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时代,不容迟疑!

2022-04-25 21:05:24

世情

2021年春节,我没能回家过年。

那时,新冠病毒已然在全世界肆虐了整整一年,我2020年的出境计划全部泡汤。

但我总以为,也许明年疫情就好了。所以春节那天我独自一人在出租屋里写下了对2021年的期许:多出游,多见人,去不了国外就在国内多走走,也许见见老朋友。

2022年春节前夕,疫情又呈强传播趋势。大部分同事纷纷表示工作已经很辛苦了,为节省麻烦,就不愿再夜半抢票冒着隔离和丢工作的风险与家人团聚了。

可到了放假那天,大家又都莫名其妙地买到了票,踏上了回家的旅程。别人我不确定,但我的车票却是熬了四个通宵才抢到的。

一、

许久未见,父母亲的变化并不很大。可伴我长大的雪球却变得越发苍老,连进食和站立都十分困难。

父母告诉我它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是现在这种状态了,一直吊着一口气,也许就是在等我。

我放下行李,雪球踉踉跄跄地朝我走来,无力地摇晃着它已经光秃秃的尾巴。我捧起它已然凹陷的脸,用自己的额头贴着它的额头。

我隐约听见它发出疲惫喘息下盖不住的委屈的呜咽声,同它以往的叫声大不相同。

好像是在对我说:“你为什么去年不回来看看我呢?那时的我还可以和你握手、为你捡球,可以在睡觉的时候守在你的身边保护你!”

许久后,我放开了雪球。它脸上的毛和眼睛也都湿润了,不知是我自己的眼泪流到了它的脸上,还是它也伤心地哭了。

夜晚的时候我没有睡在卧室,而是在雪球的狗窝前打了地铺,它守了我十几年,这次就换我守着它吧。

清晨,雪球不出意料地停止了呼吸。我们一家陷入了极度的悲痛之中,我们围在雪球的身边和它认真地告着别。

我突然想起,对于雪球的离开,我还有义务通知另一个人。当初是他将雪球亲手送给我的,如今雪球走了,他也有权利知道。

我打开通讯录翻找梁博这个名字,忽然发现他在去年春节放假前给我发过一条短信。因为当初分手坚决,我们并没有留下彼此的QQ。

他说:今年过年你会回宿迁吗?我们可以见一面吗?

这是一条已读信息,但我只是隐约记得自己当时正在处理项目数据,没有时间考虑如何回复他,就搁置了。

这次,我迅速回复了他:我回来了,今年你在这边吗?

一直到我们晚上七点钟送走雪球,我依然没有收到梁博的回复。

家里没有准备年夜饭,因为没有人吃得下去。我们各自不说话地窝在自己的房间里,就像雪球还在一样。

仿佛只要不打破这种平衡,睡一觉,雪球就会像以前一样趴到我的床前,轻轻地舔着我的脸颊叫醒我。

深夜,叫醒我的不是雪球,而是一通陌生号码的来电。

“喂!您好!”

“请问你是伊童吧,可以邀请你初三来参加梁博的葬礼吗?”

“葬……葬礼?”

我因为雪球前半夜没有睡,又因为梁博一直到清晨也未合眼。

二、

我和梁博初中时就玩得很好,初一那年他捡到了雪球,因为它有哮喘,所以将雪球交由我来养。

老师和大人们都怀疑我们是早恋,可是我们并没有。直到高三那年,周围的人都已经成双成对了,但我俩却没有办法和除了彼此以外的任何人玩到一起。我开始意识到,我好像是喜欢梁博的。

这个发现很不得了。从那以后,梁博在我的眼里好像变亮了,他时时都发着光!他像有魔法的妖怪,只要他一靠近,我浑身便会紧张起来。

但我渐渐发现,梁博从头到尾都非常淡定,跟小时候并无两样。而且会收下其他女生的情书,会温柔地对她们说谢谢。

他从没对我表露出任何好感,我想我应该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吧。他拒绝其他女生大概也是因为他一直在等那个对的人出现吧。

自从发现自己喜欢梁博这件事儿,我感觉自己变得不快乐了。我没有想过表白,这种明知道会失败的事情,谁会去尝试呢?

可是高三下学期的大年初三,梁博跑到我家门口大吵,问我为什么打算考到上海。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生气,也不知道是谁告诉他这些事情。他看到疑惑的我更是气到跳脚,几乎是用吼的对我说:“我们以后是要在一起的呀!我妈早就不准我去上海的!但……如果你决定了,那我也要跟你一起!”

每次和梁博近距离接触时,我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提速。而这次,我们之间明明还有好几米的距离,可我的心跳却是有史以来最快的一次,我感觉它快要从我的嘴里面蹦出来了。

不!它确实蹦出来了,它对梁博说:“干嘛要等到大学呢?”

那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雪,宿迁是很少下雪的。我们两个小屁孩儿都十分相信雪落在头上就能够一起“白头”的预言。

于是,我们拼命地往对方身上扬着雪花。

飞扬的雪花在夜晚的路灯下闪闪发光。我也从发光的梁博的瞳孔里看到了发光的自己。

原来我是一直被爱着的呀!

那一刻,我以为我们会一起努力,会去到同一所大学,然后在同一个城市生活,就这样一直携手走下去。

我们一同报考了北京的一所大学,但梁博却没有参加高考。我想问他为什么,却是得到了他想要分手的回应。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我们的感情只有短短半年而已。

三、

大年初三,宿迁又飘起了雪花。

梁博的葬礼十分简单,疫情期间,一切从简。只有几位亲属前来和他告别。我不敢上前,只在后面默默悼念。在心里告诉他,雪球应该会找到他,也会好好陪着他。

我本不想多留,梁博的母亲却又给我打了电话。原来她并没有认出我,,许是我变化太大了吧!

我被请到梁博生前的房间,这里被人收拾得一尘不染,但物品却有些杂乱。梁博的母亲说,这个屋子她每天都会打扫灰尘,但不会挪动任何东西,一切都如他生前一样。

梁博的母亲递给我他的日记,里面还夹着一封信。我有点犹豫,抬头看了看她。她示意要我打开看看。

“对不起,伊童。我知道自己不能联系你,但我没忍住,还是给你发了短信。我看到你读过了,但还没有收到你的回复。我没有勇气给你打电话,也许我在你心中依旧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吧。

过完年我就要化疗了,其实我已经知道结果了。如果你今年会回宿迁的话,我可以跟你解释这些年的所有事情。

我知道我可能做得不对,但事到如今,我又感觉自己当初的决定无比正确。你现在应该有了自己的生活,有工作,也许还有另一半。

但你不要误会,我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

我想见你只是因为你是我变得光头,变得骨瘦如柴之前唯一想见的人。

若你回来,我们也许可以回校园逛逛,再到你的家里看看雪球,也许还可以坐下来喝杯咖啡。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还可以拍几张合影,毕竟我希望能够在你那里留下看起来依然像是个人形的我。

若你不回来,也没关系。那我便不会让你看到这封信。所以你不会伤心更不会遗憾,因为我早已把自己从你的生活里生生地剔除掉了!”

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上的日记已经被我的眼泪浸湿,我赶紧用另一只手抹干,这是他生前的笔迹,这是关于他所有感情的解读。我不能让任何东西破坏它!

梁博妈妈接回日记本,但却把信送给了我。从进门开始,我就注意到他家里的装潢十分朴素。我记得梁博父亲是区级干部,小时候他的家境在班级里时出了名的好的。而且今天葬礼全程我都未见到梁博的父亲。我想了想,但还是没有开口问。

临走时,梁博母亲再次拽住了我的衣摆,她强忍着眼泪说:“别怪他,高考前,他父亲被确诊为遗传性神经纤维脑膜瘤。因为发现不及时,我们倾家荡产也没能治愈他。医生说,这种病的遗传概率极高,所以梁博没有参加高考。

他一边开始打工攒钱,一边也等待着自己发病。这些年他完全是在一步一步地走向黑暗和绝望。

前年,他终于发病了。一开始我们切除了良性脑瘤,可是半年就复发了,几个月后又到了其他的器官。

去年他开始化疗,一天天消瘦,生不如死。可我却一点儿忙都帮不上……”梁博母亲的情绪越发激动,连声音都开始无法辨识。我的泪水也开始决堤,和她紧紧地抱在一起。

如果,去年我不嫌麻烦回来就好了,如果我能亲耳听见他信中的话就好了,如果我能有机会带着雪球和他一起奔跑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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