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月宁膜拜地仰望着火神山,四周青葱郁翠的古树,如刀削般干脆利落的山势,磅礴壮大的气势,真真是颠覆了她从小在灵蛇大人们甚至是灵蛇族长老口中了解到的火神山以致火神的形象。
“火神真是暴躁,话说不到两句就放火。”这是作为使者的长老赴完天庭的宴会后的感想。
“火神大人又发火了,幸好我们没有毛,那些有毛的都被烧秃了……”过年时给火神送礼的灵蛇回来后侥幸说道。
其实大人们说这些的初衷,不过是要教育小灵蛇们不得太过接近火源,可极其容易暴跳如雷的火神又确实很不招待见,大伙又不能当面对抗他,于是就只能在小孩子面前编个故事发发牢骚,慢慢的这教育就变了质,把火神大人的形象塑造得跟黑面神差不多。
“宁儿你不知道,其实祝和可是难得一见的感情专一的美男子呢!”
所以就算父王灵蛇王舔着脸劝说她嫁给火神甚至夸奖他怎么怎么好时,月宁也还是十二万分的反对。
开玩笑!会被小姐妹们取笑说要做黑面神婆不说,万一新婚之夜自己哪里惹了他,瞬间就变成烤蛇串,那可真是呜呼哀哉!
可这次她再怎么撒娇,她父王还是坚决不改变主意。
所以她私逃了来这里,壮壮胆子准备警告某人的痴心妄想,可如今眼前这样一片山清水秀,她倒是不敢确定自己到底要相信谁。
不过她向来安闲自得,便化出齿白色原形,向着山顶迤逦攀爬,一会儿挂在树上吓吓松鼠,一会儿又在沙石路上磨磨肚皮,好不惬意!
突然听得上方传下震耳欲聋的声音,接着一根根带着严重焦糊味的木头滚了下来,有的卡在半路上,更多的是带着烧焦后轻松的身躯奔腾而下。
月宁浑身都吓青了,赶紧一甩身子飚到高高的树枝上,瞬间就呆住了。
她看到一个火红色的身影追逐着那些木头而来,即使他衣冠不正披头散发,月宁还是觉得能明显地看到他脸上的怒视,他愤怒一挥,“哗”的一下,原本生机勃勃的大树倾刻间轰然倒塌。
“哇!”没见过什么世面的灵蛇公主惊叫了一下。
男子灵敏地发觉声音的来处,定睛怒骂:“妖孽!竟敢在此撒野!”
同时挥手一扫,一颗巨大的火球就这么从他衣袖里扑了过去。
月宁从小到大没有被人大声骂过,甫一听到妖孽二字,心生不满待要骂回去,就看到前方突然一片火红,那被自己一路上吓上来的老少松鼠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就要变成烤松鼠了!
月宁赶紧灵尾一摆,暴风一般的速度逆火而行卷走那两只呆在那里不知所措的小东西。
这一幕如同一道白光穿梭在火光里,祝和很是惊讶,不过还没能等他回神过来,那道白光已经落在跟前,化成一位清秀可爱的女子正努力愤怒瞪大自己那双杏眼,怀里抱着两只死了的松鼠?
火神大人从来都没被人这样或者说是当面这样仇视过,即使有些怜悯她的宠物,内心却也有些不爽,霎时间他就板起脸来威严道:“大胆妖孽!独身上我神山,就不怕道行全毁了?”
哪知眼前这女子丝毫没有被吓退认错,竟然还指着他的鼻子大骂道:“你什么眼神?什么火神,连灵蛇和妖蛇都分不清!”
月宁气炸,果然父王就喜欢夸大其词,这个连眼力都没有的神仙,分明就是糊涂蛋,还是个火气大的糊涂蛋!
老少松鼠脖子卡在她的手臂上,四条腿悬空晃动,都快翻起白眼了,此刻他们都只有一个念头:快别激动啊……我们还没死呢……
祝和被她这么一吼,仔细一看,果然看到她的额心灵蛇族的标志若隐若现,他不可思议道:“莫非你就是灵蛇王唯一的女儿,月宁公主?”
此话一出,果见女子骄傲地扬起脑袋,祝和不禁揉了揉眉头,倒不是月宁的名号有多响,而是……果然灵蛇老头那张嘴是有限的。
2
了解到对方是位娇气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公主,祝和便也不过多为难,语气自然有些放缓:“如此,是我冒犯了公主。不知公主只身来我这,所为何事啊?”
所为何事所为何事!还不是那不靠谱的老蛇叫来的不靠谱的相亲对象!
秉承着关爱女性的做法,祝和表面冷静心里却咆哮着并狂虐老蛇精。
听了他的疑问,月宁也想到了自己来这儿的目的——勘察相亲对象,脸“刷”地一下子红了,当然自己不能按着真相跟他说,那么糗,于是她总算想起怀里的小东西,“哗啦”一声蹲下去把它们摊在地上,然后惊呆地看着两只小东西,歇菜了。
月宁和祝和都惊呆了,一个是想到自己冒着危险这么辛苦地救了它们还是无济于事,一个是觉得她的反应是不是慢了点啊,不是死了有一会了吗怎么一脸现在才知道的表情?
“呜呜呜……对,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让你们遇到坏人。”
一想到本来它们还能活蹦乱跳却还是被自己害死,月宁就忍不住悲从中来,早知道它们命数合该如此,就不该吓它们一路,让他们度过生命最后美好的时光。
由于月宁哭得实在太伤心了,到后来肩膀都不停抖动,祝和也有了不少罪恶感,正准备好好谴责自己安慰安慰她,突然就瞥见它们凸起的小肚子还有些微微起伏。
祝和大步上前,一手一只拎起来,在月宁的抗议声中,甩了甩它们,又度过了些仙气过去。
仙气这玩意果然不同凡响,才沾上一点点而已,小松鼠的眼皮就皱了皱,张开了。
“天哪!”月宁小声啜泣着接过了它,像把着珍宝。
祝和看着她温柔地蹭着小松鼠,目光柔和心里有些悸动。
似是感受到他的注视,月宁抬起头看他,刚刚哭过的眼睛湿漉漉的,疑惑道:“那只怎么还不醒?”
呵!火神大人倒吸一口,赶紧收敛心神,该死,刚才全身像有火在烧是怎么回事。
“老家伙,别装了,这东西你可受不住。”祝和凌厉地看着手里挣扎的松鼠,刚才竟然会没有察觉。
原来那老松鼠倒是个识货的,装死不停让祝和渡仙气给它,这样不需修行多久,便能化人形成仙了,可惜哪能瞒过他,被祝和摔在地上,不由得发抖蜷起四肢求饶。
小松鼠也看出了端倪,挣开月宁的怀抱冲到祝和脚下旁为它求情。
“可恶,恶神你到底要干嘛?”全场唯一不知情者扑倒祝和身上挠他,还伸出自己尖长的舌头试图恶心到他。
祝和挡着她任由她扯着自己,火气却也冒了上来,这个自己刚想要好好表现的人,因为那么渺小的东西误会自己,看着那老松鼠眼睛都快射出火花了:“很好,竟然有胆量骗我,那就得有那个承受的胆量。”
“诶?”月宁的脑袋神奇地拧住了,待到反应过来之后,真的很想挖个洞把自己埋了,她不动声色地整理祝和被自己弄乱的衣襟,真的,囧到爆啊!
可是她这番动作还是不能够熄灭祝和的火气,那种熟悉的发怒的感觉让月宁鸭梨山大,明白是老松鼠的错,可若真的让他撒气到它身上,不会变成真正的烤肉才怪。
说时迟那时快,她迅速变成一条大白蛇缠到祝和身上,用自己冰凉的体温给他降温。
她蹭来蹭去,一边示意小东西们逃走,一边笑嘻嘻赔罪:“大神有大量,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啦。”
老少松鼠没有浪费她的苦心走为上计,可是祝和已经没办法去注意它们了,因为他被月宁缠上腻歪歪道歉时,怒气虽然消失了可热气全冒上来了。
3
坐在神宫奢华客房里的月宁,今天一大早已经是第十几次唉声叹气了,按理说她这种不谙世事性格浪漫的人到了这么华丽的地方应该是兴奋到睡不着才对,事实上她确实睡不着,因为她已经整整忐忑好几天了。
刚开始那人不是很讨厌我吗?
所以就算让自己住进来也应该是避开得远远的吧,可现在这个房间可是在主宅啊主宅,某人的房间就在这附近!
起先不知道还没什么,直到那小童提到之后,那可是真真受了惊吓,想到某个脾气很差的人就在这附近,月宁就浑身不自在。
“不好了不好了!”一个惊慌失措的声音突然闯了进来打断月宁的自怨自艾,瞬间就让她更加惆怅。
火苗一冲进房间里就火急火燎道:“公主!不好了!主子他又要发飙了!”
火苗是火神大人的贴身小童,也是那个“提醒”月宁糟糕处境的人。
月宁冷静地看他把话说后猛喘气的样子,暗暗唾弃这神马神仙啊发怒的时间比吃饭还多!
自那天她无效的降温技能把人惹得更火热后,她就深深鄙视自己。
本来看着松鼠们脱离危险想要腆着脸给他道歉顺便再贬低自己让他恶心,从此就能两不相干各走各的,哪知他……
“既是这样,公主就去我神宫做客作为补偿吧。”
祝和面不改色地面对月宁的不可思议:“实不相瞒,我因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练功多了许多阻碍,月中莲河星君要来与我比试,公主方才确实让我怒气外消,实乃命中机缘,此次莲河星君必败。”
他说了那么多,其实月宁主要注意点在“做客补偿”“怒气消失”,她完全不能理解。
“我哪点能让你消火啦?”月宁真是快要哭出来了,而且你都有烧了整座山的功力了,还要增个毛啊!
真是太蠢了!
祝和偷笑,一本正经道:“你缠到我身上令我火气转成皮肤温度,不就是有效吗?”真是胡说出了新境界。
月宁脑袋瓜子拧不过来,就迷迷糊糊被他牵回了神宫。
所以造成现在她无比苦逼地前往劝说他消气的路上。
如果当时她懂得脑筋急转弯,就不会出现这种诡异的画面了啊。
记得第一天的早晨自己才刚醒来,就有无数仆人跪在门口祈求不用去灭火,知道原因后月宁去祝和的书房看热闹,一到那里就看见他对着一只百灵鸟的尸体撒气。
太残忍了!
秉持着逝者已矣的想法,月宁过去推开了他,捧起尸体就走。
一路上祝和一直跟着她,直到她安葬完百灵鸟回头,还是看他站在后面,本来月宁对于自己鸠占雀巢的做法很不安,可祝和若无其事一般邀请她用餐,她便也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之后事情扩散开来,个个都把月宁当普渡菩萨。
典型的就是火苗,有次他无意中没通报就闯入祝和的卧房,然后祝和就怒了,非要教他练习喷火,练习啊,是有可能喷到你头上的。
幸亏他聪明马上找了公主过去,祝和立马眉开眼笑收拾好房间且忘记练习之事。
火苗对月宁是感激涕零啊,他觉得百灵鸟那次是它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主子要问它事情时就突然暴毙,真不该。
可是自己……明明以前都没事啊,到底是为神马啊,压力好大!
4
经过不断历练,月宁发现自己的心理素质变得特别强大,以致于看着火神大人烧花草树木砸木桌石椅的现场,竟能躲避自如面不改色。
反而是祝和,余光瞥见月宁之后,竟然慢慢停了下来。
“又是火苗叫你来的。”很是确定的语气,带着些许疲惫,祝和一摆衣袖,这里又恢复了正常景象,再无一片狼藉。
其实月宁是打心底里不喜欢他这种自欺欺人的做法的,可见平时活力十足的人此刻如此颓废,有种怪异的感觉堵在胸口处。
她悄无声息地挪到盛开的桃花树下,“不在意”地问道:“你也会遇到什么棘手的事吗?”
她反复思考近日仙魔人三界的大小事宜,但似乎……一片太平友好相处啊。
要是几日前祝和见她主动跟自己搭话,而且“关心”含量这么高,他不飞起来喷火才怪呢!
所以此刻月宁莫名地有些委屈,竟然晾着自己还一脸恹恹不快的样子,是摆脸色给我看吗?
她心里难过气势汹汹走过去,打算一巴掌拍醒他,老娘还就不管你功力增不增了,爱怎么发你的爆脾气就怎么发。
而后她就看到那木桌上,放着一封信,一封让他快把眼珠子瞪出来的信,是一封情书,说是要来做神君夫人的情书。
喝!
月宁只觉心头火大,倒是忘了刚才想要洒脱离去这茬,只是越想越离谱,甚至连信件的主人都幻想出来了,这种调戏的口气,肯定是狐狸那些狐媚子,你竟然会到处惹桃花还喜欢这种类型,我看错你了。
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信件,原来是在谈情说爱,怪不得不理人,怪我打扰你的好事是吧!
本着“既然都这么看我那我不妨做得更彻底”的想法,她充分发扬任性精神,“刷”地一下摸过了那信,还将内容念出来试图大势宣传。
祝和还木木地在想着要怎么对付连姬,冷不防身边一个普通轰炸的声音响起,好不容易才听清她满带火气地满口“妾身”“思念”什么的,不觉好笑,哪有人恶贯满盈地念情书啊……等等!他转头看张石桌,上面空空如也。
5
火苗一直觉得自己很命苦,从小作为火神大人的贴身跟班,过的那叫一个战战兢兢丝毫不敢出错,曾经他是多么羡慕那些到处玩耍什么都不用顾及的人,哪怕是个在神宫里倒夜香的。
如今,他总算等来了那个自己没日没夜期盼的救世主出现。
月宁公主出手果然顶俩,主人怒了她柔劝,主人暴走她温说,主人到处喷火她……一盆凉水浇过去,决不会反抗,简直不能再爽。
啊!我的好日子终于来临。
还没等他嗷过瘾,月宁冷清一勾手把他叫过去,也宣布了他好日子到头了。
面对眼前花缭乱的招式,火苗又一次打起呵欠,要知道火神亲自演练武功,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啊,到了这小子面前却成了无聊的把戏,甚至觉得不磕一些花生米简直浪费了。
显然有这么一个想法的不止他一个,祝和刚收手,月宁后脚就来了,还带着一盘烤栗子。
火苗见状,瞬间撤回要去伺候祝和的脚步,屁颠屁颠地过去扶她坐下。把救世主伺候好了说不定又不用过提心吊胆的日子,怎么也比原主子强。
“主母大人,小的给您剥壳?”火苗哈腰道。
月宁顿时老脸一红,虽然这个称呼是自己要求神宫上下这么叫的,可亲耳听的时候,还是觉得……
她尴尬地抬头,却见祝和执剑而立,神情柔和,让她脸上更加火热:“快表演啊!没见我等着观赏?”
可怜英明威武的火神大人如今沦落得要靠“表演”武艺来博欢心,自己还心甘情愿,而且还要忍受手下责备的目光:主子你倒是快表演啊?我栗子都剥好了。
话说祝和为何同意月宁在神宫兴风作浪呢?那是他分明感到了醋味的力量!
行云流水般几招完毕,他信步走到月宁身前,额前被汗水浸湿的碎发松松垂下添作几分柔弱,可不经意地一瞥,还是让火苗瞬间想去茅厕。
呜,主子暗地里还是可怕,尿遁了吧。
见火苗识趣走了,祝和露出了难得的懒散,抓起一把栗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剥弄着。
月宁一语道破:“没必要这么严肃吧,他是个孩子,还贴身服侍你这么久。”
“在这个位置久了,便时常感觉危机四起,这么多年来习惯了,不管在谁面前,都无法放松。”祝和斜靠在一旁软塌上,惬心道。
月宁愣了一下:“那现在呢?”
室内突地静谧无声,祝和定定地看着她,似是在纠结什么,盯到月宁忍不住想要躲开,才朗声道:“在你面前,我无时无刻都想着放松……”
“轰!”月宁完全不知如何反应,前所未有的丢脸。
话说火神大人,你掌握情话男孩技能也太快了吧。月宁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舌头:“那,那对自己人也不能这样,对狐狸精还差不多。”
祝和似笑非笑:“你怎么猜的出来?”
还真是!月宁没想到把心里话说出来还能套出真相,憋屈地看着某人无动于衷,索性闭紧眼睛破罐子破摔道:“没错!那天写情书的人不就是吗,她都要上门勾引了,她明儿都……”
“是。”
祝和打断了她,神情无比认真语调却上扬,缓缓将剥好的栗子递到她面前:“以后我都当那些人是外人,绝对不放松!你说自己人才是自己人,嗯?”
月宁被他哄得一愣一愣的,终是觉得和他讨论这些有些别扭,于是蛮横接过栗子塞进嘴里:“哼!”
6
庄重威严的神宫殿大门“哐”地一声大敞开来,三个身着白色泡袖梅花散裙的侍女急迫而出,衣裳都来不及穿整齐的护卫跟在身后赔着笑脸:“姐姐们莫恼,小的以后必以姐姐们马首是瞻,还望姐姐们能帮我说说情啊……”
可惜还未说完,侍女们已翩翩飞舞而去,留下他一人自怨自艾,可怜他这守门大半辈子好不容易能与丫头们说上几句,却要承受被宫主惩罚的战战兢兢。
好巧不巧这一幕被一早上山来的连姬主仆所见,顿时都有些淡淡的疑惑,神宫什么时候来了一个主母大人,莫非是祝和他娘?
看来,今天还有一场婆媳之战在所难免。
“这位大哥,我是来赴与神君之约,还请行个方便通报一声。”
护卫本来见到美女还是眉开眼笑的,一听这句话,突然神情一凛,“露骨”地上下扫视连姬,这女的莫不是主母所说的狐狸精吧,那可不行,对于这种试图拆散别人感情的,都值得被耍一番,于是他按照原先计划,先领他们去偏厅。
哼哼,气质什么的完全比不上主母大人好伐,宫主要是选了她那我立马辞职不干!
嗯……这位大哥也是月宁住在神宫后的受益者,他原先可是火神大人的贴身护卫啊。
就在三人各怀心思的路上,刚刚匆匆飞往山外的三位侍女竟然已经迅速回来,手里多了一个小木桶,奔向后花园的方向。
月宁笑眯眯地从他们手里接过瑶台清泉,舀起一泓洒向那一株株白色小花:“玉凤虽为菊花,却要饮用瑶台水榭旁的水,便可开得清秀似锦美不胜收;所以又把它们称作瑶台仙子。”
三位侍女无不露出崇拜的目光:“主母大人才兼文雅,奴婢们以往总没把宫主最喜爱的花护理好,这回有了这个办法,再也不怕挨烧了。”
“你傻啊!应该是有了主母大人以后,我们再也不用挨烧了!”
眼前一片繁花似锦,连姬意料之外地看到仍是一袭红色劲装的祝和,竟是毫无违和感坐在石亭之中看着他们嘻嘻闹闹,更甚是“目光深情”地看着那位鹅黄长裙的女子,难道她就是那位主母大人?
按照连姬对祝和的观察认识,脾气暴躁性格冷酷,莫说是对一些无理要求言听计从,就是花一点时间了解一个人也是没有的,所以这真的是火神山上住着的火神君吗?
但其实因为火神大人恨不得尽早摆脱狐狸精的纠缠,而宫里上下都很喜欢月宁,于私于公,他都会同意月宁的计划,至于“含情脉脉的眼神”他表示演技含量只有百分之二十。
戏演到这一步当然要有个人来推波助澜,担此重任的护卫大哥一脸正义大喊道:“姑娘,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不是说让你在偏厅等着吗?我们宫主可忙着呢!”
这大嗓门一嚷嚷大伙瞬间寻声望来,火辣辣的视线集中在梨花树后的连姬二人身上,霎时尴尬的味道四处弥漫,连姬无比后悔刚刚没有一巴掌拍晕这个愣子,事到如今,也只能收拾收拾走了过去。
“祝郎,别来无恙?”
轰!战争即将开始。
7
没等祝和开口,月宁就已摇身一变背后跟着三个侍女气势全开地跺到祝和身边,淡淡道:“夫君,这位是?”
先发制人,这是从小学到的,母后每次用上这一招,父王就马上下跪认错。
果然连姬闻言一愣,遂转眼看向祝和,可人家丝毫没有搭理她的样子。
但她也不是吃素的,关键时刻靠的还是骨灰级的反应能力,她径自说道:“方才一路上进来,说是神宫主母大人来了。”
她笑了一笑,而月宁早就在准备好措辞一举“诛杀”她:“不如请上神君母亲大人大驾,让我聊表敬仰之情。”
这话一出,月宁就拧住了,自己之前完全没有预想“主母”的概念会被她搞错,那自己准备的所有的事情此刻是为哪般啊,她心如刀割,已对自己的智商绝望。
因着月宁突然的神色僵硬,周围瞬间鸦默雀静寒风瑟瑟,或者说这是由祝和移动了一步以及阴郁的神色引起的,侍女们以及护卫胆战心惊:这分明是怒火冲天的预兆啊!
大家都已经准备好抱头离开并在心里无限咒骂惹主母大人不开心的狐媚子,却见祝和他转身抱住月宁,使劲将她揉进自己的怀里,直到连衣袂都看不到才发出他那冷到掉渣的声音。
“母君已仙逝多年,我心甚念但决不许任何人胡言乱语,连姑娘,此间传出的神宫主母,这是我的未婚妻月宁,此生我有她足矣。”
连姬瞠目结舌,她曾经设想过着这么一个不问感情火爆冷酷的人爱上别人会怎样,但却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改变自己,刚刚自己用他已故的母亲挡招,已然引发他的怒火,然而他竟是压抑住脾气选择安慰那个女子,看来她确有不同之处。
罢了罢了,本来目的也不是当上神君夫人,不如早点退出更方便办事。
连姬主仆二人只好承受着其余四人责难的目光,开口道:“还请神君原谅,既然神君已觅得有缘人,妾身只好祝贺。神君可否收容我们一晚,明早即刻离开不再纠缠。”
祝和仍是维持着紧抱月宁的姿势,朝护卫点头示意将她们安排下去……天知道自己之前多想抱紧这蠢货,戏都快散场了还不抓紧时间。
知道花园中只剩他们两个时,他才放开月宁,笑看她呆毛凌乱神色木然:“被打击傻了?放心吧,你没有那么老。”
月宁回过神悠悠地瞥了他一眼,大叫:“我怎么没有想到扮演你娘!”
她简直要声泪俱下:“如果我演你娘,就更加能有光明正大的阻止她约你,不怒自威根本不费口舌!啊!我怎么才想到啊!”
“喂!你这么说我娘就不怕我发火,我刚刚可是说过的。”
“你就骗骗人家不知情吧,”月宁不屑:“伯母已归列仙班找伯父去了,每年都找我父王打麻将!而且让人看到伯母还这么年轻貌美花见花开,伯母高兴还来不及呢……”
她又开始漫长的独自侃大山,不过不一会儿她就感到气氛与以往不对,停下来发现,祝和竟然定定地看着自己,还“色眯眯”的~
“呃,你说他们失败了怎么不直接下山,现在还这么早……”
祝和直把人盯得不好意思,才心情舒爽:“连姬是狐族第一美女,来这么一小会儿就被你打败了,当然会顾及面子,也许对我们的关系还有所怀疑,想再观察一阵,咱们可别露出马脚啊,娘子。”
月宁红着脸,倒是有些怒气:“分明只要你自己就能赶走她,根本不用我帮你,真是被你骗了,你当时到底在烦恼什么?”
原来月宁本是同情他被人纠缠才决定出手相助,看来事情根本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祝和难得一脸难以启齿的模样,扭扭捏捏,月宁眼见他根本不想与自己说实话,莫不只是戏耍自己,顿时有点火冒三丈,转身便走。自从认识这他,倒是自己脾气大多了,肯定是他传染的,真是得不偿失!
“别走!”祝和拉住她的一角,心跳不断加速:“其实我……”
“宫主,莲河星君求见。”
8
月宁缩在大厅屏风后面,偷看祝和与一个打扮得风流倜傥的男子寒暄,男子眉开眼笑一身白衣飘逸的感觉,月宁却总闻到一阵臭味。
来人正是几日之后要与祝和切磋的莲河星君,祝和觉着奇怪,竟然还有人比我还急性子?
莲河星君轻笑一声:“神君怎么一脸欲求不满,难道在下打扰了您的好事?”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月宁在后面老脸一红。
见祝和脸色不善,他也不恼:“今日前来是想把我们的约定提前,约定那天在下正好有别的事要处理。”
祝和冷冷道:“你不是一个好对手。”没错,一个好对手根本不会擅自更改约定,一个好的对手会十分谨慎地挑选时间。
对方耸耸肩,对他的话不可置否,看来缠住他的确实是件要事。
两人虚坐了一阵,祝和便让人引他下去,默认了战期提前,月宁见人一走,后脚就跑了出来:“这人怎能这样,人家完全没有准备好。
“又不是你去打架,慌什么?”祝和调笑:“你就是我这些天来的准备啊,你看我刚才情绪一点都没有波动,这要放在以前,我早就烧了他的屁股。”
月宁一笑,倒是轻松了不少,连忙把祝和拉起来往内宫走去,见祝和一脸疑惑,才小声道:“要打架难道不用吃饱一点吗……本公主是担心你输了变成饿死鬼。”
父王啊,你当初就知道我会堕落成这样才这么久不来找我回家么……
在祝和的火热目光下,月宁终于做好了莲子羹,往他面前一放,那两道射线还是没有歇停,她狠狠拍了拍桌子,连筷子都跳起来了:“你到底在想什么!”
祝和憨笑道:“觉得你做饭的样子真好看,还想让你在做一次。”
月宁无语,你的属性还能变得再快一点吗?做饭又不是跳舞,哪里好看了?
总算是看够她羞红的脸,慢慢吃起了莲子羹,真想快点打完架继续看,我还有话没说呢。
祝和慢吞吞地享受,人家这么用心做的得好好品味,但事实上月宁表示,她完全没有“用心”去做啊。
“嗯?”突然觉得腹部处有些不对劲,祝和运气内劲,却奇怪地发现一点功力也使不上来。
月宁看出端倪:“怎么了?”
“这羹有问题。”祝和蹩眉,他完全感受不到内丹的存在!
月宁有些慌了,把刚才的材料全都翻出来给祝和过目,然而却没有任何问题,他喝了一口水缓缓,惊奇发现水里竟然有毒!
果然一大意就有意外!祝和眯着眼睛,内心似乎已有答案。
像是为了验证他的答案一般,被请去休息的莲河星君竟然大步跨进厨房,跟在他后面的,竟是连姬主仆。
“神君,得罪了。谁让你的内丹是宝贝呢,乖乖让我拿走,还能让你们多点时间生死离别。”
风度翩翩的星君不断口出狂言,月宁却弄懂了真相,连姬两人不过是他的帮手,他们,都是要害死祝和的。
她要拦在祝和身前,却被祝和挡住,祝和镇定自若:“没想到莲河星君会是狐妖成仙,然而你若犯下大错,不怕道行尽毁吗?”
星君哈哈大笑起来,指着身后的连姬道:“他们都是我的子孙,自从我成仙之后,再没一个争气的!我不过是想要让他们都成仙,这样我以后再也不用为他们担心,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痛苦的。”
“成仙与否看的是个人造化,你这样是否太过于急功近利?”祝和内劲全被药物掏空,他只能拖延时间,身边还有月宁,他不想她受到伤害。
莲河星君似乎猜到他的想法,大袖一摆探手而去,想要掏进他的身体里。
祝和来不及躲闪,就看到身旁衣袂飞舞,月宁越到自己身前,试图将那一掌挡回去,奈何两人功力实是云泥之别,那一掌仍是功力不减,硬是将月宁逼出内伤。
“宁儿!”
祝和大急,眼眶通红可是浑身没有力气根本无法解救,他从来都没有这么彷徨过。
月宁忽然趴到祝和身上,嘴对嘴将自己的内丹渡了过去。一股微弱的力量满布祝和全身,只需一点,天地纯阳的内丹就被唤醒。
霎时厨房里狂风席卷,祝和突然暴起,揽着月宁冲破房顶,再甩下了个雷霆轰,炸了整个厨房。
“你可别忘了负责……”月宁靠在祝和怀里,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却被他捂上了。
祝和语气柔和:“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你好好休息,接下的你别看。”
事实证明,有时候做太多坏事把人逼急了,也会物极必反。
莲河星君实在没有想过自己会死无全尸,连带内丹被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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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火神宫殿灯火通明,大大的红灯笼长长的红绸随处可见,下人们不停地撤菜上菜,你要问发生什么事,那就是脾气火爆的火神大人今日大婚啊。
啧啧啧,各路神仙暗暗称奇,竟然还真有人受得了火神那个暴脾气,这还不天天烤肉串吃。
可怜神仙们并不知道,火神大人的火气可是只冲着他们发,对自家娘子嘛……
“娘子,我真的很难忘记那天忘情一吻。”某神君没有形象地嘟起嘴唇。
月宁嘴角抽动:“你整天脑子都在想什么,神君的正面形象呢?”
自从自己从昏迷醒来,这人就无时无刻对自己胡搅蛮缠,好像发现一个天大的兴趣。
“娘子我们去歇息吧。”神君大人十分得意地揽着月宁的腰,一起倒在床上,然后……
“啊!”一声怒吼响透半边天:“那个王八蛋把这些东西放在被子底下的!”
火苗打了个喷嚏,肯定是前几天为神君洞房采办红枣桂圆那时感冒了,我真是个好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