院。

“我说过了,叫你收手,现在,已经死了两个人了,你还不收手,警察已经找过我了。我不想你坐牢!”

“你还这么关心我吗?你是怕你自己坐牢吧!?哼,你以为真有人会相信你吗?我找人打听过,你不光去过警局,你还去过远辉国际!”

她吓了一跳,像狗被人踩中尾巴。

“你跟踪我?”

“跟踪你?哼,你想太多子。我们本来就是一体的,你出事我也会出事,我没必要跟踪你。不过,你真以为,他们查不到你头上,你在警局的表现虽然毫无破绽,但不代表他们就相你说的话。”

“你什么意思?”

“我觉得警察还会找来的。而且,就在最近。我已经让人把左雅和小玲弄走了。放心吧,咱们不会有事。”

老人忽然凑近到她跟前,在她耳边低低说了一句:“今天晚上,你留下来吧!”

她忽然像被毒蛇叮了口,吓得激泠,忽地一转身,尖叫出来:“你休想!”

老人眼中露出嘲弄的神情,缓缓转身离开。

“我们要见裘院长。”肖男直接了当说明来意。

值班的老师犹豫了一下,警惕地打量了一眼肖男和丁松:“你们等一下,我看一下他在不在。”

肖男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值班老师出来了,看了肖男一眼,冷然回话:“对不起,院长不在。”

“哦,是吗?”肖男瞅了她一眼,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抬手甩开:“这是搜查令,我要搜查整个剧院。”

“走,就从院长办公室开始。”

“唉,你们......”伸手就来拦。

“怎么,你是要阻碍警察办案,要不要我给你念一下条令!走开!”肖男毫不客气,对付这种人,根本不需要客气。

两人直奔院长办公室。

院长办公室在走廊的另一头,和舞台正处于两端,储藏室和钢琴室也在那头。

裘长白没想到,肖男敢闯他的办公室,一见他们进来,胸色难看像踩了狗屎。

“你们要干什么?我是政协委员。”

“您好,裘院长,我们要再次搜查整个剧院,搜查令这位老师刚才已经看过了,您还要再看一遍吗?”肖男不善地盯着他,政协委员,哼,犯了事,天王老子她要拉下来。

“你们?!”老头气得一句话说不出来,冷哼一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他知道,阻止不了肖男。

不到五分钟,小江鱼儿带人赶到了。所有人投入搜查剧院。

肖男没跟任何人商量,打了裘长白一个措手不及,连申请搜查令这件事,她也没跟任何人说,更没有透露半个字。裘长白作为老一辈的艺术家,关系网肯定不小,所以,她要一击必中,否则,一旦对方有防备,可能会很麻烦。

肖男带着众人开始仔细搜查。

丁松却没在现场。

院长办公室很大,足足有一百多平米。这老头够奢侈,一个人办公就用一百多,够得上一个四口之家居住了。办公室摆在屋子正中间,对面是一组沙发,办公桌后面是文件柜,侧面则是一个衣柜,衣柜旁边摆着一个六角衣架,衣架近前,是一个小茶几。摆设很沉旧,家具也是中世纪欧洲风格,不过,都是全木制,屋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木香。

办公桌,衣柜,文件柜,沙发,都没有任何的发现。

所有人都不明白肖男要找什么。裘长白微闭双眼,镇定自苦地在办公靠背上闭目养神。脸上看不出表情,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足足搜了半个小时,一无所获。

所有人都冲着肖男摇头,听着一个个报告没有发现,裘长白的嘴角浮现出一抹得意的冷笑。

就在这时,丁松从外面走了进来,将肖男拉到了一旁。两人不知嘀咕什么。

原来,丁松将整个剧院走了一遍,将内部结构图画了出来,却发现一个奇怪的问题。院长办公室连接着储藏室和钢琴室,从结构图上看,储藏室隔壁就是院长办公室,可两者之间的墙没有任何的响声,好像根本就不在一块,剧院里所有的内部结构都是木制的,所以,厚度有限,可这两个空间,似乎并没有相连,中间像隔着什么东西。

肖男环顾四周,搜不出来,就不能一直呆在剧院,如果裘长白有问题,只可能在剧院,因为这里空旷,幽暗,隐秘,易于做些见不光的事。

那中间部位会是个密室吗?如果是,那从哪儿打开呢?

肖男的眼神落在裘长白的身上,老人悠哉游哉地摇晃着,神情看上去很得意。

肖男朝办公室跟储藏室相连的那堵墙走去,眼睛不着痕迹地盯着裘长白,他的脚没晃,微微在收紧,这里果然有问题,后者的手下意识地朝办公靠椅上摸去。

肖男猛地一抬头,快步走到他面前:“裘院长,麻烦您起来一下。”

“哼,凭什么?”老头赖在椅子上不起来。

肖男不管七三二十一,将他一把抓了起来。

“你好大的胆子,敢碰我,来人呐!”老头像条疯狗叫了起来。

肖男将他晾在一旁,伸手朝椅子的扶手上按了一下。老头疯了一般去抓肖男的手,可他哪有肖男的手快。

一个纽扣一样的按钮被她用力一按,只听见墙面卡嚓一声响,那堵墙竟然缓缓朝一边打开了。

“住手!”只喊了一句,裘长白就喊不出来了。

只见一个亮着幽暗红光的密室慢慢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13

那是一个SM密室,各种情趣用品,绳索、性感衣物,还有皮鞭,看得众人一阵恶心。

裘长白悄悄转身就要走,这件事传出去,他这辈子就完了。一辈子全毁了,他怨毒地看向肖男,举步就走。

丁步一步挡在了他面前,眼睛如同一头猎豹,紧盯着他。也不说话。裘长白不但是名老艺术家,而且是市政协委员,没有确凿的证据还不能对他怎么样,可不能让他离开,否则,这样的人,想要再抓就没那么容易了。

“你想干什么?”裘长白冷然朝丁松喝了一句。

“裘院长,您现在还不能离开。”丁松面无表情,这老东西绝不是什么好鸟。

他刚想伸手一把去推开丁松,夺路而走。

这时,不远处的肖男说了一句,吓得裘长白一哆嗦。

“他刚从新疆回来,他以前属反恐怖部队,不受我们警察的约束。”

裘长白一听,伸出去的手迅速缩了回来。

盯着丁松,一张脸涨得通红,丁松身上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整个人如同一把带血的利刃,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可裘长白没敢迈一步。

“开始查验!”肖男一声令下,小江鱼儿带人马上行动。

“头儿,皮鞭上有血迹,有指纹。”

“头儿,这套情趣内衣上有指纹,还有汗液。”

......

随着一声声报告,肖男的脸上终算有了些喜色,眼睛扫了裘长白一眼,后者,脸色煞白,差点没瘫在地上。

这老东西就是个变态,哪是什么艺术家,简直就是死变态!

搜查进行的很顺利,房间的大床,还有许多东西未清理,说明这在这两天有过活动。

肖男马上打电话给勒南华说明了情况,裘长白的身份太特殊,如果没有逮捕令,恐怕,带不走人。

勒南华马上处理。

足足过了将近两个多小时,肖男收到消息,可以将裘长白带回局里,协助调查。

肖男马上意识到一个问题,皮鞭上血迹斑斑,如果这两天的事,那当事肯定没办法上班,她让值班的老师,马上将所有舞蹈演员召集起来,果然少了两个,左雅和小玲。

“裘院长,左雅和小玲呢?”

“我不知道,听值班老师说,她们今天请了假。”

“裘院长,希望您能说实话,如果有人出了事,或者死了,那就是人命,恐怕就不是身败名裂这么简单了。”

裘长白咬了咬牙,摇了摇头,“不知道!”

肖男看了他一眼,眼中怒火一闪。

“调监控吧,要把两个受伤的大活人弄走,不可能不用车,而且,动静不会小的。一看便知,不用他说。”一旁的丁松提出建议。

裘长白的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只要查到车子,马上就以查到两人去了哪里。

“裘院长,应该还有其他人知道她们去了哪儿吧?!”

裘长白脸色惨白。

一个小时后,一辆救护车在城南一座废弃的农民房找到了两个女孩。找到时,她们已经奄奄一息了。

审讯进行得并不顺利,一开始,裘长白仗着自己的身份,一口咬定自己对SM室并不知情,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SM室,对所有的事情矢口否认。

可当指纹验证出来以后,他傻眼了。几乎所有的指纹都是他的。

后半截的审讯,进行得倒也顺利。

原来,裘长白本来就有这么爱好,以前和自己的老婆玩,后来,老婆去世了,就和自己的女徒弟玩,也女徒弟玩了个家破人亡,婆婆和公公被活活气死。

后来,来到浔阳市以后,他靠着自己的声名和在艺术界的成就,当上了市歌剧院的院长,就把苗头对准了这些前来实习的女孩。因为,但凡是舞蹈专业的,没有歌剧院的实习合格证明,她们是没有办法毕业的。所以,他就以此为要协,逼迫女孩就范。

还将为他服务过的女孩拍了裸照,长期以此为要协,来控制这些女孩。可他一个老人,能做那么多事吗?没有帮手?

找车运人,买导具,拍照,都需要人,这些,只有年轻人能做得更好,而且,需要体力好的年轻人,思维还必须缜密。处理事情必须冷静。

“说吧,你的帮手到底是谁?”

裘长白双眼无神,看去上苍老了十几岁。

肖男知道,这个人就在歌剧院,会是林文佳吗?要么就是歌剧院的老师或演员,否则,不可能不被发现。

她脑中忽然闪过一个人影,赶忙道:“派人去查邱梓慧和裘长白的关系。”

裘长白一下子呆住了,这女警还真是......

不用查,裘长白就招了。谁也没想到,裘长白是邱梓慧的老师,后者的天鹅湖正是裘长白教的。

当丁松出现在邱梓慧面前的时候,她正在收拾东西。

她知道裘长白不会马上把她供出来,因为他还有事需要她做,如果她也进去了,有些事就做不了了。毕竟,他们还有共同的目标。

可她没想到,肖男的能力远远超出她的想像。

看着像猎豹一样的丁松,邱梓慧放弃了反抗。

邱梓慧依旧是一脸的镇定,只不过,她此时的镇定,看上去多少有些滑稽。

原来,就在十几年前,裘长白做评委的时候无意看到了当时还在读幼儿园的邱梓慧跳舞,觉得她很有天赋,于是,就开始教她天鹅湖。为了让邱梓慧帮助自己满足那变态的需求,他就故意说成是为了给邱梓慧报仇,报复艾晚婷和左雅。

因为身材差不多,其实,每次上台表演天鹅湖的其实都是邱梓慧,可她却只能戴着面具表演,却不能站在灯光下领奖。所以,顶替艾晚婷表演的,艾晚婷每次拿奖的都是她的表演。

肖男终于问出了那个一直想问的问题。因为,她在密室搜出来的光盘里,找到了林文佳不堪的裸照,还有艾晚婷的。

“林文佳是自己找上我的,不是我逼迫她的。她自己想上位,让我支持她当副院长。”裘长白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狡黠。

肖男皱了皱眉。现在看来,裘长白好像和刘瑄、艾晚婷的死并没有多大关系,那天出现的艾晚婷到底是谁呢?

14

肖男心中一直有疑问,就是艾晚婷和刘瑄的死到底跟林文佳有没有关系。直觉告诉她,林文佳跟这个案子脱不了干系,可她既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据,又没有作案动机,说起来,这两人的死,她是最终的受害者,都是她的亲人,可肖男觉得这女人太诡异了。身上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让她每次面对她的时候,都感觉很不舒服。

她之所以查歌剧院就是为了找出跟林文佳之间的牵连,现在看来,至少能证明,林文佳在这裘长白这里肯定受到了伤害,而且,艾晚婷可能也受到了伤害。

如果林文佳真是始作俑者,那么她的帮手又会是谁呢?没有帮手,令她的赢弱,根本不可能杀得了刘瑄,尸体没有中毒的迹象,是被人用刀割开动脉的。没有足够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做得到。

只有一个可能,帮手是林文佳熟知的人。她马上安排调查林文佳社会关系。

可是出乎意料,后者的社会关系出奇地干净。她父母都已经去世,唯一一位曾经亲近的舞蹈老师也在几个月前离开了人世,只有一个哥哥远在美国,也很少联系。再加之,艾晚婷和刘瑄相继被杀,她在国内,几乎没什么亲人。

林文佳其实是个可怜人。

看到这些信息,肖男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从调查结果来看,林文佳确实是个可怜人。几乎所有的人亲都离开了她。

其实,林文佳并不是林母亲生的,只是抱养来的。而且,她小时候因为练舞经常遭到林母的管教,鞭打是轻的的,有时候,为了练体形,不给饭吃。

资料显示,林家对她并不太好,只是一味希望她能考上舞蹈学校,后来她才知道,因为林母生前是舞蹈协会的,之前生了个女儿,夭折了,才抱养了林文佳,就是想能出个舞蹈家。或诸,一开始,林文佳的体质并不适合练舞,可她还是坚持了下来,为了赢得养父养母的认可,也为了自己能出人头地,能有一个好前程。

终于,她靠着自己的努力,犟强地赢得了不少舞蹈奖项,也成为了舞蹈天才少女。赢得了林家的欢心。那一年,她碰到了心仪的男孩,恋爱了。她本来以为,她会有个美满的结局,可谁知男孩远赴重洋,一去不返,害她怀孕生下了孩子,又不能给她一个家。而养父养母又不肯养育孩子,她只得将刚出生不久的婴儿送人了。

那一刻,或许是她人生中最痛苦的时刻。

但不管怎么样,她还是挺过来了。后来,她遇到了刘瑄,又成了家。也在舞蹈界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不知怎么,有一次从舞台上摔下来,又发现自己不能再生育了,于是,性情大变,将全部的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希望能成为女强人。裘长白正是抓住她这个弱点,才迫其就范。

可她为什么要杀艾晚婷,虎子尚不食子,她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亲生女儿呢?

如果不是她杀的,那凶手又是谁呢?

看来,一切还要从头开始。肖男决定调查艾晚婷的身世。

艾晚婷原名迟娇娇,七岁以前一直和养父养母生活在乡下,迟家有两个女儿,迟倩倩和迟娇娇。有一次,迟娇娇和迟倩倩玩水,两人不小心掉进了水塘,最后,迟娇娇上岸了,而迟倩倩却溺水身亡。再后来,林文佳找到了她,把她接回了家里。当作养女。刘瑄也不知道她亲生女儿的身份。

“你说有没有可能,林文佳发现迟娇娇,也就是艾晚婷根本不是自己的女儿,一怒之下,动手杀了她。”丁松突发奇想。

“如果迟娇娇在跟迟倩倩落水的过程中并没的出手救她,或者,她一开始就知道迟倩倩才是林文佳的女儿,故意将其推入水中,或者拉入水中。林文佳通过调查发现,女儿并非自己的亲生的,而亲生女儿已经死于非命。这种情况下,林文佳极有可能会动手杀人。”

丁松点了点,两个几乎同时想到一个法子来验证刚才的猜想。

“验DNA的相似性。”

肖男还是跑了一趟乡下,见到了迟娇娇的养母,两人言辞躲闪,她知道,自己的猜想很可能有一部分是真的,或者,都是真的。

“警察同志,我们不是有意想隐瞒,是倩倩那孩子命不好,没福气,所以,我们就想把娇娇送出去,这样,至少比窝在我们这穷地方要强。”果然,迟倩倩才是林文佳的亲生女儿。

至于两人落水的事,已经很难证实了。那片水塘也早已被填平,成了宅基地,建了房子。

DNA的检测结果也出来了,果然,艾晚婷并不是林文佳的亲生女儿。

没有证据,肖男不能凭猜想抓人,可这个结果足够可以提审林文佳了。

林文佳依然很平静,化了很淡的妆,脸上没什么血色,这样的女人会杀人吗?

肖男实在想不出,这女人杀人会是什么样子。问题是还要分尸煮尸,她能做得到吗?

林文佳看上去柔弱得好像一阵风吹来就能把她吹倒。

“艾晚婷,也就是迟娇娇不是你的亲生女儿。”肖男开门见山。

林文佳瞳孔一缩,脸色变了变,脱口而出:“你们是怎么查到的?”声音有些嘶哑。裘长白被捕,她也没睡好,担心丑事被曝光。

“艾晚婷是你杀的吗?”肖男定定盯着林文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林文佳抬头看了看肖男,眼神一片茫然,嘴一张,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在粉光的照耀下,显得阴森可怖。

她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也没有马上回答。

肖男知道,她在思考。

林文佳摇了摇头。

从内心来讲,肖男希望林文佳不是凶手,因为,艾晚婷毕竟跟她生活了十几年,纵然不是亲生的,也不至于下毒手。

“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这么想,其实,我知道娇娇不是我的女儿以后,也很愤怒,也很震惊,但她叫了我十几年的妈妈,我早已经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了。我还没有丧心病狂到去肢解自己的女儿。”说到这儿,眼泪哗地从她眼睛里流了出来。

虽然林文佳说的声泪俱下,可这一刻,她说话的语气说不出的古怪。

林文佳身上依然没有问出有价值的线索。

案子似乎又要陷入僵局。

“丁松,你觉不觉得今天林文佳有点怪,跟之前来的几次简直判若两人。尤其是说话的声调和语气。”林文佳太古怪了。

“我也有同感。”

“我认为,咱们现在有必要对林文佳进行二十四小时监视。”两人马上达成一致。

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其他的线索。两人心中都有一个怀疑。

15

肖男让人在林文佳家对面,找了一个绝佳的位置,她和丁松带着两名干警守第一晚。

浔阳深秋的夜带着秋老虎带来的热气才过的凉意,近十月中旬,月正圆。

林文佳住的是湖滨小区,虽说是老小区,但环境还不错,只是人车没有分流。何春媚那案子就发现湖滨小区。

入夜,华灯初上,浔阳市山水多,夜市也是很热闹的。

为了怕引起怀疑,设备一般摆在屋内,透着玻璃可以远远看得清林文佳家里的情况。此时,她还没回来。

肖男和丁松百无聊赖,又不喜欢玩英雄联盟,便提议来个剧本杀。肖男终究是没有参与,她很急切地想知道林文佳在家到底什么样。

肖男走到望远镜前,盯着镜头。林文佳没有出现。

过了大约三十多分钟,也就是七点左右,林文佳终于回家了。

“来了!”肖男一声轻叫。两名和干警和丁松都戴了耳机,肖男紧盯着镜头。

只见林文佳像往常一样,进家门,脱下鞋,放在鞋架上,又换下拖鞋,动作很自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可刚脱下外套,肖男整个人都傻眼了。林文佳穿着一身保洁员的衣服。

“丁松!”肖男一声惊叫,丁松赶紧凑了过来,刚好镜头里的林文佳转身,两人四目相对。

“糟糕,她会不会看到咱们。”

“放心吧,不会。”

镜头里,林文佳背过身去,肖男和丁松同时呆住了,惊恐的表情瞬间在两人的眼中弥散开来。

艾晚婷,七点进入剧院的艾晚婷是林文佳,看来,她戴了艾晚婷的面具。

这林文佳果然有大问题。

她为什么戴艾晚婷的面具呢?扮演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林文佳脱下保洁服,扔在一边,嘲弄地笑了笑,脸上露出一付诡异的表情。

忽然,又不知从哪儿拿出一付面具,戴在脸上,艾晚婷!她又变成了艾晚婷。

肖男有些懊恼,林文佳练舞出身,她的身材本来就和左雅、艾晚婷差不多,早该想到她。绕了这么一大圈,又回了她身上。只是,她扮演艾晚婷的目的是什么呢?

看来,第一个到达现场的是戴着面具的林文佳,并不是邱梓慧。

接下来,镜头里,又出现诡异的一幕。林文佳又变成了左雅,紧接着,又变成了顾芳兵。

肖男整个人都惊呆了。丁松赶紧盯着锐头,也是一脸的震惊。这林文佳在干什么呢?好像还乐此不疲。

耳机里终于传出了声音。

“晚晚呐,妈妈不但帮你挡住了老色鬼,还帮你的好朋友挡住了老色鬼,你说妈妈厉害不厉害!”

肖男差点哭出声来,终于明白林文佳为什么制作这么多面具了,为以应对裘长白对跟艾晚婷有关的女孩的侵犯。她是为了保护那些女孩。

肖男伸手捂住嘴,撇过头,不忍看镜头里的女人。这是个可怜又可敬的女人。

“你快看!”丁松将镜头让给她。肖男赶紧移过目光。

林文佳脱下了衣服,背上是密密麻麻的鞭痕。那个老蓄生!肖男恨不得将裘长白千刀万刮!

林文佳褪去衣物,去了洗澡间。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林文佳开始煮饭,炒菜。

八点,晚饭做好了。林文佳在桌上摆了三付饭碗。这女人,神情不正常。

“晚晚,老刘,吃饭了!每次都要叫,在干什么,快点一吃饭了。”

肖男头皮发麻,林文佳的声音很大,得非常清晰。

“她疯了吧,人都死了,叫人家吃饭。”一名负责监听的干警脱口而出。

“我叫你们吃饭,听见没有!”瞬间,林文佳站了起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将一桌子的碗碟都弹了起来。

她的力气有那么大吗?

“晚晚,我都说了,骗了妈妈没关系,妈妈不怪你,你来吃饭吧!还有,你刘瑄,你喜欢卞姐就喜欢,我也不说什么,反正人家也结婚了,你也没机会了,我不怪你们了,你们都过来吃饭吧!”

林文佳怒吼着。

“这女人不是真疯了吧?”另一名干警迟疑地说了一声。

“你们都骗了我,也没关系,我不怪你们,你来都来吃饭吧,叫你们来吃饭啊!”林文佳又愤怒地拍着桌子。

她为了女儿,甚至,为了女儿的朋友不被侵犯,甘愿被老色鬼凌辱,最后,却发现女儿根本不是自己亲生的,还欺骗她,这个世界对林文佳该有多残忍。而且,最后却发现,结婚多年的丈夫并没有真正爱过自己,而是一直爱着一个有夫之妇,她会崩溃吗?

肖男不知道一般人会不会,但她知道,林文佳可能真的会。

她的那位恩师,极可能是唯一一位在人生道路上给过她温暖,给过她支持,给过她理解的人,可就在三个月前,也离开了人世,这或许就是后来,导致她性情大变的导火索。

她真的疯了。

“你们不来吃饭,我就把你们都杀掉,都煮了吃。这样,咱们就真正成了一家人了,都真正成了一个整体了。”

林文佳一直渴望有一个完整的家,从童年开始,为了有个家,她取悦养父养母,之后,又取悦女儿和丈夫,可终究都被骗了,没有一个人真心对她,这个世界欺骗了她。

她一生也没有找到一个完整的家。所以,她要杀了欺骗她的人,也要和欺骗她的人成为真正的一家人。

“晚晚,不痛啊,不痛,妈妈很轻的!”林文佳手里拿着刀,在桌上狠狠割着,看得人毛骨耸然。

那一晚,肖男一整晚都没睡好。虽然,林文佳正式被捕。

浔阳市第五人民医院,也是精神病医院,权威医生开具了证明,林文佳人格分裂,在重大刺激下具有了双重人格,徒手杀了养女和丈夫,而且,把两人的尸体都分解了。

那天,她之所以戴着艾晚婷的面具一大早出现在剧院,是为了混淆警方的视线。

之所以将艾晚婷的骨架摆成天鹅湖的造型,是因为她内心希望跳得最好的那个人真的是艾晚婷,是自己的女儿,而不是冒名顶替的邱梓慧。天鹅湖在她心里是最圣洁的,不容亵渎。

肖男还是鼓起勇气去了第五医院,隔着厚厚的玻璃,她远远望着那个神情木然的女人。

“你们怎么把我关进精神病院了,我又没疯,我真的没疯,你们是不是弄错了。”在某些时段,林文佳很清醒。可下一秒,她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叫你们吃饭听见没有,不吃饭,就吃你们!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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