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铮一句对不起还没说完,那边集合哨响了,他扔下一句哄小孩的话,“好好考,我的念念最棒。”就消失了。
成绩出来不好不坏,和模考差不多,总算没失常,念尔看着报名表,最后填了广州的一所学校。她记得那里距离他的驻地四百一十公里,是适合的学校里离他最近的一所。
苏妈妈这时候开始后悔,为什么从小没拦着他俩在一起,现在女儿让人拐跑了。而且,那小子还是个当兵的,这要真成了,女儿怕是要吃苦了。
倒是一向寡言少语的苏爸爸支持她,一句话说的苏妈妈没了脾气,“国家都能看上的人,你还看不上了?净瞎操心。”
念尔学校九月十号报到。一年不见了,她本来想提前几天走,先去看他。票都订好了,他打来电话说要去海训,她一切安排都泡了汤。
十一前一天,宿舍已经熄灯了,傅铮突然发了消息,“回到驻地了,来吗?”
心突然就不受控制的乱跳起来,长了翅膀一样,一刻都等不了,想立刻飞过去。她火速订了票,明早第一班列车,然后把车次发了过去。
第二天下了车,念尔按照傅铮说的路线,一路打车过去。快到门岗时,远远就看见那里笔直站了个人,看着她来的方向,望妻石一样。
“你怎么黑成了这样?”她本想冲过去给他个拥抱,一眼看到他非洲土著一样的脸,立刻顿住了脚。
这是嫌弃他的意思?傅铮舌尖舔舔后槽牙,一不做二不休,拉过小姑娘的手就奔家属楼。关上门,念尔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吻就铺天盖地落了下来。
强势,带着侵略性。
“急……急什么?”念尔喘着气推他,男人挑挑眉,“我就试试还让亲不,要是不让,现在就送你回去。”
“……”
6
后来的事仿佛都顺理成章了。
四年异地恋,念尔去看傅铮的时候多,他也来看过她几次。
有一次因为他穿着军装和她在校园里牵手的照片被人发到了内网论坛上,还引起了一片热议,好多女生喊着,“这样帅的兵哥哥麻烦给我来一打!”
那时大概是因为一直住在学校宿舍吧,念尔并没有觉得两个人这样有什么大问题。
反而每一次见面,都像初恋一样,甜蜜到爆炸。
她以为结了婚也不会有什么不同,可现实,给她上了生动的一课。
有时候是洗着澡时突然坏了的热水器,有时候是睡到半夜门口若有若无的脚步声,有时候只是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时,仰头看见万家灯火之中自己家那扇黑洞洞的窗。
还有只要一听到南海的消息,就高高提起来的心。
若干小事积累起来,总有一天会出现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或许,它已经出现了,就在她早上冲口而出说了“离婚”两个字的时候。
念尔坐在床边哭了大半个上午,才渐渐冷静下来。
天色渐黑的时候,她给自己的上司打了个电话。一周后,她办理完了离职手续,发消息给傅铮,“我明天去你那儿探亲。”
他们有最好的开始,结束或继续,都不该潦潦草草决定。
傅铮先是惊喜,后又犹豫了好一阵子,说,“要不晚几天吧?”
“为什么?”念尔消息才发出,突然意识到什么,急急问,“你受伤了是吗?伤哪儿了?”
“没哪儿,你别急。”隔了一会儿,下一条消息才到,“那你来吧。我现在这个营区不能随便进,你记得先去团部办手续。”
晚上念尔直奔商场,男士内裤买两盒,XL的,他只穿纯黑纯白;剃须刀架买一个,配了两盒刀片,他胡子硬,总说电动的不如刀架给力;男士洗面奶护肤品买了一套,他中性皮肤,本来是最好的肤质,别人都起青春痘时他永远只见青春不见痘。可常年太阳晒着,海水泡着,到底有些糙了,得保养一下。
所有东西都买完,提着大包小包站在商场门口,念尔才恍然发觉,原来傅铮的一切,对自己来说,是这样深入骨髓。
心里突然就疼痛难忍。
7
到团部已经是下午,手续办的倒是很快,办手续的圆脸女兵热情的叫着“连长嫂子”,又说让念尔坐一会儿,还有一位嫂子和她同路。
一杯茶还没喝完,就接到通知说可以出发了。
念尔拖着行李箱走出大楼,门口停着一辆军用吉普,开车的小战士正在帮着一个娇小的女人往车上放东西。
“是一连傅连长家属吧?”女人听到声音,回头热情的和她握手,“我是二连张攀家属,我叫尹蓉。”
念尔看女人年龄比自己大几岁的样子,礼貌叫着尹姐,报了自己的名字。
等两人都坐上车,尹蓉一拍额头,“我想起来了,就说你名字耳熟嘛,我听我家张攀说过。去年大比武,傅连长不是拿了个兵王吗?开庆功会大家都喝多了,别人都闹,就你们傅连长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写字。我们张攀伸脖子一看,满纸都写着苏念尔。回来和我说,我就说你懂什么?那是想老婆了。”
念尔抿着唇,猛的转头看向窗外,飞速往后倒退的车辆行人模糊成了一片。
车开了三个小时,天黑前总算看到了驻地的大门。一路进了家属区,两个男人都没见到影子。
来接她们的是两名小战士,一个连一个。尹蓉往左,念尔向右,临分开时,她拉住念尔小声说,“我结婚八年了,今年他提了连长才有机会随军。你叫我一声姐,我就劝你一句,随军吧。这辈子遇到一个喜欢的人不容易,能多在一起一天是一天。条件再苦怕什么,比不过想他的时候苦。”
念尔点了一下头,“我会考虑的,谢谢你,尹姐。”
进了屋,小战士走了,念尔把带来的东西都拿出来,一个个拆了包装往衣柜里放。衣柜里放着几件他的作训服,看起来是刚拿过来的,整齐叠在一边。
她蹲下身,手指抚上去,细细的摩挲,又把脸贴在上面,用力吸了一口气。
是他的味道。
上次见面还是结婚的时候,傅铮这个营区机密程度高,不准视频不准发照片,念尔觉得自己都快忘了他的样子了。
正想着,走廊里传来跑步声,急促、有力。到了自己门口,却突然停下了,几秒钟后,敲门声响起,伴随着傅铮的声音,“念念。”
念尔起身,心跳成怦怦的鼓点。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